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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   “你在做什么?”还没来得及收起画像,耳畔传来男人低哑的嗓音伴随着阵阵低咳,容黎慌乱之中步伐乱了些,往后一仰手中的画一头滚落在地另一头被拽在其手中。

      嘶地一声,一道细小的裂缝从纸地步攀岩而上,画上女子的秀美容颜被损了大半,容黎忙用手将起合住但显然于事无补,画卷被毁大半不用细瞧便可看出和曾经的天壤之别。

      “出去。”

      “大人,我不是故意的。”容黎知道自己犯了错,忙低头认错,手颤颤巍巍地递上画,“我去取些米糊来还来得及,之前我在宁府上就是这么帮小姐修补书卷的……”

      “滚。”肖昱的眸光好似利剑,眼眶泛红,脸上浮现出一种从未见过的冷戾,攥着画卷角的骨节都跟着嘎吱作响,“别让我再说第二次。”

      未从惊吓中反应过来,容黎已被推出屋外,随着砰地一声巨响,木门被用力拍上发出嘎吱声。站在屋外,已是深冬。

      在这寂寥冬夜,容黎第一次穿上新制的棉袄,摸着袄子上的挂穗,容黎望着紧闭着的门轻叹了口气。

      画像上之女子是谁并不难猜,多半便是那肖昱心中的女子,可这与自己八分相似的长相,愣是容黎百思而不得解,看其年龄应与自己相仿,但从未听说过自己有何兄妹,若天下真有一人与自己容貌如此相像倒也算是奇事。

      倚靠在门旁,容黎竖耳倾听,里头好似没了动静,片刻后苏舜陪同着太医走出房门,拱手相送后转过头来。落下的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苏舜的脸上多了几分平日里少有的晦暗,沉默片刻后叹了一句,“走吧,别在这坐着了,让司尊自己静静。”

      不知是否刚刚的几分愧意作祟,容黎踌躇片刻后停在原地,“苏公子先走吧,我再此地待会儿,或许能找到些方法挽回。”

      坐在台阶上,容黎抬头仰望天上的明月。若世上真有和她如此这般像的女子,那她现在会身处何处又姓甚名谁,现在是否还活着,也和她一般被唤作小黎吗?还是说肖昱将自己留在此处就是为了思念那女子呢?

      想着想着,靠在门边一日的奔波劳碌累计的倦意涌上,迷迷糊糊竟合上眼。梦中她看见一颗很大的老槐树,树根粗状需几人才能环住。日头正好,树荫婆娑,槐树上一少女盘坐在树梢根部,手执蒲扇笑着望着树下执棋的少年。

      “阿昱,这盘如何?”

      她听见少女声如翠鸟,少年抬起头笑如暖阳,“小黎,我又赢了。”

      嘎吱一声,旁边的门开了。睡梦中的容黎并未醒来,蜷缩着身体气息平稳,北风一刮小脸冻得微红,嘴里嘟囔着些什么。凑近一听,喊得正是他的名字。

      肖昱暗下的眸闪过一丝惊讶,忍不住抬起手轻抚身前人熟睡时的容颜,带了茧的修长手指轻轻从眉眼划过,又勾勒过鼻尖停在唇旁。随即又好像想到了些什么,他停下手中的动作站起身,眼中又被熟悉的陌意覆盖转身离开。

      在要跨入门槛的那一刻,他顿了顿,脱下外袍裹在了容黎身上,转身进屋。

      夜幕低垂,容黎缓缓睁开眼,攥紧了身上短暂停留的片刻暖意。

      *

      第二日,两人心照不宣地再没提昨日画像被损之事。

      许是习武之人多半身子健朗,肖昱昨日是因为多日连轴转加之天气陡然变冷感了风寒,修养一晚便好了大半,只是偶有咳嗽。

      二人少有的同坐在一桌前,容黎将面前的一碗梨汤推了过去,“司尊,听说这对咳疾有奇效,您多喝些或许能好的快些。”

      肖昱没有作声,靠在椅背望着她半晌,嗯了一声接过梨汤将干涸的喉咙润了些许,开口道,“我吩咐你所做之事如何了?可有进展?”

