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天之林九》稻香来

31、逃命

　　接下来的几日我一直呆在大娘家里，一面为莫声谷疗伤，一面教导阿财识字。每次上山，阿财也都跟着我一道去，那孩子很聪明，才几日，经手过的草药，他基本上都认识了，对药性，疗效也掌握得差不多了。
　　用现代的话说，这孩子简直就是个天才，可惜生错了时代。

　　今天是第十日了，明天就可以开始接骨了。一想到要离开，我竟很有些舍不得。我很喜欢这种稳定，没有纷争的日子。可是，我知道莫声谷放心不下武当，也丢不开武林。
　　这日，天气很好，天上白云像棉花糖似的一球球，碧蓝的天幕让人心情不自觉地感到愉快。我蹲在地上，在教阿财认字。我用树枝在地上写了个“药”字，“这就是药材的药。”阿财仔细看了看，也拿过一根树枝，照着比划。

　　“不对，这个比划错了。你看是这样的。”我及时更正，再慢慢演示给他看。
　　正比划着，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大娘从侧门跑进来，神色惊慌，看到我们忙催促，“快，快躲起来。”拉着我就往屋内跑。
　　意识到不对劲，莫声谷也出来了，他脸色比以前好了些，却仍是苍白。“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大娘在里面转了一圈，有拉着我们到了后山，“你们快走，二强去官府告发了你们，官兵已经搜来了。”我一愣，那天的不安还真是应验了。
　　莫声谷不同意，“不行，怎么让你们一家涉险。”
　　“没关系，他们找不到你们，不会拿我们怎么样的。”大娘的话还未落音，就听得“砰”的一声，门地大力踢开，紧接着是阿财的哭声。

　　我一惊，知道已经晚了，谁也走不了了。莫声谷已经冲进去了，不一会儿，他抱了阿财出来了，紧随其后的正是那群凶神恶煞的元兵。
　　见到我们，起头那人拿出一张画卷，看了看，指着我大声道，“没错，就是他们。”手一挥，“把他们给我抓起来。”那群元兵一下子冲了上来，我看准时机将手中的药粉散出去，跑在最前面的几人倒下来。自那次不安后，我就特制了一些昏迷，麻醉，软筋粉之类的药粉。
　　元兵中一个人大喊，“那个妖女的药厉害，那次她就是用这药迷倒了我们，才杀了那么多人。”原来，这个人竟是上次那群元兵中的幸存者，难怪官府会有我们的画像。

　　那些官兵忌讳我手中的药粉，没有再上前，我们双方就这样僵持着。但我知道，时间并不会青睐我们。那个元兵头头吩咐手下去找援兵了，看着我们张狂地大笑，“等我的弓箭手一到，你们就等着变马蜂窝吧。”
　　我心里一紧，知道我们已经不能再等了，然而……莫声谷悄悄凑到我耳边，“小九，把药粉给我，你带着大娘，阿财赶紧走。”我非常不愿意，然而，我知道这是我们唯一活命的可能。
　　我咬牙点头，将药粉悄悄递到莫声谷手里，“我们等你！”莫声谷点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转过头去走到前面，不经意地遮住了我。

　　我忙将阿财，拉在手里，听得莫声谷的声音，“二强，你为何要出卖我们？”我知道莫声谷在转移那些人的注意力。
　　我悄悄地将计划告诉了大娘，大娘却不愿意，她说，“丫头你带着阿财走，我这把老骨头不想再折腾了，我留下来拖住他们。”大娘摸摸阿财的头，“孩子，你要听姐姐的话，我要去陪你爹了，他这个人最害怕寂寞了。”

　　那边听得二强有些高昂，又底气不足地高叫，“我……我……这不能怪我，官府偿银十两，十两啊，那对我来说，是个天文数字。所以你们别怪我，我也是不得已。你们死了，我……我会给你们烧钱的。”
　　“要我们死？还没那么容易。”莫声谷大喝，就冲了上去。
　　我知道是时候了，大娘不愿意走，我只得抱起阿才，朝莫声谷大喊了声，“小七，要来找我！”就死命地往山上冲去。

