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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解释 ...

  •   王公带人在朱雀街出现,还带来了李承翌的旨意,容镜下意识的看了林州一眼,正巧也对上了林州的视线,林州自觉做错了事,一半是羞愧,一半是不敢,两人眼神刚刚碰撞,林州就立刻别开了眼。
      “各位大人别耽搁了,陛下还等着呢,快请吧。”
      谢诏二人颇有默契的相互看了一看,那老太监的声音里听不出别的,但绝对能听得出急迫二字来,身边的小内侍还一个劲儿的点头擦汗,可想而知李承翌是发了好大的火,才把他们赶来宣旨的。
      “江宁,你先回家去,不要担心我,我很快就回来。”
      谢诏不愿意让江宁也牵扯进这已经混的不能再混的混水里,谁知道那个李承翌又会做什么,万一这次他又要发疯,江宁看到了肯定会去护着自己,到时候免不了又是一番争执,那人是陛下,自然不会有什么事,到时候吃亏的只能是江宁。
      江宁看着谢诏嘴角的血迹,摇了摇头,接着又替谢诏擦去了血迹。
      “我还是一起去吧,你一个人去,我怕你吃亏。”
      哪能啊,谢诏哪里是那种吃闷亏的人,可江宁应该还记得上次谢诏挨打的事,再加上方才林州说的那一番话,照这种情形,谢诏会不会被罚还不知道,但林州一定难逃一顿毒打。
      谢诏就知道江宁想跟自己一起去,花了好大一番功夫游说,并且再三作了保证,自己绝不会让人欺负,好让江宁放心,这眼看江宁就要同意,谁知那王公突然来了一句,
      “大人不必苦恼,陛下的旨意说的清清楚楚,是将在场的人全都请回来,既如此,那您身边的这位公子自然也得一道去。”
      那老奴刚说完,一抬头就看到谢诏那想要剜人的眼神,冷声问道,“你说什么?在场的人,那不如将方才围观在这里的人一道请去,谁知道他们都听了多少。”
      王公顿时吓得不敢出声,这君臣两个当真是没一个好惹的,可自己也不过是奉旨行事,这样的事自己也做不了主啊。
      不仅是王公,就连容镜,薛明等人都不知该如何是好,谢诏态度明确,如今哪怕是李承翌站在这里,他也是一样的说法本就是他们几个的事,好端端的又把江宁拉进去做什么。
      面对着容镜真心实意的忧心忡忡,林州都快气死了,那脸不知是冻红的,还是被气红的,他在有生之年还没看到过容镜是这番模样,好似做错了事一般,一直低着头,平白无故就在姓谢的面前矮了一头。
      “好啊,你既不怕陛下追责,大可以让这位朋友回去,若你方才的话被陛下知道了,看你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硬气。”
      容镜一整个怒其不争的脸色,一把捂住林州的嘴,连连摆手,“大人莫要着急,眼下还是快些进宫为好,至于林州,届时陛下自会发落。”
      谢诏现在确实有些气的上头了,那臭小子竟然拿李承翌来威胁他,还好江宁在一旁拉着谢诏的衣袖,这才使他没有转身就走。
      什么陛下,这关他什么事,他谢诏奉的是祖神之命,为的是整个天阙,与他李承翌不过是名义君臣,但不管再怎么说他才是这天下之主,这面子上总得过得去。

      闹了这么些时辰,江宁最终还是一起去了。
      经过这几个人这么一闹,这下雨也不管了,就这么在雨里淋着,谢诏的酒也醒的差不多了,等几个人进宫时已经快到子时了。

      大内皇城,司成殿外,几个人整整齐齐的在殿外站成一排,谢诏放眼望去,周围一片死寂,就连宫里禁军值守都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禁军个个身着玄色铠甲,黑的几乎发亮的护手和统一的弯刀利刃,一看就知道这禁军纪律森严。
      月色沉沉,周围是如同被黑暗吞噬的夜色,几人就这样在雨里淋了差不多小半个时辰。他们几个也就算了,身子骨好得很,淋点雨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江宁先前刚喝了酒,又与他们一起淋了这么久的雨,回去保管一顿高烧在等着。

      “吱——”的一声,门开了,出来的是王公,”各位大人,“说罢又朝江宁看了一眼,”还有这位小公子,陛下请各位进去,外面雨大,莫要着了风寒。“
      他不说这话倒还罢了,这么一说倒有种诡计得逞的感觉,他就知道李承翌是故意的。

