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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劫囚少年 ...

  •   “嘶,一上来就是苍问第九式晨起花落?真吓人真吓人!”虚空现出一个小小的白色身影,戴着面具,看身形又听声音似少女,又似一个还不曾变声的少年,稚子那样的声音,泉水叮咚一般清澈单纯。

      苏毅雪神色一动,似乎是不敢相信这么一个小孩接下了自己这饱满杀气的一剑。

      只见那孩子手里拿着一个奇怪的长武器,他手执着中间,两头皆开了刃,如棍般挥舞,又似枪般又刺又挑,速度迅猛无比,杀伐果断,步伐从容沉稳,与那小小的模样大相径庭!

      竟像是一个常年在战场上厮杀的大将军一般!

      一招一式流畅似水,不浪费一丝一毫灵力,不仅通身毫无破绽,身法更是诡异至极,利用身高优势不停地攻向下盘,得了优势,就立即乘胜追击,真真是厉害至极!

      苏毅雪愣神间,竟然隐隐落了下风,他连忙倒退几步拉开距离,看着来人,左右神识探向四周——没人!

      这孩子竟然敢只身一人来到这冰天雪地里行刺!

      刚才还死气沉沉的谨神月从石车上腾的一声站起,怒气冲冲的对着来人说道:“谁允许你来的?!滚!!”

      “本……咳本小爷做事,还需要谁允许不成?小爷说来就来了,天底下谁敢拦我?谁又拦得住我?”那少年嗤笑一声,长刃挥舞旋转如花。

      苏毅雪再次迎了上去,剑锋虽快如闪电,却已然没了杀气,他说道:“不管你是谁,此处是太子月的车马,快离开!”

      “太子月?她还是你们的太子月吗?”卡洛殇讥讽道。

      “他日沉冤昭雪,她便就还是我们的太子月!”苏毅雪说道。

      “沉冤昭雪?阁下怎么确定她一定能沉冤昭雪?若是沉冤昭雪,她又怎么会被流放到这种地方来?!”卡洛殇说到最后一句,已然隐隐带了怒气,黑色灵气骤然从体内喷涌而出,将苏毅雪狠狠惯倒在地。

      苏毅雪躺在地上,生生咽下一口血,满脸的不敢相信。在这大谨,除了继承了传递千年灵力的皇室血脉谨神月,分明无人能胜他!

      此人到底是谁?!

      卡洛殇将人打倒后落地,像一只小兔子一样啪嗒啪嗒的朝着谨神月跑去。

      谨神月看到这人,气打一处来,提声怒吼:“滚!!!”

      这个字响亮的传出,在冰雪中荡来阵阵回音。

      滚,滚,滚……

      卡洛殇脚步一顿,看着谨神月,虽然戴着面具,但是让人感觉他似乎满脸委屈。

      “你说的,滚就滚。”卡洛殇说完,顿时消失在了茫茫大雪中,来无影,去无踪。

      “那孩子到底是?”苏毅雪看着那小小的白色身影消失,震惊的无以复加,能在他剑圣眼皮底下溜走,甚至还是在这样漫天冰雪无处藏身之地。

      谨神月似乎用尽了力气,颓然坐下,不做回答。

      “那孩子是来救你的吧?幸好你拦住了他,否则他碰了这灵符车,只怕要身殒在此了。不过,这般独自冒着危险前来,倒真是个重情重义之人。”苏毅雪说道。

      谨神月捂着眼睛,依旧沉默。

      没错,她已经被封印,根本用不着这石车上贴了满满的七重符咒来困住她,这些符咒,是用来猎杀前来救她的人的。

      皇城那人,连一丝逃跑的机会都不给她。

      她知道左丞相一定会有所动作。
      也猜到了类似陷害的场景。
      她没有想到的是。

      那个一向温柔随和,总是带着微微笑意,从不词严厉色的父皇,会这般雷厉风行。
      亲手封印她。
      毫无转圜之地的给她宣判了一个缓慢的死刑。

      “不送了,小太子。”从囚车上下来之后,官兵们嘴角满是讥讽,各人一顿哄笑,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的望着她,说道:“明天早上你若还能活着,城东有人布粥。不过,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抢到了。”
      直到巨大的城门在她面前缓缓合上,她都未能回过神来。

