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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灵国太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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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醒来,已经日光高照,头痛欲裂,卡洛殇捂着脑袋坐起,哪哪都痛,脑海首先冒出一个念头:
是不是谨神月又打她了?
暴力狂虐待狂!
畜生禽兽!
洗漱一番之后,精神好了些,也没看到身上有什么伤口淤青,琢磨着恐怕又是自己折腾的。
她对着空气吐了吐舌头,突然看见了一个小东西,骤然一愣。
整个人都阴郁沉闷了起来。
那是一只有点像蜗牛的触角怪,巴掌大小,正在地上艰苦地爬,肉眼看不出它到底行进了没有。
卡洛殇戳了戳它的触角,那两根柔软透明的小触须立刻就缩了回去,可爱是挺可爱的。
但任谁看到它,心情都不会好。
“你来了啊,我以为我还有那么点时间的。”卡洛殇喃喃道。
这叫死宠。
只有快要病死的人临终才能看见它。
心情不好只想睡觉。
头晕。
卡洛殇喝了药用完膳之后,又伏在塌上倒头就睡。
这次侍女们不敢再马虎,目光一刻也不敢离开这人,生怕又像上次那样用被子盖个形状就跑了。
刹那即一瞬。
迷迷糊糊间,卡洛殇听到侍女轻声叫她,“世子,世子。”她睁开眼睛,“教主令您去圣魔殿。”
“小月回来了?”她晕乎乎地坐起来,被侍从抱上小轿,一路扛进了圣魔殿里面,看到了一张熟悉的俊脸。
“姐……世子姐姐!”
这个奇怪的称呼。
“是你?灵国的太子?”卡洛殇想起来,“你这么重要的身份到处跑,不怕遇到危险吗?还是你有什么特别的人,要专程亲自过来求教主帮你杀?”她不解地问道。
“我……”灵国太子顿了顿。
“他没什么人要杀,爱慕你,所以特意过来寻你的。”谨神月在上方悠悠地道。
卡洛殇苦愁着脸往上看了看,只见谨神月眉目清朗如月,依然带着微微的冷意锋芒。
这话怎么有点……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的意思?
又怪她?这关她什么事嘛?关她什么事?
“还给你送来了不少千金难买的魂灵珠。”谨神月轻描淡写地补上了一句。
灵国太子苦笑道:“母皇知道教主有需要,特意来奉上的,以示交好之意。”
“小小白衣教,哪里劳烦得灵国千里迢迢前来示好?”谨神月淡然道。
“教主过谦了,千年古教,根基稳固明里暗里教众无数,尤其是在教主统治之后,更是繁盛了起来,灵国十分敬畏。”灵国太子恭谦地说道。
“哼。”谨神月用手撑着脸,漠然扫视了他一眼,意味不明地勾起了一边的嘴角。
“是啊,以她的治理才能,只是做一个小小的白衣教教主真是浪费了。”卡洛殇很是赞同。
“白衣教很小?”谨神月不冷不热地问道。
这人怎么这么双标的呢?
不是她自己说的吗?
“不小不小……我的意思是说,呃,比起一个国家,也许,小了点……?”卡洛殇小心翼翼地补充道。
“世子有所不知。”灵国太子道:“白衣教虽然没有明确的国界,但是在各国皆有教众,势力十分庞大,并不亚于一个国家,除了大谨这样举世无双的大帝国以外,恐怕都不是对手。况且教主神功盖世,灵力超凡脱俗,那万仞平原上的一剑,据传,连谨国苏剑圣都赞叹不已。”
“苏剑圣知道了那一剑?那……”卡洛殇忙转头看了谨神月一眼。
谨神月站起身来,“你们好好叙旧。”便闪身不见了踪影。
叙旧?叙什么旧??
卡洛殇觉得胃又不大舒服了起来,“陪我去庭院散散步。”她无力地道。
“东寻很荣幸。”灵国太子说道。
果然是偏西方些的国家,说的话都跟这边的人不一样,这时候说个“是”不就行了吗,荣什么幸?
东寻?这又是个什么奇怪的名字?
