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throned·神冠依旧》真夜彗星群

21、石之都动乱残响·下

　　——惨像溢于言表，即使是无论多么恶劣的环境都能说上一两句话的汉克，此时也没有办法说出什么了。
　　月之龙赐予他的长剑在白天无法发挥出它的全部魔力，如果是晚上的话，这把剑就拥有治疗伤势的能力，可是现在，那种魔力很虚弱，尤其是经理了之前那场恶战之后——虽然说出来很丢人，即使自己用尽全部力量，也仅仅是勉强击败了那个复活的巨人，对于最后出现的那个巨大的魔神化身，自己实在无能为力。
　　看起来，圣徒艾尔希比自己强太多了。
　　总之，现在的【剑】已经没有多少魔力了，完全不能救治任何人。
　　汉克移开一处房梁，原本这种重量的东西，一般人类都是无法搬起来的，可是汉克并非是一般人。
　　到达汉克这种境界的人，或多或少地都会有自己的方法来移开大量的重物，对于汉克，他单纯地就是用力，然后掀开木头而已。
　　这个木梁之下有微弱的呼吸，一般人的话确实听不到，但汉克敏锐的感官却可以做到。
　　“嗯——！”
　　汉克腰腹发力，木梁连同着大块木板瞬间被掀起，被掩埋在下方的小男孩终于再次看见了阳光。
　　汉克的视线粗略地扫过那个男孩，确认那沾满灰尘的衣服上没有血迹，男孩的身体也没有明显的伤口之后，就伸过手拉起那个男孩。
　　“你的妈妈呢？”
　　汉克知道自己这样问很冒昧，但是已经习惯于直白的言辞了。
　　“她……她在雇佣她的商人家里，没有回来。”
　　男孩支支吾吾地说着。
　　汉克大概能猜到她的母亲的遭遇了。在这样的惨像之下，无论在那里，灾难总归平等地落在每个身在都市内的人。
　　他的妈妈到底有没有死……这种事情跟汉克没有关系，就算有，汉克也无能为力。
　　“这里还有别人吗？”
　　“没了……”

　　汉克听到这句话，什么也没说，随即转身走向下一栋自己听到呼吸声的住宅废墟。
　　在他向着那栋废墟走过去的时候，汉克抬头看向身后两边上排开的废墟，那废墟之后依旧有无数多其他的废墟，光靠他一个人，是无法全部救完的，就在他走路的这段时间内，很有可能就有人因为流血而正在死去。
　　只能希望艾尔希现在已经在救助别了，她的话应该能以更快的速度就下很多人吧……城内的卫兵如果能出动的话就是最好的……不过看这个情况的话，估计都死得差不多了。
　　如果有一些医师，药剂师能自发地出来就好了，这样也能很大程度上减小伤亡——
　　不过那是不太可能的吧，哪里有那么多的医师活下来……
　　汉克自嘲似的一笑。
　　——都这个关头了，还在期待着别人的帮助，真像小孩子啊。

　　正当汉克小跑向另一处废墟的时候，他的余光瞟到了一辆马车——
　　一辆图上深红色的精致运货马车，但是不仅仅如此，两辆马车，两旁跟随着七八个穿在白色长袍，带着印着“达富亚商会”的绿色挎包，神色严肃地快速分散，走进无数废墟。随着马车渐进，还有更多的人出现……
　　“石之都的居民们，我们是达富亚商会的成员，原本家主达富亚原本准备在此地开展药剂医疗以及食品等一系列生意，没想到到达此地的时候恰巧遇到了这样的惨剧，慈悲的家主决定把大量的货物直接用来治疗——这意味着我们现在的救助是免费的！请安心把，不用恐惧了！请坚信——我们一定可以活下去的！”
　　一个金发碧眼的青年正站在最前方的马车上，他手里握着一个镶嵌着宝石的华丽长筒——汉克见过，这是一种魔法道具，拥有将声音扩大的能力，此时，那个青年正在利用这个魔法道具，将自己的声音扩大传往千家万户。

　　“哇……”
　　汉克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场景——在他的印象中，这样的及时救援只会在故事书里出现。
　　而且，那个站在马车顶上的家伙自己好像认识……

　　为首的青年四处呼喊时，目光正好扫过汉克——他立即把手中的道具递给身边的人，然后从马车顶上跳下来，向汉克跑来。
　　看到奔跑过来的青年，汉克无可奈何地转过身捏住了自己额头。
　　——老天，这叫什么缘分……
　　“你好，汉克先生，上次给你合作很顺利，你的不告而别弄得大家都很失落，不过没关系啦，现在我们又见面了！”

　　这个青年热情地像一朵向日葵——这样好像有点侮辱向日葵了——热情地像一个找到了美食的苍蝇，围着汉克嗡嗡叫。
　　“啊——真好，我多年来行善无数最终落得了这样的下场……”
　　汉克耳边又响起了几个月前一直在自己耳边响起的声音——仅仅是听到了这个声音，汉克开始头疼了。

　　“汉克先生，我们还没有付给您运货分红呢，而且您答应我要教授我的剑术也没有教我，以及——”
　　“——菲兰，你来这里是为了救人的吧？”
　　汉克打断菲兰滔滔不绝的话语，说道。
　　汉克知道唯一能阻止他无停歇疯讲的方法就是让他去做正事——菲兰虽然有用大量絮絮叨叨的满腹牢骚烦死别人的天赋，但是遇到了他自己要做的正事的时候就没有那么多话了。

