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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不速之客 ...


  •   耿垣?

      对了,耿垣可是死者耿炘之子,怎么把他给忘了?

      来得正好啊!

      丁州尉的心情无比激动:“快传快传快传!”

      官丞听了,高喊:
      “传耿垣入堂验问!”

      听闻死者家属赶到,所有人都回头看去,周沛与赵无月也不例外。

      看赵无月眼眶红红,似乎心中感慨万千。

      堂外有一男子正疾步走来,他二十来岁的模样,眼窝深陷,面容憔悴,身形瘦长,似乎一夜未眠。

      他穿着一身不合体的姜黄色外衣,周沛甚至能透过他的袖口瞥见里面一件长衣的云雷纹袖边。他在堂前跪下,不停地搓手,身子微微颤抖着。
      没等丁州尉问话,耿垣便抢先开口了:“草民耿垣叩见州尉君!家父是被赵无月杀的!”

      赵,无,月?
      赵无月?!

      耿炘竟是赵无月杀的?

      周沛倒吸一口凉气,她刚把赵无月看作可信之人,谁知耿垣竟声称赵无月是此案凶手。

      难道,此案果真是赵无月设下的局?

      赵无月想拉周沛做替罪羊?

      周沛看向赵无月,后者口张目瞪忘收唇,也是一副震惊的神情,好像根本没料到耿垣的直截了当地指认他。

      丁州尉再拍惊堂木:“你叫耿垣是吧?本官还未开口,你抢什么话?现将你的姓名、籍贯、年龄都报上来。”
      “草民耿垣,字玉延,壶州凉风县人氏,今年二十整。”耿垣声泪俱下,再叩首,“州尉君,家父枉死,草民恳请州尉州尉为家父伸冤,严惩凶手赵无月!”
      一句一个“凶手”听着刺耳,赵无月双手握拳:“玉延!你,你瞎说什么?!我没有害你父亲啊!”
      耿垣泪流满面,跪在堂下大声控诉赵无月的罪行:“赵叔,自家父与小侄入住壶州谒舍,你便屡次三番上门向家父借钱还债。昨夜你又来找家父要钱,家父不给,你便同他吵闹!今日你趁小侄出门,便闯进房间夺钱杀人!你,你……你谋财害命,心肠歹毒!你这个奸邪之徒,你杀人偿命……你不得好死!”

      赵无月谋财害命,夺钱杀人?
      他真有如此的恶毒心肠?

      赵无月不住地摇头:“玉延……玉延!你好糊涂啊,我再如何同你父亲争吵,我也不会害他呀!”
      耿垣道:“赵叔不必在这假情假意,如今对簿公堂,你便直说吧,你昨夜是否同家父争吵了!”

      此话一出,堂下便有人应和:
      “昨晚是听见有人吵架。”
      “……大概就是酉时。”
      “对对,当时我还去找小二问过,仔细一想,就是今天死人的那个房间。”

      周沛看人,一半靠推测,一半直觉。先前赵无月不顾个人安危替她抗下了一记闷棍,为了帮她脱罪,还临场在丁州尉跟前演戏,就因这些事,周沛认为赵无月可信。要说谋财害命,实在不像是赵无月会做出来的事。可她也认为,赵无月面上吊儿郎当,实际是个难解之人,他应当隐瞒了一些事情。

      “肃静!肃静!”丁州尉拍惊堂木,待堂下众人噤声,他才继续问,“耿垣,你是说赵无月为了钱财杀了你父亲,你——可有证据?”
      “有!”耿垣理直气壮,“昨夜酉时前后,赵无月又上门来要钱,看赵无月来势汹汹,家父便将草民支走,草民就在谒舍的大堂与王二聊天。后来听见楼上有人争吵,草民同王二便上楼查看,结果发现是赵无月正在与家父吵架!此事王二可以作证!”

      王二忽然被点,吓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丁州尉只好问堂下众人:“你们如实说,昨夜有没有听到赵无月和耿炘吵架?”

      还是那群仗义的房客,你看我,我看你,鼓起勇气点点头:
      “有,谒舍的隔音不好,吵得很。”
      “很大声,我都没睡好。”
      “我也是,我是真听见了。”

      王二终于回过神来,也点点头:“他们俩确实有吵过架,小的和耿公子听到之后,便赶紧上楼去看了。”
      丁州尉追问:“吵的什么内容?”
      王二紧皱眉头,仔细回忆一阵:“……好像是一个偏要干嘛,一个非不让之类的,具体的记不清了,小的每日起早贪黑地干活,没心思去记那事……”
      赵无月道:“州尉君,昨夜草民的确与老耿头有过争吵,但吵归吵,草民压根都没放在心上,更不会因此伤人啊!”
      说完,赵无月又对着耿垣说道:“玉延,此事是你误会了。我同你父亲吵架不是因为钱财,只是在小事上有些争执罢了,而且昨夜吵完架后我就离开了谒舍,你和王二当时都看到的……”
      “啊对对对,吵得那个凶,火盆都给踢翻了,小的还劝架来着。”王二点头说道,“小的嫌他们吵闹,就把赵无月给赶走了。”

      耿垣没有回应赵无月的话,而是对着丁州尉说道:“州尉君,草民斗胆请问杀害家父的凶器是何物?”
      丁州尉摆摆手,一边的官丞解释着:“从死者伤口来看,死者应当是被一把四寸长的小刀割破颈部,以致浑身血液流尽而亡。据推测,凶器应当是把医刀,只是案发的房间内并未找寻到凶器的踪影。”
      耿垣道:“那便请州尉搜查赵无月在马苑的住所,看有无凶器!”
      赵无月瞳孔一震:“玉延,我同你父亲认识二三十年了,怎么,怎么会……若有事情发生,我是甘愿替他去死的啊!”
      耿垣继续说道:“赵叔,小侄喊你一声赵叔,便也是信你。你若是认为自己无罪,就让官署去查查吧。是否清白,一查便知。再请官府查查,家父的钱袋是否也被你拿走了!”

