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诛颜(gl)》苏*

11、第十章 亡国

　　腊月初十，姜沐争收到了赫连云乔的飞鸽传书。契丹大军已逼近大梁，自己必须立刻与杜威联系，里应外合。深处后宫，还真是一点战争的感觉都没有。姜沐争冷笑一下，又想到了柴雨斐。
　　看天色，已经快四更了。姜沐争犹豫了一下，换了一身夜行衣，朝明鸾殿跑去。
　　因为契丹大军不断攻陷城池，出帝已经好久没去过明鸾殿了。而柴雨斐虽不知外面的情形，却始终心烦意乱，夜不能寐。当姜沐争突然出现在自己的视线，着实被吓了一跳。
　　“你？你来做什么？”
　　“带你离开。”
　　柴雨斐一愣，问道：“为什么？”
　　“别问了，快点跟我走。”
　　听不惯姜沐争这种命令的口吻，柴雨斐一动不动，反问道：“我是问你，我为什么要跟你走。”
　　姜沐争也是一愣，一时间说不出理由。愣愣的说：“你之前不是说不想入宫么？”
　　“我既然已经入宫，又怎么能这么轻易的离开。”柴雨斐苦笑一下，接着说道：“姜佑，你救过我，按理说我不该怀疑你。可是……我现在找不到理由相信你。”
　　“……我只问最后一遍，你走还是不走？”
　　“你没有资格命令我。”
　　直视着柴雨斐的眼睛，姜沐争仿佛看到了沙耶的影子，不由后退了一步。“好！我尊重你的选择，你好好照顾自己。”说完，准备离去。
　　这一次，柴雨斐出声阻止道：“姜佑，你每次都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难道给我一个解释就这么困难么？难道经过了这么多事，我们连朋友都不是么？”
　　叹了口气，姜沐争道：“我们早就是朋友了。只不过是你忘了。”
　　“你……”努力盯着姜佑的脸，柴雨斐好像想到了什么，却还是模糊不清。
　　“也不能怪你，你那时候年纪尚小。姜佑是我的乳名。我叫做姜沐争。”
　　“姜沐争、姜沐争……啊！你难道是前朝姜老元帅的独子？”柴雨斐终于明白为什么总觉得姜佑这个名字耳熟。她不该忘的。九年前，就是因为帮姜钦和姜沐争出关，柴家受了牵连。柴翼被贬到定州做一个小副官。直到出帝登基，才受重用。也是因为这件事，促成了自己和出帝第一次见面。想到此处，柴雨斐的心冷了下来。
　　姜沐争自然不知道柴府后来的状况。在她的记忆里，两人早在十二年前就见过了。那时候柴雨斐还只是一个牙牙学语的孩子，只会揪着自己的衣袖要糖吃的娃娃。
　　打更的声音由远及近，四更已到，天色渐明。姜沐争不敢再多留，最后又问了一遍：“你真的不跟我走么？”
　　“姜佑……不、我该叫你姜沐争才对。之前的事情我就当做从来没发生过，就当做我们从来没认识过。请你离开吧！”
　　叹了口气，姜沐争不再犹豫，说了声“保重”，迅速越窗离开。

　　公元947年1月11日，旧历腊月十七。姜沐争离开皇宫后第七天，契丹军涌入大梁。与杜威里应外合，生擒出帝北迁，大晋灭亡。史称后晋。
　　战后的大梁，几乎成了一座空城。白骨皑皑，不时有乌鸦盘旋。姜沐争早已换上了契丹服饰，看着曾经奢华弥乱的皇宫，面上虽没有表情，但心中还是牵挂着某人。
　　停留在明鸾殿中，面对依旧整齐的梳妆台，姜沐争突然挥手，将台上的东西统统扫到一旁。
　　本来只是来看笑话的赫连云乔吓了一跳。刚想离开，就觉得眼前一花，姜沐争已经站到了自己面前。只是这次不比以往，姜沐争的眼神像是一头丢了猎物的野兽，随时都会跟自己拼命。咽了咽口水，赫连云乔颤声问道：“歌舒祭！你、你想做什么？”
　　“柴雨斐呢？”
　　被姜沐争死死的盯着，赫连云乔不由别过脸去，答道：“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姜沐争眯起眼睛，冷声道：“柴翼故意战败，交出定州后消失无踪。你人不在定州，可以说不知道。但是攻城那天，你第一个冲进明鸾殿，怎么可能不知道！你们还想骗我多久！”说到最后，竟控制不住的喊了出来。
　　“我……我只是第一个进来救她，但是当时屋里一个人都没有了。”赫连云乔吓得靠在一根柱子上。她与姜沐争同高，但此时腿上无力，只能仰视着对方。心中更是害怕。
　　看得出对方说的是实话，姜沐争无可奈何。转过身，道：“滚！大晋完了，我答应的事情也已经完成了。你去告诉耶律翔烈，如果他再敢出尔反尔，我也不怕与他同归于尽！”
　　从未受过这种欺辱，赫连云乔又怒又怕，竟哭了出来。
　　姜沐争一愣。其实心中也明白这件事并不能怪赫连云乔，要怪只怪自己当日没有强行带走柴雨斐。看着战场上奋勇杀敌的女勇者蹲在那里强忍哭声，姜沐争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替她拭去泪水，放缓了口气，道：“别哭了，让人看见会笑话你的。”
　　赫连云乔用力推开姜沐争，道：“你走，我不需要你可怜我。”
　　“我没有可怜你。是我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我就不该去见五皇子，我该听大哥的话，去做个英雄，而不是叛族的懦夫。”姜沐争陪赫连云乔一同坐在了地上，自顾讲起了自己的事情。从逃出大晋，到投奔契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跟赫连云乔说这些，但是这些事憋在心中实在是难受。
　　渐渐地，赫连云乔停止了哭泣，静静的听着。最终，反而变成了她去安慰姜沐争。
　　故事说到最后，姜沐争突然笑道：“看来那句古话说的不错。了解自己的通常不是朋友，而是敌人。”
　　赫连云乔也笑道：“可我已经不想与你为敌了。我明白为什么五皇子会欣赏你了，我想和你做朋友。”
　　姜沐争摇了摇头，道“不必。我已经决定回赤塔去了。以后专心当个小猎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而你是未来的五皇妃，我们还是不要有太多牵连的好。”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笑声，像是在嘲笑姜沐争的想法。耶律翔烈紧接着走进来，看到姜沐争和赫连云乔同坐在地上，却不去理会赫连云乔，只对姜沐争说道：“歌舒老弟，你真的不在助我一臂之力了么？”
　　姜沐争不紧不慢的起身，冷笑道：“两年前我就说过，我只助你灭大晋。以后的事情与我无关。”
　　“真的不再考虑了么？只要你肯留下，不管是黄金还是马匹羊群，都任你……”
　　“耶律翔烈！”打断对方的话，姜沐争冷声道：“别让我瞧不起你。”
　　耶律翔烈脸色一变，但还是勉强笑着说道：“我明白了。你放心吧！我不会再为难你了。不过，至少陪我回到东丹再走吧！”
　　这已经是耶律翔烈最大的让步，姜沐争只得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