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throned·神冠依旧》真夜彗星群

85、双英相争·下

　　“我的主人已经在下方恭候多时了，祂对你非常感兴趣。”

　　眼前的女性，梅雷迪斯依稀有些印象——准确来说，他好像在自己的阶下囚的记忆中看见过。

　　但是，他一直都以为她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看起来事实并非如此。

　　现在，无论如何，自己的处境都算不上好，反而是非常恶劣。这也没有任何办法，毕竟这个计策就从匆忙之间做出决定的，毕竟机会实在是太小了，而且是转瞬即逝的，错过了这次的话，恐怕之后就没有任何机会了，就算有，自己不断衰老的身躯也无法等到那个时候。

　　“我想，问一下。”

　　苍老的嗓音没有任何一丝颤抖，虽说处境非常恶劣，梅雷迪斯也不会就因此而恐惧。

　　他浑浊的眸子看向那打开的地面——浅浅的光辉温柔地流入他的眼睛之中，让他不由地精神为之一松。

　　“你的主人，是指……？”

　　他的视线重新回到了艾宁身上。

　　“嗯嗯，是这样吗，你果然还不知道你到底是多么幸运吧……”

　　艾宁捏着自己的下巴，摆出一副苦恼思索的样子。不知为何，这种样子让梅雷迪斯心中微微烦躁——但是两百年的生活让他瞬间将心中的烦躁给排除了。

　　“我想我自己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但是不用担心，虽然我没有任何答案给你，但是你所追寻的答案，就在这地下室之中。”

　　她抬起头，郑重地看向眼前的老先生。

　　“虽然我的主人有一整个永恒能用来等待，但是你还是不要让那位至尊等待太久比较好，那样会显得非常失礼。”

　　艾宁伸出手，微微鞠躬，一只手臂叠在胸前，另一只手臂指向了打开的地下通道之中。

　　……

　　港湾都市贫民窟的建筑实在是太过于劣质了，稍微久一点的雨水侵蚀，稍微多一点的老鼠啃咬，稍微广一点的青苔生长，就足以让房子倒塌。

　　它们的能量非常弱小，即使如此，一年多的积累就足以让此处的房子倒塌。

　　既然如此，那么千万倍强于那微弱力量的存在，即使是在一瞬间，对这个贫民窟造成的破坏都是无可估量的。

　　——明明两人仅仅接触了三秒左右，剧烈的冲击波已经将附近的小楼房给摧毁了许多，很多，幸好，那些住房在早晨大多数都是不会有人的，他们都是辛劳的人们，所以会在一大早出门工作，一直到天黑之后才会回来，没想到操劳的命运此时竟然间接救了他们一命。

　　地面崩解，肮脏的泥水混合着腐臭的气味从裂缝之中奔涌而出——看起来此地的下水道也非常廉价，已经开始漏水了。

　　怜并未对周遭的环境破坏有什么过度的反应，在她的认知里，就算自己的战斗波及到了一些人，那又能怎么样呢？

　　这与被泥石流，洪水，地震给杀死一样，只能怪死者太过于不幸了，大自然无心杀死他们，他们自己没能挺过这样战斗的余波，现在的情况也是完全相同的，自己无心杀死那些人，只是他们太过于弱小了，甚至连没有任何恶意的余波都没能坚持过去。

　　虽然怜是这样想的，但是在这里应战的另外一人却抱有截然不同的想法。

　　艾尔希看向周围坍塌的房屋，眉头微微皱起——她在攻击的时候有意避开那些房屋，但是眼前的这个女性反击的时候完全没有顾及到可能造成的伤亡。

　　——是我的错，让战斗发生在这种地方，而没有多加考虑别人的危险。

　　艾尔希并没有责怪任何其他的人，而是将问题的矛头指向了自己，因为她知道，一旦开始从外部找原因，自己就会逐渐滑向不负责任的那一端了。

　　做错事情不光需要反思，跟重要的是要进行补救。

　　看着拉开距离的怜，艾尔希停下了手中神术的释放，自然，怜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丝的疑惑，还有一丝丝不易察觉的失望之情。

　　“女士，我有一个提议。”

　　“希望您能和我换一个作战的地点——！”

　　怜并没有听她说的话，她只是微微停顿，停顿的原因是自己突然放弃攻击，而不是因为自己想要对话，当她意识到自己仅仅是想要说话，而不是释放什么其他的大威力神术的时候，自然就不会放弃这么好的空档——哎呀，我真是太蠢了。

