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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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分，穹庐山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远处的山脉在雨雾中若隐若现，曾经冷冽的山像是突然活了过来，带着些湿漉漉的绿意。
许修年百无聊赖坐在庭院内听雨，距离他刚来穹庐山，已经两月有余了。
百姓们上次的种的菜还未吃完，这次又丰收了不少。县令府已经堆不下他们交的地税了，他想着，入春后不用多久，他们也许就能上山划些土地给百姓，用来种麦子了。
雨很快就停了，从县令府望去，远处的山上雾蒙蒙的，像是裹了一v层纱。许修年突然想到，这个时节，山上应该有许多新抽出的嫩笋和蘑菇。
他转身去磨一旁的原渊：“我们上山吧！”
对方懒懒的躺在藤椅上，声音像是掷进湖水里的闷石：“不去。”
上回放榜，赵川刚得了个玉件，这月又得榜首，许修年又赏了他一个刺绣着山川河流的小荷包。他叫赵川，许修年送他这样的刺绣，安的是什么居心。还有这赵川，到底是耕田，还是给自己物色媳妇来了，这般殷勤。
想到这里，他没好气道：“平时都没见你找过我几回，这时候怎么想起我来了。”
许修年只当他没事又莫名其妙闹情绪，心里有些可惜。
【过几日山上的笋长大了，定是不嫩了，还怎么做春笋饼。让阿黄养的鸡也长大了，若能宰只不下蛋的，做道鸡汁竹笋，再摘一些蘑菇做汤喝，唉，想想就香。】
原渊默默从藤椅上站了起来，妥协道：“什么时候出发？”
没办法，这人虽然烦人，但做的每道菜都好吃到了他心坎里。在县令府的这些日子，许修年每天变着法的做菜，把他的胃都给养刁了，再也吃不下去别人做的菜，一听他讲起吃的来就口齿生津，也不知这人是给他下了什么迷魂药了。
“现在！”许修年拍了拍坐的发酸的腿，跑去内屋换了件鸭卵青的薄棉外衫，整个人瞬间看上去和屋外刚抽条的新柳一般让人眼前一亮。
“不如再叫上一些百姓一起，也好叫他们尝尝鲜。”他提议道。
原渊迈出去的脚步顿了一下，他有些烦躁，本以为只是他们两个人安安静静的上山，这下怕不是又要把那什么赵川给叫过来。
只是话已出口，也只好闷声道：“随你。”
百姓们刚收割了耕种的蔬菜，这几天正是农闲，待在家中也是无聊，一听县令大人叫他们，全都出了家门。许修年看着府外密密麻麻的人群，突然有点担心山上的竹林会不会被他们扫荡一空。
所幸大部分人只是在家闷的无趣，来看看热闹，只有些青壮年背了竹篓，拿着锄头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
这群人中就包括着赵川，这人冬天时候便能光着膀子背柴火，如今入了春，更是只穿了件薄衫，扣子大开，露着精壮的胸膛，裤脚也挽到了膝盖，像只健壮的豹子。
原渊心情很不好，现在他觉得更不好了。特别是这些人将许修年围得严严实实，自己连插都插不进去的时候。
下过雨的山上有些湿滑，鼻尖全是一股泥土的气味。他气鼓鼓的走在最末，看见露水从被浇的青翠欲滴的树上一滴滴滑落下来，滑到许修年葱白的脖颈里，顷刻间就咽湿了衣裳。
“大人慢些。”赵川怕他滑倒，伸手去扶。
原渊阴沉的看着许修年将手搭在了他身上，两人亲密无间的慢悠悠往山上走着。
“咔擦”
前面的两人听到声响惊讶的回过头，看见山路上的某棵枯树竟是折成了两半，扎进了一旁的湿润泥土中。
“这树不太结实，走的时候注意。”原渊淡定的胡扯。
如果眼神能杀人，此刻赵川在他心中已经被凌迟了一万遍。这家伙，果真没安好心，就是冲许修年来的。
虽说他们人神殊途，可怎么着也不能便宜了这小子，再说了，许修年不是喜欢他吗？哪有赵川的事。
前面的两人听不见他心中的弯弯绕绕，继续回头赶路。许修年已经许久没出过门了，这一路上走来走去，出了一身薄薄的细汗，脸蛋也高兴的红扑扑的。
