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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抽丝剥茧 ...


  •   高震现在每天要参加早朝,四更起身练功,天色微亮就要出发。
      飞阳有职务,每天都要去兵部点卯,拿着朝庭的俸禄,不比以前天天围在家里转。
      唯有询儿无官一身轻,依旧全天候地守在林聪身边照顾他。
      ……
      高震和飞阳刚离开不久,有人敲开了新宅子的大门。
      飞阳不在的时候,询儿负责处理府中大小事务,门房过来告诉询儿,来了数位女眷。
      询儿前去接待,是婉儿带着几名婢女到访。
      高震特意交待过,任何人要见林聪,都必须得到他的同意,否则不允许。
      询儿也知道高震的妹妹以前与哑巴哥是未婚夫妻,只是林灵骗婚,高家小姐才嫁错了人而已。
      高震跟询儿说过,“以前防林灵,现在要提防我妹妹。”
      询儿还问:“令妹武艺高强吗?”
      高震笑了笑,“她不会武艺,婉儿以前天真浪漫,不问世事,但现在……她已嫁为人妇,就是别人家的人。”想了想,又道:“总之,我不在的时候她来找小哑巴,绝不能让他二人见面。”
      所以询儿要阻止,首先要做的是不让婉儿进来。
      “我们家主人不在。”询儿这样说。
      高婉儿不以为意,“我要进去等我哥回来。”
      询儿挡身于门前,不让,肢体语言表露出,拒绝婉儿进门的态度。
      高婉儿身边的婢女中有位年纪大的,立即就怒了,指着询儿质问,“你什么东西?飞阳呢?”
      询儿说:“飞阳去兵部了,我叫询儿,暂代管家一职。”
      婢女下巴一抬:“飞阳见了我家小姐,都要恭敬喊声四表姑妈。怎么?现在飞阳做了官,就不认亲戚了吗?我们小姐是你家主人的妹妹,一母同胞的亲妹妹,你什么意思?让我们站在门口等吗?”
      询儿说:“姐姐误会了,府里全是下人,主人不在家,恐有招待不周。”
      婢女怼道,“让我们站在门口才是招待不周。”
      询儿与女子争辩,准输。
      高婉儿已经提着裙子率先入府,询儿总不敢去拉她吧,只得由得她进去。
      哥哥的新宅子她来过,也是熟门熟路的,婉儿一行人进了门,径直走到大厅,安静坐下等候。
      询儿心想,这里房间多,哑巴哥现在还在睡觉,高家小姐坚持要在这里等,那就等吧。
      当下,心里打定主意,待会如果婉儿提出要见哑巴哥,自己再拒绝好啦。
      婉儿眉毛微凝,并未提出要见谁,而是安静地坐着,心事重重的样子,她看了询儿一眼,轻声问:“你就是询儿?”
      询儿点点头。
      “上次飞阳跟我说,询儿要过生辰,问我该送什么礼物好。”婉儿慢悠悠地说。
      询儿听到飞阳的名字,耳朵都竖起来了。
      “我告诉飞阳,如果这个询儿对你很重要,礼轻情谊重。反之,礼重情谊轻。”
      询儿瞬间脸红,想起上月自己的生辰,飞阳送了他一片红枫叶,是不是代表自己是飞阳很重要的人呢?
      新府邸另外请了几个下人依次端上茶水,婢女们肯定不让这些粗人靠近,就接过茶水,亲自为小姐倒茶。
      婉儿就这么静静地坐着。
      有婢女主动给她面前的矮几上摆好一把古瑟。
      只要婉儿没提要求见哑巴哥,别人要做什么,询儿并不会阻止。
      婉儿双手扶弦,一股清音流出,渐渐地,曲调婉转悠扬,声质清澈,朝周围散去,旁人听了,都觉赏心愉目。
      林聪照例要很晚起身,尤其是昨天刚来,晚上与高震聊天许久,三更过才入睡,梦中,他听到一曲《相思》,然后他看到那日与婉妹合奏的场景。
      渐渐地,神志清醒起来,没有在做梦,林聪彻底清醒,他确定,听到有人在弹《相思》。
      这首曲子本是他所作,也只将曲谱写给婉妹,还有别人也会弹这曲子吗?
