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小青梅》杳杳冰敲月

39、猜谜择婿

　　四人许久未见，乍见，欢喜生激动。
　　摊位后正好是一处小巷子，四人到了僻静的巷子口，聊了聊各自的进展。自从杨柳大婚之后，她就没见过山长和孟玥玥。

　　上次是谢允慕提醒了她关于山长和孟玥玥的事情，后来杨柳在大婚当天曾经婉转地问过她的心意，而她也默认了。杨柳当时是这么和她说的，“你自己都没有勇气对待这份感情，谁能呢？”也不知道玥娘有没有听进去？

　　“居然能这样遇上你们，真是太好了。”孟玥玥上前，握住杨柳的手。
　　杨柳看了山长一眼，又看向孟玥玥：“玥娘，你如今怎么样了？”话中有话，她也听懂了。

　　“我，我已经出了秦淮。”孟玥玥又含羞地看了山长一眼，有些欲言又止。
　　见此，杨柳看了谢允慕一眼。谢允慕则看向山长，将他引到一旁，开始请教他：“来年的院试……”给她们留了单独聊天的空间。

　　孟玥玥把杨柳往巷子里拉：“我，我听了你的话，也认清了自己的内心。”她如释重负地笑着：“前不久我出了秦淮，在他书院里当帮工，他留我吃住。”
　　“这些年我在秦淮也有些积蓄，在书院旁开了一个小的书斋，这样的日子我觉得很舒适。”

　　杨柳笑着恭喜她，又道：“那山长他知道你……”
　　“暂且不知。”孟玥玥摇头，但毫不气馁：“我能陪在他的身边已经知足。其实，我知道他心里还有着别人，但我相信我的陪伴能打败他那个回忆中的人……即便最后不能，我也无怨无悔。”

　　“玥娘，我替你高兴。”杨柳展臂抱住了她，那一刻，她们同时想到了秦茹。
　　对于杨柳来说，伯母是她儿时最重要的人，等同于半个亲娘，无人能取代，而儿时的回忆就该保持美好的模样。可她偶尔也会忍不住想，若是伯母还活着，一定也会过上幸福的生活，会可惜……

　　孟玥玥知道她的情绪从何而来，秦茹是她最好的朋友，如何能不懂。
　　“放心，她在天涯的另一边，早已收获幸福。”孟玥玥紧紧地抱了她一下，算是安慰。

　　见两个姑娘聊得差不多了，谢允慕和山长走了过来。谢允慕拉杨柳的手，意味深长道：“原来山长也认识那位孔磬声先生。”
　　“真的？”杨柳惊喜地挑眉，听山长说那位正是他的老师，于是道，“山长，可否劳烦你一件事情？”

　　“但说无妨。”山长含笑点头。
　　杨柳就把想要引荐孔先生给祖父的事情简单地一说，山长一听，当下就点头答应，说这事不难，改天他来安排。

　　四人又闲聊了几句才分开。
　　杨柳和谢允慕牵手步入人群中，去寻孔儒他们，看到他们并未走远，似是有心等着两人，于是朝前走去。

　　这是谢清雨过得最开心的一次乞巧节。
　　她的身上挂满了小饰物，与人谈笑，无忧无虑。天边的月色明亮而清透，星光闪耀，就如同她的点滴笑容，可却不知道那是她最后一次笑得如此灿烂了。

　　“那位是白山长吧？”孔儒瞧了眼人群中离去的那抹身影。
　　杨柳走至近处，点了点头，又听他说道，“我曾和父亲登门拜访，见过一面。不过，他身侧的女子是谁，可是？”

　　杨柳则挑眉，神秘一笑：“不可言说尔。”
　　“好啊，跟你夫郎学得这般文绉绉了啊。”杨涟在一旁调侃，惹得众人纷纷笑了起来，有一种下一秒就能浪迹天涯的豁达。几人继续往贡院街街头行去。

　　九龙壁处灯火辉煌，对岸的广场上围着一堆人，今年不知举办了什么活动。杨柳等人怀着疑惑往前走，等了一会，从人群的空隙走进去瞧了一眼。
　　杨柳听到身侧有男子说道，“你瞧见了吗？汪四小姐长得如何？”同伴说道，“是个美人……”

