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头雀》倾城山

71、初见

　　河中再现惊叫求救声，打断了冰蕊的话。

　　二人闻声望去，眼前一幕令二人瞪大了双眼。

　　“哇啦啦啦——”河中掀起更大的水浪，里面冲出一条巨大的，黑黝黝的大妖龙，妖龙睁着猩红双眼低头看到河中少年，在河里翻了个身张开血盆大口就要直接吃了他。

　　少年反应飞快，手脚并用爬起来拔腿就跑，上到岸上捡起地上的弓箭，朝着妖龙连续射出好几箭。

　　“嗖嗖嗖——”三件齐发。

　　然而不知是箭太钝，还是弓太脆，射出去三支箭后，弓碎了，箭也跟挠痒痒一样，软绵绵落在妖龙脸上，连个划痕都没留下。

　　但妖龙因此更加生气，冲出水面追着少年而来。

　　冰蕊见状才尴尬地补完剩下没说完的话：“这河里……有妖怪。”

　　红鸾：“……”

　　现在才说丫的已经太晚了！

　　这少年……救还是不救呢？红鸾摸了摸下巴，她现在已经不是朱雀仙君，救不救人好像对她都没有什么好处，也没有什么功德好加的。

　　就她思索这一下，少年已经朝他们这边以百米冲刺的速度飞奔过来，他们距离本来就不远，顶多几十来步的样子。

　　妖龙本来就想追着他玩玩，少年大汗淋漓冲她们跑过来，妖龙跟着追过来，这下看到红鸾和冰蕊，还多了两个食物，妖龙只会更加兴奋，它摇着尾巴，朝着他们俯冲过来。

　　少年冲着他们跑过来，红鸾正好看到他的脸，顿时一整个呆住。

　　“白无心？！”

　　这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前几日还想要强迫她，囚困她人身自由的大混蛋白无心！

　　难怪一看到他心里就这么想揍他！

　　不过想揍他归想揍他，人还是得救一下的。

　　白无心跑过她们身侧，下意识抬眸看了二人一眼，顺口喊了一句：“快跑！”

　　说罢他往深处森林奔过去。

　　红鸾没有看他，上前两步召出天火扇，将他们挡在身后，并提醒身后冰蕊：“快和他躲到林子里去！”

　　“好！”冰蕊自知不是对手，也不给她添麻烦，撒腿就和白无心一起逃往林子里。

　　红鸾飞身上前，妖龙席卷而来，红鸾一扇子挥过去，南明离火随之瀑布般喷向妖龙，妖龙同时吐出妖水与之抗衡，可惜妖龙道行太低，妖水被南明离火反打回去，南明离火和妖水尽数喷在妖龙脸上。

　　“啊啊啊——”妖龙吃痛长啸，在河水中翻滚不休。

　　想必是它吐出来的水有毒，妖龙整个身子由黑的变成了暗绿色，跟发霉了一样发出难闻又刺鼻的味道，红鸾忍不住拿着天火扇扇风：“好臭……”

　　妖龙痛苦嚎叫，又在水中翻滚几下后终于决定不再和红鸾打，灰溜溜潜回水中，很快就没了声息。

　　待河中平静下来，红鸾才回到地上。

　　“看不出来，这扇子你用的还挺顺。”冰蕊和白无心一起从不远处林子里出来。

　　他俩刚才一起躲在一颗大枣树后面，看了一出好戏。

　　红鸾收回扇子：“这得多亏你忍痛割爱。”

　　两人都得救了，白无心全程睁着星星眼，满脸崇拜仰望着红鸾：“你好厉害！你是和母亲一样的仙女吗？”

　　“母亲？”她疑惑，随后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女娲。

　　红鸾笑着摇头：“我不是仙女。”

　　白无心不太相信，又走到她身边，低头牵起她的袖子：“那你干嘛和母亲穿得一样？”