      林聪坐起身,仔细听,这是凰飞,每把乐器都有自己的特色,他记得,这是婉妹的凰飞才能弹出的音调。
      林聪取过床边的衣裳穿好,在屋里整理了仪容,滑着轮椅去了旁边的乐器屋,取了高震买回来的古琴。
      这把古琴昨天就试过,还不错。
      林聪将古琴放置在双腿上,滑动着轮椅,四下查看,他要找到弹曲的人。
      因为这处宅子所有地方都可以无阻碍通过,林聪不需要别人帮忙,就能去想去的地方。
      林聪看到大厅里候着几位婢女,再细看,坐在当中的女子,正是婉妹。
      询儿看到林聪显然有些吃惊,高家小姐仅用琴声,就将哑巴哥吸引出来了,询儿赶紧走过去护住林聪,怕他受到伤害似的。
      反倒是林聪先给询儿做了个禁声的手势,意示询儿不要说话。
      询儿:“……”
      林聪进来了,婉儿看到他,乐声停下……
      俩人互相看着对方的眼睛,都不说话,此时无声胜有声……
      婉儿起身,朝林聪微微福身施礼。
      林聪对婉儿点头回礼。
      婉儿抬起手腕,对林聪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然后端身坐下,从起始调开始弹曲。
      林聪将古琴放置于桌面,划动指尖,与婉妹一起弹奏《相思》。
      若说之前林聪还对婉妹有些念想,却在这一曲《相思》里,彻底断绝了念头。
      因为这一曲《相思》尽,已经没有相思……
      在外人看来,俩人合奏曲调,画风唯美而陶醉。
      林聪清楚地感受到,婉妹现在弹出来的,纯粹是熟能生巧,已经没有附加感情。
      事情发到这一步,询儿没有办法阻止。
      询儿心想,莫非哑巴哥还对高家小姐念念不忘?这或许就是高震不准他们见面的原因,现在林灵被抓,高家小姐落了单,如果哑巴哥与高家小姐旧情复燃?那高震就太可怜了!!
      曲终后,婉儿的手指扶于弦,静默良久。
      林聪也不说话,低垂着头。
      缓了缓,婉儿起身,走到林聪面前,伏身跪拜于地,细声细气地说:“聪哥,请你救救我的丈夫。”
      林聪从自己的思绪里回过神来,“你,你说什么?”
      婉儿抬头,直视林聪的双眸,清晰的声音说,“聪哥,你是林聪哥哥,我从小就知道,长大后要嫁给你做妻子。我嫁了,嫁给你后,逾执恭俭,惇妇道,可那人却不是你。”
      林聪神情大动:“……”
      婉儿的眼中已有泪珠,“我明明嫁给林聪,为什么是林灵?”她说话的声音渐大,“现在我的丈夫有难,我是深闺女子,求人都找不到门路。唯有来求你,求林聪哥哥救救我的丈夫好吗?”
      林聪无语凝咽,良久,才问了一句:“你……你何时知道我是谁的?”
      婉儿说:“那年七夕节,你我合奏一曲《相思》的时候,我就猜到七八分,后来看到你写的藏头诗,我便确定了你才是真正的林聪哥哥。”
      林聪:“……”
      婉儿说话的声音透着胆颤,“我回家找丈夫对质,他不问原由就动手打我,当晚我小产,他对外宣称我是淋雨受了风寒,实际上是被他打的。迫于无耐,我只有跟他来找你,他向我保证只要拔你两颗牙就好。”再深吸一口气道,“林聪哥哥对不起,我终究是个弱女子,我看到你被他拔了牙,我也没有办法,我是真的没有办法。”一边说,眼泪就一边流。
      林聪只觉得鼻头一红,差点眼泪也跟着下来了。
      婉儿拿手帕捂唇,哭了两声,又说,“他是坏人,在外面包小.倌,还流涟风月场所,我不敢多说一句,略有微词,他就要动手打我。阿爹说女儿嫁了人,以后的人生都是的命。现在他出事了,我去求阿爹,去求哥哥,他们都帮不了我,唯有来求林聪哥哥,求你帮帮我。”
      林聪说:“他这么坏,你为何还要救他?”
