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病弱公子冲喜后》叶柿粥

2、回观

　　次日清晨，廉贞与尚挽皆穿着道服来到了陈府大门口。

　　当她穿着道服和师父站在一起时，尚挽突然发现。

　　师父的道服和自己这件不仅款式相同，连衣襟上暗金色的水波纹绣都一模一样，虽然师父那件因年代久远已不甚明显。

　　尚挽腹诽，这老头怎舍得把酒钱花在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上面，看来这陈正彬定是块“肥肉”。

　　两人刚刚站定的同时，“吱呀…”一声陈府大门也随之打开。

　　只见陈正彬在下人的搀扶下，急匆匆地走了出来，刚到他们面前便欲行跪拜之礼，尚挽赶紧上前拦住。

　　这陈正彬初见时虽已到不惑之年，但身强体壮一看就是个练家子。

　　现如今脸色苍白，步伐虚浮，明显就是溺水之后又染风寒，伤了元气。

　　可这昨天还喊打喊杀要把自己抓回来的人，怎么今日一见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尚挽还在纳闷呢，陈正彬却一下上前抓住了她的手腕。

　　“嘶…”，尚挽暗中深吸一口气，别看这厮现在是个病人，这手劲倒还大得很。

　　“道长，多谢您的救命之恩呐，听闻昨日府上下人对您多有不敬，那是内子见我情况危急，一时乱了阵脚，想请道长再回来，谁知那帮不长眼的会错了意！冲撞了道长！请道长切勿怪罪！”

　　尚挽也不知道这陈正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听这话里的意思嘛，应当是不会再找她麻烦了。

　　于是尚挽不动声色地把手抽离，故作深沉地说道：“不怪，不怪，陈居士，你身体还很虚弱，还是快快回屋修养吧。”

　　陈正彬听罢猛地一拍脑门，立马侧身让开，对着廉贞躬身道：“对对对，看我这脑子，天师快快请进，有些话我们进门再说。”

　　廉贞却摇了摇头，一脸高深莫测地说道：“既然陈居士已无大碍，那贫道也就告辞了。”说完便要领着尚挽离去。

　　“这…”陈正彬眼看两人就要离开，连忙问道：“天师此次可是要留在三清观？”

　　廉贞驻足，转身缓缓，“贫道确实要留观一日，希望陈居士莫要将此事说了出去。”

　　“好，好，没问题，那在下不日便将卦金送往三清观…还有那…”陈正彬这话还没说完，那师徒俩已不见了踪影。

　　回到府内，陈夫人赶忙迎了上来，一脸忐忑地问道，“老爷，那道长呢，怎没有进府，是不是怪罪于我了。”

　　“夫人放心，道长并无怪罪之意。”陈正彬握住他夫人的手缓缓拍了两下，“话说这次还多亏了夫人…”

　　两日前陈夫人受邀与她表妹前去三清观，有小道消息传闻失踪十年之久的廉贞道长回观了。

　　而此次前去，原本是表妹有事所求想去碰碰运气，没想到她们运气极好，竟真是碰到了廉贞道长。

　　可道长却并未应允与表妹起卦之事，而是直言她家老爷明日恐有血光之灾，若想破解记得出门时需得“问路”。

　　陈夫人顿时慌了心神，连表妹也顾不上，急忙回府将此事告知了陈正彬。

　　彼时陈正彬恰巧收到一封密报：务必明日亲自护送凝魂丹前往天行门。

　　这有血光之灾一说，莫非密报已遭透露，途中会有变故？陈正彬心中惊疑不定，急忙彻夜安排，决定兵分两路分头前往。

　　次日一早，陈正彬就在尚挽的“指引”下，走了北边的水路，却在准备出船时意外落水昏了过去。

　　待醒来之时，他已回到府中，同时还得到消息，除了自己和护送他回府的一名暗卫，其余人马皆被暗杀，凝魂丹也不知所踪。

　　陈正彬因落水反而逃过一劫。

　　“老爷，你说这凝魂丹被劫，骆青那孩子怎么办啊。”陈夫人才放下的心想到眼前事顿时又揪了起来，“语荷此次前来邀我去三清观，本就是为了骆青，现在倒好，廉贞道长救了你一命，你这倒把凝魂丹给丢了…”陈夫人一语凝噎，竟偷偷抹起了眼泪。

　　陈正彬心里也不是滋味，可他既不能再变出个凝魂丹，也没廉贞道长那逆天改命的本事。

　　思及此处，陈正彬紧皱的眉头却突然舒展开来，他凑近夫人耳旁小声问道：“要不让门主夫人再去求见下廉贞道长？”

　　“这能行吗？说不定廉贞道长早就离开三清观了。”陈夫人不是没想过，可廉贞道长长年不在观内，上次能碰到也纯属机缘巧合。

　　“夫人，原本我就想与廉贞道长提及此事，可我还没来得及开口，道长就带着他的道童离开了。”

　　陈正彬走回内室，端起桌上的药碗一饮而尽，继续说道：“廉贞道长说今日会留在三清观，你们把卦金送过去吧，许是不想被人打扰，这事你们去就行，千万别让他人知晓了。”