“刚才你说,苏剑圣知道了万仞平原上的那一剑?”卡洛殇问道。
寝殿前的庭院花植郁郁葱葱,枝繁叶茂,此时已到傍晚,水系灵修们正在念咒凝撒露水,像是在下毛毛细雨,迈步在其中清新宜人,舒畅至极。
“据说,是谨王带着轻骑和苏剑圣特意前去查看的。”灵国太子答道。
“特、咳咳、意?那谨王怎么说?皇宫里是什么表现?”卡洛殇有些急躁地问道。
“初步猜测是当初被贬后失踪的神月殿下,但很快被否决了,那一剑灵力极强且稳,没有几十年的功力是不可能达到的。”灵国太子答道。
他今日如此近距离的看到传闻中的白衣教主,竟然是个如此年轻到近乎像个孩子的少女,手段如此狠厉无情的人,他以为至少会是个男人。
莫非……
他被自己浮出脑海的想象吓了一跳,赶紧打断。
一旦知道了白衣教主的秘密,那就离死不远了,他没有那么愚蠢。
“真是蠢爆了。”卡洛殇说道。
灵国太子瞪了瞪眼睛,只见她挥了挥手,烦躁地道:“好了你走吧。”
被当成下人般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灵国的跟使们都瞪大了眼睛。
这到底是什么人?她不是那个白衣教主的奴隶吗?
“好,那世子姐姐好生歇息。”灵国太子道。
跟使们差点齐齐栽倒。
“对了。”卡洛殇叫住他。
“世子姐姐还有吩咐?”灵国太子转身道。
她拿出一颗黑色的珠子,“这个东西你认不认识,是魂灵珠吗?”
这是她趁谨神月睡着悄咪咪偷藏的一颗。
想研究研究这个一放进她身体就痛死人的玩意到底是什么,终究毫无头绪。
“这……好强的魔气,也只有世子姐姐这样从小跟地狱之力有接触的人才能受的,寻常人一碰,就会立即被腐蚀灵魂而死。请世子姐姐帮我拿好,我仔细看看。”灵国太子被这颗珠子蕴含的能量微微惊住,说道。
卡洛殇用手掌托着珠子举起,方便他查看。
灵国太子施展灵力小心地探索了一番,说道:“这颗珠子确实是魂灵珠没错,只是不知为何被人故意浸染了很强的地狱之气,已经无法作为伤药使用了。”
“地狱之气对我不会有影响,为何我被使用这珠子的时候每次都痛的难以忍受?这颗珠子究竟有什么古怪?你们那里,有专门用于床底之间使用的魂灵珠吗?即不伤人,又会给人带来痛觉?”卡洛殇问道。
灵国太子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又低头想了想,问道:“世子可是觉得疼痛不是来自于□□,而是来自于灵体?”
“没错。”卡洛殇说道。
“灵体的治疗就如同刮骨疗毒,需要撕裂创面缝合,确实是会有一定的疼痛,对于寻常人来说可能难忍,但对于世子来说应该是不至于的,况且魂灵珠性质温和,除非……”灵国太子愣了愣,再次仔细的检索起那颗珠子来。
“除非什么?”卡洛殇问道。
“除非是有比世子大人更强的灵体融进这个珠子做了药,两道强大的灵体互相排斥抗拒最后融合,必然会对元神造成极大的冲击,这种冲击与疼痛无异。”灵国太子说道。
卡洛殇皱了皱眉头。
“这颗珠子,确实锁了一个灵体极其强大之人的灵魂碎片。”灵国太子又道。
卡洛殇的手抖了抖,她握紧珠子,垂眸问道:“若是灵体被撕出来做药,那人会如何?”
“轻则暴躁易怒、情绪不稳,重则丧失神志、失去灵识。”灵国太子说,见她若有所思,不小心又猜出了做珠子的人,他一惊,赶紧装作不知,把心中的种种念头挥散。
安慰道:“但灵魂本身有自愈能力,只要短时间内不要取出太多,应该……不会有大碍……”
“我知道了,没别的事了。”卡洛殇说道。
灵国太子动了动嘴唇,“……那东寻这就告退了。”
白衣教主来无影去无踪,是没法当面道别了,他带着一行人到了山门,请教徒代为转达。
“太子殿下,刚才那个奴隶也太嚣张了!”一名戴着琳琅饰品、衣着华贵的女跟使走出山门,就立刻忍不住说道:“殿下怎么能忍?应该狠狠地扇她一个耳光!”