      刚一进去,林州就主动跪下,李承翌从后面寝宫里闲庭漫步的走出来时,似乎早就预料到林州会闯祸一般,脸上竟然没有丝毫的怒色,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
      看李承翌的样子,分明是睡了一觉,眼下才刚醒来的。
      李承翌长发松散,眼尾还带着些许红色,雪缎为裳,一袭宽松慵懒的长袍显得他骨架轮廓明显,那白色雪袍下似乎能隐约看出纤劲的腰身,幸好他人长得好看,长的也算高大,不然谢诏都怕他是不是没怎么吃饭。
      “跪着干什么,先起来。“李承翌语气温柔,让人听不出丝毫的异常。
      林州面露难色,几经挣扎又开口说道,:“今日之事臣没有错,陛下要罚就罚吧。”
      李承翌抬眼往下看了一看,此时的他,高高在上,宛如披着九天薄月,但人却显得比那寒月更高不可攀。林州一直就这么跪着,李承翌也不说话,静静坐着,谢诏看不太清他脸上的神色,但也能隐约想象到此时他那张波澜不惊的脸是何模样。
      许久,李承翌才轻声问道,:“今日大街上的事,朕也略知一二,可至于到底是何缘故,朕不清楚,但很想知道。”
      这话虽客气,可任谁都能听出来这是圣旨,谁敢说错一个字,保管他有一顿板子。

      “是………是臣………。”
      林州坑啦了半天,支支吾吾,硬是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还是李承翌先开口问道,:“自上次琉璃塔一别,就再也没见过神官了,早朝也是接连告假,不知是何缘由。”
      李承翌不慌不忙的看向谢诏,可明眼人一看谢诏脸上的纱布就知道他为何告假,虽说这伤源的谣言版本颇多,可别人不知道,他李承翌还能不知道。
      谢诏也不惯着他,实话实说道,:“也没什么,不过是前些日子被陛下打了一耳光,伤到了脸,想着上朝着实不便,这才告的假。“
      如今好了,谢诏本人亲自证实自己伤从何来,与此同时,与谢诏站在一起的几个人,连带着大殿的内侍官都一副不可思议,接着恍然大悟的表情,连李承翌本人都没想到谢诏敢当众说出那日的事,觉得此人好生有趣,方才努力压制得怒气,此时也已经消了。
      “呵,原来是朕的不是,下手太重,还望神官别放在心上。“李承翌皮笑肉不笑,终于不再是那副温柔姿态。
      身边的小内侍吓得瑟瑟发抖,连茶盏都险些给摔了,就怕谢诏冲撞了他们这位陛下,到时候受罪的还是他们这群奴才。
      可情况却刚好相反,李承翌此时虽面上不悦,但旁人不知的是,他此刻心情不错。

      “是臣的错,是臣失手毁掉了陛下的宝贝林子,陛下罚臣是应该的。“
      此话一出,又一件事真相大白,直到现在,容镜一想起李承翌那日从宫外回来时的神色还连连叹气,原来罪魁祸首在这儿啊。
      就这样,两人一来一回,阴阳怪气,谁也不放过谁,旁边的人着实吓出了一身冷汗。
      “给朕跪好了!“李承翌突然冷声道,周围的温度都连降好几度。
      可谢诏此刻还一副我没错,无所谓,是你先开始的模样,看的王公想直接冲下去,蒙住谢诏那张好看归好看,但怎么看都可恶的脸。
      “林州,你最好把今日的事原原本本的交代清楚,要是说错一个细节,就直接拉出去砍了,丢去临渊台喂狗!“
      稍作收拾,谢诏终于收起了那与我无关的表情,看的王公顿时松了一口气。

