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人心上》元气小娘

24、第 24 章

　　五月的空气里已经有了微微灼人的温度，京城又是一个多风的地方，温热的气息搅动满城满街的旗帜，仿佛在暗中谋划一场兵临城下，只是这场兵马无关家国生死，只关风月和女儿心事。

　　柳玉人斜靠着马车出神，她感叹彦婉县主可以这样毫无顾忌的爱一个人，虽然不知前路是何模样，但是她能够围绕在那个人身边，告诉他自己的心意，她的欢喜和悲伤都有地方可以寄托，她也有希望可以嫁给他，想象以后的生活。可是自己呢，心中念着的人就像是一个影子，虚幻的让她心慌，需要在无数的回忆中加强这场未知的激动，她就像恋着一个梦，她害怕时间久了自己都要分不清真实和虚假了。

　　马车突然急停，柳玉人被剧烈的晃动唤回现实。

　　“怎么回事？”柳玉人撩起车帘看向外面，听见了孩子的啼哭声，她赶紧下车去查看。

　　车夫扶起一个年幼的小姑娘，有些笨拙的安慰到：“小妹妹，你怎么一个人在马路中间啊，你的家人呢？”

　　小姑娘看起来黄发年纪，不知道怎么回答，只知道大哭，搞得车夫手足无措。

　　柳玉人从旁边的货摊上拿起一个手扎的风车，然后蹲在小姑娘面前轻声哄她，这才让她停止了哭泣，可是柳玉人问到她的家人相关时候，小姑娘还只是摇头，这让柳玉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时候一个身材微胖身穿布衫的年轻妇女拉着几个孩子急急的抛来，一把抱住柳玉人面前的小姑娘，唤到：“囡囡，你怎么自己跑到这里来了，你急死姨姨了，还好找到了，还好没事。”

　　柳玉人询问之后才知道，这个妇女和这一群小孩子都是京郊芳草村慈幼局里的人，慈幼局是专门收养弃婴的地方，这个妇女身边的小孩子都是被人遗弃，柳玉人放眼看去，这些孩子都长得十分健全可爱，真不知道他们的父母怎么忍心将她们舍去，再一看这些孩子中几乎都是女孩，又想到许多人家看重男孩继承香火的观念，便也心中了然了。

　　柳玉人见这妇人一个人带着这么多的小孩子，十分的辛苦，也怕她看顾不过来，便将马车让给了她，自己和明肌步行回了府。

　　方到齐府门口柳玉人便遇见了从庄子上回来的齐玲珑和齐管家，齐玲珑问起柳玉人的去向，柳玉人如实相告，齐玲珑有些愤愤不平，经过前两遭的事情，他十分的不喜欢彦婉县主的为人，更不理解柳玉人为何要去探望她。

　　柳玉人便将个中原因和她说了，“冤家以解不宜结，何况其实她本性不坏，我如今和她说的话她也听得进去，也决心要远了那些恶意奉承心怀不轨的人，说到底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而且她虽说看起来天之娇女一般，其实也有些可怜，头脑不太聪明，身边人又只管宠着她，不会教导她，才让变成如今这个模样。”

　　“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信你，若是她真的诚心悔过，我也不是不能接受她，不过妹妹，你不能因为和她玩就远了我们，那样我可是不会依的。”

　　齐玲珑一副醋坛子的模样把柳玉人逗笑了，她抱住齐玲珑的手，撒娇保证：“好好！绝对不会，咱们可是自家姐妹，任谁也不能在中间插一脚的，二姐姐要是不放心，日后我和县主相约都带上你可好？”

　　两人说笑着去了齐德裕的留春院里，她如今正在忙得不可开交，张尧府上人丁稀少，所以大礼一应事务都落到了张尧母亲的身上，可是她个人难以支撑，许多事情都是齐德裕出面解决的。柳玉人和齐玲珑虽说心疼大姐姐如此操劳，但是嘴巴张却是在打趣她如今还未过门便有一副当家主母的架势了，气的齐德裕要撕她们两个的嘴。

　　没过两日，国公府那边就有人替彦婉县主传话来说已经定好了去伯爵府的时间，还请柳玉人那日与她同行。

　　到了约定的日子，柳玉人见齐玲珑那日也无事，便叫上她同去。女子自己上门去说亲事，这事情实在是新鲜，齐玲珑没想到彦婉县主能够有这样飒爽的血性，倒是觉得十分有意思，便就答应同行。不过，彦婉县主和齐玲珑见面终是要先掐两句的。

　　“你怎么来了，我可没约你。”彦婉县主一副傲娇的模样。

　　“呵，我是陪玉人妹妹来的，干你何事？”齐玲珑也不甘示弱。

　　“玉人妹妹是陪我来的，你别想占了去。”说着彦婉县主就拉住了柳玉人的手。

　　齐玲珑见势也拉了柳玉人的手，两人一左一右拉扯起来，柳玉人怎么安抚也不行，她突然有些后悔叫上齐玲珑一起了。

　　正好这时候姬野路过，一眼便看到了齐玲珑。

　　“玲珑姑娘？”听到这个声音，三个人都不再拉扯了。

　　姬野走过来的时候手里还拿着一根长戟一样的东西，齐玲珑十分好奇。姬野才说这是他今日得的好东西，说是城里以前给大将军做武器的匠人新打的器物，用起来能让人十分的英武神勇，正好他今日习得一套功法，想要用这把戟试试，又出口邀了齐玲珑去玩。

　　“不知道玲珑姑娘有没有兴趣，今日做一回校场的武练，也判一判我近日的练习可是到位？”

　　“嗯……我是不懂这里头的门道。”齐玲珑看了一眼柳玉人一眼，冲她笑笑，柳玉人这时候就已经明白了齐玲珑的意思，她继续说道，“不过也想去看看。”

