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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生日宴会 ...

  •   华城的春天很短。前一刻,柳枝还在吐芽;后一刻,杨絮漫天飞舞。

      天还未热得彻底,校园里的小姑娘们就迫不及待换上了夏装。

      到了下学期,在着装打扮方面,大多大一女生褪去了高中的青涩,开始热烈而大胆起来。

      白晓敏率先烫了一头棕色的羊毛卷发。拇指粗的卷儿层层叠叠堆在头上,远看,脑袋大了一圈。配着小小的个子,比例虽然有些失调,但也添了几分二次元的可爱。

      刘圆圆还是保持着入学的打扮。头发没有被化学药剂污染,马尾辫又黑又亮。一身宽松的运动服,掩盖了原本玲珑小巧的身段。

      她其实也对理发店里的花花绿绿产生过兴趣,但一问价格,就望而却步:做个头发两三百,够自己一个月的午餐了。

      周明玉下个周末满二十岁。虽然二十岁生日比不上成人礼隆重,但也颇具意义。周明玉计划在自家的西郊别墅举办一场生日晚宴。为了热闹,她将平日里有些交情的同学都列入了宾客名单。

      周明玉还别具匠心,给晚宴定了个Dress Code,要求每位宾客的衣服配饰带有至少一项与“玉”相关的元素。

      白晓敏、吴琳琳们愁眉苦脸,琢磨自己的出场服装该如何设计,才能独树一帜。

      相比之下,刘圆圆一切正常,该上课上课,该自习自习,没有一丝受到困扰的模样。

      到了生日晚宴那一天,周家别墅门口宾客盈门,豪车如云。

      周明玉身穿一袭浅绿色的旗袍,素手素颈,未戴任何珠宝配饰。与年初相比,她的头发长长了一些,足以在脑后挽成一个发髻。发髻之中斜斜的插了一根翡翠簪子。整个人素雅又不失妩媚。

      众人心有灵犀,大多着装都有绿色的元素。刘圆圆还从未见过这么多种绿色。一眼望去,嫩绿色的裙子、草绿色的围巾、墨绿色的鞋子、蓝绿色的领带……

      不少男宾着一套绿色的西装,配着花园里盛放的牡丹花,正应了白晓敏嘴里常念叨的一句东北顺口溜:“红配绿,赛狗屁。”

      白晓敏也未脱离窠臼,穿了一条草绿色的连衣裙。

      她见到刘圆圆,稀奇道:“终于见你穿裙子了。不过哪儿能看出玉呢?”

      刘圆圆今日穿了一条白色百褶连衣裙,裙子不过膝,腰线收得高,将身材比例修饰得很好。其实这款连衣裙也有绿色,但只有白色是尾单,打五折。

      她托起腰侧的一只迷你手机包,说:“不在这里么?”

      手机包是一个白色的帆布包,上面手工歪歪扭扭画了一条鱼。

      “鱼”与“玉”同音。白晓敏哑然失笑。

      两人进门时,与周明玉打了个招呼。不过,周明玉站在人流中,忙着迎来送往,来不及和她们多聊,只喊着让她们自己随意。

      等她们走进去后,周明玉才想起来,忘了提醒刘圆圆,周明琦已经回国了。不过她也不太担心,今晚这么多客人,众目睽睽之下,周明琦也不敢做些什么。

      暮色渐浓,花园里亮起了灯。

      将夜未夜之际,花园的中央来了一组乐队,开始了演唱。

      经过打听,刘圆圆才知道,这组乐队叫“犀牛人”,在摇滚圈中小有名气,还在最近的一个综艺比赛中拿了奖。

      富有节奏的鼓点、热情激昂的演唱,吸引了人群的注意。众人慢慢向乐队聚拢,围成了一个密密的人圈。

      二楼阳台上。

      亚瑟杜顺着周明琦的视线,一眼锁定了万绿中那点白。

      “那位就是你心里的圆圆?”

      周明琦转回过头,喝着手中的红酒,没回答。亚瑟杜看了一眼周明琦的表情,眼神露出了狡黠的光。

      他端着一杯红酒,下了楼。

      亚瑟杜拨开了层层人群,挤到了刘圆圆的身边。

      刘圆圆和白晓敏还是第一次看摇滚乐队的现场演出,一开始只是站着听。随着现场气氛逐渐热烈,她们也跟着人群,随着节奏一起手舞足蹈。

      正跳得忘我,刘圆圆觉得自己的后背一凉,扭头一看,一个高大的男生一脸歉意的看着她。

      音响太吵,刘圆圆只是看到他的嘴一张一合。她大声喊:“什么?”

      亚瑟杜用手指了指人圈外面。刘圆圆会意,随他一起挤出了人群。

      “实在抱歉,刚刚跳得太猛,不小心把红酒撒在你后背了。”亚瑟杜不住的道歉。

      刘圆圆扭头往后看,隐约看到自己的后背一片酒红色。酒水还顺着流到了背后的裙摆上,刚好对着臀部的位置。这个颜色,这个位置,实在令人尴尬。

      她在人群中搜索周明玉的身影,想找她借一件衣服。

      亚瑟杜将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下来,披在刘圆圆肩上,说:“要不我带你去房子里面整理一下吧?”

