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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尚书府 ...


  •   林聪不知高震己经讨厌他了,反得寸进尺道,“哥哥我跟你讲,咱们有钱。有钱就得找有钱人的乐子。那些小贱人说白了都是装的,其实我们都是老狐狸了,一眼就能看穿他们的把戏。”
      高震:“你说说有钱人应该找什么乐子?”
      “我们有钱人,应该享受吃喝.嫖.赌,而不是吃苦耐劳。”
      俩人无法沟通。
      高震已经不想再跟他喝酒了,觉得听他讲话污了自己的耳朵。
      然后高震假意不胜酒力,以手扶额道,“喝急了点,你们回去吧,我就不送你们了。”
      飞阳负责跟婉儿一直在聊天,聊到这次回南京的事情,婉儿乐得捂嘴笑。
      林聪走来说,“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告辞了。”
      夫妻二人才告辞离去。
      高震去后院找小哑巴。
      林聪躲在浣衣房一个大水缸后面,因为气温寒冷,浣衣房是单墙,林聪在里面冻得瑟瑟发抖。
      高震看到眼睛都急红了,说,“你怎么不围上被子再出来,怎么蠢成这样?不冷吗?”
      林聪咬着牙关打颤,“他们走了?”
      高震将他推回书房,林聪得全身都僵直了,想爬到床上去都爬不上去了。
      高震将他抱到床上,飞阳又回房间里把自己的被子拿过来,两床被子一起捂在小哑巴身上,让他暖和一下,回回身。
      高震一边替他捂被角,一边说,“你和林聪到底有什么过节?他刚告你状来了,说你这不好那不好。”
      小哑巴什么话也没说,脸色苍白,闭上眼想睡一会儿。
      高震也没说什么。
      当天半夜又听到林聪在书房里大叫救命。
      高震赶快过去,不容分说的把人抱回来,放到飞阳的床,要飞阳去书房睡。
      飞阳好像也已经习惯了,每次小哑巴晚上睡不好受到惊吓的时候,他都会跟小哑巴换床。
      这一夜高震睡在地板上一直安抚林聪,让他好好睡觉。
      林聪又回到了不喜欢说话的状态,之前已经跟高震和飞阳都可以有说有笑的了,他遇到危险就把自己封闭起来,又开始通过写纸条写字的方式与人交流。
      高震也是亲自照顾,让林聪在自己的屋里住了三天,每晚守着人睡着,再回自己的床。
      林聪半夜一叫唤,高震立马起身,过去轻拍他的肩背,然后将被子抱来睡地板。
      渐渐的,林聪的情绪才缓解放松了些,慢慢开口说话了。
      转眼就到正月十五,上元节。
      按照惯例,高震给府里的人,飞阳,林聪和两位杂役都打了一个红封。
      过年前,他们会结算一年的薪资没有红封,正月十五上元节,才能拿到新年的第一个红封。
      林聪拿到了五钱银子,心里还是很高兴的,这一次高震不会再把我的钱给骗走了吧。
      按例,飞阳与林聪可以入座与高震同桌吃饭。
      高震讲究传统,本着食不言寝不语的原则,吃饭时很少说话,飞阳遵守规矩,也不说话,林聪更不是一个多话的人。
      一顿饭吃得安安静静。
      席间,高震剥着虾皮,顺手就将虾仁放到林聪的碟子里。
      飞阳的筷子一顿。
      林聪习惯性地夹起虾仁吃,谢谢都不说一声。
      飞阳:“……”
      高震吃好了,已经放了筷子,开始专门剥虾,剩下小半盘的虾全部亲手剥完,放到林聪的小碟子里。
      林聪一边吃虾,一边想着心事,吃的有点心不在焉。
      林聪在想,要不要把我是林聪的身份告诉给高震呢?
      但他无法预料告诉了高震会有什么后果。
      各种犹豫都下不了决定,还是拖字决,走一步看一步吧,现在我也没有危险,以后再说吧。
      高震擦了手,又把一块鱼肉夹到干净小碗里,将鱼刺挑出来,把这把小碗鱼肉递给了林聪。
      飞阳的眼睛都看直了,为什么他离开短短九天的时间,少爷的变化这么大?
      他跟了少爷九年,竟是敌不过与小哑巴相处的九天吗?