“你说的对。”灵国太子淡淡地道。
啪的一声,他狠狠地往女跟使脸上扇了一个耳光,那张涂了脂粉的清丽小脸立刻浮出了几道清晰鲜红的掌印。
“你!你怎么能打我?!我是女王陛下的人!你、你竟敢!”女跟使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又羞又怒地道。
“从今日起,你无需再跟着我了。”灵国太子不怒自威,冷声道:“把她扔出传送结界外。”
“你敢!你敢!女王陛下不会绕过你的!陛下!陛下!!”女跟使被人抓着往外扔,嚣张的脸上终于裂开了惊恐,歇斯底里地大叫道。
传送阵法即将启动,结界张开,女跟使在外面疯狂地敲打着结界,已经连声音都传不进来了。
“你们明白了吗?”灵国太子冷冷地扫视其余的人。
“明、明白了!”一众跟使纷纷躬身弯腰,说道。
其实……不太明白……
灵国太子挥了挥手,传送阵启动,瞬间一行人都没了踪影,只剩下女跟使一人。
卡洛殇跑回圣魔殿,果然发现了两只死宠,已经爬不动了,窝在谨神月的书案上小憩。
这是小月的死宠?
卡洛殇慌乱了起来,便想召唤听雪去找谨神月,想了想,还是没有这样做。
谨神月的奴隶手册上面写的很清楚,“重中之重,不得私自外出”,跑了出去,一定会惹她生气。
况且,谨神月灵力高强,在有传送石的情况下,瞬间千里,天大地大上哪里找人?
根本毫无头绪。
卡洛殇沮丧地回到寝殿,等了一日,谨神月没有回来睡。
又一日。
有时候,若是被什么耽搁了,一两日不回来也是有的。
这次,她却觉得时间过得无比缓慢。
小月到底去哪里了?
卡洛殇去翻她的寝殿,偌大的寝殿,摆设几乎都无——自从她被打碎的瓷片割伤手后,甚至连花瓶这些都不摆了——镶嵌了宝石的珐琅木柜,里面的格子全都是空的。
什么都没有。
在东宫,她会把她最得意的魔兽之心摆在架子上炫耀,她的无一丝多余的,让人眼前一亮的陈设,每一样展现的华贵器具,都彰显了她的喜好和品味,墙上,还挂着她的剑……
她的剑?
雪下银霜,惊鸿一闪太子月。
寒霜银魄,那是一把通体晶透,让人一看便感觉寒意扑面而来的名剑,由万年冰心所铸,剑身灵力极强,加上镂空花纹剑鞘,凌厉冰冷中不失秀美。
是小月的标志,也是她的骄傲。
那是小月最宝贝的剑,她总是抱着擦很多次,手指细细地去抚上面的纹路。
她为什么不去取回她的剑?就算她不愿意回皇城,悄无声息的潜入皇宫,取下那把她最心爱的剑也是可以的。
还有魔兽之心。
她们一起狩猎回来的魔兽之心,被她堆在仓库里。
偌大的寝殿,空得可怕,谨神月一走,便再无她的气息。
卡洛殇忽然觉得无比恐慌,她猛地推开屏风——
换衣间的木架子上,所幸还有几件衣袍,白衣,以及在殇国裁剪定制的那几件,静静的挂着,预示谨神月会回来换取。
她取下一件,闻了闻,上面带着谨神月独有的清香。
她将那些干净的衣袍,放到塌上,杂乱地堆着,钻了进去。
她像小动物一样蜷缩在塌上,把脸埋进了带着冷香的衣袍里。
一阵微风吹过,鼻尖传来淡淡的雪松香。
“世子大人,你怎么了?”
弥生跪在塌旁,担忧地看着她。
侍女们进来掌灯,几处九枝金叶灯上的金盏被一个个点亮,殿内明堂堂了起来。
卡洛殇还是一动不动,弥生有些慌乱,伸手将她盖住脸的衣物拨开,露出小半张脸,在柔和的光线中跳跃,她眼睛是半睁的,猫一样微眯。
弥生急急忙忙去探她的脉息,确认虽然微弱但仍跳动,呼吸绵长均匀,这才松了口气,“世子,我给您吹奏一首曲子吧?”
