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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争执 ...


  •   两旁侍卫没有丝毫犹豫,将谌良架起往屏风往外拖。

      谌良大惊,退了两步,张大嘴指向魏姝娩,“你...你个悍妇!”

      “给我拖走!”

      谌良被架起,不住叫喊,最后干脆坐在地上,直喊天理王法,

      卫明姝站在一旁看着,屏风外却传来几声谈笑的声音。

      “这不是表姐吗?”

      约莫十五六岁的年龄的男孩向屏风外望来,身着青色长衫,面上白净,显得有些文弱,身后跟着一般大的姑娘,穿着一身藕色罗裙,尚未及笄,显得有些俏皮。

      两人似是双生,眉眼间却均是和卫明姝有些相似。

      卫明姝自是认识两人。

      甄家这一辈虽是仕途不顺,可毕竟宫中还有一个淑妃,又是京城的世家。
      圣上极力平衡新贵和旧氏族,这次春猎甄氏自也受了邀请。

      面前这两位便是甄家五姑娘甄昭和三公子甄宥,两人为双生子,长得十足十相像。

      她的阿娘本是甄家长女,甄家长子甄言培早些年托卫直打点,在兵部谋了官职。卫直后来被调去兵部,甄家那位反倒是不愿在卫直手下做事了,哭天喊地托淑妃开口将其调去礼部。

      可这么多年,也只在礼部当了个员外郎。

      从前卫家风光时,这家倒是亲戚长亲戚短的,说是和她阿娘断绝了关系,却常常派人来她家拜访,她阿娘顾念亲情,也帮扶过一二。
      如今说与他们划清界限,却也还爱顾面子,甄家上下小辈在外碰着还是会叫她一声表姐。

      兰芝面露担忧,“小姐…”

      卫明姝叹了口气,提了裙摆想走,不欲与两人纠缠。

      甄宥却又走近了些,挑起眉毛,似是大惊,“这位可是康王世子?怎么坐在地上?”

      魏姝娩不耐烦,手腕一转,示意将这些乱七八糟的人都赶出去。

      却见谌良站起身,甩开拉扯的侍卫,对着甄宥啐了一口,“管你什么事?”

      兄妹两人皆是一愣。
      他们刚才还给他指路来此,这转头便不记得了,莫不是真的傻子?

      就连魏姝娩也有些意外,看着周围越聚越多的人,怕事情闹大传到自家阿娘耳朵里,收手没了进一步动作。

      议论声渐起,甄昭掩面轻笑,“世子莫怪,我们只是觉得表姐和世子郎才女貌,颇为登对。”

      谌良听到这话,态度骤然一转,“这话说得倒好听。”

      兰芝气急,想去理论几句。

      卫明姝拉住她,余光一扫四周看热闹的人群,听着低声议论,目光一冷,低头轻笑,“本是想和县主一处清净的地方,真是可惜。不过我记得表妹颇爱热闹,什么时候竟改了性子,也喜欢往清静的地方钻?”
      她漫不经心走近两人,“表妹今日甚美,莫非表弟是特地带着表妹来见世子的?”

      甄宥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你.....”

      卫明姝瞧了两眼对面的人铁青的脸色,却是盈盈一笑,眼眸微微弯起,道:“看来我们呆在这里,打扰了表妹和世子认识,倒显得不知趣了。”

      听到这里,兰芝也不禁掩面偷笑。

      魏姝娩看明白了这以牙还牙的招数,不嫌事大,继续添油加醋,“不说我倒差点忘了,甄家前些年是不是还找让卫家帮忙寻亲事呢。”
      “我听两位一口一个表姐,想必外面两家不和的传闻也是虚言。”

      卫明姝顺势接了一句,“是呀,都是传言罢了。”

      魏姝娩点了点头,又打量了两眼兄妹两人,轻飘飘道:“那两位这次可也是…来托明姝讨亲事的?”

      话音一落,聚在屏风外的众人议论声更盛。

      甄宥高喊道:“都闭嘴!”

      “那表弟表妹也要记住,莫扰人清静。”

      “你!”

      魏姝娩不欲再吵,“来人!全都给我赶远点。”

      谌良刚将腰间的香囊摆正,便听到魏姝娩又要赶人,眼睛瞪圆了些。

      看热闹的人俱是一惊,纷纷往后撤。

      忽然人群中又传来一阵动静,“甄家妹妹?”
      一约莫十三四岁的姑娘穿着红色襦裙,朝甄昭走去,跟随的婢女穿着也比普通的世家好些,花团锦簇,秀而不俗,人群主动让出条道。

      那是王家旁支的四姑娘。

      这王家本是第一大族,极盛之时就连皇家都不放在眼里,三十多年前的动乱重创了世家,如今世家大多凋敝,王家嫡庶两支也分了家。
      然而现在兴盛的是旁支。
      那庶出的王冕如今坐在当朝中书令的位置,嫡支家主却只靠关系在鸿胪寺混个闲职,家里剩下几个也都是烂泥扶不上墙。

      甄昭见到她,三步两步跑过去,“王四姑娘可别听,表姐她污人清白,说起话来好难听的。”
      嘴上这么说着,却挽着王诗雀不走。

      谌良听了这话,心里却很不是滋味,“什么清白不清白的,你都是什么话!

