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小青梅》杳杳冰敲月

30、迟来初夜

　　黄昏前，杨柳带着画像回府找婆母汇报情况。
　　何秀韵听她说完，眉头紧皱：“你虽然查出这件事情背后不简单，可也摊上了这一家子，又当如何处理？”语气中颇有不满。

　　杨柳不紧不慢地笑着：“婆母莫急，留着她们是因为城中的流言蜚语还需要她们帮忙破除。”
　　“只需五六天时间，我保管她们连夜赶回北平府。”

　　何秀韵看了她一会儿，舒展开眉头：“你准备用什么法子？”
　　“恶人自要有恶人来磨。”杨柳将自己的计划简单说了说，既能吓唬她们一下，也能让她们心甘情愿离开，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就按你说得办。”何秀韵心里也认同，面上微霁。
　　她又看了眼手中的画像，画像上是个四十岁出头的妇女，生得寻常，左侧眉头有一颗黑痣，瞧着是个面生的。

　　“我这就把画像分给几个熟悉的人打点下去。”容妈妈将画像收好。
　　何秀韵点了点头：“这事不要打草惊蛇，趁着还没撕破脸皮，私底下慢慢进行就是，左右逃不开那两个人。”

　　容妈妈应了声，笑看向杨柳：“这次幸亏是二少奶奶，及时阻拦那帮人闹到官府，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替婆母分忧而已。”杨柳谦虚，并不贪功。

　　细想一下，若是舅妈她们当真去报了官，这事不仅从内宅流言变成了突发官司，国公爷定然要处理这件事情，又是自己的大儿媳妇，无论处理得如何公正妥帖，从此国公府大夫人的名声谓可圈可点。背后之人不用怎么出手，便坐收渔翁之利。

　　“你也累着了，回去歇息吧。”何秀韵让杨柳先回去，又寻了个理由让秦妈妈留下。杨柳知道婆母有话要问秦妈妈，知趣地退下了。
　　等杨柳走后，容妈妈拉着秦妈妈就问：“整件事你在旁看着，觉得二少奶奶如何？”

　　秦妈妈嘿地一笑：“当得起这个家！”还竖起了大拇指。
　　“瞧着二少奶奶年纪轻轻，长得那副娇俏标志模样，不知情的人以为只是个花瓶，可有迷惑性了，可她说话办事都有自己的逻辑，而且毫不畏惧，我总觉得……觉得二少奶奶处理事情的时候，有一种很特殊的感觉，与平常不同。”

　　容妈妈便问，“如何特殊的感觉？如何与平常不同？”
　　“我，我也说不出来啊……大奶奶，您该亲眼瞧瞧的。”秦妈妈词穷了，只一个劲说好。

　　何秀韵总算也放心了。
　　儿子的眼光到底是独一无二的。

　　“二房三房的人恐怕都要坐不住了。”何秀韵心中微叹，不愿面对的还是来了。
　　容妈妈也觉得揪心：“三夫人执掌中馈这么些年，早把府里大部分人换成了自己人，府里上上下下都是她的眼线。”

　　“上次交代你的事情办好了？”何秀韵又问。
　　容妈妈点头：“上次嚼舌根那丫头已经打发去了别庄，抱鹤院里没有三房的眼线了。”

　　“大奶奶，府里这些丫头们嚼舌根的风气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秦妈妈也忍不住抱怨道：“外头人总说三奶奶持家有道，管得如何是好？好得准许丫鬟们三两个抱团嚼舌根，说主子的是非，没个正经。”

　　若不是那丫头乱嚼舌根说到自己儿子身上，把国公府少爷要娶一个秦淮姑娘的消息传得到处都是，何秀韵压根没心思料理这些下人。
　　一旦她开始对这些事情上心，无心争权也会被有心人利用，变成有心夺权，虚虚实实，人心难辨。