      主仆仨人同桌吃饭,各自想着自己的事情,一顿饭吃完,红封到手后,就散席了。
      生活还在继续,日子过得按部就搬。
      立春以后气温回暖,冰雪融化。
      桃花树挂上花苞的时候,春天来到,万物新生。
      林聪接到新任务,高震让他继续写求官信。
      求官信不好写,上一次勉为其难写了,还要再写。照这样下去,只要没升官,就子子孙孙无穷尽地写写写。
      林聪一想到将来要无穷尽地写求官信,压力山大。
      反正也写不出来,何必自添烦恼,又是遇事不决,拖字决,林聪滑着轮椅出了书房。
      现在时辰尚早,高震还没回来,飞阳又忙碌,林聪就溜达到前院看看花圃打发时间。
      高震中途有事回了府,准备牵马出去办事。
      飞阳在后院忙,不知道少爷回来了。
      另两位杂役都不在,他们的工作比较多,常常看不见人。
      林聪正在埋头整理一株芍药,他听到马房有动静,以为是飞阳,不管多大动静也不关他的事,林聪都不会抬头看马房一眼。
      高震拾起草叉,朝马厩食槽中添了些许干草,一手抚上马的前额,再取了木梳来梳理马宗,回头的时候,看到坐在花圃前的人。
      桃花瓣纷纷落下,林聪的头上肩上都有。
      那是认真的表情,仔细除草,再小心修掉枯枝。
      不知不觉,高震竟然看得出了神。
      飞阳端着木盆从后院走来,看见少爷回来了,少爷的眼里只有林聪一人,连自己走过来这么大的动静都没查觉到。
      高震看着林聪,嘴角带笑。
      飞阳的眼中流露出酸楚。
      缓了缓,飞阳放下手中木盆,走到林聪身边,微笑道,“也不多穿点就出来了。”
      林聪的头上也有花瓣,飞阳躬身,遂伸手为林聪摘去发间花瓣,又将林聪的衣襟拉高了些。
      两少年都是一般的眉清目秀,形如美玉,俊脸又挨得极近,呼吸交错间,依稀能见飞阳唇上绒毛。
      林聪看得情不自禁,脱口而出道,“飞阳哥,你长得真好看!”
      飞阳的脸色红了,知道少爷正看着他们这边,自己和小哑巴站在一起,就像画中人。
      “你真会说话。”飞阳说。
      林聪一怔,是吗?飞阳哥竟然夸我很会说话?
      飞阳朝他微笑,“你喜欢我吗?”
      林聪想了想,摇头。
      飞阳捂嘴笑,“那你喜欢少爷吗?”
      林聪继续想了想,还是摇头。
      飞阳知道少爷一字不漏的听了去,干脆借这机会向少爷表白。
      “可是我很喜欢少爷。”飞阳说,“少爷就是我的一切,我可以为少爷生,也可以为少爷死。”语气里全是自豪和得意。
      林聪看着飞阳,突然说,“你这样很危险。”
      飞阳在向少爷表白,却将林聪的话听进去了,追问道,“险从何来?”
      林聪叹息一声,“当你这般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很危险。”
      飞阳辨道,“怎么会?你怎么知道?”
      林聪悠悠地说,“曾经我也像你这样喜欢一个人,可后来……”
      飞阳查觉到少爷的身形微动。
      “后来怎样?”飞阳不想追问,但他觉得少爷肯定想知道。
      林聪低垂着头说:“从喜欢到相信,再到习惯和依赖,都是自做自受。”
      飞阳暗中瞧见少爷的眉头微皱,笑了笑,“你说详细点。”
      林聪:“我喜欢的人,把我卖了,我还帮他数钱。”
      飞阳哑然失笑,“这个故事好老套。”
      林聪:“……”
      飞阳又问,“其实我看得出来,少爷挺喜欢你的。你会喜欢少爷吗?”这也是自己想问的话。
      林聪立既说,“不会。”
      飞阳就有点不高兴了,“真是斗米养恩,担米养仇。少爷对你这么好,你这白眼狼,心肝都捂不热吗?”
      林聪沉默了一会,说,“如果人生可以重来,我不会喜欢相信任何人。但我没机会重来,往后的日子,我决不会再喜欢相信任何人。”
      骏马打了个响鼻。
      林聪听到这么大动静回头看,却见高震站在他身后,双手抱胸看着他,也不知来了多久?听到多少?