　　“是的，在您离开我们之后，我的队员被一个很厉害的年轻商人雇佣了，工钱很好，我都有在考虑长期协议了，不过我的有些队员似乎不同意的样子……要不请你跟他们说说——啊不，我已经足够麻烦您了所以还是别了吧，这么好的工资，还没有很多要冒险的事情，为什么他们不愿意——”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你和我还是先去救人吧？”
　　“——啊，嗯，确实呢！你看我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抛到脑袋后面去了，愚蠢，愚蠢！走吧走吧，这么多月以来，我的医疗技术已经精进许多了……”
　　——快来个谁把他的嘴给封上。
　　才见面大约一小会，汉克已经快受不了了。

　　阿依菲儿现在就在艾尔希身后。
　　她很好奇，自己身边最重要的两个人都被别掳走，下落不明，生死未卜之时，艾尔希会作出何种选择？
　　艾尔希和丝萝，以及刚刚认识的媞娅，正在营救教堂周围的住户，艾尔希以及媞娅的力量都已经有点恢复了，凭着这几近于一丝的能量，她们开始施展救治。
　　丝萝，虽然并不会使用魔法，但是她在医疗方面也是有很多知识的，在现在这个时候，她体力恢复了许多的她还能挑起搬运重物等任务——一流的战士的身体素质，真是远远超过常人的想象，丝萝的身体，虽然一直包裹在衣服之下，无法看出明显的明显的肌肉，但是那依旧远远凡人，甚至是野兽的身体。
　　艾尔希并没有随身携带任何药剂，原本，她还想像以往一样，吩咐泽娜比娅去拿自己的药物，可是刚张开嘴，她就意识到，能嘱咐的那个人已经不在这里了。
　　艾尔希并没有因此停下，她四处寻找，终于发现了一间倒塌了的药剂店，里面的很多药剂已经完全破碎了，仅有少数几瓶依旧残存。
　　艾尔希留下了欠条，把那几包还能用的药水和绷带，支架等物品全部拿出来了。
　　可是即使如此，那也只是七小包应创药粉，四瓶止血粉末，三小瓶浓药酒，以及四卷弹性绷带——没有一个在质量上比得上自己造的物品，艾尔希知道这些小药店里的药物很多质量并不是很好，那些应创药粉，有些已经从原本的黄白色变成白色了，这几乎代表了药性的丧失，可是此时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将这些药物全部倒入一个破旧的布匹中包起来，艾尔希快速回到了媞娅和丝萝那边。
　　一个老婆婆刚刚被丝萝救出来，她的只是受了一点点的擦伤而已，可是却惊恐地一直在大叫：
　　“快救救我！我的肚子上很疼！”
　　艾尔希检查了她的腹部，接着问到：
　　“老妇人，您还有哪些地方不舒服？”
　　“没有了，快点，请你治好我！我不想死在这里！”
　　“老妇人，您的伤只是一般般的擦伤而已，我们的药物有限，不能在这么轻微地伤口上浪费——”
　　“不，不，你这个小丫头，你就是想骗我，你就是认为我老了救了也没用所以就像扔掉我——”
　　“你这家伙——”
　　听到这句话，媞娅立刻就怒了，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虽然没有经受过丝萝一般的力量锻炼，可是半龙人的血脉依旧让她具有得天独厚的肢体力量，现在的媞娅，用自己的手掐断这个老妇人的脖子是很容易的事情。
　　“——我们走吧。”
　　艾尔希把手挡在媞娅的胸口，低声地说了一句之后，扭头离开，没人看到艾尔希的表情。
　　“切。”
　　媞娅恶狠狠地看了那个老妇人一眼，和丝萝一起跟着艾尔希一同离开。

　　“艾尔希，我们没必要给这些自视甚高的家伙们好脸色看！”
　　媞娅走在艾尔希的右边，依旧愤愤不平地说道。
　　丝萝在旁边，低着头默默地跟着艾尔希与媞娅，一声不吭，虽然平常的时候，丝萝也是不喜言辞的，可是此时的无声早就失去了她平时的姿态。
　　艾尔希听到了媞娅的话，正在行走中的她突然停下。
　　她缓缓回头，看向媞娅。
　　“对不起，媞娅，接下来我不会强迫你为那些人治疗，亦或者给她们好脸色看的。”
　　艾尔希深深地鞠躬，在向媞娅道歉——这让媞娅措手不及。
　　“不……艾尔希——哎？”
　　媞娅一瞬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
　　“……”
　　艾尔希鞠完躬，直起身子再次向废墟走去，丝萝默默跟在后面。

　　——这个家伙……
　　看到艾尔希这个样子，媞娅，莫名奇妙地感觉到恼火。
　　她快步上前跟上了艾尔希，将所有的恼火都依靠踩踏地面释放了出来。

　　阿依菲儿负着手漂浮在艾尔希身后，眼神不断在艾尔希，丝萝，和媞娅之间切换。
　　此时，小小的少女有大大的疑惑。
　　——无法理解。
　　——艾尔希为什么要道歉，媞娅为什么会恼火……
　　无法理解且好奇，这就是填满此时的阿依菲儿小小的内心的东西。
　　此时，天空十分纯净，太阳无差别地照耀在断垣残壁上，即使是被燃尽的灰烬也一同被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