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双壁》绣色可喰

26、侍君

　　飞走了。

　　留下卡洛殇一个人在原地。

　　要走……就早点啊，卡洛殇左右看了下，那少年也不见了踪影。

　　檀郎在一处吃草，卡洛殇抱着它的脖子与它玩闹了一阵，仍是不见谨神月回来。

　　“前方就是荒地魔灵的地盘了，我一个人去，未必能够全身而退。”卡洛殇看着远处，喃喃道。

　　“好吧，檀郎，我们也走咯！”

　　回到世子府，卡洛殇走到水浴阁，一头扎进整日都放有温水的木桶里，哗啦哗啦的洗漱了一番，换上干净软适的短袍后回寝殿趴到麒麟绣软塌上，一头短发搭耸着还在滴水。

　　那个东国质子，侍君子琛坐在一旁，拿着热好的布巾小心而熟练的替她擦拭，说道：“世子大人现在头发短了许多，擦起来也快了许多。”

　　卡洛殇微微转头，露出漆黑幽深的眼眸，看着他说道：“子琛，想不想回东国？”

　　子琛抓了抓布巾，说道：“大人，子琛说过不想回东国的。”

　　“当真？”卡洛殇问道：“你不敢跟我说心里话？你应该知道，比起虚与委蛇的说些讨好我的话，我更喜欢听真话。”

　　“当真不想。”子琛摇了摇头。

　　“为何？你恨他们么？那你为何不回去复仇？你现在有东国太子之位，若是你夺得帝位，你的哥哥们敢怒不敢言的样子想必会让你很快意。”卡洛殇说道。

　　子琛咬了咬唇，说道：“子琛也不想复仇。”

　　“是不想复仇，还是不敢复仇？有本世子给你撑腰呢？如何？”卡洛殇怂恿道。

　　“子琛不想。”他坚定地说道。

　　“说说为何不想，他们将你作为质子送出来任人作践，你心中就毫无恨意？还是说，对我的恨意更大一些？”卡洛殇冷笑道，轻易拉开他的衣物，上面有她留下的疤痕。她嗜虐，占有欲极强，已经送到她手上的东西，若是不在意倒还好，一旦留了意，她必然会留下属于她的痕迹。

　　子琛摇了摇头，随着那炽热的指尖碰到冰凉的身体，颤抖起来，却也没有躲，温顺的垂下了眼，紧紧的抓着软毯，任她抚弄身上的敏感之处。

　　“不敢说话了？恨我也无妨，这天底下多了是人恨我，那些被我手刃的敌国将领，他们的家人无时无刻都在诅咒我死。我身上日渐强大的怨力也由此而来，多你一个对我并无影响，我更不会因此杀了你，你怕什么？”卡洛殇说道，将他的衣物拉好，换了个舒适的姿势撑着脑袋靠在榻上，凉薄的看着他。

　　“我不想回去看到他们了……就算我真的夺得了帝位，也不会让我感觉到快意，更无法改变父皇母后曾经抛弃我的事实，重新回到那个地方，只会让我更痛苦。世子大人说的对，如果不是因为遇到了大人，子琛此刻一定过的很凄惨，但是大人对子琛很好。”他说道，声音轻软。

　　卡洛殇嘲讽的笑了笑，“我对你很好？”

　　“世子大人嗜虐，虽然子琛每次……都很辛苦，但是大人很关心子琛。以前在宫里，发烧了只有太医会过来，但是大人却来看了我，还抱了我一夜，那天晚上，子琛觉得很幸福，很温暖。”他说着，陷入了回忆中，白皙的脸上染上了红晕，柔美的眼睛也微微弯了起来。

　　“你会发烧，是因为白日里我对你用了刑，你嗓子都喊哑了，当然会发烧。”看他的样子，卡洛殇讽刺的勾了勾嘴角，说道。

　　“不怪大人，是东国骗了大人，说我是太子，却……却送来了一个宫女所生的庶皇子，毫无，毫无人质价值。那日，大人虽然遏制不住怒火，但是自那日之后就再不曾那样了……”他听到她声音冷寒，颤颤巍巍的说道。