　　此时，艾尔希又在心中暗暗责怪自己了。

　　——战斗已经开始了，可不会因为其中一个人突然站着不动就轻易地停止。

　　胸口传来了剧烈的刺痛——看起来那位实力不俗的女性刚才毫不犹豫地对自己的胸口打出了一击直拳。

　　艾尔希心中浅浅估计了一下，倘若没有神术的能量保护自己的身体，恐怕刚才的那一下直拳就已经瞬间贯穿过自己的身躯——真是可怕的力量。

　　她自认为自己已经见识过各路豪杰，其中不乏以强大力量闻名于世的，但是就算他们之中力量冠首者，恐怕也无法使出这么强大的力量。

　　艾尔希在空中稳住自己的身形，然后立刻使用身体内的神力提升自己的感官到勉强能跟上对手的那个程度。

　　——哎呀哎呀，这次的杀手小姐，看起来是有远超世俗力量的强者呢。

　　艾尔希一边躲避着那位拥有远超人类速度极限的攻击，一边小心翼翼地确保周围没有任何平民手上，一边心底在暗自思考敌人的来历。

　　——是龙人吗？亦或者是月人……他们都有得天独厚的战斗才能，可以超越一般的人类。

　　——或者说，仅仅是一名真正意义上的天才，通过了各式各样的战斗而活到了今日，最终练就了一身的技艺……

　　无数的可能性从艾尔希的脑中闪过，但是由于信息不足，都无法确定，只能暂时保存为众多猜测之一。

　　至于现在的战况——艾尔希又十足的把握。

　　她不仅对击败对方有把握，她甚至都对自己为什么会受到本地教会的帮助完全清楚。

　　——这是调虎离山，我是虎，而对面的目标就是……

　　能对现在的情况有如此深刻的了解，主要还是因为，她和达富亚不久前就察觉了港湾都市的异常，那些危害十分严重的药物，以及教会和政府组织的完全无视——他们正在暗中调查背后的原因，但是，同时也不能打草惊蛇。

　　这次的战斗开始之前，她就收到了达富亚的信，其中就明确阐述了很多让她非常震惊以及气愤的事实——但是她不能让愤怒掌控自己的头脑，经过激烈的心理斗争之后，她选择了相信达富亚。

　　为此，艾尔希不得不摆出“完全对此不知情的态度”。

　　现在的情况，大致还按照达富亚先生信中提及地走进，而且，如果我击败了这位女性的话会有另一位演员粉末登场。

　　“我希望您那个时候能不动声色地探查那位演员的记忆。”——这是达富亚在信中的原话。

　　艾尔希原以为，击败这位女性并不会花费多少功夫，但是，现在看起来，倒也未必。

　　……

　　梅雷迪斯卖出缓慢而沉稳的步伐，他的鞋子踩在那粗糙的岩石台阶之上，周围的青石反射着淡蓝的光辉，依稀间让这位超过两百岁的老人产生了如梦似幻的失真感。

　　眼前的楼梯仿佛在向着远处不断延长——梅雷迪斯抬头看向无楼道，居然没有看到尽头。

　　真的只是无穷无尽的向下，仿佛是要直通到世界的尽头一般。

　　他有些疑惑，所以缓缓地回头——但是，身后原本才走了一会儿的入口，已经全然消失不见了，背后也是无穷的上升，回看到眼前，只有无穷的下降。

　　迷失——但是一种淡淡的，诡异的，令人怀念的暖意从四肢百骸之中升起。

　　淡青色的火光不断颤动着，周围的墙壁之中，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把燃烧着天蓝色的火焰的火炬——淡青色的光线就是从那之中散发出来的。

　　也许，就是这幽幽的，明媚的光线，将这名两百岁以上的老人，心中的不安和焦虑全部驱散了吧。

　　明明时日无多，梅雷迪斯却并没有任何着急，他沿着参差不齐的石台，缓缓地向着没有尽头的尽头前进。

　　清澈的微风从他身边穿过，恍惚之间，他似乎在周围闪烁着的火光之中看到了些什么。

　　一个无比幼小的小孩，他还是牙牙学语的年纪，他躺在自己的婴儿床上，头顶上挂着小木马，小骑士——但是小孩的目光却越过了那些无聊的玩具，看向迷人的星空，无穷远处的苍蓝……

　　步伐继续前进，眼前的景象也在渐渐变换。

　　接下来是一个少年，他正伏在一个让梅雷迪斯无比怀念的厚重庞大的望远镜前，借着月色，兴奋地观察天空之中各色各样的星辰，时不时从镜头上撤下来，在一旁的手稿之中点下一两个轨迹点——那个少年大概只有十一二岁。

　　然后继续前进，苍蓝色的光线继续晃动。

　　一个披着白色大褂的青年，他正在对着一个个精密的仪器操纵着，无数惊人的魔力从仪器之中喷涌而出，青年时而惊慌，时而欣喜……

　　梅雷迪斯或许痴迷了，或许忘我了，沉浸在眼前这样美好而纯粹的世界当中了——他不断地向着下方走去，根本没有意识到时间的流逝——或许时间在流逝，或许它根本未曾流逝。

　　过去多久了，一分钟，一个小时？

　　还是一天，一个月，十年？

　　往昔纯粹而美好的回忆，亦或者痛苦而悲哀的回忆，像逆向升腾起的灰尘一样，在老人的眼前腾起。

　　婴儿，小孩，少年，青年，壮年，老年……

　　一阵恍惚之际，他才发现，眼前已经没有供自己向下走去的楼梯了。

　　是门，一扇厚重的石门。

　　虽然那个无穷的楼梯被自己走完了，但是梅雷迪斯并没有任何惊喜——他的心底怅然若失，有很沉重的东西从自己的心底升腾而起。

　　他将苍老的手臂伸出，缓缓地放在石门之上。

　　天蓝色的纹路沿着他手放置的位置，缓缓爬上了整个石门。

　　——轰。

　　石门缓缓打开，梅雷迪斯深吸一口气，走进了那昏暗，微微明亮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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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写这篇保存的时候，WPS突然崩溃了，吓死我了，幸好能在备份文档中找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