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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36.越前龙雅 ...

  •   椰林树影,水清沙幼,蓝天白云,人间伊甸园,这是马尔代夫的独白。
      沙滩细洁,绿树成荫,佛神仙境,这是巴厘岛的描绘。
      自然神奇,生物之美,候鸟永生,这是肯尼亚纳库鲁湖的富有。
      玛瑙如斯,双色齐驱,河流不溶,这是meeting water的象征。
      历史沉重,色彩斑斓,怅然若失,这是安第斯山脉古印文化的诠释。
      亦近亦远,南北半球,一跳跨越,这是地球赤道线的神奇。
      高山俊峰,云层缭绕,美不胜收,这是山城卢卡拉的特写。
      伊始盐矿,教堂博物,独具匠心,这是哥伦比亚地下盐矿大教堂的足迹。
      热气不绝,锈迹斑斑,岁月之证,这是黄石公园的奇景。
      磅礴壮观,低山环绕,车流岸行,这是尼亚加拉瀑布的嗟叹。
      ……
      漫长的三年,短暂的三年。
      穿梭在不同的国度不同的城市,每天接触不同的人,欣赏不同的风景,上杉千叶一直以为自己会喜欢这样的生活。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才渐渐发觉,这样自由的背后,却是无时无刻不得不品尝的寂寞和孤独。
      风霜雨雪,冷暖自知。

      踏上非洲的土地,上杉千叶有意识地寻上了非洲七宗“最”的足迹。她明白,自己这一路走来其实并非毫无章法,所有的目的地都是循着某种牵引而去。而那“牵引”,就是曾经那人送过她的一套流沙画。
      那时候在中国,常听同龄人随口便嚼着“每想你一次,天上就掉一粒沙,后来就有了撒哈拉”,当时初闻她有些好笑地摇头,如今想起,她却再也笑不出来。
      这么多个日子,跟随自由一起陪伴着自己的是与那人曾经相处的点点滴滴,而那人的笑容更像是玫瑰色的锁链,萦绕束缚着她的心。他说出那句“让我成为你活下去的理由”之后,她内心最深处的角落渐渐染满了他的影子,而原本妈妈的脸却越来越模糊。
      于是,上杉千叶开始每天画她妈妈的图片,回忆与妈妈生活的点滴。她就像是强迫将淡却的记忆硬掏出来复习一般,勉强而感伤。

      夏日的晚霞染红了金色夕阳,白帆过境,和煦的风吹散了上杉千叶细软的短发,她站在尼罗河岸边看归来的船只,觉得船只尚且还有归处,而她的心却没有一点归属感。
      “呦,那边那位美女!”纯正的日语,热情而随意的招呼。
      有多长时间没有接触到黑头发、黄皮肤的亚洲人了呢?上杉千叶只记得似乎已经有很久。所以,当她碰到身侧不远处一个单手搂着异国美女、满脸笑容地冲她喊的同龄男子时,她的内心生出一股亲切的感动。莫非这就是所谓的“老乡见老乡”?上杉千叶暗自好笑。
      “美女实在不敢当。”上杉千叶冲他淡淡而笑。现在的男女主动搭讪时,看见女性必叫“美女”,逢男性必喊“帅哥”。她有自知之名,要不是耳边的碎发做遮掩,腮边那一道丑陋的疤痕就会暴露在人前。这样的自己,怕是根本与“美”搭不上边。
      “有什么事吗?”上杉千叶脱口的日语让自己有种陌生却久违的感觉。在离开日本的这三年里,她大多是用英语和当地语言与人做交流,几乎没有讲过日语。
      那男子有一头黑中微微带着墨绿光泽的头发,脸庞很帅气。此刻他的笑容更盛,搂着那位异国美女走了过来,“噢~还会讲日文。你是日本人?”
