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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   “女人变态有什么错——”
      “……有什么错——”
      “……错——”

      这别具一格的回声,议事堂内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水寒霜悄悄给四师妹鱼依依点赞,很是认同她的观点。

      鱼依依能言会道,总是慷慨激昂地说些出人意料的话语,有时妙语连珠,有时跳脱难懂,有时惊世骇俗,常常令人耳目一新。

      当然,听众的身份有异,见解也有所不同。

      丘灵额角青筋直跳,心情十分复杂。

      这逆徒又在大庭广众进行什么羞耻发言呢,在师门内说说倒也罢了,要是到外头去胡言乱语丢了万剑门的脸,叫她还有何颜面去泉下见先师先祖。

      若非水寒霜在场,丘灵已经给那逆徒下达禁言令,并懊悔地嚷嚷着“收徒不慎、师门不幸”了。

      无论心中作何感想,议事堂内的二人面上都一派从容,淡定得仿佛什么都没听到,默契的无视了鱼言鱼语。

      水寒霜接回上话:“陆信漳回去后,不知会如何向玄光岛汇报,陆家也不知会作何动向。”

      照陆信漳的性子,得利了汲汲顾影,吃亏了闭口不谈。但万事都不能把话说死,不管陆信漳会不会添油加醋去告状,万剑门都得提前防范。

      水寒霜实则有更深层的顾虑,五大派表面上和和睦睦,私底下,为了抢占资源也会尔虞我诈。

      如果陆信漳是玄光岛故意派来找茬的,那么事件的定性就会不一样了,从私人纠纷上升到了门派争斗。

      这就是她没有对陆信漳下重手的原因,她不想给玄光岛留下话柄。

      丘灵和各派掌门是旧相识,她非常了解玄光岛岛主卫策的为人,当即断言。

      “嵊关港远在万里,于万剑门是遐方绝域,于玄光岛亦是山陬海澨之地。卫策老谋深算,不会为了区区小岛就同我们撕破脸面,更不会为了一个内门弟子就来招惹我万剑门。至于陆家,不足为惧。”

      陆家是四大修真世家之一,陆家背靠玄光岛,玄光岛不动,陆家就不会轻举妄动。

      水寒霜也这般思虑过,得掌门此言,才彻底放心了。

      她忧心的还有另一件事:“我还没来得及告知我师父此事,我师父一向与陆家交好,他要是得知我把陆家的人打得屁股开花,不知道会不会恼我呢。”

      其他人打了就打了,唯有陆家人,水寒霜保留了一分忌惮。

      她师父喻临和陆家走得很近,他没有避嫌的屡次照拂陆家,这是全仙盟都知道的事,她不想因外人而惹得师父不快。

      丘灵不赞同地甩了一记拂尘,给她喂颗定心丸:“你师父向来帮理不帮亲,何况要论起亲疏远近,将来要承他衣钵的你,才是他最亲近的人。”

      话虽如此,可他们师徒二人聚少离多,水寒霜敬爱师父之余,难免会有几分疏离。

      喻临温文尔雅,对谁都和和气气,唯独对她稍显冷淡。这一点,她在很久以前就从师父的言行举止中感知到了。

      故而疏离之外,水寒霜又有几分不安,生怕做错事令师父对她愈发不喜。

      可既然掌门师叔都这么说了,她姑且放下心。

      水寒霜见目下时机合适,念头一动,试探地问:“那陆信漳假借我师父的威风都舞到我跟前来了,我偏生一点办法都没有……师叔,我师父和陆家究竟有什么渊源啊?”

      她只知喻临和陆家关系好,至于缘何这般好,她是不清楚的。

      喻临在中邑府任职几百年,职任“司理”,可谓大权在握,却从未惠及师门,万剑门每次到中邑府办事皆是按规矩走流程,他在仙盟仅有的几次开后门,都是陆家托他行事方便。

      如此对比,显出了陆家的特别来。

      水寒霜从前就奇怪师父怎会单单优待陆家,可每回问起,师叔们个个讳莫如深,久而久之她便不问了。

      事到如今,陆家的人自己跳了出来,丘灵就不想再瞒她了,开口之前,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唉,此事说来话长……”

      一切的开端,要从上几代说起,陆家祖上阔过,几千年前出过一个地仙修士。

      从古至今,不仅飞升之人寥寥无几,连跨入地仙境界的修士都屈指可数,所以当时陆家风光无两。

      后来此人飞升失败,陨落在岁月长河中,之后陆家子孙资质平平,逐渐家道中落。

      这不算稀奇,修行本是逆天改命,修士极其难孕后代,要想后继有人,只能从宗族里过继。然,纵眼天下,灵根和悟性双优的人凤毛麟角,一个仅有数千人口的家族不可能代代出好苗,世家衰败是必然。