      李承翌说要把他丢去喂狗,可林州脸上瞧不出丝毫慌张,有条不紊的把今日当街一事毫无遗漏的说了一遍。
      林州敢这样做是有原因的,他也不怕李承翌真会把他砍了,林州有今日的胆大妄为,跟顾澜和李承翌的放纵脱不了干系,以前顾澜还好好的时候,不管林州再怎么无法无天,总有顾澜替他收拾烂摊子,李承翌也从来都不说什么,就因为这样,林州才变成了今日这番模样。
      “陛下,臣就是想要问问大神官,对那日的事如何解释,对顾将军一事又要如何交代。”林州一副你完了的模样看着谢诏,眼里不免透露出几分得意。
      谁知李承翌冷声道,说出的话让人出乎意料:“我已经让容镜带话给你,倘若再惹是生非,朕决不轻饶,看来是朕对你太好,让你不知天高地厚。”
      林州不可思议的抬头望向李承翌,十五六的孩子,眼神里除了不甘,就是倔强。
      “明明就是你的错,为什么你不用受到惩罚,为什么!——”
      似乎是没想到李承翌会责怪自己,又许是因为没有责怪谢诏,说完就从地上窜起,眼睛里带着泪水,向谢诏扑过去,谢诏不防,一下被压倒在地,两人拉扯间,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力量将林州从谢诏身上分开,转眼间,林州便被打到了地上,容镜两人也顾不得李承翌的命令,赶紧将林州拉回来。
      谢诏被江宁拉起来,拍了拍衣服上本不存在的灰。
      戏看完了,李承翌终于开口道,“将林州鞭三十,就在这儿打。”
      顿时大殿里一片唏嘘,奴才宫女们面面相觑,来宫里这么久,他们还是打一次要看到林将军受罚,之前陛下虽也说过类似的话,但总归没有真动起手,可这一次明显与往日不一样。

      李承翌说着从龙椅上走下来,走到林州面前,冷不防的给了林州一个耳光。
      “你如此无法无天,是真当朕不会管束你了吗!来人,打!”
      说罢,大殿里就立刻围上来几个人,手里扯着赤红的长鞭,“刷!“的一声,皮开肉绽,接着又是重重一鞭。
      林州咬着牙,就是不肯认错,明明疼的冷汗直流,但却犟的要死。
      “阿州,快认错,跟陛下说你错了。“容镜在一旁看的喘不过气来,这戒律使向来只人法,不认人,下手只会重不会轻,这足足三十鞭下去,林州虽说不会死但也得掉层皮。
      李承翌接过戒律使手里的鞭子,随即扬手狠狠一甩,劈里啪啦,血雾飞扬。李承翌下手比那几个人还要狠,看的谢诏都不知说什么才好,林州这样子确实很惨。
      李承翌挥手继续,刹那间惨叫连连,鲜血直流。
      林州到底还是承受不住,喊了出来。
      “喊什么?方才那不服气的模样呢?“
      ”戒律使,继续!“
      “是。“
      说完,又从手里接过了长鞭,足足打完三十鞭才停手,林州已经倒在地上爬不起来了。
      李承翌自然知道林州是怎么想的,可就算要追究也是由他来向谢诏追究,林州这冒冒失失的样子,早就该改了,还不如着趁今日要给谢诏一个交代,好好磨磨他的狗脾气,免得将来上了战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林州,李承翌正经问道,:“谢诏,你满意了吗?”
      什么啊?谢诏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什么叫自己有没有满意,李承翌此举看似罚的重,可要真追究起来,林州一而再再而三的对自己动手,自己若是不满意,林州可就要上诏罪台走一趟了,哪里会是区区三十鞭这样的好事,李承翌偏袒的这么明显,全天下怕是只有林州这个傻子当事人才看不出来吧,怎么如今说的倒是自己落了好一样。
      “还不满意?那你想怎么做才能出气。”
      谢诏无语,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这时江宁悄悄拉住谢诏的手,:“谢诏并没有想让这位小大人受罚的意思,陛下想怎么样谢诏都不会说什么。“
      李承翌眼里多了几分玩味,瞧着方才还默不作声,可眼下却突然护着谢诏的人,李承翌很容易就将两人联想到一起,故意问道,:“是吗?可朕瞧着似乎不是这么回事。“
      说完看向了谢诏。
      江宁原本还想好好说话的,可一听他开口就知道他没安好心,顿时也没了好气,“不知陛下瞧出什么来了,可我只瞧出来一件事。“
      似乎是感受到了谢诏的目光,江宁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担心,接着又开口说道,:“我竟不知这天阙人都这么好打人吗。”
      这先有李承翌,再有林州,一个个的话还没说两句,这手就先过来打招呼了,谢诏是神官,可不是什么街边喽啰,若今日江宁不为谢诏出头,那来日便会让人以为谢诏不受皇帝恩宠,可以任人欺负。
      谢诏瞪大了眼睛,他没想到一向不问是非,沉默少言的江宁会为自己说话。

