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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笼中鸟(二) ...

  •   藤州一行也算收获良多,谢月莺那段时间因被尚玉良看着,再加上她自己也没有那么执着,便也未再找过那何神医,只是这一回来京城,莫名地无聊起来了。

      那皇帝的寿宴将近,百官都愁着拿什么献礼,而她的风哥现在专心于学业,便是见也见不到。

      当今皇上追求仙神之事从来都是公开的,谢月莺想着自己在藤州得到的那个罐子,找上了谢安华。

      也不知道他爹有没有准备好贺礼,不过再怎么也比不过她手中的仙人遗物吧,这上天把这罐子交于她手中,也是想让她能够补偿自己的父亲吧。

      投其所好虽太过刻意,但确实有用。

      在谢月莺问起给皇上的贺礼时,谢安华只是随便应付了一句。

      看着她爹一副打发她的样子,她便直接说:“女儿这里有仙人踪迹,爹爹若不知送何物,便送这个吧。”

      谢安华一脸无奈,似乎没打算信,但却在谢月莺拿出那个罐子后愣住了。

      看那个表情,谢月莺就能猜到她爹大概是认识这个物件的,或者这个物件确实有什么地方能和仙人联系起来,只是她看不出来罢了。

      只是她爹似乎并不惊喜啊,表情看起来还有点凝重:“莺儿,你这是哪来的?”

      “在藤州是一个人给的。”谢月莺说着便想吧这罐子交到她爹手里,只是谢安华似乎并不接,最后只得先放在桌子上。

      这时谢安华不知看到了什么,却又是拿起了那小罐子朝着内壁看了一眼,而后说:“这礼物不可由爹爹来送,莺儿若想,当日便亲自送与皇上吧。”

      “为何?”谢月莺不明白她爹为何拒绝她的好意,皱了皱眉。

      “仙人恩赐,不可冒领,更何况到了皇上跟前,莺儿送的和爹爹送的又有什么区别。”谢安华微微笑了笑,摸着谢月莺的头,把那罐子又塞回她手中。

      而到了寿宴那天,谢安华也向皇上表明自家小女由一物想亲自献上,于是谢月莺便如先前说好那样献上了那罐子。

      当时皇帝确实有一丝惊喜,而后又莫名涌现出一抹怀疑与气愤,这是谢月莺所看到的,总之那份不好的情绪不是冲着她来的便好了,总算是对她爹她没有好心办坏事。

      她本以为这档子献礼的事就这么过去了,未曾想宴会结束后那李公公来找她,说是皇上要见她。

      等她到了的时候,那皇帝什么也未说,只是有一位侍女上前来摸了摸她的头。

      谢月莺感知到此人这是在探查那罐子的来历,或许是想借此得知仙人的踪迹,不过苓千宵这些年来想必早已与仙人断缘,就这么让他们查过去,哪儿还有安宁可言。

      如此一想,她便隐去了那罐子与仙人的机缘,让那侍女查不得仙人踪迹,直接让她知道从这里下手没有结果好了。

      那侍女表情略显凝重,似乎是未得到结果,只是转身对皇上说:“奴婢并未在此物与此女身上探到仙缘,仙应当不在那处。”

      “你看这那罐子,你让朕如何信这话。”皇帝博然大怒,直接将那罐子砸在那侍女身上,又问谢月莺:“这罐子是何处所得?”

      “是臣女在藤州游玩时一舞女所赠。”谢月莺知道根本的目的已经达成了,这个答案并不会引起过多关注,毕竟藤州向来就有仙人居所传言。

      听见这回答,那皇帝也是冷静了,毕竟若真的有仙缘如何还要做一名舞女。

      那皇帝看向侍女,只见那侍女也是点点头,应当是在表示谢月莺刚才那番话是真话。

      纠结这罐子注定是没什么结果了,皇帝便让谢月莺退下了。

      掩盖仙缘这件事说来也有些冒险,不过她一个孩子,还是前不久才得到这罐子,就算察觉到有人动手脚也应当猜不到是她自己做的。

      而后的生活似乎也未有什么不同,她继续跟着他舅舅学医,偶尔也给她爹和尚爷爷把脉,检验一下自己的学习成果。

      只是在一日舅舅给她讲课时偶然谈起了他那位师父,谢月莺便又想起来自己在藤州遇到的那位何神医,于是问道:“舅舅,你在藤州学医术,知不知道一位姓何的神医啊?”

