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诛颜(gl)》苏*

22、第二十章 人格

　　柴雨斐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晨。帐篷中空无一人，仿佛昨晚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可是坐起身，看着桌子上的凉茶，还有额头传来阵阵痛楚，又在告诉柴雨斐这不是梦。
　　姜沐争适时走进来，手中端着一碗清粥。也许只有在赤塔生活久了的人才知道，这碗清粥是多么珍贵。
　　“你……还在啊！”
　　看柴雨斐声音平稳，显然是身体没什么大碍。姜沐争将粥放到桌子上，道：“本来是要走的，但是又怕你醒来后做傻事。”
　　柴雨斐一愣，随即苦笑道：“为什么要阻止我？我死了，你不就轻松了么？”
　　“我答应过你爹，要照顾好你。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要保你性命。”
　　“你害得我一无所有，还要剥夺我寻死的权利么？”
　　姜沐争也愣住了。这种话，沙耶好像也曾说过。沉默许久，才道：“你若一心寻死，我又怎么拦得住你。只是你应该想一想，你父亲即使战死沙场，却仍然守在城门的最后一刻，这样有骨气的人，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去求我这个契丹的奸细来救你。”
　　柴雨斐无言以对。父亲为自己做了那么多，自己却只知道逃避，只会怨天尤人，实在是汗颜。但是要忘记过去，开始新的生活，却又谈何容易。抬起头，看着姜沐争，突然想起那日在柴府时自己说过的那番话。“如果真能选择，我宁愿嫁一个山野农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也好过在宫苑中不停的勾心斗角。”本以为是不可能实现的愿望，这人竟真的做到了。
　　看柴雨斐突然惊讶的看着自己，姜沐争忙别过脸去，道：“粥要凉了，你快些喝吧！”说着，端起碗，递给了柴雨斐。
　　柴雨斐心中已是乱作一团，不敢再去看姜沐争的脸。只是接过粥，慢慢喝了。又是一阵沉默过后，柴雨斐突然问道：“你真的没有中毒么？”
　　轻笑了一下，姜沐争解释道：“我也是之前帮你换衣服的时候偶然发现的。那时怕是你想要自寻短见，就顺手换了。”
　　“那你……一点都不怪我么？”
　　姜沐争摇了摇头，道：“我没资格怪你。你也不必在意这种事情。我知道，你也只是想救柴伯父而已。”
　　看姜沐争回答的如此理所当然，柴雨斐勉强自己笑了笑，道：“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见姜沐争还在犹豫，柴雨斐又补充道：“你放心吧，我不会在做傻事了。”
　　柴雨斐说的坚决，姜沐争也只能说道：“那好，你也要好好休息。昨晚的事情不要告诉别人。我不想惊动任何人。”待柴雨斐点头同意，姜沐争才放心下来，自顾离开了。

　　自从那天之后，元毅以采药为名，暂时离开了赤塔。柴雨斐安心的留在了这里，每日帮族人浆洗缝补，与族人也熟络起来。赤塔人虽然嫉恨姜沐争，却还不至于牵扯旁人。加上姜沐争刻意避免与柴雨斐来往，渐渐的，众人也接纳了柴雨斐。平日里给予她不少的帮助。
　　算算日子，却是有好些日子没去看沙耶了。以往都是沙耶跑来找自己，回来的这两个月也是如此。现在突然没了消息，姜沐争只觉得心绪不宁。但若是就这么跑去看她，又怕会给她添麻烦。
　　权衡再三，姜沐争趁着夜色，来到了沙耶的住处。本是想看一眼便走。但只看着一眼，却令姜沐争心中一痛。再也顾不得什么，冲进了帐篷。
　　帐篷中，沙耶一个人坐在桌旁。桌子上是染血的棉布，药瓶和剪刀。而沙耶手臂上，同姜沐争一样的位置上，不知何时多了一道长长的伤口。而此时的沙耶，却像是完全不知道疼痛，还再用另一只手，用力的抓着伤口，染得满手血迹。
　　“你这是在做什么！”想制止沙耶，却又怕牵动伤口，姜沐争只能大声斥责。
　　沙耶慢慢抬起头，见是姜沐争，不由笑了，道：“沐争，你来啦！”
　　“你快松开手！”
　　听出姜沐争真的生气了，沙耶缩了缩脖子，大叫一声，捂住了耳朵。倒也算是松了手。
　　伤口已经有段时日，早已发炎化脓。姜沐争再也看不过去，想要说教，却没那个资格。最终，只是问道：“你为什么这么做？”
　　沙耶不时抬头，看姜沐争不再生气，才弱弱的说道：“我……我弄痛了沐争。沐争生气了，都不来看我。”
　　“你叫我什么？”姜沐争皱了皱眉头。在赤塔，自从父亲死后，就再没人叫过她这个名字了。
　　“沐争。”边说，沙耶边眨了眨眼睛。看姜沐争愣在那里，沙耶轻轻揪了揪她的衣襟，试探着问道：“沐争，你原谅我了对不对？你不要跟那个异族女人在一起。她是要杀你的。”
　　看沙耶的眼神像小孩子一样，姜沐争勉强自己笑着应道：“你先别动，我帮你包扎。”
　　这次，沙耶听话的伸出手臂。看着姜沐争用力帮自己挤出脓水，又用小刀剜去表面的烂肉。自己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只是坐在那里笑。此时姜沐争却宁愿伤的是自己，也好过在这里心疼。
　　包扎好伤口，趁姜沐争洗手的空当，沙耶只轻轻碰了碰伤口，就有鲜血渗了出来。举着胳膊递到姜沐争面前，沙耶笑道：“沐争你看，这里变红了。”
　　就这样，重复了两次之后。姜沐争终于无力的跪倒在地上，几乎是哭着问道：“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沐争，你怎么哭了？”沙耶用着无辜的声音，却突然笑道：“原来这样做，竟比杀了你还要爽快。”
　　“你……你不是沙耶。你是谁？”
　　对方一愣，似是不知如何回答。突然眼睛一闭，像是要晕过去。却又很快的睁开。这一次，才是姜沐争所熟悉的眼神。
　　看姜沐争跪在地上，沙耶有些不知所措。“祭，你这是在干什么？”
　　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姜沐争只得反问道：“刚刚的事情，你都不记得么？”
　　“刚刚？我在睡觉啊！”
　　“那你的伤呢？”
　　看了看自己的伤口，沙耶笑道：“前日是华的祭日，我去祭拜的时候不小心划伤的。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是么……”
　　“呵呵，你今日怎么老说这些奇怪的话？还这么有心思来看我？我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主动来见我了。”
　　“怎么会。”姜沐争勉强笑了笑。站起身，道：“我这不是来了么。”
　　“是啊！看我，怎么突然说起这些了。你先坐，我去给你泡茶。”
　　“泡茶？”
　　“是柴姑娘教我的。你先等等，很快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