　　“兄台，这办的什么活动？”周严玺今晚难得的一次开口，下意识将杨歆护在身旁。
　　那人回答：“你瞧着灯笼旁写的猜谜两字了吗？是汪家米铺的汪老爷在给他的四女儿择婿！”又有人接话，“要说这个汪老爷在南京城也算是家财万贯，可惜生不出个带把的，四个都是女儿，可叹着生意都要落入外姓人的手里啊。”

　　“那汪老爷为什么猜谜择婿呢？”杨柳好奇地问道。
　　刚才那人又说，“能是为什么啊！汪家前面三个姑爷都是做生意的，一旦等汪老爷归西了，还不把米铺给瓜分了啊？这汪老爷用猜谜择婿是为了找个肚子里有文墨的，到时候参加科考，谋个一官半职，才能替四女儿保住家产啊！”

　　“真是好笑！”忽地传来一女子的嘲讽声，“以为大街上随随便便就能抓个名士当女婿呢？名士谁来这里凑热闹？”
　　杨柳等人皆朝声源看去，那说话的女子竟是紫霞郡主，旁边还站着同样回视、目瞪口呆的昭阳公主。

　　紫霞郡主适才那句“名士谁来这里凑热闹”的话还回荡在耳边。
　　孔儒等名士：“……”他们不配来凑热闹吗？

　　且不论俞苛颂前不久刚被皇上钦点状元郎，其余人：孔儒系出书香世家，前年刚考上解元，是名副其实的举人；杨泽皓偷摸参加县试府试，也是个秀才，和谢允慕一样准备参加来年的院试。

　　紫霞郡主见俞苛颂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又觉失言，脸红地低了下头。
　　“是你们啊？”昭阳公主高傲地瞥了杨柳等人一眼，双手环胸，又刻意盯着俞苛颂道，“堂堂状元郎理应不朝夕怵惕为国出力，你却跑这来凑热闹了？”

　　一声状元郎，引得在场众人纷纷侧目，议论起这一行人的身份。
　　俞苛颂淡淡一哂，靠近昭阳公主身侧：“下官学识浅薄，愧领要职，殿下教训的是，下官一定改正。”话音只在她耳边，没人听见。

　　昭阳公主叉腰，冷哼一声：“警告你，今夜就当没看见本殿下，否则小心我和父皇告你一状！”刁蛮唬人的模样倒有趣。
　　俞苛颂只淡笑着，拱手行礼。一旁的紫霞郡主拉了下昭阳的衣袖，可昭阳没理她，她有些愤恨地跺了下脚，心中暗自不爽。

　　今夜本是要去行宫的，可这个没头脑的公主非要拉着她出来玩，还非说不能暴露了身份，逼她换上这等平民百姓的粗布衣裳，难看死了！
　　却让状元郎看到了这般不堪的自己，懊恼死了！为什么状元郎连一眼也不看她呢？

　　这时，汪老爷带着管家和四小姐出现在临时搭建的高台上。众人纷纷赞叹于四小姐的美貌，有吆喝的有拍掌的。“大家静一静……”管家开始发言，宣布本次猜谜择婿正式开始。四小姐露了面之后便落座于后。

　　汪老爷宣布规则，一共有二十道谜题，难度越往后越大，猜错的人自动淘汰，最快猜对的人继续进行下一题。直到第二十题，最快答对的人便是汪老爷的乘龙快婿。
　　规则宣布之后，杨柳瞧见人群中有人跑了出去，没过多久管家在汪老爷耳边低语了一番，汪老爷明显激动了一下，朝人群看了一眼。

　　看的方向正是俞苛颂。
　　杨柳顺着汪老爷的视线看去，抬眸之际，不经意和昭阳公主对视一眼，见她故作凶狠地瞪了自己，杨柳忽然不那么记恨这个公主了。不过，昭阳公主明显也发现了汪老爷的心思，挑眉，心生一计。