      卫明姝没有说话,看着周遭形势,只眉头微微蹙起。
      甄家和王家都有女儿在宫中,淑妃是皇后身边的人,王贵妃同皇后向来不对付。
      这两家的姑娘竟是能好上?

      卫明姝还在仔细揣摩,王诗雀已经上前一步。

      这卫明姝惯来欺人,昌陵伯府的堂兄都曾被她羞辱了去,总要让她长点记性。

      她将甄昭往后一拉,质问道:“你凭什么欺负人?”

      卫明姝回过神,脸上倒没什么愠色,笑得云淡风轻,“这里那么多人,王四姑娘不妨问问,是谁先惹事生非。”

      王诗雀扫过看热闹的人群。
      旁观者却皆是支支吾吾,说不出来个所以然。

      想到周围的人多数是世家,甄宥得意地仰起头,“王姑娘现在也看到了,是她先诬我妹妹的婚事的。”

      王诗雀便走上前,指责道:“某些人都不小了,婚事还没定呢,与其想着怎么搅和我们的姻缘,不如多想想自己,早些找个人嫁了。”

      此话一出,甄昭和甄宥皆倒吸一口凉气。
      这丞相家的县主和卫明姝同岁,婚事也没着落,刚才也帮卫明姝煽风点火来着...
      这家他们可得罪不起。

      卫明姝面色不改,“我的婚事自有长辈决断,轮不到王四姑娘数落。”

      魏姝娩却脸色紧绷,来回涮动画笔,“明姝说的在理,不过听这话,王姑娘也已经开始寻婚事了?”
      她啧了一声,语速渐快,连插话的机会都不给,“十三岁便想着寻亲事,想的真长远,不知是哪家的公子这般有福气。”
      “刘家的?李家的?还是...沈家的公子?”

      王诗雀脸上急出团红晕,说不出的慌乱。

      魏姝娩忽然想到什么,手一松,笔啪嗒掉进笔洗里,惊起一阵水花,“是被我说中了?”

      王诗雀眼睛瞪得澄圆,“你在说什么?”

      魏姝娩呵呵一笑,心里说不出的畅快,“我想这有福气的,该是那位沈家的公子了。”
      阿娘整日里念叨,想叫她来宴席见沈家的世子两面,听得她烦。
      既是逮到这个机会,她只想过把嘴瘾。
      她语重心长道:“我看王姑娘还得再好好相看,你还太小,那沈家将军如今年有二十,整整差了七岁,你这身板不怕......”
      “一树梨花压海棠。”

      这话说得太过轻浮,在场之人均倒吸一口凉气。

      就连卫明姝舌头也打了结。
      她见过那沈轩,眼神着实凶的可怕。
      这沈家和魏家都是数一数二的权贵,若是这话传到那人耳朵里,两家对上,怕是不妥。

      魏姝娩不觉得有什么,再也没了耐心,端起桌上的笔洗,作势要往前面泼,“都赶紧滚。”

      众人皆往后退了几步,小声指点,说什么的都有。

      王诗雀面上羞红,却斜了眼卫明姝,“等着吧,卫家过不了多久好日子了。”

      这话清清楚楚落入耳中,卫明姝眸光逐渐暗沉。

      *

      在魏家帐中用过午饭,便回了别院。

      兰芝将药炉搬到院前,用蒲扇扇着,给她煎药,“甄家的人还是那么不讲道理。”

      卫明姝坐在石桌前,若有所思看着掌心,只道:“回府后找些人打听打听,问问王家最近同甄家有什么交往。”

      兰芝一时想不通,她也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两家有什么往来,忽然想到什么,面露忧色,“小姐,今天的事……”

      卫明姝抿唇,蝶翅般的眼睫渐渐垂落,说出了顾虑。
      她亲手离间了淑妃和甄家,如今甄家送进宫的女儿算是指望不上。
      可若是攀上了王家......

