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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二十七章 ...

  •   两日的规训已经让三位姑娘出落的知书达理了,温夫人甚是满意。前两日的教习三位姑娘都做的很好,俗话说温故而知新,加上教罚自然是事半功倍。

      “这两日的规训,瞧着你们都学的极好,我这也复放心了。待会儿见过大娘子,交代一番,我也该回去了。”严嬷嬷此时瞧着比之前要和善许多,仿佛先前的严厉都不复存在似的。

      冯闻燕听见此话十分高兴,温棠若却一脸不愿,她仍追问道:“后面不曾有何教习了吗嬷嬷?”

      “这礼仪是你们一直在研习巩固的东西,即便有些许缺漏,这几日的教习也该让你们心内有些记忆了。以前,你们可能觉得皇宫之内人心浮浮,这规矩也要更复严苛,但学来学去不外乎一个‘心’字。若你足够聪慧,只需握好这人心,便能长乐无虞。”严嬷嬷认真说道,“这两日,我也教了你们许多道理了,其中的参差,得需你们经过岁月的沉淀才能慢慢领悟。”

      这番话,不知有几人能真的意会。

      去前厅给温夫人行礼时,三人的落落大方、周到知礼让她甚为满意。

      温夫人转而同严嬷嬷说道:“这两日,倒辛苦嬷嬷如此尽了心力,我瞧着她们皆知书达理、有模有样,心内不知多么高兴。”

      “几位姑娘都乖巧,教她们也不是太费心神。”严嬷嬷喝了口茶缓缓说道,又转头面对三位姑娘开口,“这两日,你们定然十分奇怪,做的好的得不到我的赞赏,做不好的反而被当众责罚。这其一,是为了提醒你们谨慎行事;其二,鞭策你们莫要在人前犯错。你们日后就会明白,你做的好鲜少有人会格外在意,但错处会时常被人拎出来嘲讽说笑。”

      “嬷嬷说的你们自然是要记牢,这人世间的道理啊,若是早些知晓后来的人也不至于走那么多的弯路了。”温夫人说完陷入了沉思,如若少女时期多知晓些人情达练,那选择就并非只有一条。

      冯闻燕却在这时笑了起来,她不屑的说道:“知晓许多事理又如何,总还要按照家族的既定之路去走,我瞧这所谓的‘贵女’,不过是男人们阿谀奉承的工具罢了。”

      这话让场内的人面色突变。

      温梨若立即替她跪了下来,又复圆场道:“嬷嬷,姐姐心直口快并无坏心,散漫惯了,嬷嬷莫往心里去。”

      严嬷嬷还未开口,温棠若这时却起了坏心,故意夹枪带棒的说道:“心直口快可不是失言的借口,我前两日不过多了几句嘴便被责罚,更何况是‘贵、家、嫡、女’,怎能有所例外呢。”

      这几个字她特意一字一顿的说了出来,如若庶女就该被忽视被管教,那为何不该要求嫡女言传身教呢?

      “去拿戒尺来,”严嬷嬷在这时开口,冯闻燕见温梨若跪着想去拉她起来。

      “嬷嬷,你之前教我们犯错必应担责,我们本是一体,但请嬷嬷一同责罚。”温棠若听着这番话更是不屑一顾,觉得她是在故意献殷勤。

      冯闻燕见拉不住她,直接将她推在自己身后挡着,严嬷嬷的戒尺落下来时,大部分都被她挡下来了。严嬷嬷看在眼里,却没有声张。

      待责罚完成,她才复说道:“四姑娘今日有句话说的极对,既为嫡女必然担责,而且是要比庶女承担更多的责任。你们既享受了家族带来的便利,自然要为家族的荣耀尽些薄利,我不认为这是所谓阿谀奉承的工具。若是工具,那冯姑娘,你家的爹娘早就不顾你的意愿将你硬嫁出去。事有个例,人心也并不同,旁人的命运不该被你轻描淡写的挂在嘴边。你觉着自己特立独行,你觉得旁人封建迂腐,可你只顾自己爽利无视家人承受流言蜚语的行为,你觉着自己还与旁人不同吗?”

