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人心上》元气小娘

12、第 12 章

　　“得意个什么劲儿，整日把门第家世放在嘴边，就好像谁不知道他们家的功劳似的。”齐玲珑心内十分的不高兴，因为这齐家老太爷和彦国公是差不多的出身，可是不逢时未得重用，所以没挣得军功爵位，这也是齐家祖辈的遗憾。齐玲珑觉得正是因为这样，家里面才会对张尧另眼相看，才会这么轻而易举的答应了齐德裕的这门婚事，现如今彦婉县主偏偏把家世门第放在嘴边，也就是把军功爵位炫耀给人看，这可惹得齐玲珑心中十分不快。

　　“她也只有家世门第可以放在嘴边了，咱们不用理她，二姐姐。”

　　柳玉人安抚完齐玲珑，又想起伯爵府夫人和国公府的三夫人有姐妹亲，因此两府向来走的近，想来彦婉县主也是伯爵府的常客，只是花影方才说话如此这般不给她留面子，未必不会因此闹一场，到时候花影被责备便是不好了。

　　“倒是你，花影妹妹，伯爵府和国公府向来亲厚，你今日这样说了彦婉县主，恐怕伤了两家的和气。”

　　“我才不怕她呢，我最烦她了，就算姨母和她们家姨娘是亲姊妹，那也不必她常常来我们府上，就算来了，也没看见她向母亲请安问安，只是一味的缠着大哥，偏生大哥又是个软弱的性子，不知道怎么拒绝她，想避也避不开，真是看的我都烦了。”

　　花影这话一出来，众人都知道了彦婉县主对伯爵府大公子的心思，又觉得她这样不管不顾的穷追不舍，也真是好笑，便就都齐声笑了出来。

　　“方才听她们说，伯爵府今日安排了曲水流觞，那不是外边爷们附庸风雅的玩法么，何况我看县主和她旁边那些姑娘，不像是会作诗作文的样子，如何玩得了这个？”

　　齐玲珑发问，花箬笑着解释道：“倒也不是真的曲水流觞，不过是借了这个风雅的名头，大伯让人改了玩法，为的只是让姑娘们取乐。”

　　借了雅事的名头改了玩法取乐，不知改成了个什么模样，柳玉人倒是被勾起了兴趣，何况那彦婉县主临走时非留一句高门贵女，柳玉人原本已经在旁人面前给足了她面子，可她偏生要拿着出身门第说嘴，柳玉人此时也想要去看看，她所谓高门贵女，如何能比她这商贾之女高雅几分？

　　曲水流觞本是上巳节的习俗，聚会的众人围在弯弯曲曲的流水旁，将酒杯放在水里随水而流，饮酒和诗的确是一桩雅的紧的趣事。伯爵府的园子里有好些这样的山石流水的景致，做这样的玩法倒是十分的便宜。柳玉人一行人到了发现，这里的水流上飘着大大小小的木盘，上面放的东西便不止有酒，还有果饮子糕点香果子等等，只是每个盘子里放着一个纸笺，有管事的丫头解释，说是让姑娘们围水而坐，打捞随水流而来的木盘，然后先猜纸笺上的谜语，若是猜中了，就留下盘中的酒水果子，若是没猜中便仍旧放回水中去。

　　“这样好玩，不用作诗作文，只是猜谜，咱们也去玩！”齐玲珑拉着柳玉人就跑上前去，另外再有伯爵府的花影花箬两个姑娘也坐下来，剩下的便是彦婉县主和身边的姑娘们。

　　瑰丽奇秀的假山石流水下面，围坐了一圈子妍艳丽丽的姑娘们，众人都笑语盈盈的，只有彦婉县主鼓着腮帮子睁大了眼睛，气鼓鼓的看着柳玉人的方向。

　　“她怎么来了？”彦婉县主看了一眼流水中的东西，好胜心陡然而生，“今日的果子酒水我全都要定了，不许让那个柳玉人得到一分一毫！”

