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双壁》绣色可喰

25、万蛊城

　　谨神月冷冷的看了一眼那对夫妇，转身往城堡外走去。

　　卡洛殇骑着那雄狮，也走了出去。

　　檀郎看到卡洛殇去骑在雄狮身上，呜咽了两声。

　　少年跟着走了两步，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终于还是走了出去，一路走到森林里，这才晕了过去。

　　卡洛殇下来拍了拍他的脸，又掀开他胸口的衣服看了一眼，说道：“已经开始愈合了，他只是太累了昏倒了。”

　　南阔灵力微弱几乎相当于没有，一剑把人捅穿了也没什么威力，一颗治疗石就治好了，上古神兽谛听的血脉治愈力极强，连治疗石都省了，于是就地扎营，刚巧不远处就有水源。

　　卡洛殇闲来没事，用木桩做了一口大锅和几个小碗，又下河里抓了几条鱼上来，去鳞挖了内脏就准备做鱼汤喝。

　　有一条鱼头都被砍下来了，圆圆的鱼嘴还在一张一合。

　　“别挣扎了，快重新回归大地吧！”卡洛殇说道，把那鲜美的鱼头扔进木锅里。

　　一只薄荷精怪好奇的过来张望了一番，被卡洛殇随手摘走了几片叶子，它惊叫一声逃走，躲在树后，又探出翠绿的小脑袋，委屈巴巴的看着它们的神明。

　　卡洛殇也看着它，两指捏着那几片叶子，唇角一勾露出嗜虐的笑。

　　“你经常这样，对着自己即将吃进腹中的食物互动调笑的吗？”谨神月忍无可忍的说道。

　　“偶尔，偶尔。”卡洛殇讪讪道，用木棍搅了搅鱼汤。

　　趴在一旁小憩的雄狮睁开眼睛看了看，又眯眼闭上。

　　一群小鸟叽叽喳喳的飞了过来，围着卡洛殇。

　　“不用了，吃两条鱼就够了。”卡洛殇说道：“你们跟我说说这里发生了什么吧，现在是什么情况了？”

　　飞鸟们在卡洛殇的手上肩膀上叽叽喳喳叫了半天，然后围着她转了起来，时不时叼起她的衣角，看起来不是要带她去哪，更像是玩闹。

　　“它们说什么？”谨神月打断道。

　　“说了一个普通又悲伤的故事。”卡洛殇叹气道。

　　谨神月挑了挑眉。

　　“人类和兽类的冲突，这种事情自从人类存在以后就时有发生，最近几年，更是矛盾更为激烈了。”卡洛殇摊手道。

　　南阔在百年前与大谨的大战中重创，而后销声匿迹多年。近几年，却听说他们研究出了名为南阔之心的攻城车，威力极强，装载的巨石里融合了成精动物的灵体，落地即爆，范围极广。

　　如此，便需要大量的动物甚至神兽的灵体。

　　最后，他们甚至还将手伸到了诺比得神境里，杀死了一只千年的灵兽。

　　众兽愤起而攻之，趁着他们外出征战的时候闯进了城里，专挑孩子下手，将里面手无寸铁的人类孩童们开膛破腹，生生撕咬而死，死后分尸而食，还故意将完整的头颅留下。

　　大人们回来之后，看到满城的孩子无一幸免，地上全是吃剩的肠子内脏，以及示威般留给他们的头颅。

　　那一张张小脸，定刻着永远的痛苦和绝望。

　　“原本互相侵犯这种事情，森林里时有发生，今天叼走了一个人类小孩，明日人类用弓箭射死一头猛兽，只是从来没发生过这么大规模的战争。兽类没有灵识，思考简单，一般来说，是不会做出这么复杂而有深意的大规模行动的。”卡洛殇挠了挠脑袋，说道。