　　我不知道跑了多远，直到跑不动了。脚下被什么给拌了下，我一下子摔在地上，顿时，眼冒金星。我慌忙将已滚出去老远的阿财抱起，“阿财，阿财，你怎么样？”阿财不知在何时已经昏迷了，任我怎么喊都不醒。

　　昏暗的山林，每一个树影都像是张牙舞爪随时要扑过来的鬼怪。我恐惧得想哭，甚至有种就这样睡下去的想法。但我知道我不能哭，我要活下去，阿财还需要我照顾，小七还在找我。我咬咬牙，站起来，抱着昏迷的阿财，在林间穿索，终于找到了一个容纳人的山洞。我将阿财放在里面，去找了些干枯的树枝，害怕毒蛇毒虫，我不敢走得太远。
　　烧了个火堆，我脱下外衣，铺在地上，让阿财躺在上面。他睡得很不安稳，时不时大喊娘亲，时不时又惊叫爹爹。一双小手不安地在空中乱划，我无奈，只得将他抱在怀里，轻拍他的背。他逐渐平静下来，慢慢睡沉了。

　　夜里，山林不时传来狼的嚎叫声，我害怕得将阿财抱得更紧，火已经快要熄了，我傻愣愣地呆着，不敢出去拣柴火。
　　突然，洞口有什么在动，似乎在拨开我横放在洞口的树枝。我眼瞪着洞口，一眨都不敢眨，心脏几乎就要跳出胸膛。我一步步后退，直到背贴在石壁上。一路，我都撒了香粉，以便莫声谷能快些找到。

　　洞口进来了一个黑影，是一个人，我大大松了口气。他先是朝火堆看了眼，再将目光移向紧贴石壁的我。
　　在我心跳就要达到150时，他终于将目光移开。不知从哪里搬来些柴火，丢到火堆里。火霹雳啪啦地旺起来，不一会儿就映红了半个山洞。
　　借着火光，我也看清了他的脸。他带着一个青色的面具，面具有些峥嵘。他始终没有看我一眼，也没有说一句话。

　　我渐渐不再害怕了，慢慢蹭过去，小心翼翼地问，“你，是什么人啊？”他像是没有听到，连眉头都没有抬一下，难道是一个哑巴？这么年纪轻轻，就成了个哑巴真是可惜。
　　我凑到火堆边，重新铺好衣衫，将阿财放在上面。有了一个人陪伴，那令人胆寒的狼嚎，也不是那么害怕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我越来越不安，为什么莫声谷还没有找来。难道，他没有逃出来么？难道他已经遇害了么？越想越害，越想越不安。我焦躁地来回渡步，时不时到洞口张望。
　　“你怎么老是晃来晃去。”那人显得很不耐烦。
　　我正需要有点什么来分散注意力，不然我怕我真会疯掉。我忙凑过去，“原来你不是哑巴啊。”那人睁开眼，定定地看着我，那眼神跟看个死人似的。我不自觉地摸摸脖子，似乎有些凉飕飕的。

　　那人冷冷地丢了句，“我明天要赶路，别吵到我。”又重新闭上眼。
　　我识趣地闭上嘴，在火堆边坐下来，脑袋里跟放电影似的，一遍一遍播放着莫声谷的各种可能。
　　忽然，洞外似乎又有些动静。我忙抬起头，难道是莫声谷找来了？那人也睁开了眼，手按在剑上。不声不息地移到暗处，身手敏捷，像是一头强健的非洲猎豹。

　　洞口，那影子刚跨进来，那人就飞快地冲过去。只听得一声嘶鸣，紧接着就是重物倒地的声音。天哪，是狼？我忙将阿财抱起，站到那人身后。洞口已经齐聚了好几只，发着绿光的眼，贪婪地盯着我们。我往那人身后靠了靠，手紧紧地拽着他的衣衫。
　　那人手起剑落，那几只狼一眨眼，就倒在了地上。我愕然地看着这场变故，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场致命的危机就这样轻松地化解了？

　　那人走到狼的面前，将剑收起来，从靴子里拔出一把匕首，一下将那狼的头割掉。血顿时溅了一地，我惊恐地捂着嘴。那人神色不变，拿匕首继续在那里割，那动作，那神情像是在绣花般。
　　不一会儿，他眉头微扬，拎起一张完整的狼皮，我在看到那被剥了皮的狼时，再也忍不住跑到角落呕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