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4》汐木染卿

12、第十二章

　　男人眸色有些冷，猛然看过去，有些吓人。

　　从药房伸出头来的护士，表情有些害怕。

　　这时，就听面前男人补充道：“对了，我的妻子叫于静静。”

　　护士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随后惊异的瞪大双眼，脱口而出:“于姐?她上周日不值班啊！对了，这两天她没来上班，主任还问呢，电话打过去也没人接。”

　　卯言之这才想起于静静地电话放在家里，他又在医院守着人，自然没人接电话。

　　可是……

　　卯言之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他心神俱震，音调抬高：“不会的……她上周日就是来医院值班了，还特意煲了汤，说来分给你们喝……。”

　　说着说着在护士笃定的眼神下，没了底气。

　　可要是真的像她说的这样。

　　于静静这么多次的“值班”，是到哪里去了？

　　心神恍惚下，他有些站不住，踉跄几步，把护士吓了一跳。

　　她赶忙从药房里跑出来。

　　“先生，你要是不信的话，可以去查周末药房的监控……”

　　话还没说完，她就看见男人慢慢转身走了，身形摇摇晃晃，但好歹没摔下去。

　　这时从药房里传出一声疑问:“小彭，是有人来拿药吗？”

　　被叫做小彭的护士转头回:“没有呢姐，只不过是于姐的老公来问她的值班时间，但是我还没来的及说呢，他就走了。”

　　“于静静?别管了，主任说她辞职了。”

　　“啊?啥时候的事啊？”
　　“就刚刚……哎，快过来帮忙。”

　　“嗯，来了。”
　　小彭进药房之前，望了一眼走廊，就这会儿时间，男人已经不见了。

　　她嘟囔了一声走得真快，就没有再管。
　　——

　　只听啪嗒一声。

　　滋滋——
　　随后一阵电流声划过，老式电视显然很久没有被人打开过，屏幕上闪着雪花，密密麻麻的黑白噪点，嗡嗡作响。过了一会儿，就听“嘚”的一声，电视画面终于显现出来。

　　打开电视的男人手上绑着绷带，表情有些痛苦，实在是刚做的接骨手术，伤口还新鲜着，有些痛。

　　他不敢动受伤的手臂，就连完好的那只手按开电视按钮时身体的震颤也能引起痛意。

　　“嘶。”

　　左手手臂加了夹板，一根带子延长出来，绕在脖子上固定着。

　　他左手在搬水泥时，被砸骨裂了。

　　男人在看见电视画面出来的时候有些愣住，他也没想到，医院病房里的电视机居然真的能打开。
　　没见过别人开电视，他还以为医院里的电视都是摆设，不能看呢。

　　或许是因为住进这里的人都没这心思，其余的事就够他们忙活的了。

　　男人隔壁病床没安排人进来，而这次手术他也没告诉家里，他一个人躺着无聊的很。

　　此时，平时电视里算的上是噪音的的声响，在这样的情形下，也显得热闹亲切起来。

　　电视上调的大抵是堰中本地的电视台，因为画面里的地方男人很熟悉，是离他家不远的一个小区，一般他上下班都会经过那里。

　　“这有啥好拍的?”男人随口吐槽一句，找了半天也没看见遥控器。

　　没法子，只能这样看了。

　　画面一闪，镜头里出现一个女记者，她背对着小区，开始报道:“据可靠消息称，近日堰中升茳区宜港小区内发生重大命案，因为案发地的特殊性，目前警方还未确定犯罪嫌疑人，若有线索的市民，请及时向警方汇报……”

　　男人没曾想到有会发生这事，惊愕的挺直了些 。一时又想到宜港小区的情况，确实不好找嫌疑人，那地方……一天来来去去的好多都是租房的人。他摇摇头，心里知道这案子恐怕不好办。
　　唉，不过堰中好久都没出现这种谋杀案了。

　　男人正感叹着，他余光一瞥，差点没吓出心脏病来，病房门口站着一个披着头发，穿着病号服的女人。

　　他这才注意到，病房门没关。

　　“你……有事吗？”