　　陈夫人听罢，快声道：“那老爷好生休息，我去准备一下就同语荷前往。”说完便着急忙慌地走了。

　　而正当此时，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影来到了三清观后山一处偏僻的角落。

　　尚挽满头大汗地喘着气，看着气定神闲的师父和一扇杂草丛生的门，她很怀疑师父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师父，这就是传说中的三清观？”尚挽左看右看，这里方圆几里除了草就是石头，哪里像个香火鼎盛的大观。

　　郁闷的她上前拔掉了几根杂草就想推门，却发现任凭她怎么用力，那门依旧纹丝不动。

　　尚挽小脸憋得通红，又累又气，忍不住抱怨道：“师父，你走那么快，就是为了来这连门都打不开的破院子么！”

　　“小挽，你能跟上我的轻云步，看来这几年你体魄练得不错，不过其他嘛…”廉贞径直走到门前一掌推出。

　　刚刚还如烙铁焊住一般的门被掌风一吹便轻而易举地打开了。

　　尚挽快步跟上进了门，“师父！”她刚想进行反驳的话却在看到门后的景象后尽数吞回了肚中。

　　这是哪里，好漂亮！

　　一大片药园直接撞入尚挽的眼中，扑面而来的草药香气让她顿时感到通体舒畅。

　　“叶上秋、天南星、水龙骨、云轴子…师父，这里怎么这么多宝贝！”尚挽摸摸这株，闻闻那株，笑得合不拢嘴。

　　一抬头却看见师父正看着她愣神，“师父！”

　　廉贞被尚挽的呼唤惊扰，一瞬间回神，略微有丝黯然：“这里是三清观的后山，也是我的药园，你有喜欢的自己随便摘。”说罢便走向了里屋。

　　尚挽也顾不得这些花花草草，急忙追上前去，“师父，这是真的是三清观吗，怎么人都没有，按理说想求见你的人不应该踏破门槛才对么。”

　　“你也知道我不喜欢那些东西。”廉贞进屋打开柜子又拿出一壶好酒。“这里是后山，我布了阵法，一般人可进不来。”

　　尚挽看着眼前的师父，仿佛从来没认识过一样：“师父，既然你真的是廉贞道长，那你为什么不早带我回来，这里多好啊！”

　　“好？哪里好，一群死板教条，酒也不让人喝。”咕咚咕咚廉贞仰起头连喝了好几口，“一天到晚嚷着除魔卫道以天下苍生为己任，呵，天下苍生？真是好笑。”廉贞一边戏谑一边抱着酒壶走向了药园另一头的回廊。

　　今天的师父好像与以往有些不同，可尚挽也顾不上其他，看师父走远，连忙跟了上去。

　　穿过百米长廊，廉贞随手丢了喝空的酒壶，迎面走来一个道童，对着廉贞行礼道：“师叔，观主说您回来了，让我特地在此等候。”

　　廉贞挥了挥手，“你回去告诉他我一会就过去。”

　　这时匆忙赶上前来的尚挽恰巧看见欲转身离去的道童，原来师父给她的道服真是三清观的。

　　“小挽，这边是三清观的后院，为师现有事需去趟观主那，你自己先到处逛逛，晚些时候去客堂等我便可。”

　　“哦，好！”虽然一肚子疑惑，但现在有更吸引她的事情。

　　尚挽兴致勃勃地往前院跑去，她倒要看看，这江湖人称最厉害的道观到底有多厉害。

　　足足逛了两个时辰，从演武楼到藏经阁，从三清殿到山门牌楼，尚挽算是见识到了，那些络绎不绝的香客，是真的恨不得要把三清观的门槛踩烂。

　　逛了许久，尚挽肚子饿得咕咕叫，可去客堂呆了会也不见师父的踪影。

　　于是尚挽便自行来到了膳堂，这前脚还没迈进去呢，“小道长！”一声略微激动到颤抖的呼唤叫停了尚挽的步伐。

　　尚挽退回半步，转身望去，只见一位妇人正拉着另一位妇人火速地朝她走来。

　　“夫人可是在唤我？”尚挽心中疑惑，她并不认识眼前的两位贵妇人。

　　“小道长，”先前出声的那位忙回应道：“我是陈家夫人，您昨儿个才为我家老爷起过一卦，这不我们带卦金来…”

　　尚挽连连摆手：“陈夫人，昨日是家师让我前去的，我也就是个传话的。”

　　“令师可是廉贞道长？”原本在一旁未曾出声的妇人开口问道，“不知道长能否让我们见天师一面，我儿命悬一线，还想恳请天师指条生路。”

　　尚挽看着眼前略施粉黛也难掩倦色的紫衣妇人，相必定是为令嗣耗尽了心神。

　　“既然你们都要找天师，那就随我去客堂吧。”尚挽不知道世人妄想求得廉贞道长一卦，需要花费多大的气力。

　　她反倒是有些好奇，师父既是世人口中所传的得道天师，那到底能有啥通天的本事。

　　尚挽带着两人进了客堂，却发现师父早已端坐在内。

　　“你们来了。”

　　尚挽暗自一惊，莫非自己的小心思早已被师父看透。

　　“令郎的病恕我爱莫能助。”廉贞开门见山，“但缓解之法尚还有之。”

　　“还望天师明示。”紫衣夫人看着廉贞道长，仿佛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廉贞却不望来人，独独看向尚挽，随即缓缓吐出四个字：“纳妾冲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