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靖从种田开始》江上秋雨

27、第二十七章

　　秦张氏一腔愤怒拎着包袱，带着汤圆出发了，还没走到山坡就后悔了，以前她回娘家，都是秦大挑着担子送她。

　　出发的时候，担子一边放汤圆，一边放石头。

　　到没人的地方，就是汤圆搂着石头坐一边儿，她独自坐一边儿了。

　　她这么多年，都没独自带汤圆回娘家了，走了这会儿子路，腿好酸。

　　“娘，抱抱我！”汤圆也不好受，还撒娇让娘抱，秦张氏眼前一黑，抱不动啊抱不动。

　　“那路边歇歇可好？”秦张氏和汤圆商量，汤圆一屁股坐下，秦张氏都没来得及给汤圆找个树叶垫垫。

　　算了小孩子脏点就脏点吧！

　　秦张氏看路边有树，叶子特别大，就折了一张叶子，垫到路边的草地上，自己也坐下来休息。

　　休息够了，上坡才是累人呢。娘俩互相搀扶着，别提多狼狈了！

　　秦张氏无数次想回头家去，又拉不下这个脸。

　　路上还碰到了李铁牛，他祭完祖也不肯歇着，又去镇上送了两筐豆腐。

　　“嫂子，这是哪去？要不让汤圆坐筐子里吧？”李铁牛见了秦张氏母子，还放下担子打了个招呼。

　　这话一听就是礼让，筐子里都是豆腐，怎么也不可能让汤圆坐的。

　　“不了，铁牛兄弟脚程快，不用等我们娘俩，我们慢慢走。”秦张氏强笑着说道。

　　“我要坐筐子，我要坐筐子！”汤圆一听可以坐筐子，也不走了，坐在地上拽着秦张氏的裤腿就嚎。

　　“铁牛兄弟快走吧，汤圆这孩子这脾气！”秦张氏脸色僵硬，再没有比现在更丢脸的了。

　　“好嘞！嫂子慢慢走。”李铁牛也比较尴尬，赶忙挑起筐子飞快地走了。

　　秦张氏拽了拽被汤圆拉的秃噜的裤子，脸色都不好了。

　　“汤圆听话，到了外婆家给你糖吃！”汤圆看秦张氏虎下了脸，就有些怕，他聪明地知道，家里娘才是他撒泼的底气，所以秦张氏一虎脸，汤圆还是比较乖的。

　　下坡路更难走，汤圆还在地上摔了个滚儿，幸好他胖，除了哎呀咧嘴地嚷了几声，衣服是脏得不行了。秦张氏累得不行，也不想哄他了。

　　娘俩搀扶着去镇上。

　　清明的鲤鱼镇稍微有些冷清，因为都回老家上坟祭拜了，秦张氏右手挎着包袱，左手柱了根棍子。

　　棍子的一端还是嫩绿的，这是秦张氏路上碰到一棵折了的柳树，好不容易撇下来的，靠这个她才坚持到这里。

　　天已经正午了，秦张氏决定带着汤圆吃点东西，缓缓神。

　　秦张氏对这里还是比较熟悉的，径直走向包子店旁边的老伯面馆。

　　老伯面馆是一对老夫妻开的，二十年前，夫妻俩也是山民，和周万家的老房子相隔不远。

　　后来机遇却截然不同，一个县令借住，圈了个大宅子，盖了青砖灰瓦的酒楼。

　　一个畏畏缩缩打了石头地基，圈了一间房这么大的地界，成了如今的面馆。

　　曾老伯又何尝不看着对面的酒家叹气又嫉妒，时也命也！

　　“客人快坐，几碗面？”曾老伯的婆娘曾氏过来招呼。

　　“两碗韭菜鸡蛋面！”秦张氏坐下来，只觉得浑身轻松，棍子她都没舍得扔，竖在面馆的门口了，有时候还要用到。

　　“娘～我想吃肉面！”汤圆噘着嘴要吃肉，上次说吃肉他娘答应了都没兑现哩。

　　曾氏笑呵呵地接话：“我家肉丝臊子面也是一绝嘞，吃过的客人没有不夸的！”

　　“那就吃肉丝面嘛！”汤圆一听更来劲儿了，还想往秦张氏身边腻歪，秦张氏看他身上的泥土，赶紧把他按到凳子上，妥协道：“那就两碗肉丝面！”

　　汤圆笑眯眯的，甩着腿，裤脚上的泥土簌簌下落，无人在意。小孩儿歇过来劲儿快，这会他都有点坐不住了，左顾右盼的，看看旁边桌上吃面的两个男子，还扒头瞅瞅人家吃了什么面。

