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神大人每天都有为我好好打工》岁岁糕

67、第六十七章

　　“都准备好了吗？”

　　“好！一起使劲儿！一！二！三！”

　　伴随几十声吆喝，兴致激昂的人群拽住索绳，合力将一条数丈宽的红色绸缎挂在了庙宇的横梁之上。

　　像是象征着仪式的最后一步已快结束，两人使着梯子，将那布上挂满了红灯笼，他们刚一下来，便被鼎沸的人声淹没了。

　　“山神保佑！无病无灾！”

　　“来年风调雨顺。”

　　放眼望去，人人皆是笑容堆了满脸，互相道着吉祥话，山下的锣鼓声接连不断，响彻天穹。

　　今日是穹庐山百年一次的山神祭典，对于百姓们来说，绝对比过年还要热闹百倍。

　　待到仪式完成后，人群便陆陆续续进了庙内，烧香拜神，供奉瓜果。高约十尺的山神像坐落在最中间，垂眸望着他的子民，上面的金漆是崭新的，在漏进来的细碎阳光里熠熠生辉，一副慈悲众生的模样。

　　走在人群最末的一人正喜滋滋拿着烧鸡和自家种的桃子，杏子，准备为这些贡品找个合适的位置，好入的了山神大人的眼，让他明年得一大胖小子。

　　“这位公子，请等一等。”有人叫住了他。

　　这人起先没注意到是在喊自己，等到对方叫了几声后，才不确定的回头。

　　不回不知道，一回吓一跳。远处，一位浑身素白衣衫的公子正弯下腰，气喘吁吁：“请问此处是穹庐山吗？”

　　他生的一张芙蓉面，又因为额间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脸上更是粉里透白，活像他手中娇嫩欲滴的桃子。对方控制不住得红了脸，有些不敢看他：“我......我是山上的农户，哪里当得起一声公子。此处正是，您是来拜山神的吗？”

　　陈烟听了这话，松了口气，索性脱了力，瘫软在庙前的一颗歪着的树前。自幼没出过远门，这里群山连绵，他爬了整整一个晌午，翻过了不少小山头，看见山脚下，家家户户都在门前挂上了红，恰似七月里盛开的繁花。这才赌了一把，费了老鼻子劲儿上来。幸好，他是对的。

　　“是，不知兄台听说过，神池吗？”

　　此话一出，对方收了笑脸，警惕地看着他：“你一届外乡人，怎么知道神池？”

　　“我幼年在游记读到过，很是憧憬。因此不远万里前来，以表对山神的信奉之心，也求能够保佑我这副身子，能安稳的活下去。”

　　那人这才注意到，他脸上的红有些不对劲，像是极其虚弱的身子动的狠了，伤了内里。既然是个病号，还是个这般美貌的病号，那人自然软了下来，好言相劝道：“小公子，可不是我唬你，那神池可不是谁都能去的去处。传闻那是山神真身栖息修炼之所，凡人若是进去，只怕会挫骨扬灰。”

　　“真的？”陈烟瞪大了眼睛：“若非兄台告知，我若是闷头闷脑闯了进去，岂不是危险。当真是要谢谢你。只是不知这神池所在何处？我好绕远些，免得平白丢了命。”

　　“最尽头的西边，上头写了木牌的，不用担心。”那人拍了拍他的肩，只觉得自己做了件大好事，抱着烧鸡和他道别后，进了寺庙。

　　在他转头离开后，身后之人却忍不住暗自拍手，眼里满是笑意。

　　成了！这下省了不少功夫。

　　陈家小公子素来是个惜命的，若是平日里有人和他说了这种鬼神之事，他就是绕再远的路，也是要避开的。只是，如今他若不去，只会在数月后落个浑身溃烂，暴毙而死的惨样。倒不如挫骨扬灰，好歹死的轰轰烈烈些。

　　打他出生那日，陈府便布粥广施，放了十里炮竹，好不热闹。陈家夫人数十年不育，突然间一举得男，还是这样端正的漂亮娃娃，看着他，真是喜欢的不知怎么办才好。只是这孩子看着漂亮，却三不五时的缠绵病榻，幼年生了一场大病，从此落下了病根。国师曾在抱过他后断言，此子被阴邪之物盯上，定是活不及冠之年。

　　这样不吉利的话，惹得陈太史在背地里骂了不少次这老头嘴里喷粪。不过，小娃娃带上国师给的护身符后，倒真是身体好了不少，健健康康的长大了。

　　二老本以为孩子会一直这样平安无事，陈烟自小体弱，却从不把自己当病人来看，上树掏鸟蛋，下河捉蛇，逃学堂去和同僚骑马喝酒，顽劣的很。爹娘也宠他，向来不对他寄与厚望，只愿孩子平安即可。谁料就连基本的平安，也成了奢望。

