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渡你飞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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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的缠绵悱恻恍若一场幻梦，因为翌日清晨，独留苏慕一人在寝殿之中的床榻之上。衣衫凌乱地铺了一地，身边却无旁人。
可明明昨晚，是她先开始的。怎么到最后，先开始的人，就这样不顾后果走了呢？
而他知道，她走了，便不会再回来了。
所以昨晚，她没有拒绝，就已经给了他答案。
一晚纵情的欢愉，却是一个无声的告别。苏慕抬手搭在额头上，茫然地望着房顶，旋即又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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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玉带着擎苍剑匆忙赶回昆仑山时，太阳还未升起，朝晖却已经镶了云边。太虚观里，芷卿早已侯在了无相壁前。
拂玉的脚步声里带着急切，声音发着抖：“师父，你救救苏慕吧，我不要渡劫了！拂玉不要渡劫了……我求你，救救他……”
昨晚，拂玉窥探了苏慕的梦境，在他的梦境之中，她知道了她情劫的真正内容。和她猜测的一样，若要渡劫成功，必须让苏慕为之付出性命。
芷卿没有回头，负手而立，声音沉稳道：“为何？”
“因为……我喜欢他啊……”拂玉不再否认自己对苏慕的情感，她真真切切地确认，自己喜欢他。
“所以师父，我求求你……救救他。”
“看来你已经参破了你的情劫，可是天劫将至，为师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你被打回原形，你可知天劫之下，你有可能就形神俱灭了？”芷卿转过身来看向眼眶之中盈满泪水的拂玉，心有不忍，却言辞认真：“你难道……不怕吗？”
“我知道……但师父不会丢下我不管的对吧？”
拂玉知道这一切的后果，如若天劫至，她修为如此低下，很大可能是躲不过的。可是，她也知道，她的师父不会放任她不管的。
“为师已经为你谋划了一切，你当真要在这关键的一步上因为他而放弃吗？那为师的一片良苦用心，岂不付诸东流？”
芷卿神色肃然，眉头紧锁。
“如果为了渡劫成功，就让被人为之付出性命，那我不要。我宁可不渡，也不要伤及无辜。不管那个人是不是苏慕，都不可以。他人命运且能由我们轻易践踏？如果这样，得道飞升的意义又何在？我们到底是为了守卫苍生而飞升？还是为了一己私念？师父，我不懂！”
“可这是上天注定了，逆天而行，终不得善果。”
拂玉热泪滚落，摇头道：“上天注定就一定是对的吗？师父，你曾叫我要知对错，识善恶，辨因果，如今我明白这场情劫是错的，你仍旧要让我走这条路吗？”
“可你只有这条路能走！”
“不，师父，这条路我不走！”
“你要干什么？”
“毁了这把剑，一切都会结束。”
“拂玉！！！不要！”
可就在拂玉动手之际，她才发现，她拿回的擎苍剑，根本就不是真正的擎苍剑。
而真正的擎苍剑，早就被苏慕在那晚掉了包。
擎苍剑里面，不仅仅是南笙的怨念，更是属于拂玉真正的一缕魂魄，只是因为南笙怨念的缘故，那缕魂魄已经沦为一缕恶魂。正是因为这样，擎苍剑才会对苏慕不利。
而三界之中，除了拂玉，没人能够压制住南笙那股怨念，或者说是，残存在擎苍剑中属于拂玉的一缕恶魂。
但恶魂的产生是因为南笙对苏慕的怨恨，这怨恨积攒成了恶魂，如果不将其净化，拂玉便永远无法拥有完整的自己。就算五行之术制造的一魄，也并不可行。
而净化恶魂的方法，唯有苏慕一人。
唯有用自己的骨血来平息擎苍剑中的那股恶魂，才能帮拂玉消除业障，也能顺利度过情劫。