      坏了!林聪心想,果真多说多错,完都完了。
      高震盯着林聪的眼睛,吓得林聪看向别处,内心怕得要死。
      高震的声音很平静,“你说的都是真心话?”
      林聪垂着头,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既如此,不强求。”高震深吸一口气,说,“我另外给你找户人家,将你送走。”
      林聪:“……”
      飞阳的内心一喜:“……”
      ……
      当晚,林聪做了个梦,梦里是高震冷漠的脸,一字一句重复地告诉他,“我另外给你找户人家,将你送走。”
      然后林聪就吓醒了。
      醒来才三更天,竟然失眠了。
      他心想,果然还是待不长,还好他不像飞阳那般喜欢高震,否则又落个惨败的笑话。
      高震喜欢我?喜欢我什么呢?没玩过的都新鲜,大概如此便是喜欢了。如果我半推半就的同意了?玩过又要腻了。
      到时也会得到一句,“我另外给你找户人家,将你送走。”
      我是什么?在别人眼中不过小猫小狗。
      林聪几乎已经预见了未来的下场,下一户人家也会对他说类似的话,再送另一家,一家送一家,他就像件玩具,辗转于别人之手。
      与其这样,可否放我自由?
      林聪想到这点,瞬间来了精神,可以去找小松,如果还能找到小松的话,就像之前那样,与小松的爷爷奶奶一起组成临时家庭住在一起。
      他就临摹王羲之的兰亭序,小松拿去卖掉换钱,一家人粗茶淡饭足矣,至少小松不会嫌弃他。
      那么他可以跟高震谈条件吗?与其把他送给下一户人家,不如放了他。
      林聪愈想愈觉得可行,竟是失眠到天亮。
      ……
      那边厢高震也失眠,早晨练功也不专心差点失手将飞阳打伤。
      飞阳关切地问,“少爷心事重重,可要休息一下?”
      高震收起三尺青峰剑,收纳吐吸一个大周天后,说,“空了你找他谈谈,让他跟我道个歉。”
      飞阳哦了一声,再抬头,少爷已经进屋了。
      道歉就不把小哑巴送走了吗?没有交待道了歉会怎样?高震没说,飞阳也不敢问。
      收拾停当后,高震去了兵部。
      飞阳端了早食进书房。
      却见林聪埋头写字,在临摹王羲之的兰亭序,呵呵,这是在苦练吃饭的基本功了,为既将被赶出府做准备了。
      飞阳看透没说破,将碗放到桌上说,“吃吧!晚上去跟少爷道个歉。”
      林聪写字的手一顿:“……”
      飞阳又说:“我们做下人的,要适可而止,凡事过了就不好了。”也不多说,放下碗就走。
      林聪看着这一碗食材出了神,心想:什么意思?我道歉你就不赶我出去了吗?
      他不想走,走了,皇甫云不会再来给他治腿了。
      但是要以林聪的个性让他主动去道歉,好难……
      傍晚的时候高震回来习惯性的问了一句,“他今天做了什么?”
      以往小哑巴刚来的时候,高震每天都会问一句他做了什么?后来也不问了,每天都去书房看一看,跟小哑巴聊聊天。
      现在两人之间有了膈应,他又开始恢复了之前的状态,问小哑巴今天做了什么?
      飞阳端来刚泡的茶,说,“今天他写了一天王羲之的兰亭序。”
      高震一听,嘿!不得了,小哑巴在安排后路了。
      当即也顾不得继续置气,就走到书房。
      林聪一如既往的趴在书桌上,不会抬头看高震一眼。
      高震自顾自的坐下,轻描淡写的说,“给你找了个下家,万花楼的乌龟专收一些长得漂亮的男孩,你感不感兴趣?”
      然后满意地看到林聪那闪烁着泪珠的大眼睛,扑哧扑哧掉下了眼泪。
      高震咧嘴一笑冷酷的说,“怎么还不道歉吗?”
      林聪立即说,“我错了。”
      可算是开金口道歉了,不容易啊!高震很满意的点头说,“你错哪儿了?”
