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风威士忌的柯学生存指南》心旬

30、第 30 章

　　“嘉兰百合已售罄，欢迎您选购其他品种的花卉。”
　　陌间川收到了这样一条讯息，轻轻地笑了一下，然后将手指移动到销毁的图标处按下。

　　删除掉黑田兵卫的邮件后，他从车库回到暂住的安全屋。

　　缓慢地推开大门，先抬眼快速扫了一圈，才迈出右腿踏进玄关。
　　将门轻轻关上后，再用右手掌触碰墙面，左手拿着的探测仪，一边检查一边移动。

　　绕行一周后，陌间川再逐一掀起桌板、夹层、抽屉……检查各个角落，确认没有窃听器和摄像头之类的东西。

　　虽说卡蒂萨克已经过了考核期，在没有特殊的情况下组织是不会监视监听的，但小心驶得万年船。

　　敲了敲最后一个夹板，没有发现什么很可疑的地方，陌间川站起伸了伸腰。
　　他打开电脑，登上组织的内网。

　　宫野志保近期的外出时长用完了，她待在实验室时的监视人员组织另有安排，他只负责外出的那一部分。但是，目前作为被琴酒管着的人，闲着是不可能闲着的，琴酒刚刚给他发了一个新任务。

　　他点开任务资料，尾指微微抽搐了两下，视线停驻在任务地点的那一行。
　　——是长野。
　　那是他再一次长大的地方，他这一世的“家”，也在那个地方。

　　是来自组织的试探？不至于。
　　以琴酒的作风，若他对某个人有些许的怀疑，早就把人关禁闭了；若他确定了某个人有问题，肯定会直接下杀手。拐着弯子试探并不是琴酒的风格。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千间白”的过往已经处理得很干净了，再有多的动作就是打草惊蛇，像往常一样对待这个任务就是。
　　而且这次搭档的还是龙舌兰。能被“普通民众”误杀的组织成员，必然不是心细如发的人物。虽然不能掉以轻心，但也不必太过紧绷神经。
　　再者，不幸中的万幸是，这次算一个常规的小任务，顺利的话不会有什么“大场面”。

　　最终，陌间川面无表情地合上屏幕。

　　两天后，陌间川按照约定，来到了一个人流量不多的小商场。
　　他在通道里走着，悬于上方的灯管时闪时灭，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发霉的气味。
　　尽头有一个立着“维修中”牌子的洗手间，那就是他的目的地。

　　在里面等待了半分钟后，洗手间的门再次被推开。
　　来人有着十分典型的“极道人员”的形象——盖住半张脸的墨镜一点儿也遮掩不了他暴躁的神色。

　　卡蒂萨克和龙舌兰并不熟悉，这是他们第一次合作。

　　“啧。”龙舌兰略微嫌弃地咋了咋嘴，“琴酒怎么派你来干这活？
　　“我知道你，卡蒂萨克，组织里最快速度获得代号的人。”龙舌兰双手抱在胸前，右手的食指曲起敲着左手手肘，“我相信你肯定有着不容小觑的实力，但要说‘收租’这种活，还是像我这样外型的人好办事。
　　“你看起来就像一个‘没有什么威胁的普通人’。但愿今天不会有不长眼的毛头小子向你挑衅。”

　　“也许是我恰好有空闲吧，琴酒可见不得闲人。”卡蒂萨克话锋一转，捧起了龙舌兰，“我在‘收租’这行当的经验并不丰富，这段时间就请多指教了。”

　　“好吧。”可能是觉得卡蒂萨克比想象中的好沟通，龙舌兰没有过多的表达不满，转而开始直接谈起了任务本身，“任务的相关资料你都已经看过了吧，那我就不再复述了。先带你去本地最大的黑市开开眼。”

　　他转身示意卡蒂萨克跟上：“你还没有来过这儿吧？虽然我们一般不会用到里面买的‘次等品’，但长一点见识总没有坏处。有了组织我们才有挑三拣四的资格，否则也就只能和那些‘拾荒者’一样捡垃圾咯。”
　　这既是老油条对后辈的警告和敲打，也是晋升无望的组织成员对“潜力股”的提醒和拉拢。
　　“我明白。”卡蒂萨克点了点头，他拉高了黑色的围巾，跟着龙舌兰走出洗手间，左拐进入消防通道。

　　他们向下走了两层阶梯，来到了停车场。
　　前方是一个收费亭，龙舌兰砸了两下窗户，叼着烟的工作人员探出头来。

　　龙舌兰将一个压扁的空烟盒递给他，不耐烦地敲着窗沿：“啧，你们商场连这个牌子的烟都没有吗？”
　　工作人员看了他们两眼，起身打开他身后的暗门，然后给他们让出了身形：“我们的货多着呢，里面包您满意！”
　　“最好是这样。”龙舌兰大步迈向幽深的通道，卡蒂萨克扫了那个守门人一眼，也钻进了暗门。