　　两个男子吃的正是韭菜鸡蛋面，吃完了还喊店家找了根竹签剔牙。

　　“前两天这对面酒家卖出去一条锦鲤你听说了没？”一个男子剔着牙，无聊一眼扫到对面的酒家，顿时来了精神，胳膊肘戳了戳身边的伙伴，八卦道。

　　“嗨，哪能不听说啊，卖价十五两呢！我一年赚的还没这个数呢！”这个男人吃得慢，正在喝汤，也是满嘴唏嘘，恨不得捉到大鱼的是自己！

　　“那真是个小丫头捉的？”剔牙的有点不信，喝汤的恰巧也不信，摇了摇头道：“以讹传讹吧？一个小丫头，哪有那么大力气，估计是个小小子捉的。”

　　“要是我家孩子捉到的就好了！”两个人心有灵犀的一起叹息，对看一眼，又双双笑了。罢了，罢了，这种好事哪能落到自己头上，起身干活去吧！

　　说话的工夫，秦张氏的面已经上来了，秦张氏把汤圆前面的面，避开肉丝臊子，往自己碗里挑了点。

　　“我能吃完！娘～”

　　汤圆不依了。

　　秦张氏横他一眼：“眼高嘴低，我可不吃你剩的！”

　　“那好吧，娘再给我点肉丝嘛！”汤圆鬼精鬼精的，哪里肯吃亏。

　　秦张氏被他逗笑了，捏了捏他的小圆脸道：“又长肉了，还要肉吃，你个肉蛆～”

　　不过还是往汤圆碗里夹了肉丝。

　　这碗肉丝臊子面确实很实惠，臊子里的肉末是猪肉，肉丝是鸭肉。

　　镇上水边的人家，都在江上圈了块江面，鸭子自己在水里找小鱼小虾就可以，好养活得很。

　　鸭子长得有快，所以镇上鸭肉比较多，价钱也合适。

　　店家将肉臊子用酱炒了，鸭肉过水撕成丝，肉臊子将出锅时候倒进去，最后撒上葱花，酱味重，很得那些出力的人喜欢。

　　汤圆也很喜欢，脸埋碗里，一会儿呼噜呼噜吃完了。汤汁也喝了，喝完就要水喝。

　　秦张氏只得又喊店家给续了碗面汤，才把汤圆安抚好。

　　秦张氏自己也要了一碗汤，慢慢喝。

　　“咦？大舅！”汤圆看门外有个身着青衫的人影一晃而过，眼尖的他认出来那是大舅张成，他跳下凳子，追出去大喊：“舅舅！”

　　张成充耳不闻，他根本没想到再心里遇到外甥，所以有人喊舅舅，他怎么可能回头？

　　还是秦张氏追汤圆，追了出来，一看果然是自家大哥，喜出望外，也大声喊道：“大哥！”

　　张成才一回头，见妹妹带着小外甥在老伯面馆门口朝他招手呢！

　　他拐了回去。和秦张氏异口同声地说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准备在这里搭船，回咱们家。”秦张氏先解释清楚。

　　张成朗声一笑，说道：“幸好你遇到我，要不你就跑空了，咱们搬镇上来了！”

　　说着也不在意汤圆满身泥土，将他抱了起来，汤圆赶紧抱住了舅舅脖子。

　　秦张氏回去结了面钱，棍子也不拿了，一边跟在哥哥身后，一边问：“怎么搬镇上来了？也不给我捎个信儿！”

　　“没捎信吗？”张成记得老娘说要捎信的啊，不过那不重要，今天碰到了刚好，他掂了掂汤圆，笑道：“臭小子又重了！你娘把你养得好啊！”

　　汤圆这么大还有人抱，幸福地眯着眼靠在舅舅的脖颈，撒娇道：“我不胖！”

　　“好好！你不胖！你圆！”张家舅舅打趣外甥。

　　“快下来，别累了你舅舅。”秦张氏看汤圆一扭身子，大哥也有点吃力，赶紧喊汤圆下来。

　　“这就到了。”说话的功夫，已经走到了一排房子前面。

　　正是县令亲信盖的那八间之一。

　　只是宝珠家在最外面，张家在最里面。

　　“娘！婆娘！快看谁来了！”张成还没进门就扯着脖子喊。

　　没等回应，张成就放下汤圆，和秦张氏道：“这就是咱家了，不和你说了，我去上工了，你在家留饭哈，晚上一家聚聚。”说完匆匆走了。

　　“哎～大哥。”秦张氏还待细问，看张成脚步匆匆，也止了话头。

　　这时棕色的木门打开了，张老娘探头出来看，见是秦张氏，先看了看那个小包袱，撇了撇嘴说：“就这么空着手就来了？”

　　秦张氏有点尴尬，道：“娘，我是碰到了哥哥，急着想知道为啥搬镇上来了，一会儿我去酒家买只烤鸭，咱们晚上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