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传之从宫女到太后》吹在旷野里的风

2、第 2 章

　　等玲珑彻底转醒又过了三天，中途半昏半醒时，看着陌生的房间陌生的人，接受了原来邱玲珑邱常在的记忆，算是明白自己回到了15年前，还占了邱常在的身借尸还魂。

　　她本就是胆大心细的性子，上辈子能从一个小宫女爬上膳房汤局掌事姑姑的位置，可不仅仅靠着心灵手巧，行事谨慎、心计手段样样不缺。

　　记忆里倒没有嫔妃姓邱的，也未曾见过这个长相，结合她接收的记忆来看，原本的邱常在就是在这场事故中逝去的。

　　只自己用邱常在的身体死而复生，即使非自己所愿，也是欠了她因果，日后必当偿还。

　　邱常在居住在永宁宫南西侧偏殿，伺候的有两个小丫鬟。秀芸心思活络，口齿伶俐，平日里惯会偷奸耍滑，可劲儿欺负闷葫芦样的秀桃。秀桃则木讷愚笨，反应迟钝，认死理，只心性单纯，勤劳能干。

　　邱常在以前最喜欢嘴巴甜讨她欢心的秀芸，对秀桃万般看不上，觉得秋桃举止粗笨，丢了她的脸，因此日常都是带着秀芸出门。

　　在玲珑看来，两个宫女都不是个好的，能分到常在宫里伺候的也都是被挑剩下的。只秀桃还能调教，秀芸这种丫头外人给一点甜头都能让她把主子卖了。

　　事发的下午，秀芸兴冲冲的告诉邱常在，她使银子打听到了皇帝当晚会去怡容榭赏月。这样冷的深秋里，皇帝怎么可能不顾染病也要在四面透风的水榭里去赏月？邱玲珑却丝毫不怀疑，兴冲冲的做足了准备，计划了一场偶遇。

　　她换上最好看的衣裳，姿势优雅的等了很久，却没有听到任何动静。一旁侍立的秀芸冻的有些哆嗦，找了个回去拿手炉的借口便偷偷溜走了。只邱常在还一直咬牙坚持，冻的脸上的笑都僵住了，之后便被人突然推到水里。

　　这几天玲珑的身体高烧不退，迷迷糊糊几次睁眼都是秀桃在照顾。等转醒了，秀芸却上前把秀桃挤到了一边，邀功说她照顾主子熬了几宿，刚刚才下去小憩了一会儿。

　　秋芸深怕邱常在责怪她当晚一去不回之事，忙转移话题说皇后娘娘令宫正司严查谋害宫嫔一事。经过搜查审问，线索指向怡容榭的一个洒扫宫女。还未等慎刑司来提人，前天晚上就一脚跌进井里，找到时人都泡发了。

　　同屋的宫女也不知她为何要做谋害妃嫔之事，只道她前几日颇有些魂不守舍，做事也总是出错，时常背人自言自语，夜里经常惊厥而醒。最后皇后以宫女得了癔症，发病时不慎撞倒正在乘凉的邱常在为由，结了这个案子。

　　明眼人都知道有问题，可宫中之事真真假假没人能一一细究，若谣言传出宫人谋害妃嫔的消息，她这个皇后也难辞其咎。索性只是个末位常在，若不是皇帝也得知了此事，早就按照邱常在自己不慎跌落湖中结案了。

　　只玲珑在脑子里一遍一遍过着当晚的情景，她背对着那人看不清，但能感觉推她的那双手不大，应该确实是个女人。但绝不可能是洒扫宫女，因为她闻到了一股百合香，优雅清淡，很是怡人。这股百合香是内务府进的润肤膏子的味道，除了妃嫔一般人可拿不到。

　　除此之外，还有隐隐的辛香的味道...