　　“我不是控制不住怒气，我是故意的，在那之后，我也对你用了许多次小道具。”卡洛殇说道。

　　子琛感觉到身体某处受惊般刺痛了一瞬，他抖了抖，低头继续说道：“会，有点痛，但是大人每次都送许多礼物作为补偿，子琛收到了很高兴。”

　　卡洛殇叹了口气，说道：“我困了，你下去休息吧。”

　　子琛小心翼翼的问道：“大人，子琛想留在这里。”

　　“嗯，随便你吧。”卡洛殇说道，疲倦的闭眼片刻，又蓦然睁眼，冷不防的说了一句，“要是她也如你这般想法，我保不准要被她气死！”

　　她一拍塌沿，又道：“自己受了这般苦楚浑然不觉，便让那群人在后面逍遥快活？！”

　　子琛吓的一颤，见她不是冲着自己，软声说道：“大人睡不着，子琛去点些安神的香。”

　　“好。”卡洛殇没有阻止，说道：“你既然不想回去东国，在殇国也可以，我令人在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给你置办一套宅子，日后你便住那，也可娶妻生子过普通人的生活。”

　　听了这话，子琛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哀声问道：“大人要赶子琛走？大人，子琛做错了什么？”

　　卡洛殇把他拉回榻上做枕头，说道：“我只说给你置办个宅子，你想待在哪里，都随你。”

　　子琛这才松了一口气，一动也不动的任她压在他身上，说道：“谢大人。”

　　见她仍是反复动来动去，他问道：“大人，需要子琛说说话吗？”

　　她说他嗓音动听，总是喜欢他发出各种各样的声音……想到这里，他不禁脸颊发烫。

　　“嗯，继续说说你在东国的事情吧。”卡洛殇闭上眼睛，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问道。

　　“大人，其实复仇并不是一件多快乐的事情，我不知道复仇成功之后会是什么感觉，但是我猜，大约也只剩支离破碎，也无法回到从前了。”他说道。

　　“母亲，是罪臣之女，原本锦衣玉食，却因家族被奸人所害，被冤罪株连，她就成了一个可以被人随意打骂的宫女。在那之后，她一生都被仇恨所蒙蔽。她过的很痛苦。父皇曾经是很宠爱她的，尽管她是个卑微的宫女。如果当时她不是满心满眼的仇恨蒙蔽了她的心，说不定能度过一段快乐的时光。齐妃是当年害她满门的族人之一，她设计去陷害齐妃，导致失了恩宠。

　　“她主动提出用我代替太子殿下入质殇国，也是为了利用父皇的愧疚，令她重回妃位。我并不怨恨。能遇到世子大人，子琛觉得此生已然足够。”他说着，听到她呼吸的声音逐渐平稳。

　　烛光昏暗摇曳，他偷偷拥住了她，觉得幸福无比，歪在一旁的软垫，也睡了过去。

　　白嫣轻声进来挑熄了几处烛火，放下帘子又退了出去。

　　直到三更声响。

　　卡洛殇猛然睁开眼睛，茫然的透过浓雾般的黑夜直视着上梁，耳边有更夫如近在咫尺的打更声，她抬起手臂，看着手上的黑色命运直线逐渐漆黑浓重。

　　“原来如此……”她低声喃喃，随即淡然的闭上双眼。

　　“世子大人……”子琛悠悠醒来。

　　纯黑地狱石骤然发出柔和的光晕，而后啪嗒一声摔落在榻上，弹起之后，又滚到了地上。

　　“世子大人！！！”子琛扑到地上抓住那颗珠子，大喊道：“快来人啊！！”

　　白嫣快步掀开帘子进来一看，不见卡洛殇身影，只见子琛托着一颗黑色珠子满脸惊惶的举起来，心下猛然一沉，喊道：“来人！快！去叫族长大人！还有先生！”

　　一时之间卡洛一族灯火齐亮，幽暗的天空似乎隐隐有不祥的事物压迫着被惊醒的一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