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更鸟之死》折翼

4、第四章

　　吃完晚餐，简宁和查尔斯舒念道了别就匆匆回了房间，他甚至不敢凑到西瑞尔跟前去多说两句话，生怕又被辛西娅拿话挑上两句曝露了心思。
　　“哥，你没事吧？”小跑着跟在步履匆匆的简宁身后，简愿本想跟进他的房间，却被简宁拦在了房门外。
　　“我累了，有事明天再说。”说完，简宁便径自关上了门，没再去管门外因为被拒绝入内而有点生气但又有些担心他的简愿。
　　三两步走进卧室把自己甩到床上像鸵鸟一般将脸蒙进枕头里，简宁闷哼着不愿去面对世界，紧闭的眼前却难以自抑地不停闪过西瑞尔的一言一笑一举一动，仿佛着魔了一般。
　　活了22年，他一直都是老师眼中一心学习的优秀标兵，同学眼中不知情爱为何物的高冷学霸，家人眼中不用费心的好孩子，他也从没想过去了解心动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他曾以为自己会按部就班地读书工作，然后找一个合适的女孩相处结婚生孩子，平淡有序直到死亡，却没想到会在西瑞尔这里完全乱了手脚。
　　明明才刚认识而已，话都没说两句……
　　简宁你这个死颜控大色胚！
　　无声地哀嚎着，简宁简直想把自己闷死在枕头里。
　　然后，他就听到了房间门铃被按响的声音。
　　一下，两下。
　　虽然没有不停地在响，但按门铃的人显然很有规律且契而不舍。
　　叹了口气坐起身，简宁抓了抓被压乱的头发下床走出卧室一路绕过客厅走到套间门口，打开门。
　　门外，是舒念，旁边还有一辆放着茶具的餐车。
　　茶壶中隐约传来格雷伯爵红茶独特的香气。

　　*

　　低头喝着舒念倒给他的红茶，香柠檬精油独特的气息让简宁混乱的思绪平静了许多。
　　“好点了？”舒念看着难得有些失常的外甥，柔声问道。
　　点点头轻嗯了一声，简宁看了眼舒念温柔带笑的脸复又低下了头，低声说道：“对不起舅舅，我晚上表现得太糟了。”
　　看着这样的简宁，舒念斟酌再三，还是将心底的话语问了出来：“小宁，你…是不是喜欢西瑞尔？”
　　虽然一见钟情这种事舒念自己并没有体会过，他和查尔斯的感情是在一次次的偶遇与相处中逐渐升温的，但一向懂事的外甥突如其来的失常实在太明显了，而且对象如果是西瑞尔的话实在太正常了。
　　舒念的话让简宁腾地一僵，不知该如何回答。
　　而他虽然没有说话，但这直白的表现已然给出了答案，舒念心下了然，笑着抬手揉了揉他的头：“日久生情也好，一见钟情也罢，都是很正常的事，没什么可纠结难堪的。”
　　“可我们今晚才刚刚见面，他要是知道的话，会不会觉得我很…恶心？”舒念的话确实安慰到了简宁，只是到底还是有点顾虑。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你也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西瑞尔是个温柔善良的好孩子，不会那么想的。”想到晚餐时的事，舒念觉得事情远没有简宁想的那么糟糕，“晚餐的时候他不是还为你解围了吗。”
　　晚餐时那件事，有点脑子的都能想明白西瑞尔是在替简宁解围，还有简愿那时也是。
　　不过辛西娅的态度就有点麻烦了。
　　要是像普通小姑娘那样吵吵闹闹还好找话题谈心劝一劝，总这么冷不丁的挑上一句，就算是查尔斯都不好说她态度上有什么失礼的地方。
　　“舅舅，我现在一想到他就满脑子乱糟糟的，怎么办啊……”说到这，简宁又开始抱头直哼哼。
　　“深呼吸，小宁，放松自己。”
　　外甥的这幅紧张样让舒念都有些无奈了。
　　想想他以前还担心过简宁这种性格一辈子就抱着书过了怎么办，哪想到这孩子一旦动心，居然比老房子着火还夸张。不过对象是西瑞尔的话，好像确实无动于衷才不正常。
　　“你可以试着先和他从朋友做起，例如在他精神不错的时候和他聊聊喜欢的书籍，事在人为，或许一切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无论未来如何，舅舅都会永远支持你的。”
　　“那我明天…先去找他聊天！”受到了鼓舞的简宁觉得自己又充满了干劲，“舅舅有听查尔叔叔提过西瑞尔的事吗？他喜欢什么？”
　　“我想想……”自己给的建议当然要负责，舒念努力想着查尔斯说过的话，想从中提取一些有用的信息。他从斯里兰卡的初遇想到了出国前的点点滴滴，终于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啊，查尔说过，西瑞尔喜欢画画，还喜欢各种类型的宝石矿石，尤其是蓝绿色系的。他和我一样都是珠宝设计师，只是作品并不对外出售，辛西娅戴的首饰很多都是他设计的。”
　　虽然查尔斯可以说是极度在乎这一双儿女，但他很注重孩子的隐私，也并不是那种会无时无刻提起孩子爱好和生活情况的父亲。所以舒念对西瑞尔和辛西娅的了解真的很少很少。
　　“那舅舅你之前的那些宝石矿石还有色彩类的资料书有带到英国来吗？”这话一说，简宁顿时来了精神。毕竟宝石和色彩类的知识完全可以说是撞到舒念的专业上了，他虽然不太懂，但平时耳濡目染也算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没有，不过查尔帮我在书房里准备了整整一书柜。”舒念先是摇摇头，而后却又给了一个更好的答案。毕竟他只是个财力和精力都有限的普通人，即便满世界旅行，收藏的书籍也总归只会是书店里能买到的，但换成查尔斯就不一样了。
　　“据说他和辛西娅这些年满世界搜罗这几种类目的书籍，西瑞尔书房里放了整整一面墙。但是很多书都已经绝版了，而且还有什么德文俄文拉丁文希腊文，这些语种我压根没学过也看不懂，所以只给我凑了一书柜。”
　　“那我现在就去拿。”得到答案，简宁高兴地站起身来就要将自己的打算付诸行动，而后他突然意识到什么一般，猛地顿住了脚步。他有些僵硬地看向舒念，话语中带了些微乎其微的颤抖，“舅舅…你刚刚那话的意思是……这些语种…他都会？”
　　有时候，语言和文字并不仅仅只是代表着表面上的意思，它还代表着一个人学识的广博与否。毕竟西瑞尔又不出门旅行也不做翻译，那么…他是为了什么学的这些呢？自然只能是因为书籍了。
　　口语和书面语的概念并不完全相同，书面语更加的严谨，且经常包含许多专业名词。仅仅是为了看书而学会一门晦涩偏门的语言是件很可怕的事，那不是嘴上说说就能做成的。
　　倒不是说简宁学不会这些，而是西瑞尔会的，显然应该不止舒念说的这些而已……
　　“从查尔话里的意思推论，应该…是的吧。”舒念干笑了两声，没好意思编点假话安慰自家外甥。
　　反正就查尔斯偶尔聊起的那些话里的意思，西瑞尔比辛西娅还聪明，如果不是身体原因，大概早就世界超一流大学双博士学位毕业了。
　　说句真心话，简宁吧，那是真配不上人家。
　　但是自家外甥情窦初开总要鼓励鼓励的，这万一西瑞尔他就瞎了眼昏了头看上了呢？
　　是吧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