　　“哦？那兽王神一般怎么管？”谨神月问道。

　　“一般……都不管。”卡洛殇说道。她不知道别的兽王神管不管，也没人教她，兽王神都几百年没出现过了，连个参考都没有，反正，她是不管的。

　　怎么管？两边都在杀生，怎么才算是一碗水端平了？怎么管才算是公平？她拿不起这杆天平，也不敢拿。

　　旁边传来听雪的哭泣声，两人转头一看，见还在昏迷，皆沉默了一阵。

　　“小月，你会不会……”卡洛殇欲言又止。

　　“什么？”谨神月问道。

　　“你……能不能帮我试试这鱼汤熟了没有？”卡洛殇说道。

　　谨神月看了她一眼，拿木碗盛了，喝了两口说道：“一股木头的味道。”

　　“这是梨香木，美食啊，拿来炖汤本就是绝品，民间多数还吃不起呢！”卡洛殇赶忙自己也盛了一碗。

　　闹出了这般大动静，两人都只好提前结束了这趟南阔之旅。

　　回到白衣教。

　　听雪呆呆的跟着，走进了房间之后就安静的待着，垂头不言不语。

　　“今晚我能跟他一起睡吗？”卡洛殇推着他将他按在了一旁的软塌上，说道。

　　谨神月一怔，随即从牙缝里挤出两字：“禽兽！”

　　“我本来就是兽王神，虽然是神明，但是也是兽类神明，你要硬说我是禽兽，那也不算错。”卡洛殇无所谓的道，找来一张织锦毯，抖了抖给听雪盖上。

　　谨神月冷冷的看着她，已经不屑从嘴里再吐出任何一个字。

　　“我是说，我今晚去安慰安慰他，毕竟他受了这么重的创伤。”卡洛殇解释道。

　　这句解释就不如不解释，满是风月的味道，而且低俗。

　　谨神月拂袖而去。

　　卡洛殇只好作罢，惺惺然回了殇国。

　　又过了几日。

　　“听雪怎么样了？”卡洛殇问道。

　　“拜月教不需要吃闲饭的。”谨神月回答道。

　　“上古神兽之子，怎么会干吃闲饭？”卡洛殇说道。

　　“所以我把他投进了万蛊城。”谨神月抿了一口茶，淡淡的道。

　　卡洛殇吃了一惊，说道：“那，你的那些魔兽都还好吧？”

　　谨神月抬眼看了看她，说道：“我还没去看。”

　　“就算他杀光了你的魔兽，你也别恼羞成怒把他杀了，谛听快绝后了！血脉纯度这么高的已经很难得了！他要是死了，以后人类就只能从书中知道有谛听这么一个神兽了！”卡洛殇嚎道。

　　“你就这么确定，他现在还活在万蛊城？”谨神月有些意外地问道。

　　“他继承了上古神兽谛听之力，能号令百兽，当然不会这么容易死的。”卡洛殇说道。

　　“那你那日还火急火燎的要去救他？”谨神月问道。

　　“他可以跑的掉，我是怕他任凭自己死在那。”卡洛殇说道。

　　谨神月眯了眯眼睛，“任自己死在那？”

　　“我只是这么觉得……”卡洛殇讪讪道：“他可能会这么做……”

　　谨神月起身。

　　“你这就走啦？”卡洛殇说道。

　　“去看看你心心念念的谛听后代。”谨神月说道。

　　万蛊城曾经是一个强大帝国的首都，如今那个帝国已经随着时间被风沙淹没，徒留下满是断垣残壁的破碎城邦，满目疮痍的土地。

　　拜月教的先代教主修复了城墙，将捕捉来的珍稀魔兽放到城中，闲时去赏玩一番。

　　到了谨神月这一代，原本死气沉沉的旧都已经拥堵非常，魔兽们经常为了争夺地盘互相厮杀，或是馋了随口将身旁的魔兽吃掉。这万蛊城俨然已经成为了一个无底洞，无论投入多少魔兽进去，都不会塞满，很方便这些教务繁忙，无暇管理，又喜欢没事猎一大堆魔兽做收藏的教主们使用。

