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throned·神冠依旧》真夜彗星群

20、石之都动乱残响·上

　　彼列现在稍微感受到了慌张。
　　经过昨天晚上的激战，自己的计划几乎都以大成功收尾了。
　　——首先支开艾尔希与汉克，接着在这段时间内操控艾宁控制那超然的力量——她也做到了。
　　为了不让在天神之泪的艾尔希与汉克来坏了她的好事，她藉由加尔斯梅特的身体再次实施降神，连同投掷到湖中的五块龙水晶和无数的魔力结晶一起，创造了她有史以来创造过的最大的化身——
　　深红的，完全由她的神力和极高浓度的魔能构成了那化身的身体，以湖水为自己力量释放的接口，一尊半身的巨大魔神化身降临于世。
　　这个化身已经远远超过了人类的水准，汉克无法与之抗衡，但也无所谓，它原本就不是用来对付汉克的，而是用来对付艾尔希的。
　　彼列知道，艾尔希拥有着不下于艾宁的力量，可是那股力量跟她的意识几乎完美结合了，自己现在没有能力去夺取那股力量，而且——以后估计也难以做到。
　　所以，那具魔神化身的目的就是拖住艾尔希——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能够击倒，或者杀死她——
　　因为在彼列的认知当中，信仰正神的都是可悲的愚者，而虔诚地信仰者则是无可救药的，必须被彻底清除。
　　可惜没能做到，虽然那场战斗毁灭了几乎整个天神之泪，艾尔希依旧勉勉强强地击败了那个魔力化身。
　　艾尔希现在正在回到石之都的路上，她和汉克一同走回去的——因为力量大幅度消耗，她需要时间恢复，所以没能再次使用传送神术。
　　原本，彼列是打算直接用自己的力量杀死艾尔希的，可是她现在有更需要自己去做的事情——把濒死的加尔斯梅特就回来，当然为了保险，她早早地就把艾尔希极度关心的一个小女孩，泽娜比娅抓到了身边。
　　因为过度使用彼列的神力，加尔斯梅特的灵魂已经变得破破烂烂的了，并非是单纯地治疗□□就能完成的事情。
　　充满了对所谓“正神”的憎恶的彼列，是绝对不会对自己的信徒做出弃之不顾的行为的。
　　即使在其中的投入与回报不成正比，她也依旧会这么去做。
　　也是因为这个，原本获得到艾宁的力量之后，她就准备尝试解开自己的身上的锁链——即使做不到，她也可以利用这无穷的神力源积攒力量，最终有一日自己能挣脱这世界的锁链。
　　但是她现在优先要做的事情是修复加尔斯梅特的灵魂，修复一块布匹远比撕碎它要来的难得多，因此，她在这上面花了很多时间。同时，她在加尔斯梅特身体内埋着的神力脉络也因为之前的使用悉数毁坏，所有等到她醒来之后，彼列还需要重新布置那些东西。
　　可是她看到的确是她一直相信着根本不存在的那个家伙。
　　她原本还不能确定那就是“真神”，可是她想要查看那位到底是什么的时候，却发现——
　　自己根本什么都感受不到，仿佛站在那边的存在只是自己的幻想一般。
　　但是，自己有毫无疑问地看到了那位的存在。
　　——为什么要出现在我面前？
　　——毫无疑问，祂一定不会没看见我，我从祂身上什么都感觉不到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祂远远超过了我。
　　——难道说是警示我吗？
　　想到这个可能性，彼列根本不存在的汗腺开始分泌出了汗液。
　　——那有如何？我的行为从未愧对我心，你现在来到我的面前，也只是显得你更加虚伪而已！
　　想到这里，她昂起头，再次看向那个存在。
　　在那时，她似乎听到了祂的低语，那如水面一般毫无波澜的声音轻声诉说着：

　　“我依稀还能听到这里碧波拍打着卵石，清风吹过树叶的声音。”

　　听到这句话，彼列终于开始注意到四周。
　　满目疮痍——这个词语已经不再能够形容眼前的惨像了。
　　悲歌——倘若有的话，也不再有人会去吟唱，有人去倾听。
　　遍地哀嚎……但是已然无声。

　　彼列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真好笑，不是吗？明明周围甚至都没有人在跟她说话。

　　她抬起猩红的眸子再次看向了那个纯白的存在。
　　原来，祂并未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有所警示，而仅仅是单纯地失望吗……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里的彼列似乎有些不爽，好像自己之前做的一切事情都失去了意义一样。
　　——不，我做这些事情可不是为了寻求你的认可的！
　　彼列心中长久存在的扭曲的情感再次占据了上峰。

　　“请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艾尔希在坍塌成废墟的教堂前发现了跪坐在地上，浑身是伤，双目无神的丝萝，她把丝萝冰冷的双手放入自己的手中，这时，丝萝才注意到艾尔希的到来。
　　艾尔希并没有在微笑，刚刚走过这片废墟时，她早就无法保持着那善意的微笑了。汉克打算去救助那些幸存者，于是先一步与艾尔希分开了，而艾尔希则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因此她必须先找到丝萝。
　　因为过度使用神力，她现在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治疗所有人了，她现在能做的，仅仅是把那越升越高的愤怒压在心底。

