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总裁如何被妖怪附上了身》风木之之

40、暑假

　　一眨眼，暑假到了。

　　顾君远遵循当初的承诺，为刘圆圆争取了一个实习名额。

　　韦丽见他对刘圆圆这么上心，想起女儿生日宴会上叶寒穷的举动，提醒他：“这个刘圆圆和叶家的关系有点复杂。你自己注意。”

　　顾君远以为她提的是寒假实习中，叶寒末为难刘圆圆一事，点头说：“我会尽量避开华远的项目，不会再调她去华远驻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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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职时，刘圆圆遇见的第一个人还是雪莉。

　　雪莉一如既往，说着中英文夹杂的港式普通话：“刘圆圆，好耐唔见，welcome back。你的皮肤还是这么好，啧啧。”她顺手捏了捏刘圆圆脸颊。

　　免了介绍的环节，不消半个小时，刘圆圆的入职手续就办好了。

　　还是原来的工位，边上还是吴琳琳。

　　吴琳琳嗫喏：“上次对不起哦，我也是一时吓懵了，害你在大家面前尴尬。”

　　刘圆圆挥挥手，浑不在意的说：“我人倒是没关系。”

　　吴琳琳心头一松，没想到刘圆圆这么好说话，正好趁机将此事一笔勾销。又听她说：

　　“你也说了，你挑的那件礼服是高定，把我卖了，我也买不起。这件衣服被你这么一折腾，不仅弄脏了，肩带也断了，裙摆还勾了几处丝。
　　清洗费和维护费一共三万五千八，凑个整，就算三万五好了。你直接转账给我吧。”

　　刘圆圆摊手朝吴琳琳要钱。

　　没想到刘圆圆这么直接，上来就要钱，吴琳琳脸色一白：“我，没有那么多钱……”

　　刘圆圆收回了手，将视线转回电脑上，不再看她。

　　事后的确发生了这些费用，但都由周明玉自己承担了。周明玉还将她落在别墅的连衣裙洗尽熨平，又亲自送过来，还当面道歉。对此事，刘圆圆早就释怀，刚刚只是想吓唬一下吴琳琳。

　　吴琳琳讨了个没趣，出气似的整理桌上的文件，将桌子敲得邦邦响。

　　顾君远走过来，递给刘圆圆一叠文件，说：“有个新项目，我们一起找个会议室讨论一下。”

　　吴琳琳毛遂自荐：“顾律师，我也想一起参加。”

　　因为寒假的实习表现一般，吴建友得到反馈后，教育了吴琳琳一顿。这次暑期实习，吴琳琳不得不支棱起来，否则下个学期的生活费就要减半了。

　　顾君远婉拒：“这个项目不大，只要一个实习生就够了。”

　　吴琳琳将桌子敲得更响。

　　刘圆圆接过文件，与顾君远一同进了会议室。

　　顾君远深情的看了一眼刘圆圆后，低头翻开文件，进入了正题：“这次的客户是红木基金。它要投华远的锡瓮项目，委托我们做法律顾问。”

　　“那红木基金和华远集团岂不是交易对家？华远集团也是君泽的客户吧？”

　　顾君远点头：“是的。这中间有利益冲突。但红木基金和华远集团就合作基本达成意向，我们得到了双方的豁免，不违反执业准则。”

　　“下午，我们要对红木基金做一次访谈。你和我一起参加，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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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木基金设立不久，也没什么项目，故而只有一名正式员工，就是名义上的负责人亚瑟杜。

　　亚瑟杜干脆将自己落脚的酒店套房作为办公室。如此，酒店费用还能作为基金管理费用报销，公私兼顾。

　　刘圆圆跟着顾君远，随着酒店管家，进了房间。

　　待他们落座后，亚瑟杜脸上洋溢着笑容，从里间走了出来。

　　在周明玉的生日宴会上，刘圆圆和亚瑟杜照过一次面，留下的印象不太好。

　　不过这次见面，亚瑟杜态度热情友好，一点也没有摆出甲方的架子，令刘圆圆对他有所改观。

　　亚瑟杜笑得阳光灿烂，主动向顾君远伸手：“顾律师真是一表人才，幸会幸会！”

　　顾君远的态度相对冷淡一些，敷衍的握了手，便开始了访谈。

　　今日访谈，目的是了解红木基金的基本情况以及本次交易的核心诉求，如此后续起草的协议才不会偏离投资方的商业意图。

　　由于项目刚刚起步，问题并不多。顾君远主问，刘圆圆在一旁做着访谈笔录。

　　刘圆圆觉得今日的顾君远有些不太正常。

　　平常在任何场合都镇定自如的顾君远，今天走了好几次神，期间还掉了一次笔。

　　访谈结束后，顾君远对刘圆圆说：“你先回去吧。我还有几个问题要单独问杜总。”

　　刘圆圆临走时，余光看到里间划过一个人影。不过，甲方的房间里有多少人，都和她没关系。

　　待刘圆圆走后，顾君远脱口而出：“怎么是你？”