      林彦川听了她的话似乎有些惊讶,笑着说:“莺儿啊,这藤州姓何的神医我确实认识一个,不过不是别人,正是我师父何守拙。”

      “怎么,莺儿在藤州见过师父了?”就他师父那性子,莺儿若是去藤州玩一趟就能见到,那可真是有缘。

      谢月莺想着自己那偷偷溜进人家府里的事情又不能说,只得道:“没有,我路上听见别人说的。”

      林彦川深深看了她一眼,并未就此深究,但谢月莺总觉得她舅舅并没有相信她的话。

      那天舅舅离开的时候,忽而转回身对她说:“莺儿想不想去跟着师父学啊?”

      不知怎的,她忽然就想起了当时那何神医看向她的那一眼,于是她忽然生出一种感觉,是否这次相聚就是为了让她更了解自己,了解她生来的毒性与罪孽。

      她还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呢。

      于是她赶忙上前拉住了舅舅的说,欢喜地说:“真的可以么?谢谢舅舅!”

      余光中谢月莺稍稍观察了谢安华的状态,父亲并没有什么表示,似乎对此并无意见,是默认了,只是要说有多支持也没感觉出来。

      至少不像她要一个人去藤州时那么纠结,似乎只是看着她要走去哪,并不作干预。

      谢安华在此刻成为了看客。

      -

      何守拙是个怎么样的人呢?

      在林彦川的记忆中,那个人救他性命,教他医术,助他成才。

      那个人有死骨更肉的本领,无功成名就的志向,初识何神医大多人会认为他淡泊名利,高风亮节。但同样的,那个人亦无悬壶济世的想法,只向往大隐于市的生活。

      师父曾说过,他实在称不上神医,也没有获得名利的资格。

      如此这样一个人,那大街上随便一个人哪里会叫他神医,知道内情的人一般不会随便谈论,故而莺儿能听得何神医的说法,怎么想都得是他师父故意的吧。

      既然如此,林彦川想他只需顺着走下去便好了。

      于是他给何守拙写了封信,说明自己有个侄女在医术上颇有天赋,希望能跟着师父学习。

      一段时间后,林彦川收到了回信,说是让林彦川领着谢月莺去藤州见他一面,这基本上算是同意了,否则他师父根本不会想着露面。

      告诉谢月莺这个消息,又和谢安华商议过此事,向皇帝告了假后,便带着人直奔藤州。

      宫里的苓妃刚没,也亏得皇帝有心情给他放假。

      何守拙的医馆在一条偏僻的巷子里,一般人不是特意找根本不知道这地方还能有医馆。

      在这里谢月莺再次遇见了那个能解她毒的医师,看来这位神医教弟子没有教全乎,她舅舅就解不了她的毒。

      也看不出来她的毒。

      何守拙初见她,只是说:“这就是莺儿吧。”

      是个和蔼的老头。

      只见何守拙从桌子上摆着的那花盆中摘了几片叶子,放入谢月莺手中,才又说:“莺儿认识这草药么?”

      那叶子一看就是何守拙当时解她毒用的,谢月莺还是记得的,只是她确实不曾在任何书本上见过这种草,太医院里也没有这样子的草药,也无从得知这草药的名字,她把那叶子在手中捻了捻,只得回答:“莺儿确实没见过。”

      何守拙哈哈笑了两声,说:“你不认识也正常,”而后又抬眼看向林彦川:“彦川,你还能认出来吗?”

      林彦川笑着摸了摸头,说:“这应当是化春寒吧,师父。”

      可是那何守拙似乎并不买账,手指着林彦川又追问:“你不要给我打马虎眼,究竟是哪个“化”?”