　　旁边的姑娘们得了令，都相互通言心中盘算起来。因此，只要是柳玉人齐玲珑或者是伯爵府的几个姑娘们动手去捞盘子，必会被旁边的人抢夺或者阻拦，几个回合下来柳玉人便在心中明白了，彦婉县主是伙同别人故意给她们难堪，可惜用的都是些不动脑子的小动作，既然她要玩那便就陪她玩一玩吧。

　　齐玲珑和花影被别人这么算计，心中也是不满，正要发作起来被柳玉人拦住。柳玉人叫住花影花箬和齐玲珑，附在她们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之后几个人便带着丫鬟换了位置去别的地方坐下，又将手中的打捞工具换成了更加粗壮的。

　　彦婉县主看中了一个茉莉花的香饮子，自己乐呵呵的伸手去拿，刚要得手的时候，旁边的花影伸手一敲，便将那木盘子打的老远，县主这下了不乐意了，示意旁边的姑娘帮她抢回来，接过却被赶过来的齐玲珑抢了先，也是用力一敲将这木盘往柳玉人的面前送去，柳玉人轻而易举的就拿到了香饮子，她也不用，只是放在一旁。如此几个回合下来，流水曲殇也如同打马球一般惊险，彦婉县主和几个姑娘不知道用巧力，只是一味的蛮干，结果弄得水花四溅形容狼狈也没得到什么好，反而是齐玲珑本就是个打马球的高手，今日更是大显身姿，灵巧夺盘，无有不胜，因此柳玉人的身旁最后是放了满满一堆拿到的酒水果子。

　　“不行！你们这是耍诈！”彦婉县主气急败坏的冲着柳玉人喊了起来。

　　“耍诈？玉人这就不明白了，因我不如县主知道这些雅事，但也想来凑个趣，想着方才县主说像您这样的高门贵女才会做这样的雅事，所以我今日都是学着县主的模样行事，若说这是耍诈……”

　　“那也是县主耍诈在先！”齐玲珑抢过话来。

　　柳玉人如此说，让彦婉县主又是羞红了脸，又是气的跺脚。她的心思不够玲珑，嘴舌也不灵巧，不知道应该怎么回话，还是旁边一个看起来有些牙尖嘴利的姑娘开了口，说到：“县主高贵，怎会做出这样的事情，那是你们东施效颦，自己学不好，于是便成了耍诈！”

　　“对，就是这样！是你们自己的问题！”彦婉县主顺着话头喊着。

　　柳玉人不在意的笑了笑，看了眼旁边的果子酒水，“既然是我们学不好，那么这局便不算，明肌，将东西仍旧放回水里去。”

　　柳玉人说这话时看了眼花箬，花箬微微点头示意，原来柳玉人早就让花箬将这木盘中的谜语换了，想来都是得闲的花惢和花雩悄悄去写的。

　　这一次，柳玉人和齐玲珑几人佯装要夺，却都让彦婉县主得了去，她得了这些东西也不猜那纸笺上的迷，只顾着去抢下一个，柳玉人也不言语，终于等到这水中的东西都打捞完了，彦婉县主便是十分得意的拿出那些纸笺来猜谜，前面几个谜底都是些花草虫鸟的，没什么异常，直到后来便慢慢的开始不对劲起来。

　　“牛羊的肚子，这个我知道，它们的肚子里全是草，就是草包嘛！”柳玉人等听到后，都窃笑起来，心中想到果然是个草包。

　　“佛陀的胸怀？”彦婉县主有些纳闷，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宽广？”

　　“不是不是，铜筑的泥塑的都是空心，县主，这个迷指的是没心肝啊！”又是那个牙尖嘴利的姑娘接话，彦婉县主听这话不是什么好话便有些不乐意，将纸笺扔到一旁，拿了下一个。

　　“讨口子夸祖宗？这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谜语，好生奇怪！”彦婉县主有些不耐烦，还是那个牙尖嘴利的姑娘接话，“这光有祖宗的荣耀，自己却是叫花子，我知道了，县主，这是自己没出息啊！”

　　众人听完哄堂大笑，这姑娘话说快了，像是在说彦婉县主自己没出息一样，柳玉人心中了然，本想让县主自己说出来这句话的，没想到这别人说出来效果更佳。

　　在众人的笑声中，彦婉县主便也明白自己是被捉弄了，气急败坏的站起身来指着柳玉人，“你！一定是你弄的！”