      冰冷刺骨的死亡之城。

      寒意丝丝深入骨髓。
      暴露在寒风中的手掌逐渐麻木,然后是绵密的刺痛感,仿佛针扎一般,很快的,被一种更迟钝沉重的麻木所替代。

      那份麻木直达心脏。
      她只觉得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一直以外,她十年如一日的修炼,学习帝王之术,击败大谨剑圣获得称号,都只是为了得到父皇的一句称赞而已。

      但现在。
      父皇要扶持另一个人做太子。
      甚至不惜处决她,好让出道路。

      扑扇,扑扇。
      耳边传来鸟儿飞落的声音。
      “傻子!蠢货!”
      卡洛殇的声线。
      旁边的断垣残壁上,停着一只白色的鹦鹉,正歪着脑袋看她。

      不知为何,她也不觉得生气。
      相反,有一股暖意从心底泛了上来,捂了捂麻木的心脏。
      她淡淡道:
      “我知道。”

      *

      平乐年十四年五月一日,南部边疆急报,抗倭之战兵败,失平城。

      “这仗他妈的怎么打?!”南部总兵忍无可忍的大吼:“战事后勤决策以及领事都归太子殿下统领,殿下这一走,谁管?!”

      “昏君误国!”

      *
      五月四日,南部总兵因领兵不善,延误军机被处以斩刑。兵部尚书周思英、兵部侍郎延平及各地官员为民上书,请求免总兵死罪。周思英因对圣上出言不逊,被免官抄家。其余奏折皆不得恢复。“南抗之失”一事就此平息。

      *
      “这个国家快要亡了!”待群臣散去,皇后毫不避讳的对着王座之上的人大喊,眼底有怨毒的恨意。

      谨木翻开奏章阅读,一如既往的不予理睬。

      “谨木!我诅咒你!我诅咒大谨!!我诅咒你们!!!”皇后歇斯底里的大喊。

      “皇后病了,扶皇后回宫休息。”谨木吩咐左右道。

      那痴狂的声音越来越远,似乎变成了啜泣声。

      谨木紧紧的捏着膝盖,脸色苍白。

      谨爱握住他的手,说道:“父皇,皇姐姐会没事的,很快就能把她接回来了。”

      谨木摇了摇头,对她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

      *

      万幽城虽地广人稀,但麻雀虽小,亦五脏俱全。小太子一来,就被下了一个下马威:一群不知是吏部还是刑部的小官将毫无反抗能力的她抓起来毒打了一番之后,扔到了工部矿地当劳工。

      “哟,这不是太子殿下吗?”闲来无事的工部主事拦住了正在干活的小鬼,费力将一块灵石搬上她的担子,叫嚣道:“怎么样?我对你的待遇算是不错吧?”

      谨神月动也不动,脸上依旧是冰雪般的平静,只是眸中暗流涌动,看着那人。

      “怎么?不服气么?你以为你还是太子?”工部主事依旧不依不饶。

      自幼被封为太子的她自然是没有受过这般屈辱,但是在这里,再多的抵抗也是毫无用处的。她不是个蠢人,所以只是扶着担子侧身绕过这人。

      那人见她往左边,也往左边踏了一步,露出恶劣的表情。

      “别整这群孩子了,被送来这种地方,没爹疼没娘爱的怪可怜的。现在又正是缺人手的时候,你能不能干点正经事?”一人蹲在断墙上,抽着烟枪说道。

      “唐良你怎么这么多事?要你管?”

      那人挡了她几次,见她不恼不怒也觉得无趣,便让了开来,说道:“小太子,日子还长着呢!”

      *
      白玉殿如其名,通身由上等纯玉所筑。
      纯白,象征着大谨无上国威。

      这一日的朝堂却与平日不大相同。
      一派气氛沉重,满朝百官多数脸色发青,默然看着左丞相上奏。

      “陛下,那日劫囚的一人中,虽用面罩遮住了脸,但是身形瘦小,竟与剑圣交手不落下风,普天之下,恐除了那殇国世子再无第二人选,可见殇国蠢蠢欲动,其心可诛,不伐其罪,难平民心。臣请奏,立即讨伐殇国!“左丞相声情并茂地道。

      少祭祀靠在一旁的白玉柱上,抱胸发出了一声冷笑。

      “难道少祭祀不这么认为吗?“左丞相转头犀利地道。

      少祭祀扯了扯嘴角,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少祭祀甚少上朝,此番也是为了请奏讨伐殇国吗?“谨王问道。