　　红鸾低头，满头问号，她寻思着她和女娲穿得也不一样吧，女娲一身浅色，她一身朱红色，款式也不一样，这小子莫不是色盲？

　　“哪里一样了？”

　　红鸾忍不住问。

　　冰蕊这时候出声解释：“此一样非彼一样。”

　　冰蕊随后冲白无心道：“喂！小魔头，我们是女娲娘娘带来的客人，现在迷路了，你赶紧带我们回营地去。”

　　白无心不疑有他，听着他的称呼很不高兴，垂眸道：“我有名字，叫白无心。”

　　说到这里他恍然之间想起来，这位红衣仙女好像是叫过他的名字，他脑子里开始胡思乱想，转过身默默在前面带路，一边慢悠悠走着一遍低头想：她刚才救了我肯定不是坏人，她知道我名字，她是仙女怎么会记得我这般人？她记得我，她……难不成，她喜欢我？

　　他想到这里，忍不住回头偷偷看了看红鸾。

　　红鸾注意到他的视线，歪了歪头：“怎么了？有事吗？”

　　白无心猛然回过头去，满脸涨得通红，心底的声音呼之欲出：她跟我说话了！她声音好温柔！她！她好漂亮！她……

　　红鸾没注意到他的表情。

　　倒是想起之前冰蕊说的：“你刚才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此一样非彼一样？”

　　冰蕊道：“这个时候的凡人生活穷苦，他们能穿的只有草裙子，会打猎的能穿兽皮，偶尔有极少数懂得养蚕缫丝的会做些粗麻布衣，那种衣服料颜色很单调，穿着几天就变成了灰土色，像女娲娘娘和我们这种穿五彩霞衣的，在他们的意识里，只有仙女或者妖怪才会这么穿，所以穿得都一样。”

　　红鸾：“……”

　　好离谱的认知，好像又没有什么问题。

　　红鸾发现竟然无可反驳。

　　他们没走几步，白无心又回过头来，他盯着红鸾，眼睛弯成月牙状，又颇为害羞摸了摸后脑勺，小声嗫嚅道：“那个……我突然想起来，我还要抓鱼，不然今晚又没有吃的了。”

　　他说着，目光缓缓下垂。

　　红鸾：“……”

　　他看起来有点可怜……要不帮他一下？

　　“这不是我抓的鱼吗？！怎么在你们这里？”白无心直勾勾盯着冰蕊手里的棍子和鱼，眼中充满了疑惑，质问。

　　红鸾：“……”
　　这下惨了，解释不清了。

　　冰蕊见状，倒是不慌不忙递给白无心，还故意指着红鸾解释：“小魔头，这是她抢的，不是我干的！”

　　红鸾：“……”

　　红鸾心里暗骂：冰蕊！你可真讲义气！

　　白无心望向她，眸中神色深沉，说不清意味。

　　红鸾被他盯得心里发毛，“咳咳”捏起拳头捂着嘴，脑子里飞速运转，不管怎么样，先想个借口，红鸾真心不大会撒谎，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来。

　　“那个……白无心，我们其实……也不是……”

　　见她说得吞吞吐吐，白无心睁着那双明晃晃的眼睛盯着她，神色诚恳，还带着些许期待的眼神看着她：“嗯，你说，我听你解释。”

　　听他这么说，红鸾更加不知道怎么解释好。

　　要说她是故意捉弄他，好像不太合适。

　　要说别的，她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出借口来。

　　这时好死不死，冰蕊看热闹不嫌事大，坦率直言道：“解释什么呀解释！她就是想捉弄你一下呗，还能为了什么？难不成你以为她看上你了？”

　　红鸾：“……”

　　白无心脸上的笑容一瞬间僵住，眼中的光芒一点点暗下去。

　　冰蕊在旁边打量着此时灰头土脸的白无心，他跟其他原始人一样，光着膀子只围了一条原始兽皮，头发凌乱披散着，若是放在未来万年后，这打扮比街头乞丐还脏乱不堪。

　　白无心被她盯得低下头。

　　冰蕊眼珠子一转，满脸不屑啧啧摇头，继续添油加醋：“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性，长得跟猴子似的，说你是野人都是抬举你，吃你的鱼是看得起你……”

