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更鸟之死》折翼

6、第六章

　　迪安平时待的那个玫瑰花房离西瑞尔的绿植温室还挺远的，所以也不怕路上会遇见。简宁和简愿到的时候，迪安正在哼着歌浇花松土整理枯叶，看他们来了还挺高兴。
　　将随手放在桌上的工具收了收，洗了手，又摆上茶具和点心，迪安这才招呼两人坐下喝茶。
　　很凑巧，她这里的茶居然也是格雷伯爵，而且闻起来和奈伊泡的那款似乎一模一样。
　　“怎么了？”见简宁看着茶杯发呆，迪安有些奇怪地问道。
　　“这款伯爵茶闻起来很特别。”闻言，简宁笑着摇了摇头。他觉得这茶和他舅舅昨晚上泡的伯爵茶好像不太一样，香柠檬精油的味道十分突出，格外好闻。
　　“好闻吧～”笑嘻嘻地应道，迪安的表情颇有点得意，“这可是我的珍藏，不随便拿出来待客的。”
　　她喝了口茶，这才想起去问简宁他们的来意：“你们过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我明天就要去学校了，过来和你道个别。”端起茶杯小小喝了一口，简愿闻着茶香微眯了眼，显然很喜欢这种味道，享受了好一会儿才说出自己的来意，“顺便吧，有件事想和你打听打听～”
　　哼哼，就算是为了给奥维尔找点不痛快，他也一定要抓出那个通风报信的内奸。
　　“你说。”嗯了一声，迪安豪爽地大手一挥，胸口拍地梆梆响，“只要是我八卦小能手知道的，一定包你满意。”
　　“我问你啊。”凑到迪安身边，简愿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问道，“什么情况下，奥维尔会在九点多突然出现在餐厅或者花园？”
　　“小姐叫他。”迪安的回答毫不迟疑，只是显然并不是简愿想要听到的那个。
　　两手相交摆了个大叉，简愿换了种说法，更加详细地表达了自己的疑惑：“我的意思是，辛西娅不在的情况下，他是怎么知道西瑞尔准确的位置并且能在十五分钟时间差内赶到的？”
　　“这还用想吗，肯定是奈伊啊。”仍旧是毫不迟疑的回答，只是这一次迪安眼珠子转了转，抬起手指朝两人勾了勾示意他们凑过来。
　　直到三颗脑袋凑到一块，她才压低声音说出了一个简宁做梦都想不到的秘密：“奈伊手套下面带着定位手环，上面只有两个警报按钮，一个连着小姐，一个连着奥维尔少爷。那按钮平时是锁死的，只有他认为自己不方便动手的时候才会打开。”
　　“有没有搞错啊他，妨碍人说话会天打雷劈的好不好？！”听完迪安的话，简愿气得一巴掌拍在桌上，结果却只是把自己疼得直甩手抽气。
　　“哦吼～是不是你们在和少爷说话，结果奥维尔少爷突然从天而降？嗯？”他的反应让迪安挑了挑眉，仿佛看穿了什么一般，坏笑道。
　　而后又有些见怪不怪地吐露了一个更爆炸的消息：“其实也不止是你们，除去极个别例外，基本上任何想要亲近少爷的非近亲人员都会被奈伊毫不留情地‘解决’掉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甚至还横手在自己脖子上重重比划了一下。
　　“他心理变态啊……”受不了地搓了搓手臂，简愿觉得自己都有些后背发毛了。
　　“难道就没人觉得他这么做有问题？”皱了皱眉头，简宁神情严肃。在他看来，这种行为非常恐怖，简直就是种极端且变态的控制欲。
　　闻言，迪安摇了摇头，却并没有义愤填膺的意思，看起来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事情。
　　“首先，他做得很隐秘，被挡掉的那些人通常不会有再见到少爷的机会，更不会像你们一样在我这里得到答案。其次，小姐和奥维尔少爷很不喜欢闲杂人等接近少爷，奈伊的行为算是在他们的默许下进行的。”她这般解释道，语调平静，“何况对少爷来说，奈伊也是特别的。”
　　她是为了柳余，也就是Gavin才留在哈里斯家的，说说八卦可以，多管闲事就不必了。
　　再说了，少爷也轮不到她这根葱管。
　　“特别的？”简宁有些不明白迪安话里的意思。
　　“我听说，夫人还没过世前奈伊就已经陪在少爷身边了。”挖了勺蛋糕，迪安又恢复了之前那副笑嘻嘻的样子，“那时候他二十，少爷六岁，到现在都十二年了。在这个家里除了公爵大人、小姐还有奥维尔少爷，少爷最信任的人就是他，阿尔伯特都比不上。说句玩笑话，少爷有多少资产恐怕他比少爷自己还清楚。”
