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小青梅》杳杳冰敲月

34、是干孙女

　　白氏得了杨柳的保证，放下心来，又闲聊了一会才满意地离开。
　　“最近城中的流言实在疯狂。”何秀韵也有所耳闻，又问道，“你二姐和状元郎的事情不会有乌龙吧？”

　　杨柳摇头道，“昨夜我问过二姐，她亲口说的，不会有错。”
　　“那便好。”何秀韵抿了一口茶：“你那三婶算计着人家状元郎的头衔，恨不得立刻和他们结亲，若是此事因你二姐被搅黄了，她心中得怨恨死你。”

　　杨柳点头，“我知。”
　　她又问，“只不过当初俞家和六姑娘的婚事不是作罢了吗？三婶该如何处治这件事情呢？”

　　“她以为别人是傻子呢。”何秀韵摇头笑了下，“当初知情人皆知，是她三奶奶瞧不上人家商户出身，俞府也是个通透的，顺着就让女方退亲了。”
　　“如今倒好，编出个理由来，说是希望男方好好应考这才不得已而为之。她想凭着三叔和俞老爷的关系，再把这婚事给圆回来，当真这么简单吗？”

　　简单不简单，白氏可管不着，为了女儿的幸福着想，她豁得出去。
　　可三爷谢炜恒是个要脸面的，对于她的提议是断无法同意的。

　　“你说你丢不丢人啊？”谢炜恒皱眉挥袖道，“当初是你嫌弃俞府，如今人家当了状元郎，你让我厚着脸皮去提亲？我可丢不起这个人！”
　　白氏拉住他的手臂：“为了自己女儿的幸福，你有什么丢人的？”

　　见他丝毫不动容，白氏用力扯着他胸口：“再说了，他也不过是个状元郎，还能瞧不上我们国公府？你和俞老爷有旧交情，说上几句话，我就不信这婚事成不了。”
　　“你别胡搅蛮缠了。”谢炜恒把她手扯开：“这事除非俞兄主动提及，我是没脸开这个口的。”

　　“我怎么就胡搅蛮缠了？怎么就丢你脸了？清雨是你的女儿啊，你有替她考虑过吗？啊？你心里莫不是只有那小贱人的杂种！”
　　谢炜恒看着自己娶的夫人这副模样，又想起秦淮那体贴柔情的外室，越发嫌弃起夫人。

　　“你又发什么疯啊！”谢炜恒弯着手肘用力将她往旁边一推。
　　看到白氏被推倒在地，谢炜恒忽觉心中解气了不少，冷哼一声准备离开。

　　“你走！你走！你只管那小贱人不管自己的女儿，你就走！”
　　白氏眼泪连连，又气又恨：“明儿我自己去俞府提亲，丢脸也是丢我的脸，与你堂堂国公府三爷无关！”

　　“你简直有病！”谢炜恒回转几步，朝她手臂踢了一脚，又觉解气不少，这才离开。
　　“好啊你，你如今打我！你竟是打我！大不了一拍两散！”白氏扑倒在地，呜呜地哭了起来。

　　大丫鬟菊芳进来一看，心疼地抱起三奶奶，宽慰道，“定是为了六姑娘的事儿，三奶奶快别哭了。”
　　“这事儿，我们从长计议。”

　　白氏倒在菊芳怀中：“这事儿我等不了！我明天就去俞府提亲！就看俞家人识不识好歹！”
　　“切莫冲动啊，三奶奶。”菊芳说道，“我听说状元郎的祖母喜欢到寺庙上香，我们何不从她祖母下手？”

　　“怎么说？”白氏停止了哭声看着她。
　　菊芳便道，“我们先和状元郎祖母打好关系，有了这层便利，也不用老爷出面了，祖母的话更有分量。所谓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状元郎总不会忤逆祖母的意思吧？”

　　“你说得对。”白氏擦干净脸上的泪水，急切道：“你快去打探一下那位祖母的行踪，好好安排一下。”
　　菊芳应着，又说了一会宽慰的话，叫白氏又振奋了起来。

　　这段时间，谢炜恒出奇地发现夫人没有缠着他要去俞府提亲的事情，也没有胡乱作为，他在府里安稳了几天，又去秦淮享乐了。
　　正是这日，杨柳来秦淮看望紫环，匆匆一瞥，似乎看到了三叔的身影。

　　说起紫环，当初秦茹过世之后，她无处可去，又不想给杨柳三姐妹添麻烦，委身进了倚红楼。后来杨柳想替她赎身，可她已经入了红尘，无法回头。
　　杨柳没有勉强她，而是尽可能地照看好她。