      林聪犹豫半晌,“老爷这么喜欢我,我还不知好歹。都是我的错。我也想通了,老爷看上我是我的福分。只要不把我卖给下家,你让我做什么我都乐意。”
      高震听了忽然呵呵笑起来,“谁说我喜欢你了。”
      林聪:“……”
      “我气的是你的态度。你夸飞阳长得好看。撩了他又说不喜欢他。既然你不喜欢他,为什么要去撩他?”
      林聪就垂着脑袋,静听高震的教训。
      高震双手环胸,说道,“人生在世能得到一个喜欢自己的人也是一种缘分!至于别人说什么我喜欢你。喜不喜欢不重要,你听去就罢了。明明不用要你表态,你却坚持否认到底。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也没兴趣知道。但是你这样高傲的姿态,迟早会吃大亏。“
      林聪听了发自内心的感动,细声细气的说,“老爷说的很对,我的个性一直有很大的问题。”
      高震说:“我并不是真的要赶你走,而是希望你能反省。让你过来给我道歉,也是给你个台阶下。你却一股脑的开始练什么兰亭序,怎么你是准备要离家出走吗?这里才是你的家,没有我的允许,你哪也不能去。”
      林聪感动的哭起来,“老爷我知道错了,我知道老爷对我最好,我也不想离开这里。”
      高震站起来走到他身边,摸摸他的头,温和的说,“好了,别哭了。让你道歉很难吗?也没见你少块肉!小哑巴你记住,人活于世,各有各自的艰难,你我相遇即是缘分,应该珍惜。”
      林聪点点头知道了。
      终于林聪不哭了,高震离开前,回头看他,瞪着眼睛吓唬他了一句。
      “我不会将你送人或卖掉,你知道我这么多秘密。把你给别人我不放心,不如直接将你杀了灭口。”
      然后如愿以偿看到林聪吓得跟鹌鹑似的缩成一团。
      高震哈哈大笑回了自己的房间。
      林聪憋得涨红了脸,知道被欺负了,但他也没有什么办法,害他昨晚失眠一整夜,他觉得好尴尬,干脆埋头睡大觉算了,一切等到睡醒了再说。
      这次的矛盾就雨过天晴了。
      事后林聪也认真反省,觉得高震说的挺有道理,他发现高震是一个口硬心软的人,虽然说了让他害怕的话,并没附属行动,不会把他卖到烟花地,愈是说得凶愈不会这么做,只是吓唬吓唬他。
      高震为了培养小哑巴,也的确在他身上花了很多心思。
      ……
      林聪接到高震的要求写一封祝贺信,正三品户部左侍郎刘玄东,直接官跳两级,升任正二品户部尚书。
      高震要上门拜会朝贺,并附上礼物清单。
      林聪陷入了沉思……
      刘玄东是林聪的大舅,户部尚书掌管全国土地、赋税、户籍、军需、俸禄、粮饷、财政收支的大臣,百官无不争相巴结。
      林聪也想去。
      据说燕京顺天府里大半个官场的人都要去,还有官员从南京陆续赶来祝贺,刘家二爷是金陵商会会长,三爷和四爷都是户部郎中,刘家一门四兄弟个个有出息,可谓结交广阔,门生遍天下。
      去年林聪刚到顺天府的时候,遇到外祖母的葬礼,在葬礼仪式上,他看到了四个舅舅。
      他当时没有冲出去相认,事后就不敢登门去相认了,因为他没有证据,四个舅舅从未见过他,他无法证明自己是林聪。
      年幼时,母亲跟他说过一些与舅舅们相处的趣事。
      虽说穷不走亲戚,但是毕竟血浓于水。
      现在高震要去拜贺,他就生出了去见一见舅舅的想法,跟高震一起去,做个跟班随从小透明,就躲高震的身后,哪怕看一眼也好,真的只看一眼。
      林聪又开始各种犹豫不决,要他自己做决断,真是很困难的事,去吧,只能远远看着不能相认,不去吧,又不甘心,然后茶不思饭不想。
      三月二十,风和日丽,林聪起了个大早。
      高震和飞阳练完功以后回房换衣服,用完早饭收拾行装。
      飞阳给林聪端去早餐,书房没人,以为小哑巴可能在后间入厕,然后回房收拾好,跟着少爷就准备出门。
      却见林聪已经候在前院的大门处。
      林聪眼睛闪着光彩,他看着高震认真的说了一句,“我也想去。”
      高震问:“去哪儿?”