      这师兄弟两个人一个比一个语出惊人,这江宁也太大胆了,居然敢这样说话。
      李承翌不禁笑了笑,谢诏身边的这个人他从第一次见谢诏时就注意过,那时谢诏要找的人仿佛就是他,不会错,刚才出手阻拦林州的人也是他,瞧他的样子像是十分宝贝谢诏。
      李承翌像是想到了什么,眼里掠过一丝狡猾,:”其他人都出去,朕还有话要与谢诏细谈。“说着就走到谢诏身边,当着江宁的面,故意拉过谢诏的另一只手,将人带去了寝殿。
      谢诏一脸不解,李承翌做什么要拉着他,他们又不熟,再者说了,刚刚还闹得那么不愉快,怎么转眼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刚进寝宫,谢诏就甩开了李承翌的手,:“你做什么?”
      李承翌笑了笑,:“朕要带你走,那自然得让你身边的那位小公子放心才是,不温柔些他怎会放心?”
      说的比唱的还好听,李承翌一脸的人畜无害,可谢诏觉得他这人心眼不少。
      “陛下不是有话要说吗。”谢诏催促道。
      现在已经很晚了,而且因为淋了雨,又醉了酒,他现在有些冷。
      “阿嚏!——”
      谢诏是真的冷了,接连打了几个喷嚏,转而又用幽怨的目光看了李承翌一眼,看到李承翌也看过来了又急忙撤回目光。
      “冷吗,快过来坐着,方才淋了好久的雨,这要是生病了可怎么好。“
      谢诏完全看不出这李承翌是真心还是假意,若是假意,那他可真的太会装了,可若是真的,那更让人觉得可怕,反正谢诏现在是完全搞不清他了。
      李承翌说完看谢诏站着不动,眼里带笑,:“你怕我?“
      切!他有什么好怕的,上次是谢诏理亏,所以才没有还手,这要真动起手来,看李承翌那柔弱的样子,怕是会吃大亏。
      谢诏摇了摇头,一脸的乖巧无辜,与方才在心里暗自不屑的模样果真是两种态度。
      他谢诏别的不行,可论起这演戏可还没怕过谁,否则在锦州那么些年,不知闯了多少的祸,连师父都不禁感叹道谢诏是天生反骨,若是没个保命的本事,焉能有命活到今日。
      “既然不怕,那就坐过来。“
      说着还给谢诏倒了一杯热酒,:“喝了,驱驱寒。”
      谢诏也没心思看李承翌跟他在这里演好人,一整个柔情似水的模样,若不是谢诏早就见识过他的本来面目,说不定这会儿还真上当了。
      上次那一巴掌他到现在还记得。
      “陛下既然没话要跟臣说,那臣就先行告退,还望陛下早些休息。”
      说完作势就要走,可谢诏都快走出内殿了,也不见李承翌开口留他,真是神奇了,以前自己这招屡试不爽,可如今屡战屡败,。在江宁那儿里不管用,在这里也不管用。
      没办法,谢诏深吸一口气,又闷头回来了。
      瞧着李承翌那忍俊的嘴角,谢诏认栽了,自打来了这破地方,自己就没好过,接二连三的吃瘪。
      李承翌漫不经心地说,:“回来了就坐下,朕还想听听你的解释。“
      谢诏也不犟了,在李承翌一旁坐下,一动不动的盯着他。
      “这么看朕做什么。“李承翌淡淡的瞥向他,谢诏也不理他,自然的收回米光。

      谢诏在脑子里理了一下思路,想着要怎么跟李承翌解释顾澜一事,毕竟那日的意外,谢诏并无证据,就算自己说出朵花来,李承翌也未必会信他。
      算了,死就死吧,大不了跑路呗,从哪来的回哪去,依谢诏看来,李承翌绝对有独当一面的本事,或许根本就不需要自己。

      “那日….我也不知是怎么一回事,总之那禁制突然就打不开了,不仅如此,就连祖神施加在上面的阵法都跑了出来,等我破开阵法再去带兵支援的时候,仗也已经打的差不多了。”
      说完,谢诏瞄了李承翌一眼,试探似的说道,:“就是这样。”
      谢诏本以为李承翌会大发雷霆,自己也已经做好了再挨一耳光的准备,可低头等了许久,那预料之中的耳光和责罚也没有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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