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祖父真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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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谢允慕起了个大早，知道祖父有晨起练拳的习惯，索性换了一身便利的衣装准备陪着一起打拳，为中午的话题先铺垫一下。刚进松清堂，他就看见李伯正在训斥下人，听着是下人们私下议论主子是非了。
谢允慕走过去打了一声招呼。
李伯连忙摆手，让下人们散开，迎上前：“二少爷怎的这么早来了？大老爷一早出门去了。”他是谢瑾秀少时的书童，一直忠心耿耿陪伴，如今侍奉在侧，也帮衬着三奶奶白氏管理国公府的事宜。
“可有说去哪里了？”
“不知，只说约了老友。”
谢允慕颔首，朝他告辞。
回去后他自打了一套拳，淌了一身汗，沐浴后换了一身雪青色直裰，银丝线勾勒着交领，束着白色腰带，垂挂一枚青白玉佩。他在书房练了一个时辰的字，再拿出昨夜未看完的书籍接着看。
越临近正午，他的心越焦躁起来。
彼时，另两房的人正在湖心亭中边嗑瓜子边谈论谢允慕和那位秦淮女子的婚事。二房和三房同住国公府的西路，两房中间隔着一片湖，正值春日，风光大好。
“那秦淮女子的人家，能有多清白？慕哥儿真要娶了人家……”二奶奶徐氏着一身桃红竖领长袄，涂着鲜红指甲的手指捻起盘里的一颗瓜子仁吃进嘴里。
四少奶奶金多善正帮忙剥瓜子，附和道：“那就叫外人瞧笑话看了。”
圆形石桌上另一名身着淡色兰花纹竖领长袄女子没有多言，只静静笑着。
二爷谢嘉恒与徐氏属盲婚哑嫁，当时为着仕途才娶的官家小姐。两人婚后本相敬如宾，可二爷忽然说要抬通房丫鬟小梅为姨娘，徐氏立刻不干了，哭着闹到国公爷那。
本朝规定男子四十无子方可纳妾，但主母同意也不无不可，所以徐氏一天不同意，这事就成不了，夫妻俩因此生了嫌隙。府里余下一帮没名没份的通房三天两头掀风浪。独数梅姨娘是个贴心的，柔弱善良，两边哄着，一点错也挑不出来。
后来，徐氏生了头胎，因婢女料理不当，滑了胎，导致身体落下病根，后来好不容易怀上一胎，生下来却是个三姑娘。彼时，梅姨娘也怀了孩子，生下个四少爷，因此抬了姨娘。梅姨娘倒也一点不骄躁，依旧好生伺候着主母。
儿子谢政波记在主母名下，前年的婚事也都由徐氏做主，从不插手，本分得很。
徐氏看了她一眼，知道她是个沉闷安静的性子，见她没吭声也不恼，只是翻了个白眼。她又看向旁桌的三奶奶白氏，略带深意道，“弟媳妇觉得如何呢？
“慕哥儿从小就是个乖巧懂事的。”白氏着一身石青色竖领长袄，淡淡一笑：“这事儿全看大哥大嫂还有公公做主。”
五少奶奶丁梦瑶似是想起什么，低声轻柔道，“我听我闺中姐妹说，说是紫霞郡主一直心仪二少爷，也不知道大伯大伯母他们可知道此事？”
“那位常远侯夫人的女儿？”白氏不做评价，只道，“高高在上的郡主，也非一般人能攀附。”虽这么说，话里话外隐着嫌弃。
四少奶奶金多善和五少奶奶丁梦瑶都是前年同一时间入门的。
当时谢允慕还没寻回，两房的人早就看好了人家，生怕一拖再拖，把人给拖没了，求着国公爷同意了先办婚事，谁知道谢允慕第二年就找回来了。
金多善人如其名，扬州人，是金器店大夫人的二女儿；丁梦瑶乃太医世家出身，父亲是太医院院判，自己也精通医理。
“若果真是那个秦淮女子入了门……”徐氏转眸一想，又道，“这么看来，你们三房应该是要偷笑咯。”
白氏笑意浅浅，瞧了一眼日头：“二嫂这话何意？”
丁梦瑶自是帮着自家婆婆：“娘亲一直说，国公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徐氏嘲讽地又翻了一个白眼，暗暗想着：你们三房恨不得灭了大房还当全世界不知道吗？要知道，大房那位是嫡长子，若他儿子没了，那这爵位怎么往下传？她们二房非嫡子传不了，最后不落到三房你们五少爷的头上？
虽然如此，二房和三房的关系总是要亲近些，因为二爷和三爷是一胎出来的。
徐氏这些年也早已看淡看透。
大奶奶何氏无心掌管中馈，反正迟早都是自家儿子的。白氏苦心苦力当家这些年看着公正公允，实则暗地里不知道多偏心自己人，不过既然国公爷都没发话，关她何事。且她看着白氏也不是个没野心的，往后且看三房和大房怎么斗，说不定她能捡漏？