      严嬷嬷说到这坐了下来,将声调降了下来平静说道:“你们一同入宫赴宴,自是一体的,你犯了错就要连累旁人受牵连,就同今日一样。若你日后犯错,你的家人、家族也要受此牵连,就同这几年一样。特立独行的前提是影响不到旁人,你觉着向世俗低头、向家人低头是不屑之事,可在我看来这是自私。若有一日,你不再受到庇护,孑然一身,你还会这般行事吗?”

      这番话彻底将冯闻燕散漫无礼、特立独行的表面撕开,让她直面现实,而不是拿家人兜底,拿‘出淤泥而不染’做挡箭牌。

      冯闻燕呆愣住了,从未有人同她说这番在旁人眼中极难听的话,可良药苦口,她缓了会儿低下眉眼浅浅应了声好。

      她们起身回到座位上时,温梨若担心冯闻燕会不太开心,但她却转而同温梨若说道:“我皮糙肉厚的,往后你只管躲我身后去,嬷嬷也未说错。我同母亲置气,不愿操之过急出嫁,这是家事;可肆意散漫、不无礼数,让家人因我为难,是实属不该。你先前说嘉陵郡主张扬随性但人前极有礼数,我也应当这般,而不是拿如今这副模样作为同我母亲怄气的工具。阿梨,是我太不懂事了。”

      严嬷嬷的这番话如同一盆冷水彻底让她清醒过来,同亲人怄气连累家人蒙羞,是最不该也是最幼稚的行为。

      屋外马车到来之时,严嬷嬷也复要离开温府了,一行人浩浩荡荡的送别她在门口。还未入轿撵,冯闻燕小跑上去凑上前十分真诚的对她说道:“小女感念嬷嬷赐教,是我不知轻重惹嬷嬷生气了。”

      严嬷嬷这时眉眼温柔的拍了拍她的手,语气平和,“我少时不明白为何我阿母要对我那般严苛,旁人只道她是想寻个出气筒才收养了年幼的我,我那时竟傻到信了这番话,几次三番的同她怄气。她因为我受了许多气,受了万般嘲笑,可不管我待她如何她都始终如一的护着我。我碰了气运竟擢选上了才人,是她托了关系拼死将我送出宫,却因此受了牵连病死在宫中,我未能见到最后一面。若有机会,我也想好好同她相处。所以你该道歉的不应是我,而是你母亲。”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说完这番话之后严嬷嬷就复上车离去了,但那段话如鲠在喉,让冯闻燕心内激荡波澜,连温梨若说话也未听到。

      直到温梨若去拉她的手才复反应过来,她回过头结结巴巴的问道:“怎……怎般了?”

      “我方才问你,昨日说要去寻赵辞安,现下还去不去了?”温梨若叉着腰气鼓鼓的问她。

      她这才赔了副笑脸温声说道:“我方才想别的去了,没听见你在说话,那我们现下便去吧?”

      温梨若点了点头,揽着她的胳膊便雀跃的走进赵府了。

      “赵辞安赵辞安,”温梨若还未看清便眼前一黑,一双手覆在她的眼睛上,耳边是赵辞安温柔的声音,“阿梨莫怕。”

      待从黑暗中挣脱出来,就传来冯闻燕不屑的声音,“不过是男子赤膊罢了,还是你二哥,这般小事你捂她眼睛做什么?”

      温梨若循着视线看过去,只见赵旌节穿着一件与他身材不符的外袍,满脸无语的盯着赵辞安看,显然是匆忙之中随便叫他套上的。

      但赵辞安丝毫不为所动。

      “我也这般觉着,这大热天的我舞刀弄枪的不知有多热,往常咱们不都是这般吗?我说这些天你早日训练还装扮的如此斯文,大夏天都汗湿了也不肯脱衣裳,原来是预防阿梨突然过来寻你了。但你也不能言传身教要求我和大哥也如此吧,你这让我们如何训练?”赵旌节满腹牢骚。

      “将下面的扣子也扣上,”赵辞安无视他的不满,仍然要求他严于律己,赵旌节这时瘪着嘴老老实实的将刚抬起的手又复放下,嘟嘟囔囔的说了句“就知道跟我们豪横,”但还是乖乖照做了。