      “应当是化解的化吧。”林彦川猜测着回答。

      “全忘了。”何守拙叹息着打了下林彦川的头,又说:“当年幸亏没把这法子交给你,连药材都认不清,真给你还不知道得害多少人。”

      这一下算是精准得解答了谢月莺的疑惑。

      这见了面之后何守拙似乎对谢月莺很是满意,便要谢月莺留在藤州跟着他学习。

      林彦川似乎有些顾虑,想着要不要再告知一下谢安华,谢月莺只是说:“爹爹都同意你带我来了,肯定做好了我留下来的准备。”

      她有一种感觉,从某一刻起她对于谢安华的意义改变了,现在的她有着绝对的自由。

      总之,在她的坚持下,林彦川一人回了京城并向谢安华说明了这件事情。

      -

      这世上有太多心系天下的人物,而何守拙并不在其中。

      他只是本分地完成自己的工作,小病治一治,大病吊吊命,生死不可违。

      初见林彦川是在长乐山。

      这钟灵毓秀之地滋养其中万物,林彦川来此只是想着能不能捡点山货补贴家用,不曾想遇见了老虎,正是被咬破喉咙生命垂危之际,那老虎却忽然松开他跑开了。

      晕死过去前,正看见一郎中打扮的人向他走来。

      何守拙原只是想采点灵药,却不想遇见了这事情,见死不救就此路过想来也太过绝情,正巧旁边就有用来救治的草药,便把他带了回去。

      这种伤本是必死无疑,林彦川没想着能醒过来,或许是仙人显灵,他真的活下来了。

      身上已经感觉不到痛了,只是留下些许疤痕,他撑着身子坐起观察四周,是一个促狭的小房间,隐约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草药香。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现在又身处何地。

      家中父母知不知道他现在的情况,会不会担心他。

      正是胡思乱想之际有一位中年人端着碗黑漆漆的药走了进来,看见他坐了起来,说:“醒了啊,来啊,自己端着喝了。”

      还没搞清楚情况的林彦川就这样稀里糊涂地接过碗喝完了,只能说确实好苦。

      等到中年人接过碗要离开时林彦川才反应过来,于是他问:“是您救了我么?”

      “算是。”那人那样回答着,却没有停下出去的脚步,只是留了一句:“有人在叫我了,有什么一会儿在说。”

      等那人出去后,林彦川活动了下身子,应是没什么毛病了,便起身穿上鞋跟了出去。

      小屋子里逼仄,沿着门穿过又一间屋子便豁然开朗,而那救了他的中年人正在给人抓药。

      在之后的谈论中,林彦川知道了恩人的姓名,他叫何守拙,是一名普通的郎中,没有什么你来我往的推拒,何守拙只是让他回家,如果不太认识路的话可以送他一段,他想表达谢意,何守拙只是问他要不要跟着他学习医术,让他回家问过父母再做决定。

      林彦川家里是制茶的,父母本想让他继承家里的手艺,以后以此谋生,但那位何神医救活了他们的孩子,却只是问能不能收林彦川为徒,他们不该拒绝的,而且那神医有此等手段,孩子若跟着他学习,亦不愁以后。

      于是,林彦川就这么跟着何守拙学医,日常就住在那小屋子里,每天就是看看医书或者去外堂观摩何守拙看病抓药,极其偶尔还有自己上手的机会。

      若是得闲,还有机会去长乐山上采药。

      起先他对那里是有畏惧的,可跟着何守拙时,却连老虎的影子都未见过,渐渐的便放心了,只是何守拙是不让他一个人上山的,许是师父有什么特殊的规避猛兽的手段吧。

      随着他学习的日渐深入,林彦川发现他竟根本认不出放在他床边的那盆草是什么,于是在某一天某个合适的时机,他向师父问出了自己的疑惑,而何守拙的回答却很暧昧:“这草药并没有既定的名字,只是我为其拟了个称呼,你与我上山采药的次数多了,若你能辨得清,自己为它们取个称呼便好。"