      一时半会儿没找到周明玉,刘圆圆只好跟着亚瑟杜进了别墅。

      亚瑟杜趁刘圆圆不注意,抬头看了一眼阳台上周明琦,还调皮的眨了眨眼。

      这个人做事一向离谱,周明琦不知道他心里到底打什么算盘。虽然一想起刘圆圆,他还是心痒难耐。但没有解决清玄所说的妖怪问题之前,他不敢再碰刘圆圆。

      万一亚瑟杜弄巧成拙,引来了妖怪,说不定倒霉的又是他自己。想到这里,周明琦也下了楼,站在楼梯的拐角,偷偷观察楼下的情况。

      大家都在草地上跳舞听音乐,管家带着佣人也在外面忙得团团转,室内反而空空荡荡。

      亚瑟杜带刘圆圆进了大堂,礼貌的指了指卫生间的位置,便停下了脚步,不再跟着她。

      刘圆圆将西装还给他,独自走进了卫生间。将门关好后,她先给周明玉发了一条短信,然后脱下裙子,用毛巾擦拭残留的酒渍。

      周明琦走到亚瑟杜身边,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亚瑟杜神色兴奋:“给你创造英雄救美的机会呀!”

      周明琦不想解释他、刘圆圆和妖怪的问题,只想拉着亚瑟杜离开。

      亚瑟杜见他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还以为他是害羞,更加来劲了。他挣开了周明琦的手,走向了厨房。周明琦只好无奈的跟上。

      周明玉收到短信时,正陪着父母和大伯在三楼见一些重要的生意伙伴。

      举办这次生日宴会不是一时兴起。她想借此结识更多人脉,为以后做好铺垫。和周明琦相比,从能力和事业心上看,周明玉其实更加合适做周氏的继承人。只不过,在周耀宗眼里,这一切都没有性别为男更重要。

      周耀祖没想到区区一个生日会,竟然能请到叶家两兄弟出席,面上非常荣光。其实,叶寒末是看在周耀宗和亚瑟杜的面子上来的。叶寒穷本来对这种场面不感兴趣,但想到可能会遇上刘圆圆,鬼使神差就跟着一起来了。

      周耀宗别有心思,想着借此机会,撮合一下红木基金和华远,好让搁置下来的项目尽快重新启动起来。

      周明玉不好抽身,就把短信转发给了吴琳琳,令她去找件衣服送过去。

      吴琳琳正眉飞色舞玩得开心,收到周明玉的短信,脸就拉了下来。但大小姐的命令不敢不从,她忍气吞声的离开了人群。

      在挑衣服时,吴琳琳犯了难。周明玉的尺码比刘圆圆的大,没有一件衣服是合身的。

      挑来拣去,吴琳琳想起了年初奖学金被降格的事,脸上浮上了一层愠色。她从衣帽间中挑了一件看起来最贵、布料最少的晚礼裙。

      厨房里,亚瑟杜转来转去,最后锁定了水池里的黄鳝。他找了个大漏勺,捞了一条最肥的黄鳝,放进一个空盆里。

      周明琦猜到他要做什么,扶额:“你也太幼稚了。你以为一条黄鳝就能吓到她吗?”

      美国人的食谱中极少出现黄鳝。他还是第一次在厨房中见到这种生物,觉得很像蛇,游动起来,怪吓人的。

      亚瑟杜问:“那你家有蜈蚣蜥蜴蜘蛛之类的宠物吗?”

      周明琦:“谁家好好的会养这些玩意儿?”

      亚瑟杜端着盆往外走:“那不结了?凑活一下。”

      ~

      刘圆圆在卫生间里擦了半天,白色连衣裙上红色的痕迹仍然醒目,而周明玉又迟迟没有回信,心里开始焦急。

      吴琳琳轻轻敲了敲门,小声说:“圆圆,我给你送衣服来了。”

      刘圆圆如蒙大赦,赶紧放吴琳琳进来。

      换好衣服,刘圆圆捂着胸口,前后看看,红着脸说:“这个领口太低了吧,而且还是露背的,是不是不太合适?”

      吴琳琳撇嘴:“我是按周明玉的要求拿的。你知道她的脾气,我可不敢不从。这条裙子可是高定,把你卖了,你也买不起。”

      本来刘圆圆是想要换回去的,听吴琳琳这么一说,她反而不想脱了。

      她打开门,昂首挺胸,双手提起裙摆,正要往外走,听见吴琳琳一声尖叫:“蛇啊!”

