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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雪宴 ...

  •   韶玉瑶的杀意起的快,消的也快。这都要归功于木堇寒翩翩公子,拿得起放得下,及时跑去跟她请罪道歉,不但帮她打发走了她家里找来的人,还热切地邀她来府,说要一同去驭龙山赶赴“雪宴”。

      “我去不了!”韶玉瑶口是心非,捏着衣襟矜持一番。

      “有何去不了?你怕他们认出你?”木堇寒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莫非是怕碰上她未来的夫君义王?想到此,他呵呵一笑,接着说,“你别怕,这样的筵席你们的族人都不以真面目示人,却总是最引人注目的,你不跟着他们,长得又不招摇,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真的吗?”韶玉瑶满眼的想去,听他这话,还想找面镜子细看看自己。

      他又说:“当然了,我们进去后,他们去大‘雪宴’,我们去小‘雪宴’,义王也来,你同我一起,不也正好看看他是何许人也?”
      傻子!她翻一白眼,“谁稀罕看他!”

      “那就随你,不爱去你就在我这里呆着,不然怕有人悄悄来拿你。”他欲擒故纵,故意吓她。

      她信以为真,暗自忖度,问他:“义王若认出了我,我不一样也呆不长久吗?”

      “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木堇寒说着,拍了拍手,进来几个手捧托盘的丫头,步伐整齐,神情一致,一个挨一个,将东西放下便一一退了出去。

      木堇寒弯着眉眼,“喏,山上冷,你要去就换上这些衣物,别人问起来,我就说你是刚来的小师妹,玄术不济,真要是认出了你,有我在,他们哪个敢拿你怎样!”

      他说得信誓旦旦,颇有些要保护她的意思,她摩挲着一件莲白色织锦的冬衣,其上的落花流水淡若旭光,看不出他是个周到的人,这些小事上也用了心,便点点头,说:“那我去。”

      雪宴这日,驭龙山上银装素裹,时幻师特意让弟子们辟出一条好走的路,八方来客浴着暖阳上了山,宾客纷纷落座后,雪才又飘飘然落于庭前。一片祥和中,众人举杯交箸,老时幻师空逸还在同义王攀谈着,木堇寒已经拉上韶玉瑶悄悄离席。

      “这里就是你说的小雪宴?”韶玉瑶从马上下来,心不在焉地将马儿交给了门口的马童,琢磨起门楣上“遥芜山庄”四个大字。

      “站着干嘛?还不进去?”木堇寒走过去,回头看她,又顺着她看的方向望上去,并没在意她在想些什么,却走回去,伸过来一只大手抓住她手腕,不忘提醒几句,“记住我说的话,时刻跟着我,寸步不离。”

      她对他的粗野也着了迷,慌乱地点头,碎步跟了进去。

      庭院中饭香、酒香四溢,韶玉瑶狂吸一口,刚刚还神离在将来何去何从,这会儿突然就有些饿了。院里自没有堂前热闹,却别有一番雅趣,那边是一树开过墙头的腊梅,这边有迎客的青松,映雪的红花。他们走过小桥流水,韶玉瑶忍不住停下脚,问:“那是什么花?”

      木堇寒望去,回了一句:“杜鹃,苏次国送的,怎么?你们和渊没有?”

      韶玉瑶轻轻摇头,当时当日只觉得逃出了和渊,她才有了那不寻常的一日,殊不知,她的“孤凰命”恰恰是从那一日悄悄开始。筵席中,她结识了眼瞎却行动自如的空尘,话少却脉脉含情的如雪,姗姗来迟的义王待她也彬彬有礼。他们几个吃着喝着,有说有笑,就如同是千年难遇的知己。

      席后,细雪又轻轻下了起来,几人围着烧红的暖炉喝茶赏雪。韶玉瑶看得出义王举手投足间对如雪姑娘颇有几分温存,便悄声告诉木堇寒,说:“义王和如雪很有些夫妻相,看来,我是没有做王妃的命了。”

      木堇寒听罢,心中一万个不乐意,她说得如此认真,让他不由得抿了抿手中的茶,再次看向他们两人:如雪给空尘倒完茶,又给义王倒,义王一说要吟诗作对,她就夫唱妇随一般让人搬来了桌案,拿来了纸笔,拉着义王一起拂袖挥笔,相视而笑。木堇寒看她笑得淡然,却极不正常地看都不看他一眼,分明是故意气他。他偏不做这个孤家寡人,让人取来丝赋筝,拉着韶玉瑶一起坐下,说:“我也要奏一曲,送给玉瑶小师妹。”

      韶玉瑶听着那婉转琴曲,心中只剩下甜蜜,哪里看得出这其中的端倪,什么孤凰不孤凰的,别人妄加给她的宿命在爱情的美好憧憬中给了她莫大的勇气,宫闱中听来的消息也许所传非虚,但义王已觅得他的佳偶,如雪又担着灵司之母的重任,她盘算着王上有意立义王为储,想要锦上添花,有灵司之母又怎会要她这种孤凰命者?木堇寒也算是人中龙凤,而且他有情有义,如若能冲破那些阴谋论,他们二人或许也能有一段良缘呢?