　　“主子，咸福宫的王婕妤娘娘来了。”秋芸一脸兴奋的冲进屋里，对着躺在床上的玲珑说，“我扶您起来接见。”

　　玲珑皱了皱眉，把她伸出的手拍下，不顾她呼痛撅嘴，声音柔和又虚弱的道，“劳烦她来探望，我如今起不来身，你去请她来内室。”

　　“妹妹可别起身，好好歇着，”撩开帘子，一个容长脸，长挑身形的女子进来了。她年约二十来岁，皮肤白皙，细眼弯眉，嘴唇削薄，穿着杏黄江绸菊花祥云纹镶边棉袍，笑眯眯的走进来，坐在了床边的圆凳上。

　　“还请王姐姐恕罪，我这身子不争气，整日里没有精神，也提不起来力气，实在失礼。”玲珑偏头捂住帕子咳了两声。

　　王婕妤伸手帮她抚了抚背，满脸心疼的说，“傻妹妹说的什么浑话，我还能为这些礼节怪罪你这个病人不成。莫说我，就算给皇后娘娘来了都没这个道理。”

　　“合宫里只有你我二人同是冀州出来的，我只把你当作我的嫡亲的妹妹。看你如今受这般罪，我心疼极了，”说着，她竟红了眼眶，“天杀的狗奴才，投井真是便宜她了，要能早点找到她，非让她进去一趟慎刑司受剐，再把尸首扔进乱葬岗不可。”

　　玲珑一边安慰，一边冷眼看着她唱念作打。

　　王婕妤是潜邸侍妾出身，乃冀州知州宠妾之女，永元二十二年当时还是四皇子的皇帝去冀州治水时，被派去服侍皇帝。后跟随四皇子回潜邸，不受宠也未曾生育过，皇帝登基后被晋封为婕妤。

　　记忆里她初见邱玲珑时，面色骤然大变，虽很快掩饰住了，但打量的目光时时流连在她身上。后来更是主动示好，摆出姐姐的做派指导她宫中一些不成文的规矩，邱玲珑初来乍到，又因家世低位遭众人排挤，感受到这番好意，对王婕妤很是感激。

　　可玲珑倒是有不同的想法。宫中有人独善其身，有人刻薄恶毒，有人傲慢恣意，但没一个是简单的。久居深宫的嫔妃，能因为同一个地方出身就如此照顾小小的常在，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也就邱玲珑天真单纯，才看不穿她亲热下的算计。

　　王婕妤上辈子坐到了怡嫔的位置，能无宠无子位列九嫔之位，就绝不是心机浅薄之人。但邱玲珑一个小小知县之女，入宫后只是末位常在，姿色并不出彩，有什么让她如此算计的呢？

　　“听说那宫女是怡容榭做洒扫的，你在哪里惹到了她？”

　　玲珑苦笑，“姐姐你是知道的，我整日里小心谨慎，对下人也从来不曾打骂，哪里知道怎么惹到了这个瘟神，竟记恨我至此。”

　　王婕妤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手，“听人说那宫女本就是心思狭隘之人，又犯了疯病，做出什么事都不意外，不过啊，宫里都在传...”

　　她微微前倾身体，趴在玲珑耳边低声说，“说怡容榭里有前朝淹死的水鬼，本想找那宫女做替死鬼，上了她的身。结果看到妹妹你相貌更为出众，决定弃她选你做替身呢。”

　　玲珑吓的花容失色，嘴唇颤抖道，“姐姐你别吓我，我那天，在水榭呆了整整一晚上。她万一缠上我了怎么办！”

　　王婕妤啊呀一声，笑她胆小，又赔罪道不该拿这些神神鬼鬼的惊扰她。只看玲珑仍然面露不安，就安慰她让她多拜佛烧香，功德加身自然神鬼不侵。

　　又问向一旁呆立的秋桃，“太医说你家主子身体如何了？”

　　秋桃一板一眼的答道：“宋太医说小主寒邪入侵，几日高烧不退，前儿刚转醒，又咳嗽喘息不停，形瘦食少。需好生将养，徐徐进补，日日汤药不能断，如此半年，方能停药。”

　　王婕妤眼眶又红了，直呼妹妹可怜。又把门前侍立的小丫头叫来，指着托盘道，“听说你病重，我特意带了这些药材，给你养身体。”

　　不待玲珑推辞，继续道，“我那里其他也没有，只跟随皇上时间久，得的赏赐多些。这些药材整日里放在库房，渐渐都失了药性。我也用不上，拿来给你用也不算浪费，你可不要嫌弃姐姐。”

　　玲珑只好收下，再次谢过了王婕妤。

　　待王婕妤起身告辞，秋芸主动将其送至院门口久久不回，屋里只留下闭目养神的玲珑和静静侍立一旁的秋桃。良久秋芸转回来，嘴角的欢喜压抑不住，她兴奋的拿起药材，说“多么好的人参和虫草啊，主子，王婕妤真把您当妹妹看。”

　　秋芸睁开眼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突然微笑道，“王姐姐确实待我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