      刘圆圆低头乍一看,一条蛇模样的生物在她脚边游走,眼里瞬间噙满了泪。待她冷静下来,仔细一看,原来是条肥黄鳝,是她妈厨房的常客。

      亚瑟杜和周明琦躲在楼梯拐角。

      亚瑟杜用手肘怼了怼周明琦:“准备好,该你上场了。”周明琦一动不动,不想参与这个小学生游戏。

      吴琳琳见黄鳝朝她的脚边爬过来,连连尖叫,紧紧抱着刘圆圆不撒手。

      楼下的动静惊动了楼上书房里的一群人。

      刘圆圆将吴琳琳的双手扒开,想要弯腰将黄鳝抓起来。失去倚靠的吴琳琳惊慌失措,乱挥着双手,又攀上了刘圆圆的身体。

      吴琳琳的手指刚勾上刘圆圆后背细细的一根肩带时,刘圆圆就猛然一个下蹲。

      刘圆圆耳边听见一声裂帛,立刻抱胸蹲下,心想:坏了。

      晚礼裙是绸缎的材质,贴着皮肤丝滑无比。缺了肩带的调控,不听话的布料迅速从后背滑落。

      ~

      叶寒穷从书房走出来,映入眼帘的就是刘圆圆光洁白皙的裸背。

      肩胛骨随着刘圆圆的埋头抽泣而微微抽动,就像雨中蝴蝶的翅膀一样脆弱。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刘圆圆蹲在地上,将脸埋在膝盖和胸口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直到后背被一件带着体温的衣服盖住,刘圆圆才慢慢抬起满是泪痕的脸。

      叶寒穷穿着衬衣蹲在她身边。他的黑色西装此时正盖在刘圆圆的背上。

      搭着叶寒穷的手,刘圆圆捏紧西装前襟,小心站了起来。

      叶寒穷:“我送你回家。”

      此地刘圆圆一刻也不想多呆。她立刻点点头,被叶寒穷扶着走了出去。

      周明琦事不关己,悄悄溜出了后门。亚瑟杜一脸憾色,跟着也离开了。

      走出了花园,喧嚣在背后越来越远。

      不知不觉,亚瑟杜走到了一栋别墅的围墙外。这栋别墅的外观设计和周明玉家的非常类似,看起来是同一个设计师的作品。

      刚刚靠近大门,就被一个冷脸的保安拦住了。

      周明琦走过来,拉住亚瑟杜,说:“这是我大伯家。我伯母身体不好,需要静养。大伯他很宠伯母,为此推掉了很多应酬。就连我们也极少到他家拜访。”

      隐约感觉有一道目光从楼上投了下来,亚瑟杜抬头。三楼的窗户紧闭,有个白色的人影从窗户边上一闪而过。

      ~

      到了家,刘圆圆拖着长裙跑进了卧室,换了一身居家服,方才出来。

      她的眼角红晕未退,仿佛抹了两道腮红。

      刘圆圆叹了口气:“我今天是不是很丢人?”

      叶寒穷:“你今天很美。”

      见刘圆圆还是无精打采缩在沙发上,叶寒穷说:
      “我小时候身体弱,经常头晕目眩。在幼儿园的一个下午,我自己去上厕所,结果起太猛,直接一头栽倒在马桶边上,连裤子都没拉上……
      我醒来后,哭着说,再也不要去幼儿园了。
      我爸说,这个世界上最在乎你面子的只有你自己。每个人都是全身心的关注自己,你这么一件小事,没人会在意。”

      刘圆圆噗嗤笑出了声,莫名被安慰到了。

      团团从窗户外跳了进来,紧接着是白甪惊喜的声音:“又来吃火锅啦?”

      白甪逐渐不满于在室内这么小点地方活动,但又不能作游魂状在外面乱飘。刘圆圆平日出门,会将阳台的窗户留一条小缝。白甪无聊时,便钻出去,借着空调外机跳到地面上,跑出去玩。

      叶寒穷难得拒绝了火锅邀约,说:“我还有事,先走了。火锅留到下次再吃。”

      “等等。”

      刘圆圆从卧室拿出他的西装,递给他:“今天谢谢你。”

      叶寒穷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出了门。

      白甪嗅嗅刘圆圆的脸,不开心的嘟囔:“你又流泪了?”

      自从顾君远痊愈,这段时间的生活学习都很顺利,刘圆圆很少哭鼻子。

      刘圆圆揉揉猫头,猛然拎起一只猫爪。猫爪底下黑乎乎的,都是泥。

      她瞪圆了眼睛:“你是不是又带着团团跑出去掏泥了?”

      白甪背着她,假装没听见。

      “我知道你喜欢自然气息,人多的地方浊气太重。马上要放暑假了,不如我送你回刘家庄,将你放归槐江山吧?”

      白甪一溜烟跑进了浴室。出来时,四脚都是水,在地板上留下一串湿哒哒的猫爪印。

      他蹭了蹭刘圆圆的小腿,又蹲下来,抬起一只前爪,撒娇:“你看,我把团团的脚洗干净了。粉粉嫩嫩,多可爱。”

      刘圆圆绷不住,将团团捞了起来,抱在怀里,揶揄:“你说你一只不知是修炼了千年还是万年的老妖,在我这里装什么嫩黄瓜?”

      白甪偏头蹭蹭她的手,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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