      一曲奏罢,屋内没了声音,外面的雪停下来,炉火冷了。空尘转身说忘了点上辟寒香,如雪挽起韶玉瑶的手,拉她坐过来,又倒了一杯暖茶。义王站在屋中,回身多看了韶玉瑶几眼,此时才发现了她的身份,笑而不语,正好前面来人叫,便借故先走了。木堇寒坐在琴案后,手冷脚冷,心更冷,看着她二人并肩坐着,一时间竟觉得有些荒唐,没坐多会儿,几人便散了。欢宴无多,聚后终是各自惆怅了。

      自那之后,苍陵城的日子平淡如水。韶玉瑶对自己杀夫的大计愈发懈怠下来。木堇寒不去香坊找她,她也会寻着各种理由往木府跑。木堇寒因着雪宴上借韶玉瑶满足自己的自尊心,总觉得亏欠着她,每次见面也都不好冷落她,要问她对义王的看法,那就更开不了口了,便躲了她几日。就这样过了有七八天,有一日,木府变得异常肃静,木堇寒憋了几日,正想叫上金远去郊外转转,却被他母亲拦了下来,没有缘由地要给他禁足。他坐在院里左思右想,实在想不出做错了什么事。没一会儿,金远偷偷溜过来,告诉他前面来人了,是从和渊过来的木夫人在族内的故人。

      离族来人,什么故人新人的,在木堇寒眼里准没好事儿。

      “你去看看,看他们说什么,要是他敢欺负我娘,你立马来叫我。”木堇寒吩咐完金远,外出的衣服换也没换,坐在摇椅中晒太阳。

      这一等,没想到等了一天,到了半夜,金远回来,说夫人找人看着他,客人这会儿才走,他才敢过来。

      木堇寒有些犯困,躺在床上打了个哈欠问:“有什么事儿吗?”

      “这个……”金远支支吾吾说,“韶姑娘那边怕是有麻烦了,离族来的人是来抓她的,他们还知道公子你跟她有来往,这不……这不……才让夫人她看着您的。”

      一听这话,他跐溜爬了起来,“来了多少人?他们知道去哪抓她?”

      金远摇摇头,说:“多少人不知道,已经去香坊了。”

      “不行,我不能见死不救。”木堇寒说着,就要爬起来穿鞋。

      金远一边伺候着,一边欲言又止,嘟嘟囔囔地说:“我……我还听来另一个事儿,不知道准是不准。”

      “什么事儿,你快说。”木堇寒着急忙慌地换着夜行衣。

      “听他们说,义王他跟王上请婚了,是如雪姑娘,王上已经同意,不日旨意就要下来了。”

      “什么?”木堇寒全副武装地僵在原地,“你没听错?”

      “没听错。”

      木堇寒沉思片刻,对金远说:“你快回去,别让人发现,把赐婚的事告诉如雪,我去救韶姑娘,我娘要是发现了问你,你就一问三不知。”

      到了香坊后院,寂静无声,人都睡去了,只韶玉瑶住那屋点着灯,木堇寒便感不妙。这坊中前前后后也有几十号人,都给整睡了,那肯定是出动了几个像模像样的御灵使,看来要抓韶玉瑶,他们是动真格的了。

      他悄悄潜进去,趴在房顶想听听动静,却见韶玉瑶被前后四个人夹着往外走,出了院过了门,便被押上了一辆马车。木堇寒屏气凝神,怕被他们的御灵术所干扰,出了院才敢放开手跟了上去。

      眼见着他们畅通无阻地过了东城门,木堇寒还是不敢轻举妄动。为了保存实力不动用灵力玄术,他只好等他们过去后,拿火幻师府的令牌,谎称是奉命暗中护送前面的人。守城的人知道刚过去的是离族人,一旁有人认出他是火幻师的儿子,这等机密之事他们不敢多嘴,便轻易放行了。

      出了城一切都好说了。他们的马车行至河畔停了下来,一小船停在岸边接应。木堇寒看准时机,就在韶玉瑶上船之际,他大张旗鼓地在河中鼓动起漩涡,船晃了晃,那几个御灵使一看是水幻术,急忙将韶玉瑶拽下了船,应激似的冲着水面摆出了迎战之势。木堇寒一手纵术一手驾马飞奔到韶玉瑶身边,一把将她拉到马背之上,趁势将水倒灌到岸上,完全没有给他们战斗的机会,待他们人仰马翻再爬起来时,他两人早已扬尘而去。