      少祭祀站直,散漫地行了个礼,道:“陛下,臣早就说过,殇国世子乃乱世祸金之日降生,是为破军,极其不祥,绝不能留,若是殇国愿意将世子交出来,臣无意生灵涂炭。“

      谨王沉默了片刻,大殿蝇蝇嗡嗡的声音开始响起,群臣小声地议论纷纷。

      “虽出生之日不祥,却也未可断定会带来什么样的灾祸,未必,就是对大谨不利。卡洛世子是个天真活泼的少年,少祭祀仅凭着几句并不清晰的预言,就要抹杀一个鲜活的生命吗?“谨王声音平稳地道。

      “就算没有这个乱世祸金的预言,殇国世子擅自越过国境,企图劫走被废太子谨神月,已是罪行滔天,陛下若是赦免,难以服众!“左丞相言辞咄咄地道。

      右丞相脸色铁青地握紧了拳头。

      “况且,鲜活的生命不假,天真活泼可就不一定,那个世子是诅咒化身,好色无耻,乱\伦残暴,虐待质子,素有恶童之名。恐怕鲜活也算不上,只是殇国培养的一个战争兵器,无血无肉。“一个文臣出列道。

      群臣的表情立刻变得十分精彩,有玩味,有鄙夷,有好奇,有艳羡……

      谨王想起小世子捧腹大笑时的神情,狡黠聪慧的眼珠子总是在思考什么坏点子似的转动,他抱住她小小的身体的时候,可以感觉到血液流动的温热,和柔软。

      他微微蹙眉道:“爱卿此话怎讲?”

      “陛下,”苏总管在一旁小声提醒道:“小世子乱/伦之名天下皆知,她曾经当众强吻自己的小叔叔。”

      “小叔叔?“谨王疑惑地道。

      卡洛一族的先代族长开启“黑召门之术“,从此生出的孩子都受到了诅咒,活不过成年,唯有早早出生的长子卡洛元木逃过一劫,成为了族长。

      既然都死了,哪里来的小叔叔?

      “也是与那位小世子一样,同为卡洛之子,不过被封印多年了。“苏总管说道:”至于那位东国质子,就虚虚实实了,传闻,自从东国小殿下入了房之后,夜里总是传来凄惨的哭声。“

      谨王默了片刻,“虽乱\伦为世人不齿,但也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虐待质子一事亦未必可全信,未知全貌,爱卿不可如此诋毁一个人。“

      “各位不要混淆视听,现在说的,是殇国撕破协议擅自闯大谨国境,企图劫囚一事。“左丞相倏然一挥长袍,道。

      “苏剑圣。“谨王道。

      “臣在。“苏毅雪在群臣中出列,行了一礼,道。

      “剑圣大人与那位小侠士直接交手,是断定她就是殇国的那位小世子吗?”谨王问道。

      “回陛下,那人虽声音形貌像个孩子,但所用路数错综复杂,谨国心剑的沉稳有之,南阔弯刀的狠辣亦有之,加之所使用的武器并不是卡洛世子闻名天下的地狱棱,臣实在难以断定。”苏毅雪答道。

      “除了被废的太子殿下,以及那位诅咒之子,这天底下还有哪一位能让苏剑圣落于下风?”左丞相凌厉地问道。

      “不敢,天下能人无数,苏某不敢夸大,况且苏某彼时刚从战场上下来,身上带了些许伤,一路企图杀害我那小徒儿的人又如此之多,难免……”苏毅雪说道。

      “一路上的刺客,非常多吗?”谨王忽然问道。

      “只怕那些不是刺客,是为劫囚而来的吧?”左丞相冷哼道。

      “来者皆出手狠辣,更有伏兵布阵多日,千灵阵从空中直逼而下,那般暴烈的术法,分明是不打算留任何活口。我徒儿已经被封印,毫无自保能力,一个擦伤皆可毙命,若真想劫囚,怎么可能用如此杀伤力极强的术法?”苏毅雪想到当时的场景,有些神色不稳。

      “哼,那是因为来人知道有你这个剑圣在……”左丞相说道。

      “既然无法断定劫囚之人便是殇国世子,今日就此退朝吧,苏剑圣,请你留下,朕有些话要同你说。”谨王蓦然打断道。

      “是。“苏剑圣行了一礼,道。

      “退朝——”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劫囚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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