他奉命作了几首清心安神的曲子,教主都不太满意,唯有这首。他没有告诉教主名字。
教主若是知道名字,恐怕不会让他在卡洛殇面前吹奏。
《安息》,是他为死去爱人所作,效果极佳,灵力稍弱的人听了,会立刻沉睡过去,甚至长眠不醒。
呜咽的轻微笛声从寝殿传出,悠悠扬扬地流向了星空。
半张的眼睛轻轻闭上。
“参见母皇,儿臣前来复命。”画楼雕台上,灵国太子对着红发女王躬了躬身,说道。
“嗯,她怎么样?”女王问道。
“消瘦许多……但瞧气血尚好,精神也足,能随意走动。传闻似有夸大,儿臣见她与白衣教主感情甚笃,毫不吝啬千金难求的圣天治疗石。”太子应道。
“那本来就是她的东西,如今她人在白衣教,理应好生看顾。她可曾表示出想离开?”女王又问。
“不曾。据说清夫人曾给她传送石和保护石让她离开,她拒绝了。”太子道。
“哼。”听到清夫人,女王流露出明显的不悦,摆手道:“下去吧。”
“回母皇,还有一事。香莲公主对世子出言不逊,儿臣做主惩治,将她扔在了白衣教山门外。”他道。
女王闻言,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拈弄着手上的镂金指套,慵懒地道:“苏丹国的小公主,虽说是亡了国,做你的小婢女怎么说也绰绰有余。不过你既然不喜欢,回了我也就是了,也不必演这一出。”
“儿臣不敢。”太子道。
“好,既然你要用她的名头,这次,我便不与你计较,下不为例。”女王说道。
“儿臣谨记,儿臣告退。”
谨神月回来的时候,看到榻上盘卷着一只白色的大型猫科动物,睡得很熟的样子,基于这一科的动物都比较敏感,她没回寝殿,到温汤里泡着眯了眯后,去了圣魔殿。
“阿殇近日精神好了许多,会开始变得爱玩,你们陪着她,她大概会想出一些你们平时根本没听过,让人瞠目结舌的点子,”谨神月看着折子书信药物堆满的桌案,微微蹙眉,扫出一块位置,把封灵锦囊里的东西都倒了出来,盖棺定论地说道:“配合她。”
王言路闻言一脸迷茫。
思琳琅抬头,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眼神略微惊恐。
“教主。”安如云适时进来,端着一个三漆镶金木盒,放在教主面前,弯腰打开盖子。
一颗包裹着亮眼灵气,几乎看不出本来形状的果子静静地躺在盒子上。
“长生果?”谨神月看着书案上那颗巴掌大的果子,博识如她,也难以想象一颗果子竟然会蕴含如此大的灵气。
“回教主,此果子只生长于灵国境内,由皇家专人看管,寻常人不可得,但是……”安如云回道,他低头思索了一番,“但是像这颗果子灵气如此之大的,都是藏品,连灵国皇室都极其鲜有。属下已经细细的检查过了,果子确实没有问题,但是来源却十分不明,按理说像这个的果子灵国不会轻易外漏,即使外漏也会引发天下人争相抢夺,不会如此无声无息不声不响的就突然出现在我们日月教。”
灵国么?有意思。谨神月低头沉吟了一番,道:“知道了。不必把精力放在追查这件事上,现在以配合洛鹩找药为主,退下吧。”
谨神月收起盒子,忽的手指一顿,她眼睛眯了眯,余光看到卡洛殇不知道何时无声无息的走了过来,默默的坐在了她身侧,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动手帮忙收拾书案上的书类和盒子。
卡洛殇穿着纯白镶淡绿色花纹的宽大袖袍,细瘦的手臂若隐若现,上面布满了被强行压制后留下的瘀痕,在白皙的皮肤上十分晃眼。黄金卡洛之锁被用白色的绷带一圈一圈的绑住了,那是谨神月在抓她那天绑的,虽然谨神月已经在她的手臂上施了障眼法,旁人无法看到她手上戴的卡洛之锁,只能看到光洁的手腕,但谨神月能看到,所以每天她都会把绷带重新包扎好。她似乎也注意到了谨神月在看着她,动作开始不自然。
谨神月倏然抓住了她的手臂,果然看到她停了动作,微微发起抖来,“今天这么乖?”