      行了半夜,两人宿在山中岩洞。

      “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韶玉瑶看他默默栓好马,走在前面捡了干树枝抱在怀里,没有回她,又笑了笑,说,“你放心,我不会把你的秘密告诉离族。”

      木堇寒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中充满了忧郁。

      “其实你不用救我,”韶玉瑶却很想得开,小步跟上他,进了岩洞,“你救了我,我又能逃到哪里?不如回去听凭发落,所嫁之人无外乎王公贵族,终归亏待不了我,你有这份心,我已经很满足了。”

      他将木枝胡乱一堆,沉吟良久,突然在指间燃起一枚火光,点亮了柴火,问她:“一个你不爱的人,你也愿意嫁吗?”

      韶玉瑶看着他被火光照红的脸,还有那摇摇欲坠的身影,总觉得他有些怪怪的,或许是她被抓走真的吓到他了吧,便伸手烤了烤火,小声说:“我命如此,由不得我。你能救我一辈子?”

      木堇寒似乎没有听懂她话中之意,摇了摇头,说:“你的一辈子可比我的一辈子要长,说什么玩笑话?”

      韶玉瑶扔了一颗石子到火光里,嘟起嘴,心中埋怨他不解风情。他却不予理会,兀自拨着火堆,想着逃出去的对策。

      静谧的山野中,有呼啦呼啦的风刮过,他俩同时抬起了头,却都辨不明风来去的方向。

      韶玉瑶在这神秘莫测的夜色中竟对流浪有些心驰神往,她漫不经心嫣然一笑,说:“离开泉眼,我跟常人无异,逃出去,会有一辈子的惬意?”

      木堇寒脸色凝滞片刻,泉眼的秘密说破了,看来她对他是真的毫无保留,可是他怎么能给她这样的保证,什么样的人能拥有一辈子的惬意呢?他默默转过身,半躺了下来,眯上眼睛说:“你回去也好,守着泉眼,不老不死。”

      她盯着那团隔在他们之间的火光莫名兴叹,喃喃道:“我不想回去。”

      他歪了歪头,“那我送你去七国,让他们一辈子找不到你。睡吧,明日还要赶路。”

      “我们去哪?”

      “去驭龙山。”

      韶玉瑶的逃亡之路是她想要救赎自己的第二次尝试,而木堇寒的诚心诚意实则是在她的逃亡之路上思考要不要带走空如雪。他将她即将被赐婚义王的消息送了过去,相信她会施以援手,然而她却无动于衷。

      到驭龙山脚那夜,他两人皆神疲力竭,本想在山中露宿一晚,山上下来一位老修徒,带着空如雪的信物,让他们到庄中一避。韶玉瑶拿起刀,警觉地看向木堇寒。

      木堇寒等来了空如雪的回应,将韶玉瑶的刀按下去,说:“别担心,是如雪,她不会害我们。要从驭龙山出界,她有办法。”

      于是,二人上了老修徒的马车,辗转入了后山庄中。空如雪没有露面,只让人来传话,说界门每日卯开酉关,近日严查,只能混到巡岸的队伍之中方能出去,需等上两日,待海船备好,再让人来接应。

      木堇寒神色惆怅,待那人走后,他说了句让她好好歇息,便急匆匆地走了。没一会儿,进来个丫头送来了乔装打扮的巡卫的衣服,韶玉瑶心中不安,想去见见空如雪,却不好开口去问,而那隐隐的琴音却阴魂不散,便问了句:“是你家主人在弹琴?”

      小丫头不敢多语,神色略显慌张,点点头便走了。韶玉瑶不由得心中起疑,她既要帮我,却为何避而不见?山中清冷,暮色四维中下雪了,韶玉瑶走到院中,侧耳倾听着远处的乐声,她对音律并无兴致,见识也不深,但她相信自己的直觉——木堇寒去找她了。

      绕过爬山走廊行至画轩,韶玉瑶不识路,偏偏这时琴声戛然而止,她往前又走了走,正踟蹰着,忽见甬路上的那层薄雪有一行脚印,此时的她更加确定那琴音是弹给木堇寒的,她不明白空如雪如此行事却是为何,便要去探个究竟。

      跟随脚印,韶玉瑶到得一小院门外,为不打草惊蛇,便绕着墙根走过去,在一花墙洞中望了望,果见院里花影深丛中一小半亭,空如雪正站起来说话。韶玉瑶仔细藏好,细细窥听。

      “木夫人来信让我拦住你。”空如雪如是说。

      “你要拦我吗?”木堇寒反问。

      “她可以走,但你要留下。”

      “我为何留下?”

      “御灵使来了,她能否顺利登船全无定数,你是移幻师,前途无量,不该同皇族作对,为了她不值得,需给自己留条后路。”

      “后路?你就要被赐婚给义王,他是你的后路吗?”