　　“少爷和小姐不一样。”她吃着蛋糕继续说道：
　　“小姐身体好，半夜三点下飞机早上七点起都不带累的。喜欢小姐的人能从这排到巴黎，只要她高兴，随她坐着挑站着选转着圈的玩儿。可少爷那身体，从小到大都难得出几次庄园，见过他的人没几个他见过的就更少了。每天睁眼就是奈伊，闭眼前也是奈伊，吃饭洗澡看书睡觉吃药都是奈伊奈伊奈伊，说得夸张点，半夜做噩梦吓醒了只怕叫的也是奈伊。”
　　“当然了，我觉得少爷对奈伊应该没什么，但奈伊对少爷可就不一定喽～～”抬手只着下巴，迪安看着简宁那皱得快能夹死苍蝇的眉头，颇有些看戏意味地下了结论：“想从他手底下拐走少爷？那和狼口夺食有什么区别。他可是出生在西伯利亚的战斗民族，他的姓氏沃尔科夫就是狼的意思。”
　　“……我的天，这可真是前有狼后有虎。”听完这些话，简愿简直想为他哥这艰难的前路烧柱香，而后他又想到了大魔王之一的奥维尔。
　　奈伊赶不走，奥维尔总该有离开的时候吧？
　　“那奥维尔呢？他都不用回家的吗？和家人关系不好？”他记得奥维尔只比他们晚一天到哈里斯家，可现在他都要去上学了，辛西娅也经常会出门，这人却好像完全没有挪窝的意思。
　　“那倒不是。”
　　哼哼了两声摇摇头，迪安低头喝茶时眼睛滴溜溜的转，回答的话语明显含糊了许多：“他在他们家那就是众星拱月的小王子，他说东绝不会有人往西。不过他家情况比较特殊，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住在这算是为了保护他的安全。反正你们就把他当成哈里斯家的小少爷就好了。”
　　“什么叫…住在这是为了保护他？”然而简愿还是抓住了她话里含糊奇怪的地方，“他们家干什么的，很不安全吗？”
　　“呵呵……”迪安干笑着只管低头喝茶。
　　“哎呀你说嘛！”好奇心完全被挑起来的简愿受不了地贴到迪安身边轻推着她，语带撒娇，“八卦小能手～美女包打听～甜心小糖水～说嘛说嘛～”
　　被简愿的糖衣炮弹打得扛不住，迪安抬头看了看四周，这才压低声音说道：“他家在西西里岛。”
　　“火山？”简愿有点懵，他就记得地理上说，西西里岛有座非常活跃的火山——埃特纳火山。只是火山的话有什么可神秘兮兮不能说的？
　　而简宁却想到了西西里岛另一样著名的‘人文特色’：“……Mafia？”
　　“嗯哼～”迪安轻哼了一声，算是认可了这个猜测。
　　简愿却吓得一口茶直接喷回了杯子里，他瞪大了眼睛，磕磕巴巴地说道：“那那那…那他也是？”
　　难怪迪安明明很讨厌奥维尔，却只敢背地里翻个白眼。
　　“他倒不是。”嫌弃地抽了张纸巾递给简愿，迪安摇摇头，“他喜欢设计，他父亲也不想让他接触这些，所以他绝大多数时间都在哈里斯家。”
　　“那他母亲呢？”简宁问道。哈里斯庄园里看起来并没有像是贵妇人的女性，而且他记得刚见面那次，奥维尔说他父亲总有很多“新朋友”。
　　“和敬夫人好像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已经过世了，所以他是他父亲的心肝宝贝心头肉，整个杰诺维亚家族的小王子。”迪安没说太多，但还是重点提醒了一下两人：“总之，千万别惹他。他有躁郁症，就算一直在治疗，也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发神经了。”
　　躁郁症也叫混合型分裂情感性障碍，发病时会伴随攻击性行为，且会存在幻听及被害妄想。
　　在迪安看来，即便奥维尔的病情已经得到有效的控制，但谁也说不准他什么时候会复发。少爷身边有奈伊，小姐身边有Gavin，简宁简愿他们身边可没有保镖，还是老实点别乱说话刺激人家比较好。
　　而对于迪安的提醒，简宁也认真表示了感谢：“我们知道了，谢谢你唐绥。”
　　“谢谢唐大美女。”对此，简愿也是相当领情，祝福的好话一连串，字字说在迪安心坎上，“你一定能和Gavin早生贵子幸福美满白头到老的～”
　　“小嘴真甜～”笑吟吟地捏了捏简愿的脸颊，迪安大方地摸到一旁的斗柜前，掏出了一小罐没开封的水果糖递给简愿，“姐姐请你吃糖果～”
　　漂亮的玻璃瓶中，弹珠大小的彩色糖果裹着薄薄的白色粉末，充满了童趣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