　　……

　　女人不说话，甚至没看他一眼，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电视屏幕 。

　　上边女记者的播报还没完，也不知道她是哪里来的消息，居然开始介绍死者的死亡时间和死状。
　　男人盯着房门口等女人，心里渐渐生出不好的预感。

　　听说医院三楼靠近楼梯一边的病房里住着精神病患者……该不会她就是吧？

　　男人正想着，就看见她慢慢的把视线从电视上移开，缓缓看向他。

　　看那架势还要朝他走过来。

　　男人:……?！！

　　“你……”

　　幸好，在他将要叫出声之际，一个老头闯了进来。

　　“静静，你在这儿干嘛?！！”说着一把就把女人拉走。走之前，还不忘对男人说了句抱歉，没把人看好。

　　男人嘟囔了一句神经病，也就没再管。

　　他哪能想到，随口一说，竟然真正他给说中了。

　　那女人真就是个神经病。

　　拉女人出去的正是于父，莫名出现在别人病房里的女人就是于静静了。说是莫名出现倒也不算恰当，只是因为她吵着要出来，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于父想着许是女儿太久没出来活动，闷得慌。

　　最后他问了护士，得到同意后，于父便陪着人出来。

　　刚开始还好好的，她就在走廊里来回走。哪知道他一转身的空档人就不见了。

　　“你呀，不要乱跑，很危险的。”于父语重心长，一旁的于静静却目光呆滞，好似放空。

　　于父看在眼里，一个劲儿的心酸。

　　想来，精神分裂症病人是理解不了他这话的意思，便也不说话了。

　　父女二人并排着，一起往病房里走。于父死死拽着女儿的手，生怕她又跑丢。

　　眼看到病房门口，遇见了巡房的护士，她转头问于父出啥情况没?

　　于父苦涩一笑:“没啥，就是跑到别人病房里，吓了人一跳，她应该……是忘了自己病房在哪里了。”

　　护士闻言也觉得没事，嘱咐几句就走了。

　　正当这时候，于静静冷不丁开口:“我要回家……不在这儿。”

　　随后便开始吵闹，任于父怎么说都不听，还不断挣扎，试图挣扎开于父拉着她的手。

　　要离开的护士看见这情况，赶忙跑回来。同时，往传声机里叫人。

　　现场霎时一片混乱 。

　　这里几间隔着的病房里又住的全是有精神疾病的患者，不少人都被这动静吓着了。

　　女人的哭喊一声大过一声，意思不复杂，全是回家二字。

　　她又有身子，在场的两人都不敢用力。

　　于父哪里见过这场面，心疼的同时只能急声安抚:“回家，我们回家。”

　　可于静静哪里有理他的意思，依旧高声叫喊着想冲出去。

　　最后，还是一堆护士和医生赶到，给她打了镇定剂才安静下来。

　　——

　　卯言之浑浑噩噩的开着车，他没有如护士所说的那样去查药房监控。

　　他知道，他在怕。
　　怕看见真相的时候会失控，只好在心底默默安慰自己，她只是……只是出去玩了一天。

　　“哧——”
　　轮胎和地面的人摩擦声极大，像是一道惊雷砸下来，换回了卯言之的一丝理智。

　　在车前方，站着一个惊慌失措的男生，他穿着校服，就这样僵在斑马线上，车前离他仅仅只有五公分。

　　而道路旁亮起的是绿灯。

　　差点酿成大祸，卯言之顾不上平复胸腔里心脏的狂跳声。

　　伸出头去看男生:“你没事吧?”

　　男生闻言眸色沉下来:“有事，差点死了。”

　　什么sb问题。

　　卯言之被一个小屁孩儿怼，久违的有些尴尬:“呃……要不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男生答应的干脆:“行。”

　　于是，脑子里一团浆糊的卯言之拉着个面无表情的男生往医院走。

　　男生名叫余程，是堰中第二中学高中部高二的学生。

　　下午五点，正值下午放学，在回家路上出了这档子事儿。

　　任谁心情也好不起来。

　　卯言之自觉理亏，开着车还不忘通过后视镜观察余程，没看出什么来，就问他:“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余程面无表情的回:“有。”

　　“哪里?”