      “今天你去尚书府,我也想去。”
      高震怀疑耳朵不会是听错了吧!!小哑巴不善与人结交,从来不会主动参加任何应酬,就算府里来了客人,他也是能躲就躲,绝不露面,这是第一次听到他主动要求应酬,还要去尚书府?
      事出反常必有妖。
      高震看着他,想从他的眼睛里看出点什么来,林聪不敢正视他的眼睛,目光看着看向别处说,“我,我入府那么久了,从来没有认真求过什么,老爷带我去好不好?”
      高震说:“给我个理由。”
      高震解决问题的方式喜欢以理服人,只要你的理由能说服我,就允许。
      林聪深吸几口气说,“因为,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官。”
      高震:“……”
      飞阳:“……”
      “户部尚书是正二品,我这辈子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官,早就想去看看。”
      高震双手叉腰,低头想了想,又看了看飞阳,自言自语的问:“这个理由很充分吗?”
      飞阳:“……”
      高震说,“你早就想去,怎么昨天不跟我说?你做事情多动脑子,不要事到临头突然让我改计划,今天就没安排你的位置。”
      林聪听到高震的口气有所松动,赶紧说:“我不会拖累老爷的,带我去吧。我保证不丢你的脸,我不会出丑的。老爷不是说我要多交朋友吗?我想,应该要去尝试一下。”
      起点不要这么高好吗?先与府上拜访的普通朋友认识一下行不?一来就直接去尚书府?什么路数?
      高震听他都这么说了,“好吧,虽然带你一路很麻烦,但是你愿意主动尝试,我还是支持你。”
      高震把他抱上马车,飞阳把轮椅也顺上马车,车里还堆着礼物什么的,就很挤了,正如高震所说,原本就没安排林聪的位置,这次属于临时加塞。
      一路上林聪兴致高昂,沉默寡言都不见了,不停的掀开马车看街面,话也多起来。
      “飞阳哥,你说尚书府大吗?”
      飞阳说,“我也没去过,我哪知道,不过应该很大吧!”
      “我也觉得。”
      高震全程诧异的看着小哑巴,今天不一样,也说不出来有哪些不一样,怎么突然变得很大方了?这不像是他认识的那个只会缩头缩脑的小哑巴。
      尚书府门口可以用车水马龙来形容,上门拜贺的人潮和车辆挤在一起。
      高震将林聪抱下来,飞阳牵好马绳,礼物就让林聪抱着。
      飞阳负责推轮椅,抱礼物的事就交给林聪了。
      林聪一点也不害怕,一点也不紧张,反而把高震搞得有点紧张了,高震十分注重礼仪,是个很传统的男人,如果小哑巴失了仪态就不好了。
      林聪抬头打量四周,脸上都挂着温暖的笑容,这样的小哑巴是高震从来没有见过的。
      行至尚书府外还要排队才能进去,因为来的人太多了,宾客都带着下人,下人都带着礼物。
      轮到高震的时候,飞阳递上了礼单,坐门口负责登记的小文书收了,又写了回条,入府的时候,又有问题,高门大户的,门槛高,轮椅进不了。
      高震亲力亲为将林聪抱起来,飞阳拿轮椅,否则林聪连大门都不进去。
      进了大门,两旁都站着管事。
      有位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穿着富态,对过往的宾客做揖行礼,感谢大家光临。
      此人正是刘四爷。
      都不用人介绍说这位是四爷,林聪就知道他是四舅,阿娘说过,四舅的嘴角有颗小痣,俗称好吃痣。
      林聪就笑眯眯地看着四舅,四舅的眉眼鼻子与阿娘长得好像。
      宾客如云,刘四爷全程站在门口做第一道迎宾,看到高震,同时也看到了林聪。
      林聪长得有几分像母亲,他想,四舅会不会觉得我很亲切呢?
      刘四爷首先看到轮椅,这种场合坐轮椅很显眼,然后才看到林聪,他谦和的笑道,“哟,这位是?”
