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throned·神冠依旧》真夜彗星群

86、虚伪的轮回

　　淡淡香味的气息铺面而来。

　　石室无比空旷，正方形的房间，光滑的青石墙壁上爬上了淡淡的青苔，房间的四周均匀地摆放着一盏盏的燃灯台，纤细的灯台之上，天蓝色的火无声地燃烧着，灯台之中并没有任何燃料，空气中也没有任何烧焦的气味。

　　而坐落在石室最中心的，是一个大理石石台。

　　淡蓝的光辉之中，神的遗产正安静地躺在那里。

　　梅雷迪斯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或许是因为眼前的景象太过于纯粹，太过于美丽了，他都不忍心让自己呼吸产生的浑浊气体扰动这无比和谐的境界。

　　他很想直视眼前的一切，把这无上的美尽收在在自己的眼底，但是同时，他又隐隐觉得，这种行为是多么地无礼，何等的亵渎，就凭自己的肉眼凡胎，也有资格见识到……于是他低下头，避开了自己的视线。

　　“把头抬起来，梅雷迪斯·昂挪威·伊维鲁加纳。”

　　应允的声音，像是天空一样无比开阔的声音，但是同时又像是月一样，闪烁着森然的清辉——

　　梅雷迪斯并没有犹豫，他抬起了头，看向了应允自己的存在。

　　他当然知道，世间存在着神明，但是他也知道，那些所谓的神明，并非是跟神训之中记载的一模一样，甚至可以算得上毫不相干。

　　——神早于天地，在创世之前，神首先创造了实与虚，接着，因为世界太过于静止，神让绝对静止的实与虚流动，时间和空间也就此诞生，但是那依旧不够，神觉得那样的世界过于绝对，过于无趣，那个时候，万物被绝对的光明所蒙蔽，同时也被绝对的黑暗所吞噬。

　　神让实与虚流动之后，将极端的实与虚调和，世界最终展逐渐演变成如今的模样。

　　神训之中，对创世的记录非常模糊，甚至只能在只言片语之中推测出创世之初的场景——但是就算如此，梅雷迪斯也清楚地知道，不存在这样的神明，祂创造了一切，并且还怀着对人类的莫名奇妙的怜悯。

　　真龙们或许早于人类，但是它们也没有创造世界，至于他所熟知的神明——与其说是神创造了人，不如说人创造了神。

　　他一直都抱有这样清晰的认知，并且对所谓的天神并不存在这件事深信不疑——直到今日。

　　——或许，真的存在，创造万物的天神……

　　梅雷迪斯有些颤抖，他也不知为何而颤抖。

　　——而现在，那位创造万物的天神，恐怕正在我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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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尔希在临走的时候，拜托了自己的挚友，艾宁去看护藏在艾尔希家中地下室的神的遗产——她仔细思考之后，发现对方唯一调开自己的原因就是为了那个东西。

　　艾宁，是艾尔希留下的，最后王牌。

　　六年前，艾宁不过只是一个空怀有强大力量的人罢了，但是这六年之间，艾尔希秘密地对她进行了特训——艾尔希丝毫不怀疑她的力量，她已经完全掌握了操控身躯中的神力了，除了某些非常特别的存在之外，恐怕就是成年的红龙，金龙袭击，她也能轻松击败。

　　至于艾宁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家中——当然是因为自己邀请了她。

　　艾宁本身就是艾尔希的挚友，所以会来她的家是正常的事情。

　　眼前的一切都符合艾尔希的计划，只是有一点——

　　自己表面上的敌人，实在是强过头了。

　　“除了我和另外一个人之外，我还以为世界上已经找不到以肉身之躯，能击败巨龙的存在了呢。”

　　周围的场地已经一片狼藉，那些劣质的豆腐渣工程大多数都没有逃过战斗的余波，坍塌，倒地……有一些人被建材给砸伤，多亏了艾尔希及时将他们从废墟之中救出。

　　破坏的中，有着两个人，一个站着，身上仅仅粘上了一丝丝的灰尘，那个人是艾尔希。

　　另外一个人，与艾尔希相比，就惨多了——身上的衣服多处撕裂，伤口与鲜血能被轻松看到，她半跪着，双手都沾满了鲜血。

　　“你还真有……余盈，我还想对你说相同的话，呢……”

　　——嘶，好痛，手上的骨头好像全都碎裂开来了一样。

　　怜不是不想站起来，她能能感受到，自己腿上的骨头可能已经出现了裂痕。当然，她的骨头，就算已经爬上了丝丝裂痕，依旧是要远比钢铁坚硬的，现在她无法站起来的唯一原因，就是——淡白色的光毯紧紧的将自己束缚，只要稍微尝试挣脱，刺痛感就会从四肢百骸之中喷涌而出。

　　腿上的伤根本无足挂齿，怜现在身上最重的伤，其实还是双手上的。

　　——拳头都握不紧了，看来手上的骨头受损地非常严重。

　　怜的手本来就有非常严重的旧伤，那是六年之前，与姐姐的战斗中留下的，被莉碧丝捡到之后，虽然她花了很大功夫和资源，也没能将自己手上的伤完全治好。

　　现在，那本就充满暗伤的手，还在赤手空拳的情况下承受了无比巨大的损伤，恐怕短时间无法做出任何反击了。

　　是落败了，怜知道，时隔六年之久，自己再次品尝到了落败的滋味。

　　——而对于落败者，最普通的结局就是死亡。

　　这个时候，怜在想着莉碧丝，看起来她交给自己任务，自己无法完成了。

　　想到她醒来之后还要面对失去了自己的这个悲惨事实，怜心底就稍微地有些心烦——她并没有抱怨事实，或许换做其他人，他们可能会抱怨自己没能拿上趁手的武器，没有治好自己的旧伤，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没有想到过世界上还会存在这么强大的对手，但是怜不会那么想。