      “我已经嫁给他了,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今生今世都要忠于他。如果当初我嫁给你,现在也会这般待你。如此这般,难道是我错了吗?我没错,只是嫁错了人。但已经嫁错,改不了了。”
      林聪的眼泪就滚下来了。
      他轻声说,“地上凉,婉妹你起来说话。”
      婉儿动了动,有婢女上前扶她,将她扶到椅子上坐定。
      “林聪哥哥,你是好人,我也不是坏人,我俩今生有缘无份,还望你念在昔日之情,救救我吧。”
      “我,可我也不认识什么人,救不了他。”
      “可以的,唯有你才可以救他。”
      “……”
      “现在我唤你一声林聪哥哥,你应了。那我问一句,你敢当着天下人的面应一声吗?你敢对所有人说一句,你才是林聪吗?”
      林聪有点蒙,说,“我没听明白你说的意思。”
      婉儿觉得刚才的话有些表述不清楚,组织了一下语言,说,“他们抓的人是林聪,不是林灵,我的丈夫是林灵,不是林聪。如果你站出来承认自己是林聪,我的丈夫就能脱罪。”
      林聪听懂了,倒吸一口凉气,“怎么可能?林灵犯下的罪过,难道要我替他承担?”
      “没有,林聪哥哥不需要帮他承担罪过,他的罪过只能他自己承担。”
      林聪安心了许多,“那你又说什么我承认是林聪,他才能脱罪?”
      婉儿说,“他们说大舅,就是户部尚书刘大人,任人唯亲,提拔亲外甥到户部做算稽,这是首当其冲的罪过。如果你站出来说你才是林聪,就不存在任人唯亲,这条罪过可以抵消。”
      林聪:“……”
      “没有任人唯亲,刘尚书就不会继续被软禁,只要大舅能出来活动,林灵才能得救。你承认是林聪,不但救了我丈夫,还救了你的大舅。”
      林聪:“……”
      正当他们说着话,高震回来了……
      今早来到宫中,太监说皇上偶染风寒,宣布今日休朝,大家便各自回家。
      高震刚回家,看到停在外院的马车,就知道是妹妹来了。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进来,却见询儿在对他使眼神,再一细瞧,林聪已经与婉儿说上话了。
      高震也不可能硬生生将二人拉开,只能站在旁边皱眉看。
      婉儿又要开始哭,“林聪哥哥,你帮帮我吧,并不是让你承担林灵犯下的罪过,你只要站出来承认你是林聪就行了。”
      林聪想了想,说,“可是我没有证据,我无法证明我是林聪。难道仅凭嘴巴说吗?我去找你爹,跟他说我是林聪,然后被拔掉两颗牙,不准我说话。我想跟你说我是林聪,再被拔掉两颗牙,不准我说话。我又去了尚书府,我还没跟人说我是林聪,又被拔掉两颗牙,不准我说话。你说我现在应该站出来,承认自己是林聪。我敢吗?再拔下去我的牙就一颗不剩了。”
      婉儿:“……”
      高震走进来,林聪看到他,婉儿也看到他,但都无视他。
      仨人就这么僵在现场,尴尬互看。
      大家的情绪互相缓了缓,林聪又说,“婉妹,事情发展到现在,不是我不承认自己是林聪,而是能证明我是林聪的全部证据,都被林灵毁掉了。他骗了所有人的同时,也进了死胡同,现在让我承认自己是林聪,我没有证据。你懂吗?”
      婉儿眨巴眨巴眼睛,好像脑袋也清醒了许多。
      婢女借机上前,劝道:“小姐,你一早就没吃东西,不如吃些点心填填肚子。”
      婉儿看了婢女一眼,闻到端来的点心,也不知道什么气味冲撞了她,突然捂嘴,调头就开始吐。
      狂吐特吐一翻,无耐什么也没吐出来。
      婢女心痛她,“小姐怀有身孕,可要爱惜自己的身子,您不为大的着想,也要为腹中的孩子着想。”
      林聪:“……”
      婉儿挥挥手,抬头看着林聪,可怜巴巴地说,“林聪哥哥,只要你站出来,一定会有人相信你是林聪。他是坏人,可他是我孩子的父亲,我不能让孩子生下来就没有父亲,你帮帮我好吗?”