      周沛忽然回想起自己曾经嫁祸郑氏时所用的法子,耿垣说话时胸有成竹,言之凿凿,是耿垣早猜到凶器就在赵无月的住处藏着?
      耿垣莫不是故意引赵无月上钩的?

      赵无月是如何灵敏的一个人,他不可能没猜出耿垣的想法。

      赵无月怒不可遏,气得站起身:“你……你陷害我!是谁指使你这样做的!”

      谁都不是傻子,丁州尉满脑子只在乎赵无月的反应,根本不去细想耿垣为何会知道这件事。
      丁州尉当即下令,派了一队官吏赶往赵无月在马苑的住所。

      趁此时间,丁州尉又问耿垣是否认识周沛,耿垣如实摇头,不过问题不大,结合耿垣对赵无月的指控,周沛的嫌疑立解,当下便命人解了她的镣铐,让她跟仗义的房客一块儿跪到堂下去。

      周沛虽脱了嫌疑,但现在赵无月又成了凶手,她又是赵无月新收的“养马徒弟”,没人想跟她凑近,她一走过来,人群远远避让出一个半圈。

      周沛面无喜怒之色,乖乖跪好,心中则是波涛翻涌,她不断将自己的猜测推倒重来,却如何也想不通。

      矛盾的点显而易见,若耿大夫真是被赵无月所杀,周沛成了替罪羊,作为杀人凶手的他应当高兴还来不及,为何要忙着替周沛脱罪说情?这是其一。
      其二,若赵无月早知耿大夫已死,为何要故意将周沛引开,再争得时间去向耿大夫报信?
      其三,赵无月目睹耿大夫尸体时的反应不像是演的。

      如果周沛的推测无误,应是赵无月确实不知耿大夫已死,以为周沛心存歹念,故意将周沛支走,再向耿大夫报信。
      结果周沛误闯凶案现场,赵无月知道周沛无辜,在公堂上替周沛开罪,却也因不知事情原貌,才在丁州尉问话时无法说出凶手身份。

      如果赵无月可信,那有问题的人便是……

      一刻钟后,查案的人回来了,他们果然从赵无月的住处寻到一个沾血的钱袋和一柄四寸长的医刀。官丞将医刀与耿炘随身带的行医工具一比对,正是丢失的那把。

      丁州尉把钱袋传给耿垣,叫他辨认,耿垣只看一眼便连连点头:“正是家父的钱袋……”旋即哭嚎:“父亲!父亲你死得好惨啊!谁承想杀害你的竟是你的好友赵无月!赵无月,你没有心,家父多番接济你,你却反手将他杀了,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丁州尉怒拍惊堂木:“赵无月!人证物证具在,你还有什么话可以说!”
      “我不是凶手!我没有杀人!”赵无月三言两语无法为自己洗清嫌疑,“老耿头是我的故交,是我的挚友!我与他相识三十多年,我怎么会杀他?我没有杀他!”
      丁州尉冷笑:“你不是凶手?那你说,谁是凶手?”
      “这……”赵无月哑口无言。

      丁州尉道:“你说不出凶手,正因为你就是凶手!赵无月,你还不从实招来?”
      赵无月抬起头:“我没有杀人,有何可说的?”
      丁州尉:“证据在此,你居然还想抵赖?”
      赵无月百口莫辩:“人在做,天在看。我赵无月清清白白,没有杀人,也不会杀人!玉延,你明知我无罪,你明知我不可能杀你父亲的,你为何要污蔑我?为何?!”
      耿垣恶狠狠瞪着赵无月:“你是个恶人,你本性就坏!你自己行了坏事被抓,何来赖别人将你告发?父亲就是你杀的!”
      丁州尉道:“赵无月啊赵无月,你真是一副好演技,连本官都被你骗了。真没想到你是做出如此混蛋的事来,你休要再抵赖了!耿炘是你昔日好友,你为何要对其下此毒手啊?”

      赵无月沉默不语。

      官丞急忙说道:“州尉君,下官猜测,是赵世子本有大好前途,却因全家被削藩而不得不流落成养马奴谋生,而同为艽南士族的耿家依旧屹立不倒,耿炘甚至还入宫做过太医。即便耿炘随后辞官,他也依旧风光。两相对比,赵世子心怀不满也是正常。下官猜测,他大概是同耿炘吵急了,一时想不通才下的手。”

      不知是官丞说的哪个字触动了赵无月,后者昂起头,直视官丞,嘴角露出不屑为意的笑:“这位官丞说话有理有据,难不成是时刻监视着我们?倒是比赵无月我还想得透彻!”
      官丞不去理会赵无月的话,自顾对丁州尉说着:“州尉君,庙刺史不日便会便会抵达壶州,这案子可不能再拖下去了。”
      丁州尉道:“赵无月!你别仗着本官与你相识,便以为本官不敢对你用刑!来人呐!”
      官吏齐声答道:“有!”
      “凶犯赵无月杀人犯法,铁证如山却拒不认罪,罚脊杖四十!”
      官丞又问:“州尉君,若是他还不说呢?”
      丁州尉道:“那便六十、八十,打到他开口为止,动手!”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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