　　抬起头，丝萝的眸子与艾尔希的眸子相遇——艾尔希发现，那眸子之中少了一些很重要的东西，那个重要的东西原本在丝萝的眼神中占据着极大的位置，此时消失之后，在那眼神中留下了巨大，可悲的空白。
　　“艾尔希小姐，我……”
　　“泽娜比娅小姐，还有艾宁小姐，都被它们带走了……”
　　丝萝动了动干枯的嘴唇，断断续续地吐出了这几个字眼。
　　——艾尔希心中一直在强忍着的东西猛然向上碰撞，那沸腾的什么东西似乎撞到了心脏一般使她开始撕心裂肺地疼痛。
　　——但是艾尔希依旧忍下了那痛苦。
　　“艾尔希小姐……对不起，我，我没能……”

　　没等到丝萝说完话，艾尔希就抱住坐在地上的丝萝。
　　“别说了。”
　　艾尔希原本是想说些安慰的话的，可是此时，她却无法说出口。
　　丝萝的头部紧紧地贴着艾尔希的小腹——虽然外界无法听到，但是从那里，艾尔希感受到了丝萝的抽泣。
　　很小，那是强忍着的抽泣，也是忍不住的，从咬紧的牙冠之间漏出来的抽泣。
　　艾尔希抬头看向倒塌的教堂，此时早晨已经过去大半，太阳的光线穿过依旧残留镶嵌在墙上的彩色玻璃，投射下了蓝色，金色，紫色的光线。
　　这时候，艾尔希才想起来，自己好久没有祈祷了。
　　——如今自己还能怎么做呢？除了祈祷之外的事情。
　　艾尔希一只手抚着丝萝的后脑勺，一只手腾出来遮住了自己有些酸胀的眼睛。
　　——你不可以哭，艾尔希，你的眼泪……
　　——你的眼泪救不回任何人……

　　“丝萝，别难过了，只要我们还活着，把那个孩子救回来就依旧还是有可能的——”
　　远处传来了另一位少女的声音，听到这个声音艾尔西急忙揩去眼泪，看向声源处。
　　那边站着的是一个拎着水桶，穿着破破烂烂的法袍，另一只手上握着一个从中间折断的青色魔杖的银发少女。
　　“咣当——”
　　水桶掉在地上。
　　那少女金色的龙瞳，此时正震惊地锁在艾尔希身上。
　　那震惊持续了约一瞬，银发少女脸上瞬间阴沉了下来，她果断拎起断掉的法杖向艾尔希冲来：
　　“——你这家伙还想要干什么？！给我把手从那个人身上拿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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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分钟后。
　　“对不起，刚刚是我做错了。”
　　媞娅坐在一个倒塌的石柱上，低着头对着坐在对面倒塌的石柱上的艾尔希道歉。
　　“没关系，倒不如说我应该谢谢你……如果没有你，我可能连丝萝都一起失去。”
　　艾尔希抚摸着坐在她身边的丝萝，不知怎么的，原本一直跟艾尔希保持着主仆之间距离的丝萝，此时却好像把所谓女仆的礼仪完全忘掉了一样，紧紧地靠在艾尔希身边，就像一个伤心的孩子。
　　“我叫媞娅，没有姓氏，是个魔法师，你呢？”
　　“我叫艾尔希·凯洛格，是个鄙陋的信徒。”
　　“这样啊……说起来我最近好像听说了有一个圣徒……”
　　“啊，对了，你说你是魔法师对吧？”
　　“——哎嗯，是这样的，怎么了……吗？”
　　“如果您的魔力还有剩余的话，请协助我救助此地的灾民。”
　　媞娅稍微思考了一下，随后答应了。
　　“可以，这是我应该做的。”
　　“谢谢您，那现在我们走吧。”
　　艾尔希表情再次从柔和转变为郑重，她站起身，刚要和媞娅一起走，身边的衣服却突然被拉住——
　　是丝萝。
　　“请，也让我棒棒忙吧。”
　　她的情绪终于恢复了一点，此时说话终于没有那么颤抖了。
　　“那就一起来吧，多一双能干的手总是好事。”
　　艾尔希答应了。

　　此时的艾宁正被彼列操控着，泽娜比娅则被彼列的教徒们关在监牢内。
　　而救治好加尔斯梅特的彼列，再次将自己的神力植入加尔斯梅特的体内。
　　——加尔斯梅特——
　　——异神的蛊惑，你切勿相信——
　　这样熟悉的声音再次响彻加尔斯梅特的脑内，而加尔斯梅特也诚心回应。
　　——伟大的彼列，我永远不会听从除了您之外的话语……
　　——这样就好，加尔斯梅特——
　　——我的复苏马上会开始——
　　——到那时，我会拯救这个充满苦难的世界——

　　阿依菲儿漂浮在云层之上。
　　她纯白的眸子看着温暖的太阳。
　　——此时，在世界的其余之处，是否有比眼前惨况悲惨百倍以上的事情在发生呢？无穷远处，又有多少人在哀嚎……
　　想到这个，阿依菲儿的内心却没有泛起过多的波澜。
　　有那么一瞬间，阿依菲儿感觉自己好像丢失了什么东西，但又好像没有，或者说自己本来就不该有那种东西。
　　或许那只是一种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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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应该想方设法让女主变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