因为，他便是她所谓的情劫。而这场结果，是他们之间早已注定了的因果。拂玉的情劫，从一开始便是他。
一百多年前的北央国太子死于擎苍剑下，那个太子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前世。而南笙死于他的剑下，这是他们的第二世，但前两世都未渡劫成功，却是因为，他没有真正爱上她。
冥冥之中，每一条路都指向了同样一个目的……
这些，便是苏慕在南禺山听完冠宇说的那些后，参破的天机。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天机，原来参破天机是要让自己付出如此的代价。
苏慕茫然起身，穿戴好一切后，将擎苍剑拿了出来仔细端详着。不知何时，宋熤来到了屋外，他敲了敲门便走了进去，苏慕并未察觉，直到他开口道：“这是擎苍剑？”
“嗯。”苏慕淡淡回答着，用布料来回擦拭着，莫名道：“我曾跟你说过，我对她向来坦诚，但唯有一事，我要瞒着她。”
苏慕用布料擦拭着手中的擎苍剑，而宋熤就立在他的身侧，看着他，听着他说着这些令人不解的话。
“王爷你……”宋熤顿了顿，迟疑着道，“打算做什么？”
“宋熤，宿命轮回，自有定数。这是我和她之间的因果，如今，将由我来终结这场循环。惟愿经此之后，她能得偿所愿，顺利飞升。”
“你到底在说些什么？我听不明白？”宋熤不知道为何苏慕会这般异样，“她是谁？拂玉姑娘吗？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过短短一日未见，眼前之人就恍若变了一个人，这让宋熤如何能不讶异。
苏慕停下手，抬头望向屋外，只见天朗气清，浮云涌动，一派好风景。
“今日，倒是个不错的日子！”苏慕喃喃说完，拿着擎苍剑便奔出了殿门。
“王爷！”宋熤不知为何觉得事情不妙，忙跟了上去。
宫里的后山深林之中，朝晖逐渐透过那些参天大树的缝隙投下斑驳的光亮，落在苏慕手中的擎苍剑的上，剑鞘上的纹路历经岁月的洗礼，变得破损而凄美。
苏慕看似不经意地握住了剑柄，随即轻轻一拔，一道冷冽的银光便映在了他的瞳孔之中。剑身之上，反射出他决然毅然的神情。
宋熤猝不及防见此状况，还来不及阻止，就已经为时已晚。
苏慕却突然释然一笑，道：“不要告诉她！”
云淡风轻的一句，这瞬息的时光恍若风过，亦如水走，随着那话音落下的，是一剑穿过胸膛的顿响。
“王爷！！！”宋熤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这突如其来的场面，慌忙中想要上前去扶住苏慕，身侧突然就闪过了一个白色身影。
“苏慕！！！”
宋熤还没看清楚来人的样貌，耳边就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是拂玉。
拂玉在苏慕倒地之前，用尽全身力气将他扶住。
“你疯了吗？”拂玉气愤难当，却又心疼不已，“你为何要这样？”
“我以我血祭擎苍，我以我命引魂魄，这……”苏慕顿了顿，心口的疼瞬间骤然放大百倍，他强忍住刻骨铭心的痛，嘴角含血道：“……便是你的渡劫之法。”
他说完，小腿一软，跪了下去。拂玉想拉住他，却力不从心地跟着一起跪了下去，她撑着他，摇着头，泪水不听话地滚落了下来。
“不要……我不要……”她用力摇头，“我不要渡劫……我不要你死……苏慕……别死啊……”
“不要哭……”苏慕无力抬手覆在她的头顶，轻轻揉了揉，“拂玉……这是我愿意的……我愿意以我之身，渡你飞升……也愿意陪你年年岁岁，可我怕是，做不到后者了……”
拂玉看着眼前这个浑身是血的人，她陷入了一种无法控制的怅然若失当中。
没错，此次下山，她的目的是想尽办法让他爱上自己，虽然她总是觉得在他心里，那个死在他剑下的南渊国公主是他心里挥之不去、根深蒂固之人，她以为他对自己从无那种情感，她甚至以为自己只是个替代品，可她喜欢他，便不在乎是不是替代品。