卡洛殇不知道说什么,但是也想起来不能不回答,于是道:“嗯……”
谨神月:“但我今天并没有传唤你?”
卡洛殇抬眼看去,只看到一双淡淡的眸子,她怯懦的道:“我、我以为,我可以来找你。”
谨神月审视般看着卡洛殇,她注意到卡洛殇的眼睛在四处转动,似乎在找什么东西,然后在放着一只浮雕碧玉盏杯旁停留了一瞬,再转回来,看着她。
黑曜石般的眼睛一如往常般带着畏惧惊恐,此时更多了一些不安和紧张,甚至有些急促。
谨神月用轻柔的灵力撒到了方才卡洛殇投放目光的地方,灵力的隐绰下,果然有个蜗牛般的影子,“是什么东西?”她问道。
卡洛殇一怔,“你看不见?”见谨神月脸色沉了下来,连忙又道:“不是什么,就是一只小精怪。”
谨神月怀疑地道:“只是一只小精怪?那你为何看到它如此紧张?”
卡洛殇动了动,手指无意识地刮了刮书案,咕哝道:“就是……在人身体不好的时候会出现的精怪,我以为是你的。”
“死宠?”谨神月脸色剧变,将卡洛殇拉到身旁按住,去探她的脉象,紧张地问道:“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没有……”卡洛殇说道。
难道不是小月的死宠?
她不是很确定,她对这个小精怪的认知,是直接出现在脑海里的,是神明的认识,至于死者生前到底能不能看到,她不清楚。
谨神月博学多广,她曾经在民间的一本怪物志上面看到过这样一句话:状似蜗牛,若视之,不日。配合着插图上怪物的名字,不难想象所谓不日,是不日什么。
不日而亡。
她感觉心被攥紧了。
“不准死,听到没有?!”谨神月用力抓着卡洛殇纤细的胳膊,冲她恶狠狠地说道。
这种情况还要生气。
无端带了些任性的味道。
“在你出完气之前,我不会死的。”卡洛殇答道。
出气?
谨神月记得,类似这样的话,她好像已经听过很多次了。
“给你打一掌出出气。”
“就是给你捅两下出出气而已。”
这个人真是……
她微微愣了愣,无语片刻,拿了案上的长生果放到卡洛殇手里,命令道:“吃了。”
卡洛殇用两只细小的捧着慢慢啃,太大了,啃咬过半之后,她的脸色就开始痛苦起来,接下来每一口都像是在吃毒药。
谨神月看不下去了,从她手上拿回还剩几口的果子,放进嘴里。
卡洛殇呆呆地看着谨神月张开朱唇,在已经有牙印的果子上,刻上新的牙印,忽然道:“小月,我想做。”
“咳咳!”谨神月猝不及防呛了一口,转头瞪着卡洛殇。
怎么能不吃惊?