      陆家是幸运的,在衰末之时,出了一个名震天下的女修陆紫毓。

      说到陆紫毓,又得从千年前的仙魔大战说起。

      三千年前,魔道肆虐,危在旦夕的正道成立仙盟,各路人马在中邑府的带领下斩妖除魔,耗时百余年才将魔修镇压,天下苍生得以休养生息,太平了有两千多年。

      幸存的魔修一直暗中蛰伏,伺机而动。

      果不其然,魔道于七百年前再次兴盛,仙盟上下共同讨伐,双方混战二百余年,难分胜负。

      后世流传着一种说法,七百年前的魔尊比三千年前的那任魔尊修为更高,所以仙盟死伤惨重也未能取胜。

      一句话概括便是:魔尊不灭,魔道难平。

      可那魔头实力强悍,全仙盟用尽方法都不能将其重创,又谈何除掉呢。

      正当众人焦头烂额之际,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辈——金阳道人站了出来,他献出了珍藏一生的高阶法阵。

      此阵是失传已久的古老杀阵,一旦开启,阵中无人生还。莫说一个魔修头头,便是那大罗金仙落阵,也得碾碎一身仙骨。

      不过,杀阵需要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修士以血饲阵,而启阵又需要饲阵之人的全部精血和修为供给。如此一来,那名修士必定身死道消,与魔头同归于尽。

      自幼就背负着复兴家族之使命的陆紫毓,正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她是开启杀阵的不二人选,她舍己救世,以身殉道。

      魔尊身死,魔道大乱,仙盟以摧枯拉朽之势结束了这场漫长的拉锯战,天下太平至今。

      陆紫毓至此留下美名,受九州四海的修士景仰。

      陆家因她重获荣光,重回四大世家行列;陆紫毓师从玄光岛,玄光岛跟着沾光,跃身五大派之首。

      喻临同陆紫毓是至交好友,就在她去后帮忙照看她的家族。

      丘灵在说到“好友”时可疑的停顿了,不知想到了什么。

      水寒霜目达耳通,猜测她师父和那位陆前辈的交情或许没那么简单,怕是比好友还要更深一点,不然何至做到这份上。

      丘灵没再往下深言,只道:“归根结底,嵊关港一事只是个乌龙,我稍后给卫岛主传个音符略提一二,此事就算了了,你在你师父那里也只管直言。”

      “谢师叔。”水寒霜抱拳行礼。

      丘灵转问:“你此次渡劫失败,可是跟靖钰有关?”

      水寒霜呼吸一滞,心知瞒不过对方,点头承认。

      她金丹大圆满已经很久了,迟迟未渡劫,就是因为生了心魔。

      顾靖钰已逝五十年,年头不短了,水寒霜近来没再梦到过他,她以为自己的执念淡了,哪知心魔在渡劫的紧要关头卷土重来,她终究未能挺过去。

      若不是去嵊关港前,丘灵给了她一件天蚕衣护身,以及喻临送的聚灵珠助她在渡劫时吸收大量灵气疗伤,她就只剩下半条命了。

      丘灵在跟她比握力的时候顺手给她把了脉,知晓她伤得不重,心中一叹,嘱咐道:“你且再闭关调养一阵,待会我派人给你送点丹药。”

      水寒霜也有此意,正事已汇报完毕,道谢后便告辞。

      丘灵挥手准许她离去,摸着下巴嘀咕:“感觉还有什么事忘说了啊。”

      水寒霜步伐生风,状似没听见。

      丘灵想起了什么,尔康手:“对了,我暂借你的天蚕衣呐?”

      水寒霜没回头,掰着手指头数数,自言自语:“十年月俸没拿到,几十万灵石不翼而飞,日子得紧巴巴的过了。”

      丘灵也假装没听到她的控诉,不死心的复问:“我的天蚕衣呢?”

      水寒霜脚下不停,唉声叹气:“别的都能省,疗伤的药钱可不能含糊,保养冰元剑也不能马虎。我该上哪去筹钱呢,该不会得和小元到街上去表演胸口碎大石吧?”说到后面委屈巴巴,尾音带了哭腔。

      丘灵不抱希望了:“那个,天蚕衣……”

      冰元剑发出可怜兮兮的嗡鸣,小剑灵提出抗议,表示讨厌被石头压着。

      水寒霜抱紧冰元剑,边走边哭:“是吗?小元也不想表演胸口碎大石吗?”