      上杉千叶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浅笑回答:“不,我是中国人。”
      那时候,上杉千叶以为他也是因着看到了和他一样的黑发黄种人才与她搭讪的,后来才听他鄙视地说出了真相,“黑头发的黄种人多了去了,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是看到有人在热的只想打赤膊的当季居然穿了长裤长袖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以为碰到神经病了,一时好玩……”。
      上杉千叶有感觉到一道不友善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本能地看去,那道视线的主人正是男子身边的异国美女。咖啡色的直长发,白皙的肤色,墨绿的眼眸,上杉千叶看不出她是哪国人,却可以断定绝不是当地非洲人。
      大概可以理解,男友当着自己的面和其他女性主动搭讪,换做谁也不会高兴。于是,上杉千叶转开眼重新看向男子时,脸上的浅笑变得疏离。
      男子一脸放荡不羁,眼神明亮却异常幽深,不是个单纯而一眼见底的类型。“噢~不是老乡啊,可惜了。”他的目光从上至下快速地将上杉千叶扫视一遍,嘴边的弧度带着些许玩味,“我叫越前,再见!”说着,他便亲昵地紧了紧搂着的美女,头也不回地朝自己身后的地方远去。
      上杉千叶转过身看到他用手比划着急于向女友解释的背影,心中生出几分好笑。
      人的际遇就好似风筝,轻曳沉浮不可估测。上杉千叶以为那个叫做越前的人不过是她生命中遇到的形形色色人中的一个,算作过眼云烟而已,却不料,两人在第二天早上便再次相见了。

      为了与来自五湖四海畅游尼罗河边的散客一起组团登船,上杉千叶特地起了个大早。来非洲的时候她就已经研究确定好自己将行的路线,大致就是沿尼罗河顺流而下,途经开罗、卢克索、阿斯旺、阿布辛贝,然后折至红海边上胡尔加达,再飞北部亚历山大。而从开罗到卢克索这一段,尝试古帆船的航行是最雅致的复古。
      帆船并不太大,大概可以容下七八个人喝茶。脚下的甲板看不出什么材质,因为铺着绵密的阿拉伯地毯,还散放着几个坐垫。上杉千叶有些头晕,只好识相地窝在甲板的藤椅上看四周的风光,而其他游人则欢快地站在船沿竞相留影。有些西方游客热情邀请上杉千叶一起照相,她都微笑着温婉拒绝了,“Thanks a million,but I feel seasick。”上杉千叶抬头,看见的是一个铁架杆子,拉上帆布就可以遮太阳,散下四周的帏幔又变成了一顶流动的帐篷,别有洞天。后甲板上,帆船的主人稳坐在那里操控橹棹,吱呀吱呀让船身平稳地行进。
      行了二十分钟左右,上杉千叶所乘的帆船便放慢了速度,她侧头留意了周围,发现差不多的游船也都慢了下来。有游客开始发问怎么回事,帆船主人一边掌控橹棹一边笨拙地安抚并为其解惑,原来是他们赶上尼罗河的帆船比赛了。
      船家是一个中年当地男子,讲的是蹩脚英语,虽然笨拙却足以令游客意会。想来,英语还当之无愧成为世界第一通用语言。
      帆船的速度一度放慢,到后来直接停在原地不动了,看样子是要等待比赛的风浪头过去。也许是有了新的看头,游客们并没有因为停船而兴致低落或者回到甲板中央休息,他们欢快的情绪随着周围一条条竞相而过的白帆而高涨。
      由远及近、呼啸而过的吆喝呼喊此起彼伏,先前游船的风雅兴头瞬间被另一波竞争的高涨和刺激所掩盖。上杉千叶起身向船沿走了几步站定,炎夏阳光下,一条条漆成雪白的帆船从同一个方向欢腾而来。她眯着眼从风帆打量到船身,实在看不出和电视中帝王古墓里的壁画有什么不同,却知道随便哪一条都能让人顺着尼罗河驶向历史的那一端。
      “喔喔喔——”一个比赛者嗷叫着在上杉千叶面前驰过,带着浓烈的尼罗河气息,快得令她根本看不清那人的模样。依稀瞥见一团黑中带着淡淡墨绿光泽,在白帆的世界里耀眼的不行。
      “Oh!He is so cool and crazy!”同船的游客中有人兴奋地呼喊,接着是一群人叫嚣着附和呐喊。
      上杉千叶抬起左手按住被吹乱的头发,眯眼顺着他们的视线望去,又注意到那黑中带着墨绿光泽的色彩在白色世界中漂浮。今日的温度不是很高,阳光却依旧刺眼,上杉千叶看了会儿没看出什么头绪,决定转身返回帆布下遮阳。
      事情就发生在毫无预料的一瞬间。当时正要转身的上杉千叶有听到船上游客更加高亢的呼喊甚至吹口哨,却在什么也来不及想的情况下,被人一把扯住了右手。
      疼痛和僵硬同时袭上上杉千叶,她倒吸一口气,听到一个轻快明朗的声音道:“嘿!我们又见面了!”