　　柳玉人也起身，“既然东西都让县主得了，那我们便去别处吃果子去了。”说完柳玉人便示意齐玲珑等人一起离开。

　　这里彦婉县主吃了亏，气急败坏拿旁边的人出气，第一个开发的就是那个牙尖嘴利的姑娘，她拿起果子就朝这姑娘的身上扔过去。

　　“都是你，偏生只有你长了嘴巴会说话是不是？日后你在本县主面前不许开口！”

　　打完骂完还不解气，又伸手去推她，结果那个姑娘一个没站稳，慌忙之下拉扯了县主，两个人齐齐地掉进了流水中。

　　柳玉人这行人，本来是已经往别处走去了，猛地听到一阵响动，转过身看见这两位姑娘都掉进了水里，旁边的人都乱作一团，都嚷嚷着赶紧救人，这人倒是救上来了，可是彦婉县主衣服湿透了，挂了满身的珠花都搅作一团，实在是形容狼狈。齐玲珑和花影等人看见了，都忍不住掩面而笑，柳玉人虽然也附和着笑笑，但是心里却多了些担心。今日本来是和彦婉县主巧遇闹了些不愉快，猜谜时作弄的小玩意也不过是想给她当众出言不逊的教训，本来只是些口舌直言，想来关系不大。可是如今彦婉县主自己恼羞过怒落了水，这样的动静恐怕外头也会知道，彦婉县主这下是失了大面子，想必都会将怨气算到自己的头上，这样两人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彦婉县主落水的事情很快就传了出去，伯爵府立刻派人将县主送回国公府去，虽然吩咐了下人们将拉扯打闹的事情掩盖下来，可是在场的各家贵女众多，难免没有人多嘴传出去，所以众人便都知道了流觞曲水这里事情的缘由，彦婉县主鲁莽不聪明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并不觉得惊诧，此一事倒是让众人都知道了柳玉人的存在。众人都在议论，虽说是江南富商的女儿，她的父亲声名远扬，可是这个姑娘却是行事低调不声不响，长得也是清丽秀美，没想到商贾人家也能养出这样的女儿，最可贵的柳玉人是并不折腰于权势，不像别人家的姑娘攀附县主，反而敢对县主的不正之举做出反抗。

　　伯爵府老夫人也听见了众人的议论，对柳玉人便是越发的喜欢，便直言和王老夫人说了想要将柳玉人讨到自己家来的想法，这王老夫人对柳玉人的婚事本就心里有了打算，不想白白便宜了别人，便是极力的推辞。

　　“哎呀，妹妹，我这个丫头年纪还小呢，哪里就要说亲了，好不容易她父亲肯将她送到我身边来，一定要多陪我些时候才好呢。何况，不是有彦婉县主日日往伯爵府上来，何苦盯着我的这个丫头。”王老夫人前半句是真推辞，后半句更是真打趣。

　　伯爵府老夫人无奈的摇摇头，想必也是对这个彦婉县主十分头疼，“别提了，国公家，我们可是高攀不起。无论是形容样貌，还是行事气度，县主不及玉人半分，你若是肯，我们家的两个小子，随你挑，我们可以等，好姐姐，你肯给我就是救我了。”

　　王老夫人仍旧是不肯，因是自己姐妹，所以敢直拒，话中中也有几分嗔怨，“不可不可，这个丫头，我可是有安排了。”

　　说着王老夫人看向凉亭下的柳玉人，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慈祥，更有许多的欢喜。伯爵府老夫人顺着王老夫人的目光看过去，便看见了齐平章和柳玉人并一众姑娘们在凉亭下吃茶。原来是齐平章听闻园子里有人落了水，生怕自己家的姐姐妹妹们尤其是柳玉人被吓着，便来寻她们，见到人没事也就放心了。方才他在外面吃了一道果子擂茶还十分可口，于是便命人送了过来，自己也留在这里和柳玉人等人吃茶。伯爵老夫人看见王老夫人这样的形容，便也知道了她想在自家做亲的想法，可是自己还是不死心，她想到底这丫头的婚事不全由王老夫人说了算，未必日后没有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