　　夏日的风到了夜间才有些凉爽。
　　杨柳沐浴后换上一套月白轻纱寝衣，半干的长发慵懒地垂在一侧，她斜倚在罗汉床上，一颗一颗吃着矮几上刚剥好的葡萄。

　　敞开的窗扉投入月色和星光，仰头便能望见浩瀚的夜空，偶有风吹拂起发丝，带着烛光晃了起来。
　　如玉般的脸颊，像是有火光闪动，流光飞舞。

　　谢允慕从盥洗室出来，也穿着一套月白寝衣，发尾湿透，却浑然不觉地来到杨柳面前。杨柳伸手，递过去一颗葡萄。
　　“甜吗？”谢允慕弯腰去含那颗葡萄，故意勾了一下舌头。

　　“甜。”他笑得双眸弯了起来，自问自答起来。
　　杨柳的脸又红了起来，只因他的舌尖不小心扫到了自己的手指，一股异样的感觉窜入了心间——甜的是葡萄还是……

　　“今天你去找舅妈了？”谢允慕深深地望了她一眼，若无其事地坐到她身边。
　　准备徐徐诱之，今晚，还有一场仗要打。

　　杨柳还当他关心此事，靠在他肩头将今天发生的事情细细说来，但她越说越觉得他的手怎么总不老实呢。
　　“你在认真听我说吗？”

　　谢允慕一本正经地眨眼：“很认真在听。”
　　“那你的手为什么一直乱动？”杨柳眨着疑惑的双眸。

　　“我的耳朵在认真听你讲，和我的手想跟你亲近，并不冲突。”
　　谢允慕说着就将她脑袋按在自己胸口：“你接着说，后来舅妈又说了什么。”

　　“后来呀……”杨柳似乎没觉得不妥，就这么窝在他怀中，一边吃着他投喂的葡萄，一边说着白日的事情。
　　一边，被他上下其手地摸来摸去。

　　起初只是摸她的手，从手背到掌心，接着往上移到胳膊，撩开袖子伸了进去，握着她纤细的手臂上下游走，手指灵活地点来点去。后来他的手又来到她的肩膀，再往下是一团柔软，但没有多停留，摸到了她含肉的小肚子。

　　她怕痒，连忙按住他的手：“你还听不听呢？”
　　“听呢。”谢允慕求饶地伸出手，却不料被她的小手伸进衣服里，往他肚子上也是一拍。

　　杨柳仰头笑着：“是你先按我肚子的。”
　　“嗯。”谢允慕喉头一动，目光是平静如水的笑意，掌心却红了一片，心潮澎湃。

　　她当他是在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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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葡萄，怎么有点酸呢？”谢允慕尝了一颗，微微摇头。
　　“不酸呀。”杨柳也拈了一颗放进嘴里，然后靠在他肩头，仰头看他：“是不是你吃到了酸的？”

　　“嗯，你也尝尝。”谢允慕说得一本正经，下一瞬就低下头，直接亲了过来。
　　杨柳的眸子瞪得圆溜溜，还有些稀里糊涂，唇瓣就被他吻住了，嘴巴微张，然后是深入。

　　她正仰着头迎合亲吻，整个人被他圈在怀中，眸光微斜便看到窗外的夜空。
　　迟来的害羞令她闭紧了双眸。

　　谢允慕温柔而深入地亲吻着，寻着柔软的双手往窗扉的方向一拉，将窗户合上，隔绝了外界。
　　屋中没了月色，只有秀色。

　　天旋地转间，杨柳被亲得迷蒙之际，只觉得自己被谢允慕抱了起来，放在了床上。她倒入一片柔软之中，帐幔被放了下来，他也跟着入内。
　　杨柳的意识仍在，但身体却软得像一滩飘零的花瓣。

　　像是寻着刚才他手摸过的路线，他的吻也一一落下，从手心手背、手臂到肩膀……每一个吻落下都像是烙铁般的滚烫，烫进了杨柳的心里。
　　她觉得心间微涨，一股温柔的力量从她脉搏蔓延至全身，最终往心间汇聚。

　　她的肌肤慢慢染上了红晕，接受着，像是还不够。
　　可他忍得辛苦，脸庞通红，身体无数条经脉快要爆炸一般，可又怕她疼，还是想要给她最好的体验。

　　“柳儿，你可以了吗？”他深深地望住她，双手托着她的脸颊。
　　又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我，可以。”杨柳这么回答着，可他还是托着她的脸颊亲吻。
　　他重复地问着，她重复地答着。

　　“你，别忍着……我可以。”杨柳主动拉着他的手亲个不停，鼓励着他。
　　谢允慕的身体紧绷着，一点点放松，温柔而轻和。

　　——只要我一息尚存，便不会停止爱护你。
　　这是他对她永远的承诺。

　　接下来的几天，杨柳有空就陪着舅妈和表妹逛商铺，进进出出瞧着感情很是深厚。舅舅的身体也在慢慢恢复，杨柳说是公爹已经派人在寻合适的差事了，这一家三口得了恩惠，自然是对杨柳言听计从。
　　因此谣言不攻自破。