      空如雪不回他,他继续问道:“韶姑娘没有错,她要为自己拼争,我愿意护她,你呢?”

      “我和她不一样,我不奢求你同我站在一起,但也不想你拿感情当儿戏。”空如雪语气激动。

      “好一句拿感情当儿戏。”木堇寒话中带着怒气,“这句话,我记下,倒要亲口去问问孟义慈!”

      韶玉瑶一听义王要娶空如雪,惊讶万分,又听她说道:“我的事不用你管,你的事,我也不再多嘴,该做的我都做了,你若真是男子汉大丈夫,那总该对你们木家有个交代再走。”

      空如雪下了逐客令,木堇寒气冲冲地走了,韶玉瑶躲在暗处,不免对空如雪心生嫌隙,木堇寒说过要护她周全,可是他若真的不随她一起走,这样的逃亡又有什么意义?

      次日,韶玉瑶早起,站在廊下看木堇寒沐在晨光中静静地看一只笼中鸟,她也跟着失了神,外面广阔的天地对她有何益处?她默默思考,他的抉择左右着她的命运,但她的出路全然要靠自己。于是,她转身要走。

      “你来找我?”木堇寒发现了她。

      她停住脚,他却没有起身,她对他说:“两日太长,夜长梦多。”

      “我知道你心里不踏实,”他声音低沉,顿了顿,“你若怕,今日就走。”

      韶玉瑶心内一颤,她不信自己的耳朵,昨夜听到的,今日他说的,他狂躁的步伐,他认真的表情,所有的一切让她迷失在真实与虚幻之中,她鼻子一酸,慢慢回转过身,看着他漫不经心地走过来,深吸了一口气,镇静下来,鼓足勇气问他:“你同我一起走吗?再不回来!”

      他停下了脚步,没有显得惊慌失措,终于理好措辞,“我不能骗你……”

      “不!”韶玉瑶抢过话,“你不能丢下我!逃到哪里我都不怕,我只要你在我身边,如果你做不到,那我便回去!不让你为难!”

      院落中的云影洒下来,阳光尚好,鸟儿清脆地叫了几声,木堇寒毫无防备地打了个冷颤,此时此刻,他看懂了眼前的这个女子,她在他的身上有另一种寄托,是他的自私给了她希望,他泥足深陷在自己的情感之中,竟糊涂到从未察觉到别人的疯狂,这让他深感愧疚。

      感情上本来就一塌糊涂的他该怎么回应她?他两人四目相对,她咄咄逼人的爱意让他猝不及防,她就像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他果然错了,她与空如雪何止不同,她们一个如火,一个似水,霎时,被感情的伤冲散的智商回归了。韶玉瑶赌气转身要走,他一把拽住她手腕,问道:“你听到我们说话了?你不信我?”

      韶玉瑶没有心虚,却被他这样的反问击中了痛处,她怕失去他,尤其是这样的处境,他如果听了空如雪的话,不与她一路,那便要与她为敌了,她气得举起手,胡乱地指这指那儿,压抑着边喘边说道:“我不信你,就不会跟你到此!可是,她空如雪早晚是义王的人,表面上,她愿意帮我,谁知道会不会害我!”

      “够了!”木堇寒失色怒吼,他脑海中充斥着反目成仇、互相伤害、麻木不仁、藏不住的一眼万年毁了苍生大地,这一辈子该死的尽头不给他留有悬念了,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愿意相信如雪,她是他真心爱着的人,他从没为她做过什么,反而是她一次次地为他的过失、任性承担下了所有,她心中有的天地他始终不懂,这一次,他拿救走韶玉瑶来逼她,真的就能让她改变心意吗?

      算了,人是他要救的,于是,他长叹一声,说道:“如雪从无害你之心,她说的话不会改变我对你的承诺,我会一心一意救你,今晚便给你开好一扇虚门,而我,身为木家独子,不能丢下木府上下随你一走了之,船,如雪已经给你安排好了,夜半时靠岸,是走是留,由你自己抉择。”

      回到房中,韶玉瑶思绪万千,她心中的他不肯为她赴汤蹈火,不能与她携手并肩,她为他可以放弃族人,他却要在半路抛却她不管了。她静静地坐着,不由得想起了家人、朋友,与木堇寒的相遇是她第一次体味到儿女情长的滋味,真到了为了这份情而放弃所有,她并没有那么大的勇气。正当她心生踌躇之际,空如雪的贴身侍婢亲自来传话,邀了她和木堇寒今晚到书屋“花不负”临别一叙。

      韶玉瑶心生纳罕,木堇寒让她今晚走,她偏偏这时候叫,莫非是知道些什么故意拖住她?她不敢不妨,于是嘴上答应了,心里却忐忑不安,想要给自己找到另一条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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