      -

      一个附加的学习任务对于尚处在了解阶段的林彦川并无太多意义,他照旧跟着师父学习,有关那药草的事,何守拙不提他也不太好主动说。

      在偶尔上山采药的过程中,他确实曾见过那草药的存在,只是师父往往会将那种药材分两份采集,他是不清楚为何要这么做的,于是他也问了师父,只是何守拙仍旧说:“等你辨得清了,自然就理解了。”

      他觉得那两堆草药根本就长得一模一样,混起来想必就是师父也再分不出来了吧。

      根本不可能辨得清。

      或许孩童本身就带有执拗的特点,自那以后,每一次何守拙采药时,林彦川都紧紧地盯着,试图寻找出区别。

      姑且也算是一种找茬的游戏。

      长此以往,反倒真让他找出了一丝不同,比如那两堆草药,往往一堆里的草药的生长地周围生着许多其他的草药,而另一堆的生长地只生长着一些杂草甚至是什么也没有。

      他立刻把这个发现告诉了何守拙。

      而他师父没说什么,只是把那两堆草药交到了他手里,之后的那些灵药,都是他自己采自己分类的。

      直到回到医馆何守拙把东西都放下后,进房间把林彦川床边那盆药端了出来,说:“你觉得这一株应该归到那一类去呢?”

      林彦川知道自己的分类不过是取巧,根本辨不得它们的区别,既然长得一样,却仍旧有分开采集的必要,只能是二者的药性不同,若猜得极端一些,这二者一为毒物一为神药,他却无法将药性与两堆草药对应上。

      想着师父应该不会胆大到将毒物摆在他床头,于是便尝试着回答:“这应当是效果更好的一种吧?”

      何守拙笑了笑说:“川儿这都能分得清药效了,你说的倒也不算错。只不过这世上有些东西,并不是越多越好。”

      这长乐山上的化春寒与画春寒还是他当初带过来的,是来自其他世界的灵物,可凝聚人心的力量,那化春寒是母株,只可凝聚美好的祈愿与祝福,于是便成了世间神药,可活死人肉白骨,可这化春寒是来者不拒的灵物,是种草都能给它授粉,若是与本物种结了籽,后代便还是化春寒,可若是与其他植物结合,后代就成了画春寒,不仅接受祝福,还盛纳怨气与诅咒,而怨气往往比祝福更具攻击性,于是便成了夺人生机的毒物。

      既然能有点想法,何守拙便把化春寒一事告诉了徒弟,只是隐去了那些玄乎的东西。

      考校过林彦川,虽说孩子说的也算对,但毕竟有碰巧的嫌疑,第二天何守拙便把床边的那盆画春寒换成了化春寒。

      果不其然,那孩子并没有发现其中变化,想着这方世界之人果然还是难以通灵,便再为向林彦川提过化春寒的事情。

      -

      某一天,林彦川忽然问他:“师父,你说我什么时候能有个妹妹啊?我家隔壁那个哥哥老是向别人炫耀自己的妹妹。”

      何守拙看着床头的那盆化春寒出神,才猛然想起来这灵物在原来那世界是可诞出药灵的,到了这地方便连点灵识也无了。

      若是自己赋予它肉身与意识,又会如何。

      于是他回答林彦川:“或许你就快有了呢?”

      第二天林彦川看着自己床头明显变化的那盆花,问他师父:“这白色的花我好像也没见过,师父总是有一些世所罕见的植株。”

      何守拙正忙着整理要上门去送的药,只是回了句:“仙客来。”

      后来林彦川果然有了人妹妹,他想这世间像他这样心想事成的人也没几个了。

      -

      等到林彦川十八岁时,除了那神乎其神的灵药,他师父的其他医术他已经悉数掌握了,平常师父上山采药时,他就代替师父出诊,因得不像师父那般藏匿能力,便是比其师更是出名。

      当时,藤州城里一位公子染了重病,遍寻神医而不可治,这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机遇,虽然他师父不出名,可不代表他师父的医术不行,这世间难有人能在医术上能超越他师父,而继承了师父衣钵的他想必应该能治好这公子的病。