　　王琳有一日问她，她想去国公府见何秀韵表达感谢。
　　杨柳一口答应了，只是每次都会有突发事件阻止舅妈和表妹进国公府。

　　又过去几次，王琳拉着杨柳说客栈住得不太舒服，进进出出的人太多，不利于舅舅养病，而且表妹一直这么抛头露面也不妥当。
　　杨柳认同地点头，说会帮忙找宅子。

　　王琳自以为和杨柳熟悉起来，也没客套道，“倒也不必那么麻烦，我瞧那么大的国公府，能没一两个院子给我们住住？”
　　“国公府还是国公爷说了算的。”杨柳面上笑笑：“不过我会回去和婆母说。”

　　正如婆母所言，这一家人永远不会满足。
　　只要别人的东西比她们的好，她们会一直贪心下去。

　　当天晚上，客栈里进了一批杀手，目标很明确，就是王琳一家三口。王琳带着女儿躲避，心里怕得不行，还不忘带走包袱里的钱财。她让相公去通知店小二，给国公府送去一封信。

　　国公府的东门早就有人等着。
　　门人通传后，杨柳看了信，和她预想得差不多，立刻带着几名护卫来到客栈。

　　“往那边逃去了。”随行的女侍卫是婆母拨给杨柳的，唤作辉颖。
　　她指了指秦淮河的方向，想必人应该是从客栈后门逃出去了。

　　果然，杨柳在附近找到了王琳她们，护卫把黑衣刺客赶走了。
　　“你怎么来得这么晚？你再晚到几步啊，看到的就是我们的尸体了。”王琳跑过来，浑身都湿透了，看着杨柳脸色不太好。

　　见三人都是一副落汤鸡的模样，杨柳忍住了笑意。
　　可以想象当时的场景，三人为了躲避杀手而跌进了秦淮河里，那些杀手得了她的命令，就算是看着他们跳河，也要佯装不知，在岸上随意地搜查。

　　“你们在附近搜查一下，看有没有其他线索。”杨柳看了辉颖一眼，让护卫佯装搜捕。
　　她则带着王琳一家人重新回了客栈。

　　“这南京城，恐怕你们不能久留了。”杨柳惋惜不已地握住舅妈的手，开始一本正经地演戏。
　　王琳用力甩开她的手，双眸一瞪：“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杨柳又朝舅舅和表妹问道：“刚才那群黑衣刺客有说过什么吗？”
　　“有。”何飞燕记得清楚，柔柔弱弱地出声：“好像是说怪我们多嘴，所以杀人灭口。”

　　“果然是这样。”杨柳蹙眉，忧心思虑却不说话的模样让舅妈一家人心里发怵。
　　王琳拽着她手臂问：“你倒是说话呢？到底是怎么回事？那批杀手是什么人，为什么对付我们？”

　　“事情不简单哪。”杨柳也拉住舅妈的手，故意用力道：“你可还记得你那副那中年妇人的画像？她居然……是皇宫中人！”
　　“皇……皇宫的人？那说明什么？”王琳不太明白。

　　杨柳低头小声道，“说明那背后之人出自皇宫，想要杀你们的人也是。”
　　“那个人把你们引过来不只是针对婆母那么简单，而是针对国公府，为的是搞垮国公府！背后的人……我们得罪不起，你们跟得罪不起！所以，你们要想活命的话，必须连夜离开！北平府是回不去了，必须去一个没人认识你们的地方才行！”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王琳才不信她的话，昨天刚看好了南京城一家商铺，到嘴边的肉都能飞走？
　　她拒绝道，“我不可能离开的，我什么都没做过，为什么要离开啊？”

　　杨柳蹙眉问她，语气颇冷：“那你就不怕死？”
　　“有多少人是权力斗争的牺牲品，怎么死得都不知道！背后的人位高权重，要杀你的头是易如反掌！今天这事幸亏有我及时赶到，往后呢？再来几次这样的刺杀，谁能救你？有钱没命花，就是笑话了！”

　　杨柳准备起身，“话我已经跟你们说清楚了，至于怎么做你们自己决定。”
　　一家人在杨柳离开后展开了激烈的讨论，最后是舅舅发了狠话决定离开，反正杨柳给的一袋银子也够用很久了，哪里的商铺不是商铺？于是三人趁着天光刚亮匆匆启程离开了。

　　得知这个消息的杨柳，整颗心也放了下来。
　　回屋睡了个安稳觉。

作者有话说

　　节日快乐，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