白氏心里对这个二嫂也是厌弃许久，明明是官家小姐出身，讲话粗俗半点不含蓄。
若不是她要在公公面前保留好印象，早就想骂徐氏一顿，恨不得好好干一架了。她娘家是经商的，从小耳濡目染，练就了干练爽快的性子，偏偏在这国公府得低头顺气……
她和自家儿媳丁梦瑶另寻了话题：“鸣哥儿最近可有好好温书？”提到的正是她宝贝儿子谢风鸣。
“有的，今儿一大早就起来温书了，半点没有懈怠。”丁梦瑶提及相公，微羞敛首。
“明年可是要参加院试了？”徐氏笑了一声，哪壶不开提哪壶：“说起来鸣哥儿也是厉害，紧跟着大哥步伐，只不过每次都要落后一名。”
谢允慕参加考试比谢风鸣早，年年第一，但谢风鸣年年第二，被一个叫做杨泽皓的人给压了一头，可是气人得很。
白氏听出她话里的嘲讽，脸沉了下来：“二嫂今天是吃了火药，专寻我不痛快？”
“三奶奶万万别这么想。”梅姨娘连忙出声打圆场：“我们两房说起来更亲一些，我家奶奶只是说话直了些，没有别的意思。”
白氏冷哼一声，徐氏则沉默不语了。
两位儿媳妇面面相觑，你一言我一语把这个话题给带了过去，讲起了其他话题。
没过一会，白氏身边的丫鬟急匆匆跑了过来，见到三奶奶点头，方才说来，“松清堂那边有消息传来了，说是国公爷同意了二少爷的婚事！”
……什么？！同意了？众人惊得各种表情都有。
就连谢允慕本人也没料到祖父答应得这么爽快。自祖父回了府，第一时间喊他过来，问那姑娘叫什么名字。他说叫杨柳，只见祖父默了一会，就说，“叫你老子娘过来。”
啊？这事是成还是没成？
接着大爷和大奶奶急匆匆赶了过来，两人还没掌握情况，便听谢瑾秀开口：“你们着手办一下这小子和杨柳姑娘的婚事，务必大办，不可怠慢。”
啊？谢钰恒和何秀韵呆了一瞬，连忙反应过来点头应是。
从天而降的馅饼砸得人有点晕……谢允慕第一次难以控制地愣了一下，傻里傻气问了一句祖父：“为何？”
他本揣着满腹诚恳又潸然泪下的话语，逐句逐句攻破祖父心房，是他从昨夜想秃了脑袋一直想到天光的，结果，一句一个字都派不上用场？
何秀韵掐了一下儿子的手臂，又笑又恼：“你这孩子问的什么傻话。”
“还不快谢过祖父！”谢钰恒佯装凶狠地瞪了儿子一眼。
谢允慕恍然爽朗地笑了，连忙立身，双臂伸直，长身一鞠，低了头又抬起：“孙儿，谢过祖父！”
“行了。”谢瑾秀露出一抹淡笑，又朝大儿子道，“宫里的高公公早上传话来了，说是常远侯夫人带着女儿去找皇后好说歹说，想让圣上给紫霞郡主赐婚，话里话外指到了允慕。”
“皇后把这事和皇上说了，皇上说了会看着办，但是早上就打发了人来传话。皇上这意思，你们懂了？”
“儿子明白。”谢钰恒看了夫人一眼，何秀韵连忙道，“我已着人去找了官媒来，此事我会早办。”
在皇上立场，谢家和常远侯联姻，其实并非一件好事，所以他才传了话给谢瑾秀，并非知道杨柳的存在，而是让谢家自己判断。和皇亲国戚结亲，免不了涉及一些敏感之处，若是真为了谢允慕未来打算，他也不该和紫霞郡主扯上关系。
这个杨柳的身份，反倒是能令皇上安心。
“祖父先和皇上禀报此事，但提亲还需要再等几天。”谢允慕忽然说道，“我此前曾派人寻柳儿的生父，眼下已有了些眉目。若然提亲，我们等柳儿生父寻回，比较妥当，就以祖父生辰日为期限。”
“若是如此，照你说得办。”谢瑾秀略一思索，应了一声。
对于谢瑾秀来说，儿媳妇的人选，他最看重的并非家世。家世固然好，但人品更重要。他了解到杨柳的过去，也知自家孙儿和她青梅竹马，当初那番情意难能可贵，古往今来，乃一个“诚”字最是份量重。
而且他见了杨柳本人，也觉得她很是讨喜可爱，心下就对着门亲事同意十分了。
难就难在谢允慕找人给京师的镇国将军府送信，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回应？按理说，将军府是最后一批搬回南京城，这会也该到了？
平白无故让杨牧野那个畜生多活了几天。
于是，他左想右想，又找人来递了一封信，勿必要尽快送到大将军杨茂汝的手上，勿必要邀请他来参加祖父的生辰宴——让杨柳顺利认祖归宗！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祖父真香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