      林聪只觉得鼻头一酸,眼泪又冲出来了,不敢看婉妹现在的模样,扭过头去。
      高震看不下去了,干巴巴地对几个婢女说,“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快扶婉妹下去休息,询儿去收拾间客房出来。”
      询儿得了令,退下了。
      婢女们也不敢违背高震的意思,就扶婉儿下去了。
      众人都散去了。
      高震过来,蹲下,眸光与林聪平视,问,“你没事吧,可吓死我了。”
      林聪摇摇头:“我没事,话说开了才好。”
      高震帮他推轮椅,道,“其实让你搬回来,我也许多顾虑,你住太医院就是清静,这些凡尘俗事烦不到你,如果你愿意搬回太医院,我也不反对。”
      林聪压根没听高震说了什么,他被推回自己的房里,一路都想着心事,“今日才听婉妹说,原来林灵要打她,你是怎么看待丈夫打妻子的?”
      下人给端来热汤,高震接过,吹了吹,还有点烫嘴,这是林聪的早膳。
      高震说:“女子嫁人后万般不由人,都是命。”
      林聪叹道:“婉妹太可怜了。”
      高震盛了热汤,一点点喂到林聪嘴里,“她还跟你说了些什么?我来晚了点,没听到你们之前说了什么。你给我讲讲。”
      林聪就讲起来,“婉妹早就认出我了,她回去与林灵对质的时候,被打到小产,林灵还厚颜无齿地对外宣称她是淋雨受寒小产。林灵向她保证,只要拔我两颗牙,就不会为难我。婉妹眼睁睁看着我被拔牙,也无能为力。”
      高震听了气得翻白眼:“你们两个真是我的冤家……我三翻四次找上门,无论怎么问,婉儿坚持不说。你说她要早点向我求救,你俩也不至于落到现在这么惨。你们把我当什么,把我当摆设吗?为什么不相信我有能力帮你们?”
      林聪自己端过汤碗,默默地喝,小声道,“所以婉妹很无辜,你要好好劝她,我不是不帮她,而是帮不了她。”
      高震还很生气的样子,“我现在只想把林灵千刀万剐,婉妹就是做寡妇,也比继续跟着这个无赖强。”
      林聪立即说,“我不嫌弃婉妹,如果婉妹做寡妇,可改嫁于我,只盼她不嫌弃我。”
      高震瞪了他一眼,“你想得美,你和我妹妹的婚事,这辈子都不可能。”
      林聪见他有点凶,缩了缩脑袋有点怕,想了想,还是壮着胆子说了一句,“小时候有算命的说我无后,还说我们林家到我这里就绝户了。我一直半信半疑,我估计你是十分相信了,所以才阻止,才不让婉妹改嫁于我。”
      高震见他这样,真是没脾气了,说,“我们现在讨论这个话题是不是太早了?林灵还没死,婉妹还没守寡,我们就要商讨婉妹将来改不改嫁吗?”
      林聪赶紧喝了口汤,“也是哦……”就不再说话了。
      高震安顿好了林聪又去客房找妹妹。
      婉儿大多时候沉默,在丈夫的强权下,习惯了逆来顺受。
      高震发现妹妹的变化真挺大的,成亲数年,少女时代的天真浪漫都没有了,被折磨得神经紧张,就像小兔子,随时观察身边的危险,准备立即跳土洞里藏起来似的。
      高震叹道,“你别想太多,林灵的案子不是你我能改变的。小哑巴承不承认是林聪,都改变不了林灵的结局。你也尽力了,该求的都求遍了,剩下的,尽人事听天命吧。”
      婉儿就不停地掉眼泪……
      又请了大夫来把脉,说婉儿胎气弱,应该是积劳所致,直到现在,高震才晓得妹妹已怀孕四个多月了,婉儿现在有事都闷在心里,不说了。
      高震详细问了妹妹,何时被家暴的细节。
      婉儿说,上次雨中跑回去与丈夫对质小哑巴是林聪的时候,林灵第一次动手,就是那次将她打到小产,还威胁她不准告诉外人。
      高震听了气得很,“你从小生体好,极少生疮害病。竟然因为淋了雨就小产,我那时就怀疑他打你。可我三番四次的问你,你总说没有,我是外人吗?为什么你不愿意告诉我实情?因为不相信我能帮你收拾他吗?”