　　上月，他在学堂上猛然吐了一大口鲜血，便不省人事。将陈父陈母吓得魂都丢了，魂不守舍的在床边守了他好几天。国师说，阴邪之物吸食小公子的精气越长越大，除非去穹庐山，和那山神灵体滴血为誓，共生一体，才能驱散邪物，留得一条性命。

　　且必须是小公子自己上山，才显得有诚意。

　　他起身整整衣摆，又折了根树枝以作搀扶，等到众人都进了庙里，没人能分出神来看他，才大步向西边而去。

　　没办法，小命要紧。若是他死了，阿娘还不知道要哭成什么样子，为了在父母膝下尽孝，不管国师所言真假，他都要试试。

　　约莫半个时辰，那根树枝的尾端都已磨得看不清样子，小公子一步一歇，到了最西边，看着已经被雨雪风霜摧残的不成样子的牌匾：“神池重地，请勿闯入。”他这才露出了笑脸。

　　和他想象的不同，他本以为这地方无人修剪，必定会杂草丛生。谁知里面却是别有洞天，原本是绝路的山石尽头，竟然有一处潺潺的泉水，远看泛着绿意，仔细一瞧，却又清澈见底。水底无鱼，连接着一处环绕着的水池，池边镶着白玉图腾，隐约间散着白光，看上去十分神秘。

　　陈烟被这奇异的景象迷住了，愣了片刻。他本以为，这种民间传说只是说了唬人的，谁曾想，居然当真这样神奇，就连他这样不信鬼神之人，也不免啧啧称奇。

　　就在陈烟失神之时，手心传来一阵痒意，他怕痒，忍不住笑出了声：“别闹。”

　　话音一落，他像是被烫着了一样，猛然看向手心。

　　一个小东西，或者说，一株植物正蹭着他的手心，那好像是一株从水中长出来的藤，茎身青绿，小小的，和他的手臂一般长，分叉出的两根丝打着卷，像是小爪子，抱着他的手不放。

　　稍微惊异了一瞬，陈烟很快接受了植物活过来的事实，有些好笑道：“你要跟我玩吗？”

　　谁知，小藤蔓竟真的动了动身子，像是在点头。

　　“喜欢玩什么呢？”他抚了抚它的顶端，把它当成了小猫小狗，照常摸摸头，完全不觉得自己和一株藤说话有什么奇怪之处。

　　要是他吓得转头就跑，那就不是陈烟了。

　　那小东西闻言歪头，似乎听不懂他在讲什么，只是，面对陈烟的触碰，像是喜欢极了，忙不迭贴了上去，讨好的蹭蹭。

　　陈烟笑意更深，将手伸进池水中沾湿，对着它撒了撒水珠，小藤蔓伸长了细丝去够，居然真的接住了，摇摇晃晃的，伸出细丝给他展示。

　　“厉害！”陈烟又摸了摸它。

　　藤蔓得了奖赏，微微摇着身子，像是得意，又像是高兴坏了。它自顾自晃了一会儿，朝着陈烟伸出细丝。

　　“怎么了？”陈烟注意到它的异常，回握了过去。只是刚一触碰到它的身体，便觉得指尖一痛，手指相握处，一滴红色的血珠滑落，顺着茎身流了下去，落进池水中，晕成一小片绯色。

　　\"原来是个吃人的。\"

　　陈烟没生气，点了点它的脑袋，想将手指在衣角擦拭干净，目光所及，手指光洁如初，全然看不出什么时候有过伤口。

　　“滴血为誓？”

　　小藤蔓点头，像是气他的那句吃人，扭过身子独自生闷气。

　　陈烟揉了揉脑袋，有些头痛，又有些不可思议。他看过的话本子里一般都写着，天下至宝，须得经过艰难险阻，九九八十一难才能得到，他原本都做好了拼了命和什么东西决一死战才能得到灵体的决心，谁知，只是和一个可爱的小东西玩了一会，便轻而易举了。

　　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陈烟后知后觉，哄了它好一会，发现它的身子好像大了一圈，不知是不是吸了它一滴血的缘故。

　　他咬破手指，再次将血滴了上去，果然，虽然变化微妙，但还是能察觉藤蔓的生长，兴许是和这灵体有了血契的缘故。

　　藤蔓被此举吓了一跳，顾不得生气，连忙帮他用藤丝擦拭，看上去很是心疼。

　　看着自己快速长好的血肉，陈烟轻声笑了，吻了吻这小东西：“我明日再来看你。”

　　既然是血契，应当是要这藤蔓长得越大越好，他们如今是一体，藤蔓强了，自己身上的邪物才能被驱散。想清楚后，他很利落的在山上找了间小屋，付了几个月的银钱。又给父母写了封信报了平安，告知他们进展一切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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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陈和年年的共同点：爱看话本子，本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