　　见她越说越过分，红鸾看不下去，连忙制止：“冰蕊！别说了。”

　　可说出的话已经收不回来了，白无心暗暗低下头，眼中最后一丝光亮淡下去，最后变成无边无际的灰暗，他低着头，脸色灰白低声道：“对，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痴心妄想。”

　　红鸾忙摆手：“白无心，你……”

　　白无心抬起头，艰难挤出一个惨惨的笑容：“其实，你想吃鱼，我送给你就好了，对不起……”

　　说完，他低着头，冲着林子深处跑了。

　　“喂！”冰蕊看他跑了，心里那叫一个兴奋，她还故意招了招手，眼看着白无心的身影没入在森林深处，她故意举起手里的鱼远远喊道：“小魔头！真不要这鱼了？”

　　白无心一声不吭，绝不回头，最终消失在森林深处。

　　等到再也看不见白无心了，红鸾这才瞪了冰蕊一眼：“这下你高兴了？”

　　“嗯？”冰蕊笑着得意点头：“高兴啊！我可高兴了！被心爱之人误解，滋味怎么样？嗯？”

　　冰蕊还挺得意，她就爱看红鸾不舒服，红鸾无奈叹气，原本想欺负白无心的想法瞬间消散，此时此刻，她更想收拾一下冰蕊。

　　她抬眸看冰蕊时眼里带着打量。

　　冰蕊似乎看出她眼中的冰凉，吓得步步后退，顿时失了笑容。红鸾盯着她打量，冰蕊因失了法力身子虚弱又脸色苍白，还穿着一身修身的白色长裙，更衬得她身躯瘦小较弱，仿佛一阵风都能把她吹走。

　　“啧！算了，你挨不起这顿操。”红鸾瞥了她一眼，打消想揍她一顿的念头。

　　听到她这话，冰蕊也暗自松了口气。

　　虽说她很讨厌红鸾，但心里还是很怕她生气的，冰蕊现在跟凡人没有区别，刚没了法力比凡人还脆弱，红鸾要是想杀她，真的只要勾一下手就能做到。

　　此时此刻冰蕊更多的是意外，红鸾比她想象的脾气好很多，忍耐程度也很高。

　　冰蕊心里开始敲小算盘。

　　红鸾看着她，皮笑肉不笑道：“冰蕊，你最好给我老实点，不然我就把你发配到昆仑山做苦役。”

　　冰蕊面上很不满，心中警铃大作：“你不是说要送我到另一个时空重新开始吗？你不会想反悔吧？”

　　红鸾故意捉弄她笑着道：“我可以静止你的生命时间，让你先做个几万年苦役再送你去另一个时空。”

　　冰蕊：“……”

　　红鸾道：“你说好不好呀？”

　　冰蕊立即反驳：“不好！”

　　红鸾：“哼！那你就不要给我捣乱！”

　　冰蕊：“话说你这趟打算怎么救他？直接把他带回我们来的时间？”

　　说到这里，冰蕊唉声叹气：“还说不会为了任何人打破规则呢，这难道不是在逆转时空吗？”

　　红鸾拼命忍住想翻白眼的行为：“我不打算改变过去，只是顺着过去的事，给他留点对未来有用的东西。”

　　“哦？不会就是那个人壳吧？”

　　红鸾也不答。

　　冰蕊思索，想到方才的白无心：“原来那个小魔头以前是凡人来着？我还以为他一出生就是魔头，不过他这样还挺好玩，难得他这么软，这么好欺负，要不咱们多折腾他玩玩儿？”

　　冰蕊意味深长地笑笑，心里已经在盘算日后怎么欺负白无心，给红鸾制造点麻烦。

　　红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