      可直到见了人,林彦川才知道这公子已是回天乏术,以他的能力顶多让那公子多活几天,根本治不好。

      但他并不想放过这难得的机会,他知道师父一定有办法,当年他被那猛虎伤成那样子师父都能救活他,这公子的病也必然治得了。

      于是他向那富商说自己有一味关键的药材要回医馆取,那富商心系孩子,便派人跟着林彦川一起去。

      回到医馆,林彦川让那家丁在外等候,拉着他师父进了内堂。

      还不等何守拙反应过来,便直接跪在地上。

      何守拙是什么人,这世上少有他不清楚的事情,这徒弟要做什么他当然明白,虽然他只想在这方世界谋个清净,但这世上大多数人都是有的追求的,他不能要求其他人像他一样,那不是人该有的样子。

      于是他从怀里掏出一片叶子,递到了林彦川面前。

      正打算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徒弟一肚子话就那么不上不上地卡在那,只得先接过那叶子,问师父:“这是那灵药?”

      “是你的前程。”何守拙说完后也不管林彦川,自顾自得回院子里处理药材去了。

      那之后,林彦川名声大振,被举荐入京,进了太医院当职。

      与师父也只有偶尔的书信交流。

      师父不喜欢出名。

      -

      作为师父的二徒弟,舅舅的小师妹,谢月莺在医术上颇有天分,那些书上能看见的东西对她来说没有难度,都不过是看一遍的事情。

      课业相对轻松了,那么就自然有了空闲,只是谢月莺初来藤州,对这地方还不太熟悉,也没什么认识的人。

      唯一算得上熟悉的也只有那春影楼的两祖孙,而且这几天忙着跟着师父熟悉这边,都没赶上去见一眼时悦,倒是也是时候去联络一下了,她以后大概要常住藤州,总不能每天都在医馆里坐着。

      那样也太无趣了。

      谢月莺依照着上次那样用隐身术溜进了春影楼,再适时地把自己暴露给苓千宵,她一个孩子来这里也只能来找时悦,苓千宵便直接把她领到了春影楼后院里,时悦正在跟着一个姐姐学刺绣。

      这种精细活她是不会的,见时悦似乎没什么出去玩的兴致,谢月莺便说自己也想学,能不能带她一个。

      而事实证明,谢月莺是真的不喜欢刺绣这种费眼睛费精力的事情,但时悦似乎很容易就能专注其中,最后离开时,她最后收获了自己绣的不成形的破布和时悦送给她的一方绣着荷花的手帕。

      她自己是知道一个小女孩来青楼是不行的,要不然也不至于每次都偷偷摸摸地,苓千宵也是知道的,时悦不能一直养在春影楼的,只是她难以想到一个真正比春影楼更安全的地方。

      获得与付出都是相对的,谢月莺大概能猜到苓千宵如今急需要什么,她来春影楼找时悦的次数多了,等到她与苓千宵的关系渐渐熟络起来时,也才好顺势给出自己的帮助。

      于是在一个合适的时机,她借着自己小孩儿的身份,临走前抓着苓千宵的胳膊说:“阿悦可不可以陪着我去医馆住几天啊?都是我来找阿悦,阿悦也要来找我玩儿嘛。”

      苓千宵是欣然答应了,只是仍补了一句:“你就这么把悦儿带过去,问过你师父没?医馆现在有空房间吗?”

      “师父那大着呢?”虽然外堂看着是很小啦,不过她确实还没问过何守拙的意见:“那等我问过师父就来接阿悦。”

      而后何守拙自是答应了这件事情,还特意收拾了一间屋子,只是他这两天要忙一些事情,等后天才能接时悦过来。

      谢月莺有些不理解,他忙是他的事情,关她带时悦过来什么事,不过师父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那之后她就经常拉着时悦来医馆住,最后甚至是在她这边待着的时间要远远多于在苓千宵那儿,也算是变相地达成了苓千宵的目的。

      而谢月莺在医馆大部分时间是要学习医术的,时悦是不懂这些的,大部分时间她都只能在旁边看着,偶尔问问自己感兴趣的东西。

      师父似乎觉得时悦每天就跟着她在医馆耗时间不太好,便问时悦想不想上私塾。

      一般私塾是不收女孩的,不过何守拙和藤州一位富商有点交情,那富商便资助开设了一座,想送时悦去还是可以的。

      谢月莺听着这富商总觉得哪有点不对,于是她问:“师父,是哪位老爷啊?”