他早就知道山上有竹林，却没想到有这么一大片，几乎是占了一小半山腰。
鞭子似的多节竹根垂了下来，竹子长的极高，像是要压到了头顶上。许修年从赵川手里取了自己竹篓和锄头，细细寻找起来。
没过多久，他就在铺满竹叶的湿润土地上发现了一个嫩绿色的小尖儿，刚抽出来的笋很嫩，他用手一掰就扭了下来，竹笋发出清脆的咯吱声，汁水十足，还带着竹叶的清香。
他大咧咧拿着竹笋咬了一口，丢到背篓里。
“别乱吃生的东西。”原渊皱了皱眉道。
许修年乖乖的点了点头，突然心血来潮道：“今日大家都在，不如讨个趣儿，比比半个时辰后谁挖的笋最多，最多的人，我赏他个彩头。”
众人欣然同意。
又来？原渊挑了挑眉，发现他好像很爱以这种方式调动别人的积极性。而效果当然也是显而易见的，他撇了旁边跃跃欲试的赵川一眼，心里冷哼一声，在他自己的地盘，还能再让这人拿了赏赐不成？
接下来，许修年摘了一些便坐在原地休息，那些汉子则是继续埋头苦找着，说来也怪，刚进到竹林里的时候还能隐约见到几个冒头的竹笋，一开始找，居然全都不见了踪影。
他们一筹莫展，四处张望间看见了大人府内的袁官差，和……他背上满满一整筐快要溢出来的竹笋。
？？？
竹笋都撵着他一个人跑了吗？怎么他们一个都看不见。
不愧是大人身边的人，真厉害啊！
原渊手上不停，注意到了众人的视线，起身对着他们点了点头，随即对着人群中的赵川露出了挑衅的笑容。
赵川：？看错了吗？
他怎么觉得刚刚原官差冲自己翻了个白眼。
半个时辰很快过去了，许修年刚抬起头，面前就重重砸了一个一个竹篓，竹笋堆的小山一般，有的不堪重负，滚落到了泥土地上。
“我赢了。”原渊说道。
他眼中的小得意止也止不住，像是乖乖捡了骨头摇着尾巴求夸奖的大狗狗。
许修年笑了笑，细细摘下他头发丝里夹着的竹叶，问道：“对，赢了，想要什么？料想你也不会要什么玉石金银，我还有一个黛绿色的荷包，倒是很衬你，你看看喜不喜欢？”
“不要。”
前面送了赵川一个荷包，现在又送他，他才不要和赵川一样的。
“那你要什么？”
原渊想了想，记得许修年脖子上带了块只有一半的玉坠，就连沐浴都不曾摘下。他向来不喜欢贴身的配饰，除了这个，当宝贝似的。
“你把贴身的玉坠给了我，如何？。”
“不成！”许修年想也没想的拒绝，随后发现自己语气不妥，又温和改口哄道：“除了这个玉坠，旁的都可以。”
“罢了，不用了。”大狗狗失落道。
“那我先欠着。”许修年起身拍了拍衣衫上的灰尘，对着远处仍然不死心的一行人道：“诸位，今日先结束吧，这些笋我回去晒了笋干，做成酱菜，到时候大家人人有份。”
没找着笋，笋干也不错，更别提是县令大人亲手做的笋干了。大家没鱼虾也好，乐颠颠的下了山。只有赵川还有些不甘心，多找了一阵子。
竹筐中的笋太多了，许修年将快掉下来的笋捡到了自己的筐子里，给他减负。
等到众人都下了山，原渊看他背着重物扶着树往下走的样子。心想这人弱不禁风，别忙没帮多少，自己倒摔伤了。他随手拨了一条藤蔓，从他背上把竹篓抽了出来。
“谢了。”
许修年没了束缚，敞开了在山上东跑西窜。出了太阳，山上湿润的泥土也干了不少，至少没了滑倒在湿泥里的风险，原渊也就由着他了。
春天的山上新奇的东西太多了。一路上，许修年看见了枯树上一大片的木耳，还有不少艾草。这个发现让他惊喜不已，有了艾草，到了清明就能做些青团了。
很快，藤蔓撑着的背篓也渐渐满了，他有些后悔怎么没多一个竹篓。他甚至在不远处发现了许多蘑菇。
其中有些蘑菇颜色艳红，还有不少花斑。许修年没去摘，他记得阿娘说过，山上颜色艳丽的蘑菇一般都是有毒的。接连走了不少的路，他遇见的都是这样的花蘑菇，他有些沮丧。
正欲回去，就看见了树下一大片苔藓旁边几颗毛绒绒的小白蘑菇，圆头圆脑的。许修年记得它们，好像叫什么松蘑，运气好才能遇见，这种蘑菇做起来比肉还好吃。
松蘑散发着一股奇异的香气，他鬼使神差的摘下来轻轻咬了一口。
随后，天旋地转的眩晕感袭来，他想去叫原渊，却发现四周站满了无数个原渊，分辨不清。
原渊怎么还学会分身了，他傻乎乎的被逗笑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