　　柳玉人笑着以示赞同，齐玲珑随着姬野离开，柳玉人便和彦婉县主去偏厅里面喝茶，等着国公府的姨娘呵伯爵夫人谈话。

　　彦婉县主就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的，一直在柳玉人面前晃来晃去，晃得她头都要晕了。好不容易等到国公府姨娘出来，却只见她无奈的摇摇头，彦婉县主瞬间失落了下来，但是她仍旧还抱着一丝希望，她相信姬方会为他们争取的。

　　柳玉人看着彦婉县主，点点头，“去吧。”

　　彦婉县主奔向伯爵府内院，她是常来，又是熟门熟路，别人看见也不觉得奇怪，柳玉人放心不下也悄悄地跟在她身后。

　　彦婉县主找到姬方和他说了今日的事情，这姬方大惊失色，只说彦婉县主怎么能出做这样的事情呢，这可是有违礼法的事情，更是会惹得长辈不悦，责问她为何如此的冒失。

　　“这都什么时候，我管不了什么礼法不礼法的，远笙哥哥，你就说，你会不会娶我？”

　　“我，这。”姬方又开始吞吞吐吐起来，“我说过了，婚姻大事，不是儿戏，需得父母之命……”

　　姬方说到这里自己都说不下去了，声音越性变小，彦婉县主立时明白了，心如死灰。

　　“我明白了，我懂了。”

　　彦婉县主抹了一把眼泪，自己跑走，柳玉人走了出来，对姬方说到：“虽然感情的事情不能强求，但是你今日的确是伤了她的心。”

　　“我，不是……”

　　姬方还想说什么，但是柳玉人已经出去追彦婉县主了。

　　京城游湖景观旁边的一处亭子里，彦婉县主哭的梨花带雨的，柳玉人陪在她身边，什么话也没说，她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她，可是女子一旦在情感里迷失了自己，伤人的刀子便递到了别人的手里，可是看到彦婉县主这么伤心的模样，她有些不知道自己让她看清楚真相的做法到底对不对了。

　　柳玉人不明白，姬方到底有什么好的，彦婉县主就这么喜欢她，说起来她的容貌和家世，要寻到更好的男子轻而易举。

　　“那姬方公子就这样好，值得你这样为他伤心吗？”

　　彦婉县主抽抽噎噎的回答，“我知道我不聪明，大家表面上和我好，背地里都嘲笑我，可是远笙哥哥不是这样的，他对我好是真的对我好。小时候我被送到伯爵府的私塾里读书，可是我怎么学都学不会，先生常常骂我罚我，姬家二房三房的那几个姑娘都嘲笑我，没人帮我，只有远笙哥哥，他会耐心的教我写字，帮我做先生的惩罚。”

　　“就这？”就为这小时候的一点情谊，纠缠了这么多年，终究彦婉县主还是一副小孩心性。但事已至此了，不能再这么下去了，柳玉人一把拉过彦婉县主，擦掉她的眼泪。

　　“你追着他这么久，小时候那点情谊早就还完了。何况就今日的事情看来，那姬方根本是个不中用的，不值得你这么伤心。你是县主，许多人喜欢许多人爱的县主，你不能向他一样不中用，打起精神来，不要哭了。”

　　彦婉县主被柳玉人一番话怔住了，果然收起了眼泪，她点点头，“嗯嗯，今日我也明白了，他心中并没有我，再纠缠也没有结果，索性便丢开手好了，你说的没错，我是县主，我才不要这么没出息。”

　　虽然说这话的时候彦婉县主的眼里还带着眼泪，但是分明已经清醒许多了，柳玉人拿出帕子来给她擦了擦眼泪，心疼的摸了摸她的脑袋。终究不过是个不太聪明的小孩子，从来都是活在国公府隐蔽下的温室里，今日的事情应当是让她第一次成长吧。

　　柳玉人将彦婉县主送回了国公府，又悄悄地叮嘱了下人们这几日好生服侍，如果有什么事情可以去齐府找她。

　　柳玉人返回伯爵府中接了齐玲珑一起回去，并将今日的事情都告诉了她。

　　“竟然是这样，不过这样的事情越早看明白越好，没得陷在其中越发难走出来了。这个彦婉县主虽然可恶，可是今日的事情，我也的确十分同情她，可惜感情的事就是要讲究两情相悦，强求不得。”

　　柳玉人点点头，齐玲珑又继续说道：“这个姬大公子也真是可恶，就是一个书呆子，就算不喜欢人家姑娘，也该早早的说清楚，唯唯诺诺吞吞吐吐，偏生用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来恶心人，真就像你说的那样，是个实在不中用的，这种人趁早离了好。”

　　柳玉人想起方才去找齐玲珑的时候，她呵姬野正在院子里玩兵器，两人说说笑笑的好不亲厚，想来齐玲珑对这个姬野的印象不错，便有心试探她。

　　“这大公子是个不中用的，不知这二公子是怎样呢？”

　　柳玉人是假装困惑，没想到齐玲珑居然正正经经的解释了起来，“姬野和他哥哥不一样，他侠肝义胆，敢说敢做，是个直爽明朗的少年，才不像姬方一样呢。”

　　柳玉人点点头，故作明白的样子，却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齐玲珑看见她这样便觉得不太对劲，方才这小妮子是在套我的话呢。

　　“你笑什么？妹妹，你是不是在笑我？”

　　“啊？不是啊，我是觉得姬二公子人不错，所以替二姐姐高兴啊。”柳玉人笑得越发灿烂。

　　“果然，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什么叫替我高兴啊，不许笑了。”

　　齐玲珑动手去捂柳玉人的脸，两人闹作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