      只要有她在一日,甄家就永远别想有翻身的机会。

      兰芝继续摇扇,默默听着,也明白过来其中弯绕,未劝说什么。

      她从小跟在卫明姝身边,同甄家的恩怨她再清楚不过。

      他们家侯爷从前在吏部,每年同礼部一起主持科考,得罪不少人。
      圣上刚即位那年,科考任用的多是寒门子弟,引起轩然大波,朝野上下纷纷弹劾卫直徇私舞弊,圣上根基不稳,为了稳住局面,便将卫直下狱查办。

      当时甄家刚调去礼部,小姐在甄家们前整整求了三日,却被人笑话了三日。

      后来卫直虽是无罪被放了出来,不久后圣上还是将其调往了兵部,而那弹劾背后有甄家推波助澜。

      真不怪小姐与甄家叫上了板

      “小姐不会得罪王家吧?”

      卫明姝轻叹,“得罪又如何?”

      她少时早都将王家得罪了去,他们和皇后走得近,本也不可能和这家交好。
      不反击也不会改变别人的眼光,反而让人觉得好欺负。

      *

      宴席上的这遭乱子被丞相府的魏夫人知道了去。

      魏姝娩被关住,卫明姝也没了出门的心思。

      春猎结束前一日,兰芝才从魏家那边带话回来。

      卫明姝正在院中练箭,穿的单薄。

      兰芝赶紧从房内拿来披袄,“小姐小心着凉。”

      “县主那边有消息了?”

      “能出门了,不过听说这些日子,被于夫人罚了抄三篇佛经...”

      卫明姝看着兰芝原分不动拿回来的盒子,问道:“这簪子县主没收?”

      兰芝摇头,“县主说这些不够,让小姐下次围猎再打只狐狸给她。”

      卫明姝抿唇,许久后才答应,“那下次再给她打一只狐狸吧。”

      兰芝忍住笑容,应了一声,随卫明姝进房,才说起今日出门听到的闲事,“听说那宁国公世子在围猎拔了头筹。”

      卫明姝将弓放在小案上,什么也没说。

      这般人物,拔不了筹才是稀罕事...

      估计也没人敢去争这个第一。

      她随手摊开一本医书,问道:“这有什么的?”

      兰芝坐在她身旁添茶,神神秘秘道:“小姐有所不知,这沈将军可是什么也没求,就求了一只名匠打造的金玉手镯。”

      卫明姝向来不爱打听外面的是非长短,抿了口茶,也没有打算继续问下去。

      兰芝露出腕子,比划着镯子的形状,“外面都在说,沈将军这是心有所属,也不知道是哪家姑娘,这才回来几日便喜欢上了…”
      “小姐你说,这么快定下来,会不会是早就和哪家姑娘私定终身了呀。”

      闻言,卫明姝合上医书,微微抬眼看着兰芝,似是在提醒。

      兰芝忽然想到卫家的规矩。

      卫明姝向来治下宽和,唯独对于议人是非,眼中向来容不得沙子,若是在府中说得不着边际了,被家里知道了去,便要罚三个月俸禄,敲手板张长记性。

      再犯便是打板子了。

      兰芝慌忙捂住嘴,“小姐,我...”
      她就今日听了一两耳朵,一时没忍住多说了几句......

      卫明姝轻抿住唇瓣,眼中尽是笑意,手指轻点她的额头,“初犯,三个月银钱,手板就免了吧。”

      兰芝恨不得将嘴缝住,直到卫明姝睡前都在好声求情。
      卫明姝终是忍不住软磨硬泡,最后勉强又放了她一个月的俸禄。

      山间天暗的早些,晚风徐徐,明月初上树梢,房内灭了灯火。

      因着明早有春宴,卫明姝睡得格外早。

      然而却入了梦。

      耳边风铃泠泠碰撞,似是走在一条回廊中....

      周围景致逐渐清晰,甚至能闻见桂花的清香。

      这条回廊和自家布设竟是无二。

      而后一道略显稚嫩的声音响起,“你可不可以等我回来,咱们在一起一辈子啊?”

      女孩嬉笑声自回廊传开,“好啊,一辈子就一辈子!”

      忽然画面一转,却是一人身着道袍,向她伸出手,“吃了这药,病就能好了。”

      卫明姝皱紧眉头,“不要拿......”

      然而无论她怎么喊,梦中的人却是听不见一样,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抓住那只手。

      梦境骤然破碎,周围一片黑暗,脚底铺满冰棱,鲜血淋漓。

      卫明姝尖叫起身,背上已经被冷汗浸透,许久才定下神。

      她抹了抹脸上的泪,颤抖着下床,点起一盏油灯,看向掌心的纹路,怔住许久。

      这后半段梦她常常梦到,可前半段的梦...

      那似是能算得上一场美梦,可那梦中场景却又是那么真实,就仿佛过去发生过一般。

      梦中的是她吗?那她在同谁说话?

      她这样的人,又怎么会轻易承诺一个人一辈子...

  • 作者有话要说:  县主有自己的CP,本篇不会详写,好姐妹独美,无雌竞,放心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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