　　谨神月在空中往下扫了一眼，看到了那个衣衫褴褛的少年。

　　他还抱腿坐在被扔下去的位置，原本精致的短发乱遭遭的，白皙的脸庞也沾满了污垢，只有那颗小巧的蓝宝石耳钉还在一闪一闪的发着光。

　　奇怪的是，周围的魔兽们，不管有多强，都饶着他走，把他围绕成了一个圈。

　　一个长了牛角的魔兽扔进去一个被打的半死的小魔兽。

　　谨神月认出来，那个长了牛角的魔兽是她和阿殇之前在麒麟山上猎的，两人合手还费了不少功夫，险些就擒不住，还受了重伤。

　　阿殇嚷嚷着别杀留给她做坐骑，扔进这里之后就不放任不管了，恐怕多半是忘了。

　　谨神月见他没事，便飞走了。

　　卡洛殇听闻她这样对待上古神兽后代，心痛不已，带了干净的衣袍上去找听雪。

　　带他去河边洗漱，还帮他洗了头。

　　卡洛殇经常帮动物洗澡，特别是坐骑檀郎，都是不假借他人之手照顾的，只是这只“动物”，长的也实在太像人。

　　金色的短发秀丽柔软，皮肤还薄如蝉翼、清透无暇，她忍不住多摸了几把，只觉得又滑又嫩，真真是跟人类一模一样。

　　少年神兽原本呆呆的任她清洗，这时候肩膀一缩，受惊的看着她，说道：“你……”

　　果然是被人类养大的，连反应也很像人类，他还知道害羞，知道男女授受不清。

　　卡洛殇嘴角一咧，嗜虐心又起，说道：“我什么？”见少年向后滑了一步想跑，她抓住他的玉裸拉了回来，压上去作势要羞羞，嬉笑着看少年受惊挣扎的模样。

　　“卡洛殇，去，狩猎。”谨神月突然出现，声音如平板毫无起伏。

　　“哦。”卡洛殇起身，说道：“这附近不是都被我们猎的差不多了吗？”

　　又一次狩猎，是一只修炼成了魔兽的蜘蛛，对着她们两不停的吐蛛丝，谨神月被弄的烦了，问道：“你不是兽王神吗？你不能直接俘获它吗？”

　　“我是要杀它，剖它的丹做药！难道你要我命令它自杀吗？且不说这样做有多残忍，难道你不觉得这样做就毫无狩猎的乐趣了吗？”卡洛殇用灵力砍断一网袭来的蛛丝，说道。

　　“它反正最后都要死，有什么区别？？”谨神月说道。

　　“至少它华丽的挣扎了一下。”卡洛殇说道。

　　满头满身都是粘人的蛛丝，地上也全是秽物，谨神月看不出来哪里华丽了。

　　一番阵仗下来，两人都没受伤，不过颇为狼狈。

　　谨神月已经许久没将自己弄得如此浑身脏污，看到一条河就跳了下去，谁知河床底下都是淤泥，还有不少骷髅骨，她一脸郁闷的爬了上来。

　　而卡洛殇，已经浑身脏污的跟一个路过的少年搭话去了。

　　少年眉目如画，明眸皓齿，正笑着，也不嫌卡洛殇如此失礼的靠近他。

　　“那水是从荒界流下来的，是浸泡了死人的腐水，不能用啊。”少年见到谨神月从水里爬上来，吃了一惊。

　　“还好我没急着跳下去。”卡洛殇露出傻乎乎的庆幸笑容，说道。

　　谨神月眉毛一跳，默默的起身把衣服上的水拧干。

　　“那位少侠，他没事吧？”少年担忧的问道。

　　“没事，一会用一颗治疗石就好了，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卡洛殇笑嘻嘻的问道。

　　少年露齿一笑，眉眼弯弯，说道：“我叫洛鹩。”

　　谨神月这厢已经快把袍子都拧烂了，才见卡洛殇给了少年一块玉牌，告别了他依依不舍的走了过来，对她说道：“小月，此处的水不能用，我们到别处去吧，一会再往深处猎，肯定有好东西。”

　　“又是这种类型。”谨神月说道。

　　“啊？”卡洛殇没头没尾的听到这一句，不太明白。

　　谨神月横了她一眼，冷哼一声，骑着魔兽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