　　初入倚红楼，紫环因为貌似莲花叫人怜惜，得了很多官爷的爱慕，又一曲成名，跻身于秦淮河五绝之一。
　　杨柳偶尔会来看望她。

　　紫环总是很开心能见到杨柳，虽然她入了红尘，可还保持着那抹天真纯良的笑容，这也是很多官爷喜欢她的原因。
　　“那里是何处？”杨柳指了指刚才三叔出来的庭院。

　　“少奶奶怎么这么问？”紫环的眸光一闪：“那里住的是最香居的歌伎，希怜。”
　　说起希怜，杨柳对这个名字有些印象，正是伯母一曲成名的秦淮庙会上，她夺得了花魁。

　　杨柳摇了摇头：“可能是我认错了人。”应该不是三叔？
　　“说起她也是可怜。”紫环喟叹一声，“前年有个客人逼得她差点寻死，幸好被妈妈救下，如今还有些精神恍惚。”

　　“那还能唱得了曲儿吗？”杨柳随口问着。
　　“偶尔吧。”紫环的神情有些怪异，似乎不想多说这个话题，另寻了谈资。杨柳也没追问，只是心中暗暗起疑。

　　又过去半月时光，有关于杨涟和状元郎的流言又变了味，不知是从何处传的消息。说那俞苛颂本事和国公府的六小姐定过亲的，好好的一桩美满姻缘，却因为杨涟横插一脚勾搭上状元郎，把人家的婚事搅黄了。
　　外面人都在骂，杨涟是个不要脸的小妖精！

　　这话是白氏让菊芳大肆传出去的，要说这几天，她着实是被气死了。
　　菊芳好不容易摸清俞府祖母的行踪，白氏守株待兔了几天，终于遇上了，她假装偶遇，和老太太寒暄。老太太也是挺热情的，白氏原本以为这事还挺有谱的。

　　从老太太这里下手似乎更容易些。她就三天两头陪老太太去寺庙拜佛，又无聊又跪拜得腰酸背痛，最后等她提到俞公子的亲事之时，满怀期待，结果老太太说了一句，“我家孙子已经看好了人家。”

　　哪户人家？
　　正是歆荣坊的二姑娘！可不是那个叫杨涟的小妖精？！

　　白氏差点气得当场吐血，想起那天杨柳信誓旦旦说她二姐和状元郎清清白白，白氏就恨得牙痒痒！
　　浪费了她这数日的时间，结果这老太太早就看中了人家！她简直恨死杨柳那两姐妹了！

　　这样的流言一出，杨柳也坐不住了。
　　当天，白氏还来了一趟抱鹤院，当着她和婆母的面，阴阳怪气地数落了杨柳一通，话里话外都是不满。

　　“三婶，我不知道这件事情哪里出了问题，但我当初和你说的，句句属实。”
　　杨柳又道，“况且三婶就这么相信流言？难不成是三婶散播出去的？”

　　白氏淡淡地扫了她一眼：“所谓空穴来风，未必无因。你二姐若真的没做过，那就该澄清。”
　　她总不会说是自己去接近了老太太，老太太亲口承认的！这杨柳还在嘴硬！

　　“谣言止于智者。”何秀韵看了看白氏：“流言蜚语满天飞，有心人要传，无心人听了去，信不信还是看你。”
　　“三弟媳，既然濡溪说了这话，你应该信她。”

　　“可我信她，她该怎么证明呢？”白氏心里暗暗冷笑。
　　杨柳面色不改，冷静说道，“这事情我会给三婶一个说法，不是为了证明什么，而是为了我二姐的名声考虑。”

　　这样的流言一出，杨柳确实想到了一个办法。
　　但她需要一个人帮忙，于是就想到了莫琰，一来她是将军府的人，身份摆在那里，二来杨柳想借机和她拉近关系，问问她和爹爹的事情。

　　当天晚上，杨柳就去寻莫琰把这件事情和她说了。
　　莫琰也爽快地答应了。

　　于是第二天，莫琰带着杨柳和杨涟去了一趟俞府，晋谒老太太，俞老爷和俞苛颂也都在场，把当中利害情况说了一通。
　　老太太虽可惜杨涟成不了她的孙媳妇，到底点头答应了。

　　三日后，俞府在状元楼宴请宾客，二楼坐满了人。
　　在宴席正式开始之前，老太太牵着杨涟走上前，一个慈祥一个乖巧，众人见着都以为是要公布她孙媳妇的身份，是要证实这些日子来的流言？

　　宾客们都很好奇地看着，老太太握着杨涟的手说道，“近日来的流言想必大家都有耳闻，真是笑死我这个老太太了！杨涟是个好姑娘，我很喜欢她，所以今日，我当着大家的面宣布，认了她这个干孙女！”

　　场面哄然，孙媳妇变成了干孙女？
　　杨涟并没有多解释什么，流言不攻自破。

　　宴会后的第二天，南京城里传出了另一个版本的故事。
　　原是杨涟早就认识了俞苛颂的祖母，两人很是聊得来。那次国公府游园会，杨涟是被人不小心推下河，俞苛颂出手相救也是因为祖母喜欢她的缘故，后面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

　　至于俞苛颂和谢清雨的婚事，也有人传言说是国公府的三奶奶起初看不上男方是个商户出身，狗眼看人低，是自己给作没了的。
　　杨柳发誓，虽然前半段故事是她传出去的，但是后半段故事绝对和她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