　　走了四十六步后，他们到达了一个宽阔的地下场馆。
　　这里的生意比地面上那个冷清萧条的商场好多了。
　　如果不是里面的人大多都遮挡住着面部，穿着宽大的衣服掩盖身形，并且交易的物品全都被放置于黑色的包裹内，着实不太像在做正常的买卖，旁人甚至会以为来到了一个热闹的庆典集市。

　　值得注意的是，整个场子呈现着一种井然有序的感觉，热闹却并不混乱。
　　“有点意思。”卡蒂萨克一边感叹，一边环顾全场。
　　这种地方的秩序能够保持，往往预示着此处的管理者拥有能镇压在场所有人的武力。只有更加强硬的能量，才能让这些与混乱为伴的人、也擅长制造混乱的人乖乖遵守这里的规矩。

　　龙舌兰在一处摊位前停下，随意地捡起一个包裹捏了捏。柔软的填充物凹陷了下去，他感受了一下里面硬物的棱角，挑了挑眉：“可以啊，连这种货也有。”
　　摊主笑着搓了搓手：“您运气好啊！这也是我偶然才拿到的好货。上面的林子里来了专门捕鸟的猎人，那些贪生怕死的啄木鸟不就大难临头各自飞了嘛。
　　“我也是冒险去废弃的鸟巢里捡的，哎呀，您是不知道，险得很啊，我要是晚走一步，就会撞上猎人的枪口了！”
　　“哼，富贵险中求啊。这里的人，哪一个没有冒过险呢？”龙舌兰抛了抛包裹，“开个价吧。”
　　摊主比了两根手指：“看您是懂行的大人物，我也不敢开高价啊。”他诚惶诚恐地缩了缩脖子，“您看，我这个价格真的很低了啊！”
　　龙舌兰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了一把钥匙扔给他：“‘三洞桥’下面的第二个垃圾桶，自己拿到钱后，把货留那儿。料你也不敢跑单。”
　　摊主很有眼色：“那当然，做生意的，诚信第一嘛！”
　　呵，龙舌兰和摊主自己都知道，这份所谓的“诚信”，只对惹不起的人起效罢了。

　　龙舌兰带着卡蒂萨克逛了一圈，卡蒂萨克安静地跟在他的背后走着，就好像真的是一个跟着前辈取经的老实后辈。
　　但龙舌兰可不会因此就忽视他：“你观察了一路，不如估计一下这个场子值多少？”

　　这时卡蒂萨克刚刚坐上副驾驶，他关上车门后，用鞋跟轻轻踢了踢放在座位下面的箱子，然后侧了侧头说道：“只是这个场子的话，大概要装……七又四分之三个箱子吧。”
　　“可以啊。”龙舌兰转动钥匙打火，他的声音伴随着车子的引擎声响起，“你还说你经验不多？谦虚了。”

　　龙舌兰开着车穿过一条荒凉的小径，道路两旁的杂草几乎有大半个人那么高，很适合藏人。

　　沿着这条小径行驶三分钟，他们就抵达了建立在半山腰上面的一座和式宅邸。
　　类似管家的人物早早在道路尽头等候。

　　他对着远道而来的龙舌兰和卡蒂萨克深深地弯下腰，露出脖颈示弱，然后带领他们走进待客的茶室。
　　茶室有一面巨大的屏风，可以看见后面有两个人影。一个侧卧在榻上，一个跪服在地。

　　管家小声地龙舌兰和卡蒂萨克二人说道：“很抱歉，恰好有不识好歹的小人绊住了小姐。请放心，小姐很快就会处理完毕的，还请二位稍加等候。”

　　屏风后，平稳却隐隐包含着威严的女声传来：“竹田先生，九年前，你的果断令人印象深刻。但是最近，你的纰漏越来越多了。
　　“让一个油盐不进的小子差点混进族群就算了，偶尔会有外人误入巢穴我可以理解，及时处理掉就好了，你之前都是那样做的。可是那个姓大和的小子怎么到现在还逍遥地活着？”

　　“我已经安排好了，等时机到了就把他引到山里去。既然他这么坚持正义，那就在深山里为了正义光荣殉职吧！”地上的那团人影说着，忍不住举起手比划，“只要……”
　　“动作太慢了，警署又要来新的老头了。新官上任三把火，你就不怕引火烧身？”女人打断了他的话语，她现在也没有时间听他大谈特谈那些成功率低得要命的计划。

　　“请再给我一次机会，立月女士！那些高官只是过来镀金的，很快就会被调回大都市！到时候我还可以再……”竹田繁跪在地上，微微抬头的时候，撇见了女人冷漠的视线从黑纱下透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