      高震介绍,“这是我的两个随从。”
      刘四爷笑着,立即招来旁边一个管事说,“阿二啊,帮忙照顾好这位小朋友。”就是指林聪。
      林聪因为坐在轮椅很特殊,刘四爷才多看了他一眼,也仅仅是过了一眼,来宾太多,刘四爷不可能记住所有人。
      虽然只打了一个照面,一句话都没有说,林聪还是很开心的。
      那位叫阿二的管事在刘四爷的安排下,就跟过来和飞阳一起照顾林聪。
      往府院深处走,前面遇到门槛或者是石阶梯的时候,高震都会放慢脚步。
      飞阳就负责将林聪抱起,阿二管事搬轮椅。
      尚书府是一座十三进的院落组成的大宅子,刘家四兄弟都住在这里,子孙三代同堂。
      进了前院,走过一圈回廊,又进大院,周围宾客衣鲜丽影,互相仨俩交谈,有遇到熟人就打招呼。
      所谓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也不过如此。
      大院内有一片荷花池,现在荷花未盛开,池中有成群锦鲤游戏,池边有人投喂,那锦鲤就围过来抢食。
      随行人员只能在前院和大院里待着,他们要在这里等自己的主子。
      高震还要进正院,正院和更里面的院落,林聪和飞阳就没有资格再进去了,人分等级,人人皆以不逾矩为美德。
      这并不妨碍林聪的兴致。
      正院门口站着一个面色红润,五十多岁的大官儿。
      此人便是新任户部尚书刘玄东。
      刘玄东亲自接待即将进入正院的,有身份地位的宾客。
      只见刘玄东身穿常服,朝来宾作揖,欢迎大家光临,高震也过来行礼。
      刘玄东看到高震身后坐轮椅上的小朋友,仅仅过了一眼,因为轮椅太扎眼,刘玄东对那个叫阿二的管事点点头,意思是让他好好照顾高震的随从。
      高震对林聪悄声说,“你不是想见大官吗?这位就是户部尚书。”
      林聪的眼睛闪着泪光,说,“谢谢!谢谢你带我来这里。”
      高震给飞阳使了个眼色,意思是你负责照顾好小哑巴,我就进去了。
      林聪看到了大舅,虽然大舅都没拿正眼瞧他,也是很开心的。
      飞阳推着小哑巴四处逛了逛,每遇到有台阶处,阿二管事都帮忙,服务周到可谓宾至如归。
      又有人来打招呼,“飞阳哥怎么现在才来……”
      在这样的场合有飞阳的熟人很正常,因为他们的主人有交集,随从在外面等候,也会互相交集,何况飞阳长期跟随高震出门参加应酬。
      飞阳对那少年说,“我要照顾他,就不跟你去了。”
      那少年知道飞阳假意推辞,坐轮椅上就需要照顾吗?瞧林聪的穿着又不是主子,既然都是做下人的,谁照顾谁呀?
      “飞阳哥去嘛,你不是找了好久的东西吗?我都给你带来了,但是要你自己去看看是不是合适。”
      林聪就说,“飞阳哥去吧,我就待在这里也是一样的。”
      飞阳离开后,阿二管事就对林聪说,“池子中间有座小亭子,现在也没人,那里面也有一些吃的。不如我推你过去吧,吃点东西看看鱼。”
      林聪知道今天客人多,阿二管事不可能一直围着他转,就说,“可以,谢谢你。”
      池心亭没有台阶,轮椅推过去正合适。
      林聪坐在亭子里看锦鲤,桌上有点心和茶水。
      阿二管事说,“你在这里坐一会儿,这外边都有下人侍候。如果有什么需要你打个手势他们就会过来。如果你要上茅厕的话,他们也可以带你去。”
      林聪赶紧,“谢谢!你不用管我了,自己去忙吧。”
      阿二管事又交待了几句就走了。
      过了一会儿飞阳取了东西来,一眼就看到林聪了,因为池心亭的位置太显眼了。
      飞阳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来亭子里找他,说,“你坐在这儿也挺好的,要吃什么东西告诉我一声,我去帮你拿。”
      “我没什么要吃的,飞阳哥你要忙就去忙吧。”
      飞阳说,“那好,你就在这坐着,也别乱走,到处都有石阶门槛什么的,我先拿这些东西放车上,待会再过来看你。”
      “这儿有点心吃,飞阳哥去忙吧。”
      然后飞阳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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