　　解谜正式开始，答题的人需要上前领木牌，木牌上的号码代表着本人，通过木牌抢答对了，才是过关。第一题是：“金簪划银河，隔岸对相望，打一节日。”谜底是七夕节。开始还是比较简单的，轻松就能回答上，到了第十题往后，谜题变得难了起来，不少人因为回答错误被淘汰而没收了木牌。

　　直到第十三题：“猜字谜：两个人，四个人，十二人，二十人。”场上剩下的人不多了，谁也不敢轻易作答，怕答错了而被淘汰。
　　“是个全字。”人群中忽然响起一道女声，众人纷纷看去，有人质疑道，“女子怎可领个木牌作答呢？”

　　昭阳公主却是耸肩一笑，指了指身旁的俞苛颂道：“我是他的小侍女，替他回答的。”
　　更有人质疑道，“这怎么能替答呢！”可高台上的汪老爷看了女儿一眼，又因为刚才管家说起他可能是状元郎的身份，所以默许了这样的做法。

　　围观群众中响起了不少质疑声，还有一些被淘汰的人说这样是漠视规则，否则他们也可以重新作答！
　　昭阳公主却是笑了笑：“只怕凭你们的才学，后面的谜题也猜不上的。”

　　俞苛颂将她拉到自己身后，从她手中接过了木牌：“我自己答。”
　　高台的汪老爷和汪小姐激动不已，命令猜谜继续。昭阳公主原本就是要算计俞苛颂的，谁让他和杨柳这甘人玩在一起呢。但是，紫霞郡主却更气了，她拉了公主好几次都没用：公主明知道她属意状元郎，为何，为何还把他推给这样的市井女子！

　　紫霞郡主越想越气，这个没头没脑的公主就知道玩！
　　这下可好，娘亲原本想着过段时间派媒人去俞府说亲，若是，若是凭俞公子的才学，定是能答到最后的！那她该怎么办！

　　第十四题的时候，俞苛颂举了木牌，在一阵屏息中，说出一个错误的答案，挥袖惋惜地一笑，将木牌交了出去。那种将得失置之度外的淡然雅致看呆了在场的众多姑娘。
　　视觉使然，昭阳也呆了一下，被他拽往人群外撤离：“走了，以后可别再外面玩状元郎侍女的小把戏了。”

　　哦，原来是个假的状元郎啊！顿时人群中响起一片唏嘘声。
　　只有紫霞郡主安静许多，悬起的那颗心终于落了下来：俞公子心里定是有我的。眼下这事，她想着要尽快让娘亲找俞府的人说道说道。

　　“你放开我。”出了人群，昭阳公主甩开他的手，威胁道，“好大的胆子，敢对本公主无礼……”
　　“哪里的公主？”俞苛颂却是云淡风轻地笑笑：“公主难道不是在行宫吗？”

　　“哼。”昭阳公主瞪了他一眼，有一种“本公主要秋后算账”的威胁意思，插着腰转身离开。紫霞郡主忙朝俞苛颂颔首致意，然后跟着昭阳离开了。
　　孔儒适时地出现在俞苛颂身边：“我怎么瞧着那紫霞郡主看你的眼神不一般呢？”

　　俞苛颂瞥了他一眼：“怎么，你这么关心那位紫霞郡主吗？”
　　孔儒连连摇头，周严玺过来调侃道，“南京城很多姑娘看我们俞公子的眼神，都是不一般。”

　　杨柳上前，听着三人说笑的话，却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他们三人是认识了很长时间的好友，为什么谢允慕却和他们不熟呢？刚才答谜的时候，她分明看到夫郎和俞苛颂几个对视，那眼神中透露着相交已久的默契。但夫郎为什么表现得好似和他刚认识那般？

　　“还有那昭阳公主是和你杠上了。”孔儒又道，“往后你可小心点吧。”
　　杨柳也认同这话，观其言行，这个昭阳公主刁蛮任性，将不喜欢和不乐意表现得很直接，不过倒还好，左右是个无害的人，反而是那紫霞郡主……目中藏着不善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