所以，在知道擎苍剑中的怨念想要伤害苏慕时，她毅然决然选择带着擎苍剑离开，想要求自己的师父救他，可现在，为何情况会是这样？
难道一切，真的逃不过所谓的天道吗？
可她不想让他死。
就算冒着被天劫震碎的危险，她也想来阻止擎苍剑中的怨念，可到头来，仍旧晚了一步。
苏慕猛地咳出一口猩热的血，溅在拂玉白色的衣裙上，宛若一朵又一朵破败残陨的花朵。而他的生命，也如枯败之花一般，缓慢凋零着。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拂玉害怕得上前扶住他，让他靠在自己的怀中。
苏慕虚着眼，朦胧的视线看着眼前这个啜泣的少女，忍着刺骨的疼，冲着她艰难挤出了一抹笑，笑意荡在眉梢，隐隐约约透出一丝欣慰和满足，他道：“因为……我心悦你啊……”
傻瓜，你怎么就看不出来呢……
“可你明明……”心心念念着的是那个在南禺山陪你一起的南笙公主啊？
“少年时的情窦初开总让人以为那个人就是命定之人，可现在想想，那时候也许只是单纯的感激罢了！那时候也许分不清什么是喜欢和爱，但现在我懂了，喜欢……爱让我愿意为你而死，这便是我对你的心意。拂玉……飞升吧！趁时间还来及，回昆仑吧，你师父一定在等你了……”
参破天机的那一刻，他就已经这样决定好了。
他爱得那个少女，一定要永远开心快乐的活着。
“可是我的爱……”拂玉哭腔明显，“让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死……”
“天劫来了，你快走啊！”苏慕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想要推开她，却发现自己怎么也做不到，他根本没有任何力气了。
“我不走，我要救你。”拂玉说着，伸手想要拔出擎苍剑，却发现不过是徒劳无功罢了。擎苍剑，已经贯穿了苏慕整个身体。
“你救不了我的！”
“我救得了！”拂玉吼道，“擎苍剑中有她对你的恨意，一旦刺入你的身体，便极有可能拔不出来，但你别忘了，那缕魂魄是我的。她要你死，我便让她再无存在的可能！”
“可没有那缕魂魄，你便飞升不能，你不要犯傻了！”
“我不要那一缕魂魄也罢。我要你活着！长命百岁地活着！”
“没用了，你我之间的情缘，自你化身南旬之际便已注定，我要为你而死，这是你的情劫，亦是我的。拂玉，若是生生世世纠缠下去，终究是事难两全的结果，所以这一世，我一定要让你，得偿所愿。”
“拂玉……”苏慕抬手抚着她的脸，让自己可以看得更清楚一些。这个平日里总是对着自己笑得灿烂的女子，哭起来的时候，怎么会让自己这般心疼呢。
拂玉嘴唇颤抖着，应了一声：“苏慕，我带你去昆仑山找师父……”
“不必了，”苏慕握住她的手，“没用的……”
唯有自己死，才是拂玉应劫之法。这样一来，擎苍剑里那一缕属于南笙的怨念才能得以化解，拂玉才能真的成为拂玉。
苏慕突然冲着她笑了起来，一如初见那个夜晚一般温润：“拂玉，你且飞升去吧！”
“不要！”
一声痛喊下，本是晴空万里的苍穹便突然乌云蔽日，紧接着，一声惊雷陡然落下，直直落在了拂玉的身上。
天劫——终是来了。
拂玉发出一声痛苦的悲喊，还未来得及往哪里躲一躲，就已经身形猛烈一抖，不可控地碎裂了。
那副上好玉石打造的身体，在天雷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拂玉……”
狂风骤起，乌云席卷，不消片刻的功夫，一切恍若从未发生，但密林之中，却已经没有了拂玉的身影，唯有地面之上，一枚通体碧玉的簪子静静躺在那里。
苏慕倒在血泊之中，眼睁睁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消散在了他的眼前。
“拂玉……姑娘……”
作者有话说
第151章 渡你飞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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