      婉儿摇摇头说,“哥,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要和我过一辈子的人不是你,而是我的丈夫。你帮我收拾他又能怎样?转过头他还是会继续打我。”
      高震长叹一口气,“婉儿你以前不是这样。”
      婉儿说,“我没有办法,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已经嫁了这样的人,还能怎么办呢?”
      这是两兄妹数年以来一次彻底的长谈。
      婉儿说的最多的话就是,“我没有办法……我真的没有办法……”身为那个时代的女子,她已经认命。
      高震让妹妹注意休息,要想在这里住,便住下吧,不愿意住回去住也行,长住短住随你高兴,当务之急保持情绪稳定,才能母子平安。
      婉儿应了,由婢女们侍候着躺下,暂时住了下来。
      两兄妹的这次谈话,让高震深感郁闷。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婉儿以前个性开朗,温柔体贴,为什么现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被丈夫打,咬牙忍住也不向我求助,我是他唯一的哥哥,我都帮不了他,谁还能帮他?我觉得我这个哥哥做得很失败。”
      林聪的心里也不好受,只有拍拍高震权当安慰他。
      高震抬头看着他,“你也不愿意向我求助。你要早跟我说你就是林聪,就不会在尚书府被林灵给抓走,他就没机会喂你吃下子母蛊。”
      林聪说,“我去找你的父亲,我告诉他我是林聪,他也知道我是林聪,结局怎么样呢?你与婉妹兄妹情深。你会承认有两个林聪吗?我把不准你会怎么办,所以不敢告诉你。”
      高震紧紧的抱着林聪说,“我们之间曾经有太多的误会,你答应我以后有什么事都不能再瞒着我。”
      林聪点点头,“好的。”
      ……
      当晚,飞阳回来了,听说婉儿在,肯定要去听候几句吩咐。
      “四表姑妈,这是补胎安神的汤药。”飞阳端着汤药进来的,他已经听下人说了,婉儿有孕在身。
      婉儿朝他笑了笑,轻声说,“放那边吧。”又指着一只食盒,道,“这里有些棉花糖,帮我带去送给聪哥。”
      飞阳:“……”
      “聪哥现在用的琴,是我哥买的吗?我觉得音质还有些欠缺,明天你去找位乐师,让他上门来调音。”
      飞阳默了默,小声问,“四表姑妈,那个,那个四表姑父,他不是被抓了吗?”飞阳应该喊林聪为四表姑父。
      婉儿看了他一眼,淡声道,“怎么你不知道小哑巴才是林聪?”
      飞阳惊诧,“啊——”
      婉儿慢悠悠地说,“你竟然都不知道,看来我哥之前也不知道,他真的没跟你们说过。”
      飞阳:“……”
      婉儿轻叹道,“我嫁了林灵,他骗我们说他是林聪。而事实上,小哑巴才是真正的林聪。”
      飞阳的眼睛都瞪圆了,消息来得太突然,之前一点风都没听到,什么情况?!
      婉儿挥挥手,庸懒地靠在躺椅上,“我累了,你下去吧,记得明天找位乐师来调音。”
      飞阳应了,端着食盒脚踏浮云地退下。
      然后飞阳去找高震,他查看了四下无人,才小声说:“少爷,刚才四表姑妈跟我说,小哑巴才是林聪……”
      高震淡淡地看了飞阳一眼。
      飞阳:“……”
      高震说,“嗯,知道了。”
      飞阳觉得很混乱,“小哑巴不是姓张吗?怎么改姓林了?”
      飞阳一直以为小哑巴姓张,因为他们住在东胜卫城中张家旧宅,少爷一直住在小哑巴以前的屋子里,怎么张家宅子出来的人,竟然姓林,还是林聪??
      高震见他神色不定,道,“张府以前就是林府,他将宅子卖给张家,自然就挂张家的门楣了。”
      飞阳,“少爷什么时候知道的?小哑巴竟然是林聪,那他不是四表姑妈的未婚夫吗?”