　　失败就是失败，自己在无数次杀死敌人的时候，就做好了被强大的敌人杀死的觉悟。

　　“我之前就劝阻过您，不要与我作战，最后还是落到了这个结果。”

　　艾尔希绕着跪在地上的怜走着，一边淡淡地说着。

　　“虽然我很想立刻向您施展治疗神术，修复您身上触目惊心的伤痕，但是我们互为敌人的立场不允许我这么做。”

　　怜知道，这是她身为胜者的玩闹，她只是在玩弄自己罢了——至少怜是这么想的。

　　而与怜的想法恰恰相反，艾尔希是真的希望能治她，最好是能化敌为友，因为她们在某种意义上，有着相同的敌人，而且这位也强到令人难以置信，如果能为自己所用的话，那就是最好的……

　　“别说这些羞辱我的话了，既然已经击败我了，那你还在等什么呢？我是你要追缴的杀手的话，就这样杀死我吧。”

　　怜在书中看过，有能让意志如同钢铁一样的战士被折磨到彻底成为别人听话的狗的方法，她自认为没有那么强大的意志，如果遭遇到了那种折磨，自己还不如死了算了。

　　——这家伙，真是猴急……

　　艾尔希在心中无奈地想道。

　　自己正在找一个拖延时间不杀掉你的方法呢，为什么眼前的这个人这样笨，连自己这么浅显的心思都看不懂呢？

　　——现在肯定有人在某地监视自己，为了不打草惊蛇的策略，不得不这么做。

　　“请您住手，她不是什么杀手，她反而是我和很多人的救命恩人！”

　　——啊，这不是来了吗！不杀她的理由。

　　“你在说什么，她救了很多人的命？”

　　出现在艾尔希眼前的是那个怜无意间救下地少年，恩可。

　　此时他正气喘吁吁地撑着膝盖，不顾一切地向着自己呼喊着。

　　艾尔希回头看向跪在地上的怜——怜的脸上也充满了不解。

　　意识到可能发生什么事情的艾尔希，嘴角勾起耐人寻味的笑容。

　　“杀手小姐，您是在为正义而战吗？”

　　——求求你了，回答是吧。

　　“不。”

　　——回答好快，根本没有任何犹豫……这个蠢女人！

　　艾尔希强忍着心中的怒气，一边等待着另一位按照剧本会出现的角色。

　　“那您是为了什么而战呢？”

　　艾尔希绷住了脸上的笑容，继续问道。

　　“啧，你好烦人诶，我还以为你是那种不拖泥带水的人呢，结果是我看错了吗？”

　　——这家伙！

　　而就在这个时候，身后却传来了一阵异样的脚步声。

　　艾尔希心中一喜，终于可以不跟这个笨蛋打交道了。

　　但是为了不露出马脚，她依旧不动声色地缓缓回头。

　　“圣徒大人，有一件非常紧急的事情，我一定得告诉您！”

　　出现了，按照达富亚剧本，会在这个时候“冒死”告诉自己非常重要情报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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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听您的仆人说，您在等我。”

　　梅雷迪斯下意识地跪倒在地——他觉得自己就该这么做。

　　身边的存在随意地走动，让沉寂的空气缓缓流动。

　　“我查看了你的过去，如果你对此感到不快的话，你可以说出来，我会向你道歉。”

　　天神的声音不大，也没有想象之中的威严——而是如最清澈的水一般干净。

　　祂的话语让梅雷迪斯一愣——天神是至高无上的，为什么还会说出这样的话？

　　但是很快，他就反应过来，或许这就是神跟人不同之处吧。

　　——人性中的糟粕有高傲，将人性中的糟粕错误地强加给天神，这还是我身为人类的劣根性啊。

　　“能让您对我的过去感兴趣，就已经是我这凡人最大荣幸了”

　　他将自己的头低的更深了。

　　“你是一个毫不动摇的求道者，一生都在为了宇宙间的真理而奋斗……”

　　梅雷迪斯眼角的余光能撇到天神的脚——祂并没有穿鞋子，因为没有穿鞋子的必要，轻纱材质的裙摆覆盖着天神的脚踝，纤细的小腿若隐若现。

　　“在全物种全个体之中，像你这样的存在也是少数。”

　　——大概只有三千一百五十二个与你高度相似的存在，毫无疑问确实是少数。

　　阿依菲儿此时顺带想到。

　　“但是，你现在面临这一个困境。”

　　阿依菲儿打算步入正题了，祂停在了这个苍苍老者面前。

　　“你的生命即将走到终点了，梅雷迪斯。”

　　“我能让你活下去。”

　　243岁，对于人类来说这已经是不可能的岁数了，相当于一个普通精灵的三分之二的寿命，高阶巨龙的十分之一的寿命……

　　阿依菲儿并没有因此就感叹他穷尽极限拉长的寿命到底有多么短，因为小或大，本身在比较之下才具有意义。

　　跟朝生暮死的蜉蝣相比，能活一个月都算得上伟大了。

　　但是阿依菲儿也不会否认永生的魅力——所以，才会有现在的对话。

　　“您说，您可以让我活下来？”

　　“我能让你活下来，但是有一个要求。”

　　“你要全心全意地辅佐一个孩子。”

　　“将你的知识全部传授于她。”

　　“她将会成为全人类都敬仰崇拜的神明——所以我要求你，时刻伴随在她的身边，让她知晓自己的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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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得尽快完结第二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