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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大房来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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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杨柳和林绣梦聊到国公府,但她没说太多,又把话题扯到了秦淮河上,说起最近出了哪些名伎名士。时间很快过去,中午一家人同桌吃饭,有说有笑。杨茂汝不知道该怎么表现疼爱女儿,就在饭桌上不停地给她夹菜。
杨泽皓有样学样,也不停给姐姐夹菜。
见他们这样,谢允慕哪里敢落后,也不停给杨柳夹菜,以至于她面前摆了两个碗,碗里都是他们夹的菜。她哭笑不得,哪里来得及吃。
林绣梦笑了笑,和自己相公咬耳朵道,“我们这位姐姐真是可爱,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小妹,是将军府的小女儿呢。”
“我们也就比她小一两个月。”杨泽生坐得端正,给自己夫人夹了一块肉。林绣梦摆摆手,摸了摸肚子,已经吃不动了。他又把肉夹了回去,自己吃了。
吃过饭后,杨柳单独和爹爹进屋聊天,她本想提莫姐姐的事情,可又觉得和爹爹说不清楚便作罢。又休息了一会,杨茂汝给女儿备了两大箱东西,先让蝉芝她们带回国公府,她和谢允慕去了歆荣坊。
她本来是想让大姐姐二姐姐也来将军府一起用午饭的,不过店里忙碌,大姐姐她们就没过来。杨柳吃过饭后就来找她们了。
这会儿,店里已经不那么忙碌,还有几桌客人在喝着小酒,牛三照看着。
两位姐姐上了二楼用食并休息,杨柳就带着谢允慕上了二楼。
“小两口来啦?”刚转上二楼,她就听到了二姐姐调侃的笑声,转身看到她们正坐在窗边用餐。
“大姐姐二姐姐。”杨柳唤了人,谢允慕也跟着唤。
两人坐在一张长凳上,对面的大姐姐放下木箸,笑着看杨柳:“你们去过将军府了?”
“刚过来。”杨柳笑着,就感觉二姐姐抓着她的手,上下打量她。
杨涟点了一下自己的驼峰鼻,揶揄地笑:“是谁给我们小濡溪梳的发髻呢?还真像个大人样了。”
杨柳娇俏地瞪了她一眼,就知二姐姐喜欢打趣人。
“总归不用在你手下,折损掉我的三千青丝了。”杨柳也开口揶揄。
“好呀,这才嫁入国公府就开始瞧不起二姐姐了?”杨涟伸手朝她的咯吱窝伸去,碍于谢允慕在场,没有真的闹起来。
杨柳看向大姐姐:“大姐姐,二姐姐她又胡说了。”
大姐姐让牛三上来收拾桌子,倒上四杯茶,四个人简单地聊了起来。
杨柳见大姐姐的神情忽然变得严肃,看向她发问:“最近酒楼里没少人谈起你高嫁的事情,连带着生意也好了不少。”
“来我们酒楼的书生名士也变得多起来了。”杨涟笑着,揶揄地看了大姐姐一眼:“特别是那位乌衣巷的公子,可没少来呢。”
大姐姐扫了她一眼,又和杨柳说,“最近还有人说你逼走了后娘,是怎么回事?”
杨柳的小脸垮了下去,真是坏事传千里啊。
她闷闷地和两位姐姐解释了这件事情,又看向谢允慕,蹙眉愁容道,“你看呀,人红是非多,传言满天飞。”
大姐姐也觉得这件事情是杨柳没办好,应该找机会让大将军和莫姐姐把话说清楚。至于是什么办法呢,四个人想了好一会儿,终于想到办法帮助他们。如果他们真是有情,老天爷都不应该阻止。
回国公府前,杨柳去给婆母买了她喜欢吃的糕点,又给公爹买了一坛酒。两人刚进抱鹤院就见容妈妈神色不妙地走了出来。她看到谢允慕回来,连忙行礼后说:“二少爷,你那位舅妈来了!”
“大夫人还在私塾没回来,我先派人去找。”容妈妈又道,“人是五少奶奶带进来的,还坐在大堂。”
五少奶奶?大房娘家的人需要她管什么闲事?容妈妈的神色便是此意。
“你快去。”谢允慕的神色一凝,牵着杨柳的手往中庭走去。
杨柳便想起了谢允慕之前和她说的那桩往事,不知这些人又要来捣什么乱!那丁梦瑶或许不知道白氏和这个人也有仇,愚蠢地把人带进来,到底是无知还是有意?
进入正堂,杨柳看到丁梦瑶身旁还坐着一名女子,有些眼熟,想起来是不久前陪同紫霞郡主去歆荣坊找她麻烦的石茉儿。堂内还坐着一名中年妇女和一名年轻女子,想必是谢允慕的舅妈和表妹。
谢允慕的脸色很冷,那是杨柳第一次感觉到他周身的寒意,感觉到他有自己的脾气。
杨柳很担心地握了握他的手,他一震,看向她,才露出一抹笑容。
“二哥二嫂可算是回来了。”丁梦瑶起身,两边相看:“我和朋友在东侧门见到了她们母女俩,说是大伯母的亲戚,许多年未见,我就自作主张给带了进来。”
谢允慕冷冷地扫着她们,石茉儿被他一看,害羞低头,手指绞着帕子。
“你确实是自作主张。”谢允慕眼风如刀:“随随便便的陌生人,你也带进国公府,真是愚蠢!”只在看向杨柳的时候才变成一阵温和的风。
丁梦瑶的脸色立刻变了,责怪地瞥了石茉儿一眼。
她本来是没想管这档子闲事的。
今日石茉儿来国公府做客,是她想参加几日后的游园会,特意来拜访婆母的。没想到她们在东门口遇到这母女俩,又听是大房的亲戚,石茉儿就好心建议带她们进来。
别以为她不知道石茉儿想着什么,无非就是想见上谢允慕一眼。
她也想在石茉儿面前表现自己在国公府的地位,故也假装善良大方地同意了,可听二哥这么说,这两人是骗子?!