      上杉千叶侧头去看,有一条帆船紧紧贴住了自己所在的船,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扯着她的手腕,那个自称“越前”的男子正扬着笑脸冲她而笑。虽然他背着光,她却依旧看得清他深不见底的眸光流转。
      有那么一种人,见他第一面便知道此生是为了与他相随;有那么一种人,见他第一面便知道此生绝不能与他交集。而眼前这人就属于后者,虽然这不是两人之间的第一面,上杉千叶的心头却生出了一个强烈的感觉:倘若和眼前这人有所牵连,不至于万劫不复,以后她大概也不会再有安宁日子了。
      上杉千叶目光转向他扯住自己的手上,腕上的疼痛隐隐约约,大概是又有哪根不知名的骨头错位了。如此脆弱不经碰的手腕,其实只比残废好上一两分而已。
      “你好。你可以松手了吗?你抓得很疼。”她听到船上其他人开始起哄,她却只是淡淡地出声提醒,也没有第一次见面的浅笑相向。
      越前看了她几眼,爽朗应道:“啊,抱歉!刚刚是我太突然了,请原谅我的情不自禁!”
      虽然说着抱歉的话,他却丝毫没有松手的迹象,而他末尾一句又那么轻浮随便。上杉千叶几不可见地皱了眉,脸上的表情更淡了几分。“可以放手了吗?”她重复。
      有几条竞赛的帆船靠了过来,驾船的大多是一群当地年轻人,偶尔有几个金发碧眼的小伙子,像越前这样的亚洲人却唯独他一个。上杉千叶听他们彼此用英语交流,看情形和越前是熟识。那些人问他发生了什么,有意催他一起回航,而越前却抬起握着方向盘的手向他们致歉,脸上明朗的笑容不减。“抱歉啊,你们先回去吧,我还有一些事情。改天请你们喝红茶!”
      那些人有意无意地看向他拉着上杉千叶的手,脸上全是明了的暧昧笑容,然后起哄几句便驾船离去。上杉千叶此刻才留意到,越前他们比赛用的帆船是马达自动发力的,速度很快,有点类似于游艇,而她乘坐的古帆船完全是靠货真价实的人力劳动。
      上杉千叶再看向越前时,男子脸上的笑意变得平静。她感觉到他有轻了力道,却依旧没有松手。他说:“我叫越前龙雅,你呢?”
      上杉千叶抿着嘴看他,却不回答。越前龙雅也不恼,他勾唇一笑,转头朝向船上另一个方向的人,朗声用英语问道:“嘿,美女帅哥们!你们谁知道她的名字?”下一瞬,他换上另一副无奈哀怨的神情和语气,“我和她来自同一个地方,能在异国相遇是多么有缘的事情!这已经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了,我告诉了她我的名字,她却连名字都不告诉我,唉……”
      上杉千叶吃惊地看着他在那边自导自演,说不出一个字!而同船的游人里有知道她名字的早就欢呼支持着将她“出卖”了,“她说她叫筱颜!”“帅哥!加油啊!”“你真有勇气!”……
      然后,上杉千叶直接从吃惊的状态过渡到了不可置信的阶段!她很想问那些游客:这个越前龙雅确实crazy,可是你们就不疯狂了吗,啊?!
      再然后,上杉千叶只觉得身侧有人影闪动,意识过来时,才发觉叫越前龙雅的男子已经从那一条帆船直接跳上了自己的帆船!船上全是众人的欢呼吹口哨声,她却依然听到眼前男子不羁道:“啊,筱颜啊,这船是往哪里去的?算了,随便去哪里吧,说不定会有不错的发现!”
      古帆船开始前行,越前龙雅的赛船却被孤零零地丢弃在原地。
      上杉千叶看异类一样看着他,难以置信他决定要去一个连目的地都不知道的地方,就像是决定要吃米饭和面食一样轻松随便。
      她窝在藤椅里,想到莫测不安宁的前路,觉得头晕得更加厉害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36.越前龙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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