      “我……”容黎沉默了,昨日前半夜顾着照顾肖昱后半夜顾着想他那些奇怪的动作,哪还有时间去写肖昱吩咐之事,“尽快,我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好似料到会是此结果,肖昱一口饮尽碗中梨汤,挑挑眉道,“待会儿和我去一个地方,之后你便可快速完成此事了。”

      马车驶得又快又稳,穿梭于汴京的大小街道之中。

      “下车。”车外传来肖昱的嗓音,容黎忙提起裙摆匆匆下车,兴奋地四处张望。自打到了肖府之后,每日都有好吃好喝伺候着,也再无需要其操持的家务,闲暇时光就在房内读书写字,从书房里读了好些从前从未有机会所见之书,但却从未能出府半步,只是偶能透过大门虚掩时的门缝望屋外光景。

      像今日如此这般能大大方方走在街上的日子,容黎自然心情大好,看哪里都新奇。伸长脖子看看这变做糖人的,又望望那卖灯笼的,恨不得在此地逗留数日。

      “别看了,走这边。”肖昱不动声色地瞥了眼她面上的神色,低声道。

      哦了一声,容黎沮丧了些,依依不舍地望了眼身后之景后便紧随前头身形高大之人穿入一条小巷。

      巷子隐藏在两件不起眼的店铺之间,屋檐遮挡了大部分日光显得格外阴沉,积了苔藓的羊肠小道格外湿滑,容黎走得胆战心惊,时不时四处张望。

      最后二人停在一个不起眼的院子门口。

      院子处在小巷的尽处,墙体早已破败不堪,早已被污损的门牌早已无法辨认此为何地。站在门口,能听到里头传出不大的脚步声和偶尔几声窃窃私语。

      哐当一脚院门被推开,还没等容黎反应过来,肖昱已执剑立于院门口,“都将手里的东西放下,皇城司在此。”

      里面的动静霎时间停了下来,传来低声的抽泣和呜咽声,听起来像是孩童的。容黎本来缩在院门口,听到里头的动静忙探身望去,里头的场景令其大惊失色。

      几个约莫七八岁的孩童面前堆着成筐的稻穗,一只数位成年人才可抬起的巨大石臼上架着一硕大树段做成的碓身,碓臼上横着一根木杆,一旁的地上散落着几块已用损的石块和满地的稻谷壳。

      “大……大人。”一个身形瘦小的男孩从孩童群中脚步匆匆赶出,怯生生地抬头望了一眼肖昱后马上跪倒在地,“冤枉啊大人,不要抓走我们,求求您了。”

      容黎看不下去,赶忙把孩子扶起瞪了眼肖昱,“你好好说话不行吗?对这些孩子这么凶做什么?”

      肖昱没有说话,蹲下身低声道,“来这里多久了,你姓甚名谁?怎么会来此地?平日里都做些什么?”

      孩子本来就年纪尚小,看到如此杀气腾腾的模样自然怯地不敢说话,一时间刚刚那般强装出的淡然霎时间被击溃,竟号啕大哭起来。

      肖昱有些头疼,站起身从袖子里掏出一块帕子,不动声色地抬眼瞥了眼容黎冷冷道,“别哭了,我是要将他们救出此地,还是吃力不讨好了?”

      “大人,小的不知自己是从何处来。”听到了意想不到的答案,孩子强止住泪带着哭腔道,“我在这群孩童里年纪排行第六,这里的掌事姑姑便唤我小六。”

      容黎心疼地看着孩子们,因为每日舂米细嫩的手早已覆盖上不属于这般年纪的厚茧,排在后头的几个孩子看上去约莫四五岁的样子,正是还需好好保护的年龄却在此处用竹筛子筛去米糠,竹筛子重量不轻,几个孩子走起路来跌跌撞撞却不敢停下,院中无一人所着为贴身衣物,在这寒冬腊月穿的薄衫还不合身,衣服下的身体更是瘦弱不堪,挂不住什么肉。

      很快,苏舜便带着大批人马将小院团团围住,管事姑姑还未反应过来便被在通往外出的狗洞被扣下,所有孩童都被带出小院先暂找住所安置。

      对眼前的人有了信任,小六便将自己所知的一切吐露出来。他在此地做工数年,本该在私塾读书习字的年纪却只能每日在此舂米,一年下来用坏的碎石都能铺满小半个院子。可即便如此却仍是日日吃不饱偶有惹掌事姑姑不满的时候便会被鞭棍伺候,日子苦不堪言。

      了解完一切,肖昱目送苏舜牵着孩子送上马车,站在院中一处久久未出声,脸上的凝重神色久久舒展不开,片刻后终于开口嗓音低哑,“容黎,你知道此处是谁所造?”

      虽曾为奴仆多年,但容黎从未过过此般日子,对这些孩童的心疼与感慨更是难以言表,“我不知。若是我知道为何人所做,必将其带至官府。”

      “那我要是告诉你,此人就是那官府中之人呢?”肖昱的神色闪过一丝阴晦。

      容黎突然想起苏舜曾给过自己的那一大叠关于肖昱交代自己所要写的内容,好像曾提到过与此事有关之人,脸上露出不可置信之情,压低声音道,“莫非是那人?你又是怎么知道此地的?”

      “若我告诉你,我也曾在此地呆过,你会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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