如果真是骗子,她不得被婆母骂个半死?!
但没想到那中年妇女立刻叉腰站了起来,几步来到谢允慕面前就开始泼妇骂街。
“虎仔啊,你这么说话真是叫舅妈痛心!什么叫随随便便的陌生人?我是你的陌生人吗?我们是陌生人吗?你这么讲长辈,还是个读过书的孩子吗?虽然我和你娘之间当初确实闹了矛盾,可这血脉至亲岂是能断的?你舅舅带着我和你表妹好不容易来了南京城,你舅舅他还卧病在床,我们娘俩没钱请大夫,就是请你们帮个忙都不行?你说得这般绝情,真是叫舅妈痛心!”
中年妇女说着用袖子擦了擦毫无湿润的眼角,拉着一旁的姑娘。
“你看,你再看看你表妹,她这些年连一顿饱饭都没吃上,瘦得皮包骨头,她有什么罪吗?你能忍心看到一个姑娘家生活得这般辛苦吗?”
谢允慕冷眼听她讲完,看了杨柳一眼。
杨柳会意点头,走到丁梦瑶身侧,边将她往外拉,边说:“劳烦四弟妹一趟了,我先送你们出去。”
丁梦瑶看了她一眼,虽然还想听八卦,但还是跟着她往外走了。
“二嫂,我是否做得不好?”她挽着杨柳的手臂问,杨柳摇了摇头道,“我也不太清楚,等婆母回来再说。你且先回去吧,莫要多说。”说完,又看了石茉儿一眼。
石茉儿看着她,从模样到说话,多少有些比较,心里酸酸的。
原本,能嫁进这国公府的人应该是她,能嫁给谢允慕的人也应该是她!
等杨柳送走两人再回到正堂,便听谢允慕冷言冷语道,“我只知道娘亲和我说过,只当没你们这号亲戚。”
“你家谁人病了,与我何干?”
他的话音很冷,舅妈看着他下意识地畏缩了一下。
她觉得他的眼神很可怕,分明什么都没有,却像是无情屠夫看向死猪那般。
杨柳走进去,按上他的肩膀,等他转身看自己,她才道,“我们还是等婆母回来再说,好吗?”
“好。”谢允慕看向她的眼神瞬间变得温柔。
两人正准备坐过去,舅妈跑了过来,拉住杨柳的手,笑得满脸褶子:“你便是虎仔新娶的儿媳妇吧?果真是个美人,心地也善良。”
但杨柳只是客套地颔首,没和她多说跟着谢允慕坐到一旁。
“别再喊我小名。”谢允慕又冷冷说了一句。
舅妈哦了一声,原本想拉拢杨柳,觉得无趣,便拉着女儿坐在了一旁。
一刻钟左右,何秀韵匆匆赶了回来,看到正堂上坐着的弟妹王琳,脸色很差。
“你来干什么?”她坐到上位,命人去倒了茶。
王琳左右是来求人,语气放软了,笑呵呵道,“姐,你我是亲人,我过来看看你还不成吗?”
“亲人?”何秀韵冷呵:“当初你和我哥把我赶走,又诬陷我让三房的媳妇流了孩子,给我下毒……这桩桩件件哪一样不是要我死?这么些年了,你我情谊早已断了,算哪门子的亲人?”
“我……当初是我对不起你,我,我脑门子坏了。”王琳可怜兮兮地搓手求饶:“你能不能大人不记小人过?你大哥他这一路上南京城受了风寒,病得很严重。我们已经没钱请大夫了。”
“你就看在昔日情分上,救他一命?”
“昔日情分?”何秀韵冷冷地看着她:“想起过往种种,我只有寒心,哪来的情分!你走吧!”
王琳隐隐哭了出来,猛地拉着女儿跪倒在地,两人哭着万般请求,但何秀韵强忍了下来。她实在是心软了太多次,被大哥大嫂骗了太多次!不想重蹈覆辙。
王琳拉着女儿百般哀求都没辙,心下一横:“好啊你!何秀韵!”
既然装可怜博同情没用,她索性撒泼,指着人骂:“你如今是国公府的大夫人了,多么了不得啊,连着心肠也这般硬了!你真以为我想舔着脸上门求你?你不论亲情也就罢了,非要把当年的事情拿出来说,好啊,那咱们就说个清楚!”
“你说我和你大哥赶走你,分明就是你自己想男人想疯了,硬是要跟他私奔,可惜人家家里人根本看不上你!是你自己先背弃了我们这个家,爹爹不让你进家门,你倒反过来责怪我们赶走你?!”王琳叉腰喘了口气,又道:“再说我害白氏小产的事情,你以为我是为了谁?!我是为了你啊!我夜夜想着,你肚子里的那个得先出来才算是长子啊!那白氏小产我看你是第一个偷笑!”
“你又说我给你下毒,你简直放屁!”王琳哼了一声,“我做过什么,我没敢不承认的!我给你说是那白氏下毒害你的,你偏偏不信我的话!还拿着扫帚把我赶走了……你!真正叫这个家心寒的人是你啊!是你何秀韵啊!”
满堂静得鸦雀无声。
若不是杨柳之前听谢允慕说过那段往事,否则她真要以为这位舅妈是替婆母打抱不平的正义化身了——杨柳觉得,舅妈真是颠倒黑白、搬弄是非的个中高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