      丘灵默不作声了,装,接着装,财迷还能少了钱?而且她不都说了会派人送丹药过去么,搁那卖什么惨呢。

      那头,一人一剑戏精上身,哭得要多可怜有多可怜,就是光打雷不下雨,只见干嚎不见泪。

      丘灵好气又好笑:“你当我什么都没说……”

      反正东西给出去的时候,丘灵就料到了会有这个结果。真是的,他们师门怎么从上到下个个都鬼精鬼精的。

      “多谢师叔!”水寒霜欢呼一声,和浮空的冰元剑击掌。

      舍下十年月俸,赚回一件法宝天蚕衣,稳赚不赔,她脚底抹油,一溜烟出了议事堂,直接御剑回碧绥峰。

      碧绥峰空了二十年,有外门弟子按时上来打扫,倒是随时能住人。

      人口简单之故,峰内屋舍稀少,她住在练武场左侧的云梦居,后山是喻临的汀兰小筑。

      水寒霜停在葳蕤的梨树下,仰望挤挤挨挨的一片雪白,思绪飘远。

      老梨树厚积薄发,十年一开花,一开便是数年不败,刻苦修炼的年岁里,她不知独自欣赏了多少次。

      喻临身为碧绥峰的正经主人,已经很久都没回过这里,怕是都不记得有这么一棵梨树了。

      水寒霜挑来捡去,摘了自觉最满意的一簇梨花,回到云梦居的二层小楼,倒茶润口之后,取出音符给师父传话。

      “师父,我是寒霜……”

      问候完,从嵊关港到回万剑门后的事也一并道完,水寒霜沉吟,欲言又止。

      除了冷冰冰的正事,她其实还想跟师父话些家常,比如问他在中邑府好不好、忙不忙、什么时候回来等等,却不知该如何问出口。

      因为师徒二人不常传送音符,师父也从不主动提在那边的私事,水寒霜不知道这样问会不会失了分寸。

      醒过神来,音符已经空了挺长的一段时间。

      这样不行,不能传不连贯的音符给师父,水寒霜将音符揉成一团,取另一张新的从头说起。

      这一次,她觉得问候语太过公式化,第二张音符也被揉得皱巴巴的。

      第三张……
      第四张……

      她纠结半天,日头渐晚,桌子底下多了一堆废掉的符箓。

      第七张的时候,水寒霜终于满意了,将梨花放入音符中,给身在中邑府的师父传了过去。

      趁送丹药的人没来,她到院子里取出在嵊关港被天雷劈过的法阵,试图拆分出还能用的材料。

      结果当然是不能用,这在她的意料之中,本来捡回来也是顺手而为,没指望真的能拆出好物来。

      水寒霜施法,将储物袋里以前捡的其他残破法阵取出来,一一归类好,放在一起研究,试图找出各种类型法阵的阵眼和弱点,看看有没有规律。

      这才是她捡破烂回来的真正用途,她以前在法阵上吃过亏,由此强迫自己补足关于法阵的一切,书面上的知识她已通晓,现在在研究书籍上没有的信息。

      不管有没有用,试试总没坏处。

      没多久,院子里传来敲门声。

      水寒霜开了条门缝,一张俊美的脸挤进来,那左脸精致得能迷倒万千少女,右边却带着红肿的巴掌印,结合来看非常滑稽。

      来者是叶南舟,水灵根,金丹中期,六长老池无的真传弟子,生性浪荡,每个门派都有和他暧昧的女修。

      叶南舟望着一地凌乱,很是嫌弃:“你怎么尽鼓捣这些破铜烂铁。”

      “你可别管我了,”水寒霜的语气比他更嫌弃,“先说说你怎么这副鬼样子?”

      叶南舟一脸忧郁,含糊其辞:“没什么,我只是在最空虚、最寂寞的时候,遇到了第一百二十八个正中我红心的女子。”

      所以说,他脸上这伤是之前那一百二十七个里的其中一个干的,或许还可能是好几个。

      他总是见一个爱一个,水寒霜觉得,这人渣早晚有一天会被女人给捅死。

      “给你,掌门叫我送来的丹药,”叶南舟把一个鼓囊囊的包袱交给她,接着喊冤,“做什么像看垃圾似的看着我?我可没有坑蒙拐骗,我和每个人都是你情我愿。”

      水寒霜接过包袱,甩巴掌热身,微笑:“没什么,我只是在最空闲、最无聊的时候,想找人打我的第一百二十八个巴掌。”

      “……”

      她修为那么高,一个巴掌的力道抵其他女修十个,被她打一下可不是红肿那么简单。

      叶南舟不想被她扇成猪头脸,默默帮她合紧院门,速速御剑飞走,十头牛都拉不住。

      皮笑肉不笑的大师姐,实在让人浑身发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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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欢迎一起吃粮,专栏有更多完结文哦~ 预收1《我那奇怪的表兄》合理怀疑他思慕我! 预收2《纨绔少爷是我酒友》玩弄小少爷于股掌之间!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