　　“肚子饿，没吃饭。”

　　卯言之:“……”

　　车开出路口，正好看见前边有个卖煎饼的小店，卯言之便停下，给人买了个煎饼，还加了肠和煎蛋。

　　哪知递过去的时候，余程似乎有些犹豫要不要接。

　　卯言之也还没吃饭，自己手上拿着一个吃着，看那模样挺香的。

　　余程盯了两眼，伸手把煎饼接过来。

　　刚出锅的煎饼正热乎着，鼻尖萦绕着煎蛋和肉肠的香气。

　　轻轻咬一下，既有谷物的香气，又有肉蛋煎制后的焦香。

　　说实话，是好吃的。

　　余程以前没吃过这种东西，他家境优渥，母亲管的严，不让他吃外面买的东西。

　　他小口小口慢慢吃，卯言之则与其不同，三下五除二解决了手上的煎饼，掏出一双白色手套带着，看起来是棉布制成，把手遮了个严严实实。

　　余程注意到他的动作，随口问了一句:“你有洁癖?”

　　卯言之摇摇头:“不，只是因为我是靠手吃饭的而已。”

　　余程还想问些什么，瞥见卯言之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就禁了声。

　　街旁，一辆垃圾车驶过，余程开了窗。一股子臭味飘进车里，余程没了胃口。

　　他边把车窗关上，边开口:“等下你给我妈打个电话，说我出车祸了，要去医院。”

　　“我没撞到你。”

　　余程歪头，笑的一脸狡黠:“吓的。”

　　让他这么一打岔，卯言之压在心里的郁气莫名的消散些。

　　“我会的。”

　　——

　　平水县派出所。

　　裴崇明三人没在秦家找到秦莲，索性到本地派出所查她的身份证是否有过购票信息。

　　派出所民警根据秦母提供的秦莲的身份证号在系统里搜索。

　　在众人的翘首以盼下，页面慢慢加载出来。

　　可惜，上面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查到。

　　史小安不由得焦躁起来“这女人到底去哪儿了？不会……她畏罪潜逃吧。”

　　说实在的，在这个节骨眼上玩消失，也怪不得史小安会这么想。

　　裴崇明和柳温默契的对视一眼，心底也都明白。

　　秦莲这下，嫌疑大大提升。

　　柳温见没有进展，稍作思索，便转身出去了。裴崇明没管他，忙活一天，虽然什么也没查到，但是从另一方面来看，也算锁定了个嫌疑人。

　　这一趟，不白来。

　　只是……看着眼前没有任何购票记录的页面，裴崇明陷入沉思，有些棘手。

　　秦莲会去哪里呢？

　　这厢，裴崇明和史小安一个暗暗推理秦莲可能会去的周边县市，一个则是以打直球的方式直接问民警如果不购票，还有什么方式可以离开平水县。

　　那厢，柳温则是再次找到了秦母。妇人自始至终一口咬定不知道女儿的去向，可谓油盐不进。
　　用她的手机给秦莲打电话，也是被拉黑的忙音。

　　人此时正在警务大厅里坐着，柳温见她也不绕弯，直接问：“你知道你女儿两天前，也就是8月四号早上她去堰中见了谁吗？”

　　秦母没看他，但在听见问话的内容后，手指不自然的蜷缩了下。

　　“她……那天去了堰中？”

　　柳温没理秦母的回问，自顾自的往下说：“很不巧，她见到那个人在当天下午被人杀害了。我们查到，秦莲在那天从堰中回平水县的车票是下午六点的那一班车。而这个时间，正好包含受害人的死亡时间段。”

　　“我们来找她，最主要的目的是了解一下当天的情况，因为她可能是除了凶手以外，最后一个见过受害人的人。可是她如今偷偷跑了……”

　　柳温慢慢俯下身。

　　“你知道的，大姐，她的嫌疑陡然上升了。”

　　话音未落，秦母没忍住出身反驳：“不可能，我的女儿我清楚，她没那个胆子杀人。”

　　柳温轻笑出声：“你说了不算，我只看证据。”

　　秦母颓然，终于妥协。

　　“她走的时候，只跟我说要出去躲躲，没告诉我要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