自从她强迫了卡洛殇,之后每一次,这人都是满脸惊恐悲愤地被动接受她的玩弄。每一次都握紧了小拳头。微微蜷缩。颤抖。睫毛湿润。好像在遭受莫大的屈辱迫害。
她知道卡洛殇在害怕,却还是以此为乐,像细细品尝一颗甘甜的果子。
酸楚的甜美。
她几乎以为自己理解错了。
“回寝殿去。”谨神月命令道。不管卡洛殇在耍什么花招,理解错不理解错,横竖处理完事务之后,她也不会放过这颗甘甜的果子。
卡洛殇依言待在寝殿,谨神月却没有立即回来。
看着地上缓慢爬动的死宠,卡洛殇仍是内心不安。她想看看谨神月身上有没有伤,作为奴隶,当然没资格检查主人。谨神月从来没有全然坦露玉体。
在殇国,和她一起沐浴的时候,还有泡温汤的时候,在锦被上玩耍的时候,谨神月都会穿着一身轻薄纯白的纱绸。
那轻薄的半透质地,隐藏些小伤害尚可,大伤口是绝对无法隐藏的。
可谨神月有时候也会只脱掉外袍……衣冠楚楚地玩她。
谨神月回到寝殿的时候,天上的星辰已经挂了多时了,带着刚刚沐浴的花香味掀开帘子,淡淡地看了卡洛殇一眼。
卡洛殇走到她面前,帮她解外袍。
谨神月眯了眯眼睛。
“小月,你还有其他寝殿吗?”卡洛殇一边解上面繁复的系带结,一边问道。
“你不想我回来这里睡?”这人难得这么主动,谨神月尽管心生奇怪,却也由着她。
“我只是觉得,这个寝殿,怎么没有棋盘?也没有饰品摆设……和其他一些东西。”卡洛殇把外袍挂上,问道。
她记得,当年的太子殿,摆着一副显眼的棋盘,剔透的玉石所制,价值不菲,每次去的时候,上面棋子的位置都不一样。
“明日让人翻些饰品给你。”谨神月将手上的扳指取下,放在架子上,奇怪地问道:“你什么时候喜欢下棋了?”见卡洛殇不答,略一思考,又自语道:“嗯?是凤凰棋么,确实适合解闷。”
就要解腰带。
“小月,我想看看你的剑。”卡洛殇抬眼问道,待谨神月点头,她便跪了下去,伸手去够谨神月腰间那把黑色的剑。
“你今日到底是怎么了?”谨神月诧异不已,看卡洛殇跪在自己脚下,吓得几乎想倒退一步。
奇异的征服感从脊背轰然麻上头顶。
跪在自己身下的这个人是阿殇。
尽管她已经被封印,却仍是殇国昔日战神阿殇,如今,她彻底拥有这个人的一切。
她的喜怒哀乐,她的反抗或是屈服。
所有的一切,谨神月都要。
卡洛殇一言不发,吻了吻镂纹剑柄,拔出,端详。
世间难得一见的好剑,通体纯黑,剑身笼着氤氲的灵气,锋利无比,每一处都在昭示着它的不菲。
它在卡洛殇手中,微微嗡鸣,似有不满,想要回到主人那去。
这不是银魄,它跟过去那把剑完全不同,几乎一丝一毫过去的影子都看不见,这是一把全新的剑。更重要的是,这把剑,没有谨神月的刻字。
银魄剑上,那个小小秀逸的月字。
只有光滑镜面的剑身。
卡洛殇突然明白了什么,内心涌出一股洪流般的悲伤,将她淹没灌顶。
“以你现在的灵力,恐怕是没法用它来杀我了。”谨神月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不用哭,我告诉你怎么用它。”
卡洛殇的眼泪滴到了黑色的剑身上,剑身猛然一颤,似乎是愣了愣,随即将那些晶莹的眼泪统统吸收了。
“你看,它还没有名字。”谨神月单膝跪地,抚了抚剑身,然后抓住卡洛殇的手指,轻轻按在接近刀柄处的地方。
放开之后,那处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殇字。
黑剑更强烈的嗡鸣起来。
谨神月握住剑柄,去割卡洛殇的手掌,那剑却不愿伤她,不断地释放温和的灵力,将自己锋利的刀刃和她细嫩的皮肤隔绝开。
“现在,你可以用它来杀我了。”谨神月说着,让卡洛殇握住剑柄,两指并住剑尖,抵在自己的心脏处。
感觉到了剑尖刺破皮肉,卡洛殇吓得猛然放开了手,惊恐地看着谨神月。
谨神月将卡洛殇抱上床,动手解她的衣物,“等我睡着了,你就可以用它来割破我的喉咙,或者斩断我的手脚,出气。”
听到最后两个字,卡洛殇眼里闪过茫然,皮肤接触空气的冰凉让她瑟缩了一下,也开始动手去脱谨神月的衣物。
谨神月任由她,直到脱到了最后一层轻纱,才抓住她的手,按在两侧。
卡洛殇顺从地不再动弹,只睁着那双亮晶晶的黑色瞳仁,初生小鹿般地,用闪动的目光追逐谨神月。
很不一样。
她不再痛苦地闭着湿漉漉的眼睛。
没有蜷缩。
就像一朵展开的娇艳芍药,只随着触碰轻轻颤动。
谨神月察觉到了不对,她停下来,“你……”
“小月,那颗黑色的珠子是什么?万幽城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卡洛殇打断她,声音微哑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