      “你舅舅的那位贵人。”何守拙说。

      当年举荐舅舅的人谢月莺是知道的,当年林彦川因为治好了程府的小少爷而被藤州太守举荐入京,师父与他们有所往来是正常的。

      啊,好像……

      她那天隐身摸进去的那家富商好像就姓程啊,她记得她离开的时候好像有人在说程小少爷终于醒了什么的……

      那这自然不能送时悦去了。

      但既然时悦说了自己想去,那肯定是要送她去读书的。

      故而谢月莺私下和师父商量着给她爹写个信,让谢安华帮忙给时悦找个合适的私塾。

      到这时候,谢月莺在藤州的生活也基本稳定下来了。

      何守拙去长乐山时也时常带着她,她也亲眼见到那解她毒的草药,她还记得当时师父问舅舅的问题,可惜的是,就她的判断这根本就是一种植物,不可能是两种。

      她偷偷拿自己的毒试了一下,她师父的那两堆草都可以消散她的毒,无非就是一个效果好一个效果差。。

      而等回医馆后,她还看见师父把那两堆草药混一起了,果然师父当时只是在唬她舅舅吧。

      那天晚上,何守拙忽然给她熬了一碗汤药,按她师父说的,就是“我看你身体似乎有些问题,以后每天都得服药。”

      这药的作用非常明显,直接中和了她体内的毒,想来她师父确实是不出世的神人,连她身体上的这种问题都看得出。

      而她舅舅最终没能学会的化春寒与画春寒,她也是看懂了,毕竟她天然就能感受灵气。

      -

      何守拙的日子过得相当清闲,在世人的眼中,没什么人会特意来这个小破巷子里找他看病。

      既不想上山采药又不想处理草药的时候就会拉着两个小孩下围棋,因着时悦大部分时间都在私塾住着,还要分出一些时间回去看苓千宵,总得来说在他这地方呆的时间不长。

      可是也就时悦还有耐心陪他下下棋,谢月莺那种随便下几步魂就不知道飘到哪去了,根本没有她舅舅当年的乖巧。

      不过教她确实容易很多,不愧是生智的灵物,天生便善于留存生机,于是他的日子看起来更闲了。

      某一日师徒俩个在外堂无所事事坐着发呆的时候,谢月莺忽然看见了墙上挂着的一幅画,她记得以前那是一只紫瞳白猫的,忽然换成了一株植物,又是她不认识的。

      不过在师父身边呆的久了,经常看见新奇事物对此也习惯了。

      于是她并未关注这不知名的植物,而是问:“师父,这画是您画的吗?师父会得真多。”

      反正师父想说迟早会说,不想说只会让人猜。

      何守拙的思绪似乎也有些迷离,只是简单地回答了一句:“是我。”

      “那师父要不教我绘画吧?”过于无聊的谢月莺随口答道。

      后来谢月莺知道了那画上的植物叫仙客来,也知道了师父手中那仙客来的来历,只是师父口中的那寨子她从未听过,也无从得知在哪儿。

      -

      后来舅舅似乎来找过一次师父,不过看他的表情应是无功而返。

      这些年来她与家中的联系并不密切,只是有几年过年时回去待了几天,因而在父亲来信叫她回京时,她第一反应是家中是否是出了些事情。

      但谢安华又未有在信中给出任何信息,她只得向师父辞别,又去找了时悦告诉她自己要离开的事情。

      时悦说要跟她回京,苓千宵似乎很支持这件事情,明明带时悦回京城玩几天也没什么,可谢月莺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可她终究还是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她还是带着时悦回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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