      高震立即说,“不再是未婚夫了,这阵子你都要打起精神,给我盯紧点,外面听到什么风声,都要回来跟我说。”
      飞阳愕然不已……
      从高震这里出来,飞阳又去找询儿,也跟他讲了,“你晓不晓得,小哑巴竟然是林聪。”
      询儿说,“晓得。”
      飞阳:“……”
      事情发展到这里,飞阳的心态有些不好了,原来少爷早就知道,询儿也早就知道,但是他们都没跟自己透露过一句,他待少爷忠心耿耿,这么大的事,少爷竟然都不告诉他,是不放心他吗?
      询儿也是,追自己追得紧,脸皮又厚,对他看似忠心耿耿,竟然也早就知道小哑巴的身份,还对他隐瞒。
      飞阳感觉整个人都要不好了,世界观都蹋了似的。
      他大力深呼吸几口,端上食盒,去找小哑巴。
      林聪正在灯下看书。
      飞阳进来了,将食盒放到桌面上。
      林聪都不用抬头,轻声说:“谢谢飞阳哥。”
      “……”
      因为飞阳站在跟着一动不动,林聪查察有异,抬头看到飞阳神色不明地看着自已,面色不佳。
      林聪有些诧异。
      飞阳闷声闷气地问,“你叫林聪?”
      林聪:“……”
      “你到底是谁?四表姑妈跟我说,你才是他的未婚夫。少爷又跟我说,你不再是未婚夫了。询儿也知道你是林聪,全部的人都知道,为什么只有我不知道?”
      林聪张张嘴,组织了一下语言,说,“这件事,一时半刻也说不清楚。”
      飞阳突然就怒了,低吼,“什么说不清楚?你都不知道你是谁吗?如果你是林聪,为什么要骗我们说你是小哑巴?如果你只是小哑巴,为什么突然变成了林聪?”
      林聪:“……”
      高震一脚跨进屋,询儿也跟在后面。
      “飞阳,你冷静点。”高震刚进来就这么说。
      “少爷,这个小哑巴,他为什么变成了林聪?他到底姓张还是姓林?”飞阳有些失去理智。
      高震站在林聪身前挡住,正色道,“这件事已经扩散开了,还会有更多人知道。今日我便振重地跟你说,小哑巴就是林聪,但你不可跟别人说起此事,若有人向你打听,你都要坚持说他是小哑巴。”
      飞阳看着高震,觉得少爷如此陌生。
      他只觉得力气尽失,沮丧道:“我跟随少爷十多年,自问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少爷把我当成什么了?竟然如此不信任我吗?难道我知道了他是林聪,就会出卖你们吗?少爷情愿相信询儿也不信我,询儿才来多久?凭什么就相信他而不相信我?”
      询儿过来扶着飞阳的肩膀,分辩道,“飞阳,事情不像你想的那样。”
      飞阳看着询儿,也觉得从不认识此人,“那是怎样?为什么你都知道而我不知道?难道在你们眼里,我是卖主求荣的小人?我于你们而言,根本就是多余的人对吧?”说到后面,语气己经有些哏咽……
      高震想安慰他,“飞阳……”
      飞阳特别激动的样子,像被踩到尾巴那般跳起来,哭道,“我晓得你们都看不起我,你们都嫌我碍眼——”然后一头冲出去,就跑了。
      高震打个眼色,询儿赶紧跟上去……
      飞阳也没跑多远,就冲到外面的院子里,躲在墙角树根下,将脑袋埋在树干的夹缝里,双肩抽搐,哭得唏哩哗啦的……
      询儿始终站在他身后,轻声劝,“飞阳,你别哭了……”
      飞阳才不管他,当他不存在。
      高震已经回房取了一封信出来,走到院中,他正色道,“飞阳,你过来。”
      飞阳已经哭了一轮,情绪也得到缓解,他终究不敢违背高震的吩咐,可怜巴巴地转过身边,低垂着脑袋,就这么忤在高震跟前。
      高震说,“此事原本不想这么早告诉你。你今日质问我把你当成什么了?你便看看这封信吧。”
      飞阳怔怔地接过高震手里信,打开入眼就是四个字:高震吾孙……
      他快速地一目四行扫过,信的内容竟然是同意高震收他做养子,不可能吧,是不是眼睛看花了,可这上面明明写着:
      “收养子一事,若看上飞阳,可收之,入族谱归宗祠,择日回乡祭祖……”然后看到落款,竟然盖着老祖宗的印章,飞阳整个人都石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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