　　亚瑟杜哈哈大笑，强行给顾君远一个熊抱：“顾大哥，好久不见。让我想想，至少有十年了吧？”

　　顾君远将他推开：“谁是你大哥！”

　　“当初我们可是玩游戏的好搭档，我不叫你大哥，叫谁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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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君远温文尔雅的表情出现了裂痕：“不准你再提此事！”

　　如果要说，这辈子最后悔做的一件事是什么，顾君远也许会回答：高一的暑假不该去美国。

　　顾爸顾妈在生下顾君远之后不久，就经老乡介绍，去了美国创业，希望能实现“美国梦”。但上个世纪末，华人在美国的社会地位不高，创业多是餐馆或洗衣店。

　　顾爸顾妈在唐人街租了一间半地下室，开了一家洗衣店。

　　挣点外汇并不容易。两人窝在逼仄的地下洗衣房里，一天到晚双手都要泡在洗涤剂中。到了晚上，累得手都抬不起来。

　　不过和国内相比，收入兑换成华币，汇入国内，足够父母和顾君远的生活费和学杂费，还有余额存起来留作今后买房置业。日子有了盼头，再苦再累也能熬得住。

　　转眼几年过去，顾家洗衣店换租了一个敞亮开阔的门面，还雇了一个小工，帮忙打杂，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努力。

　　一场罕见的金融危机后，当地的无业混混骤然增多。慢慢的，这些无业混混组成了一个帮派，开始向小商小铺收取“保护费”。

　　如果商铺不配合，他们不会暴力催缴，只是召集一群人围坐在店门口。个个纹着花臂，或戴着鼻钉唇钉，凶神恶煞，喝酒抽烟乱吐痰。

　　顾客看到这一幕，都绕得远远的。如果店主报警，他们远远听见警笛的声音，就立刻鸟兽散。但警察一走，他们又像苍蝇一样飞回来。

　　唐人街是个贫民街区，财政拨给治安的预算不多，警力不足。遇到这种事，只要没发生重大人员伤亡或财物损失，警察一概敷衍了事。

　　顾妈不舍得白白将血汗钱交给一群混混，但顾爸宁愿破财保平安。顾妈心里暗恨自己命太苦，日子难熬，男人还窝囊。

　　顾君远在国内读书，直到高一暑假，才有机会飞到美国与爸妈团聚。

　　他自己按照顾爸给的地址，找到了顾家洗衣店。刚进门，就觉得气氛不对。

　　店里坐着一个花臂大汉，肤色黝黑，或许是个墨西哥裔。花臂瞪着一双铜铃般大的凸眼睛，满脸戾气，点着手里的现金。顾爸弓背站在大汉面前，唯唯诺诺像个小学生。

　　花臂猛地将手中的现金扔到顾爸的脸上，用蹩脚的中文说：“不够！你很坏！”

　　顾爸没注意到门口的顾君远，唉声叹气的说：“这个月收入不好。不够的下个月一定补上。”

　　花臂吐了一口痰，说：“上个月也不够！你不诚信，很糟糕。”

　　他眼珠一转，脸色又变得猥琐，说：“你老婆漂亮。不如今晚让她陪我。”

　　是可忍，孰不可忍。顾君远攥紧拳头，冲向了花臂。

　　顾爸慌忙拦住顾君远，用恳求的眼神要求他不要冲动。紧接着他又褪下自己的腕表，递给花臂：“用这个换。”

　　花臂仔细端详了一番腕表，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晃晃悠悠的离开了。

　　以前通话时，爸妈只是报喜不报忧。顾君远原以为爸妈在美国过得很轻松，到了之后才发现，原来这么辛苦。刚一落地，他就目睹了这一场，胸口更是堵得像塞了一块石头。

　　顾家洗衣店的格局一分为二，前面沿街用来做生意，后面用来作为库房和卧室。

　　当晚，店里库存的洗涤剂告罄，为了不耽误第二天开门做生意，顾爸连夜开车去隔壁新泽西州进货，只为了省一加仑五毛钱。

　　顾爸不在，顾妈就拉着儿子，絮絮叨叨了一晚上，多是将儿子当做了树洞，抱怨生活不易，吐槽丈夫无能。听完之后，顾君远的胸口就更堵了。

　　辗转反侧睡不着，顾君远悄悄起床，出门透气。

　　半夜的唐人街和白天是完全不一样的景象。夜晚的市区属于瘾君子和流浪汉。短短几百米，顾君远就在路边的犄角旮旯里，见到不下三四波人。这些人或坐或卧，精神或亢奋或恍惚。见到顾君远走过，还吹着口哨。

　　白天光线亮丽的纽约夜晚是这么可怖，顾君远不敢再走远，掉头回家。

　　他蹑手蹑脚走进自己的卧室，正要躺下时，听见隔壁主卧有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