      冯闻燕对他的行径摇了摇头,嘴上抱怨最后不还是要听弟弟的话。她随手将弓箭拿在手中,一击即中,看的温梨若目瞪口呆。

      “看什么,过来呀。”听着冯闻燕的催促,温梨若小跑过去接住那把弓,冯闻燕将她的手摆正,另一只手拉着箭将弓撑开。待她瞄准目标,用尽全力将箭射了出去,震的她手心刺痛。

      赵辞安发现了温梨若微皱的眉头,便想过来劝阻,但被冯闻燕拦了下来。

      “你不可能事事都替她挡着,她可以做得到,现下你不让她吃这点苦头,那日后之苦你也能一直替她挡掉吗?”冯闻燕十分不满他的这般行为,‘娇惯’是奢侈品,若习惯了依赖日后又该怎般呢?

      赵辞安的话却十分肯定,“只要我在。”

      冯闻燕不吃这套,直接将他推搡过去,依然坚持叫温梨若认真练习。

      “手抬高些,用些巧劲,将箭拿稳了。”耳边只听得到冯闻燕的声音。

      远边的赵旌节啧啧叹道:“阿梨生的一副柔弱性子,还以为她会叫苦不迭,谁曾想竟受得了这罪。”

      赵朔寒却不以为然的笑了笑,“若她真是这般,闻燕那性子又怎般会同她好,还不得当场暴怒不休。更何况她本就不是柔弱性子,只不过咱们这傻弟弟是一点儿苦都不愿她吃。”

      话音刚落,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落在赵辞安身上,他正目不转睛的瞧着温梨若练弓,眼睛一错不错,生怕她伤着。

      在冯闻燕的不懈指导下,温梨若可以做到一个人拉弓射箭,离瞄准的目标失之毫厘。冯闻燕得意的冲着赵辞安挑挑眉,“我就说她可以做到的,你不要事事都替她操心。”

      但赵辞安充耳不闻,目光里只剩心疼。

      到用午膳之时,温梨若用尽巧劲终于一击即中,她在同冯闻燕交叠的目光中灿烂一笑,同此刻相比之前的辛苦便都算不得什么。赵辞安默默走过来将自己的汗巾递给她,接过那弓箭,瞧着她手上勒红的伤口眼眶泛酸。

      温梨若则觉着十分爽快,那汗巾将她早日的妆容都复擦掉了,面颊红彤彤,但心里全是做到的满足感。

      赵朔寒倒是十分平静,意料之中;赵旌节眼睛里全是惊艳,他欣赏这般洒脱认真的女子,也真心为她感到开心。

      所有人里面只有赵辞安不开心。

      来到饭桌上时,众人热烈交谈喜气洋洋,赵辞安却未动筷,他叫阿度寻来医药箱替温梨若上药包扎。在布置碗筷的空档,赵辞安抚摸着刚刚包扎好的温梨若的两只伤手心疼不已,余光里是温梨若回应她们的笑容。

      整顿饭都是赵辞安夹来菜食放在温梨若碗里的,还将她手上的筷子往上移了移,避免碰到伤口。至于旁人说了些什么,他全然未听,甚至嫌她们过于聒噪。

      吃罢饭,温梨若瞧着不甚开心的赵辞安细心哄了一番,“我明日再来寻你,你瞧你包扎时我都不疼,莫要摆着张臭脸了,啊。”

      赵辞安勉强点了点头,回去之后就钻进了书房。

      “辞安今日这是怎般了,我瞧他午膳也未用多少。”她们前脚刚走,赵夫人便拉住赵朔寒问道。

      赵朔寒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母亲瞧瞧阿梨的手就知道了,方才练弓伤着了,我瞧他心疼的不行,连带着整顿饭都未同闻燕说话。我看这两日是好不了了,要阿梨的手恢复了才行。”

      “这孩子,”赵夫人不禁嗔道。

      而温梨若回去之时都是小心的将手藏在袖中,生怕被温夫人瞧见了心疼,俩人偷摸着回去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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