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更鸟之死》折翼

37、第三十七章

　　第三十七章

　　从盖伦那出来，简宁和温文被索特拉的人用HK冲锋木仓一路顶着推进了一间三面环墙的小房间里。除了铁门上有个只能从外向上打开的铁窗，房里只有盥洗台、抽水马桶和一张床。
　　显然，这是间囚室。
　　而且还是待遇最差的那种。
　　“……现在怎么办？”简宁颓废地坐在床上，脑子一片混乱。
　　他从没想过自己居然有一天会经历这些。
　　那些毒*贩简直就是禽兽！
　　神父他…还能等到查尔叔叔来救他们吗……
　　“等。”温文从门边走了回来。
　　他试着敲了下门，声音听起来不太妙，而且这玩意还是密码锁，他的腿肯定踹不出去。刚刚一路走过来的通道完全没有遮挡物，两头还有监控探头，就算门口这两个端着机木仓的他能解决，再来一波肯定也会把他们打成筛子。
　　“这门八成是高密度合金的，我们从里面打不开。何况你那点三脚猫功夫闯出去就会被打成马蜂窝的。”
　　老祖宗说得好：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他们现在能顾好自己等公爵大人来赎就谢天谢地了，他妹还等着他回去呢。
　　“可是神父他……”简宁甚至没法将话说出口。
　　他根本不敢去想莫洛温格尼斯被带走后会经历什么，而他们竟然只能待在这里什么也做不成。
　　西瑞尔不选他们是对的。
　　这样至少还能多保住一个。
　　“至少他长得很美，那些人不会舍得一下就弄死他。”温文眼眸微垂，没有用美好的幻想搪塞好友。他的话语直白到甚至有些残忍，但显然，这才是世界的真实，“简宁。Lake说得对，这种时候他们只能自己想办法自救。”
　　真奇怪，从走廊里被押过来的时候他竟然莫名觉得那只狐狸精说不定已经想到办法了。
　　他偶尔出现的直觉很准，希望这回也别失灵。
　　“想想Lori舅舅和小愿。”他拍拍简宁的肩说道。
　　“混蛋！”一拳锤在床上，简宁也不知道这句话到底是在骂只能袖手旁观的自己，还是那些没有人性的畜牲。
　　到底，他们还是什么都做不了。
　　没有碟中谍，没有超级英雄。
　　他们…只是两个什么都做不了的普通人罢了……

　　*

　　除去最开始的尖叫挣扎，直到一路被扛进那些人的大房间扔到床上，莫洛温格尼斯都没再发出一点声音。他安静地坐在床上，看着那些人将门关上落锁笑中满是恶意，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他似乎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命运，不再多废无用的力气。
　　“他和小姑娘一样不经吓。”有人这样说道，“傻了可就没什么意思了。”
　　进到房间里的共十一个人。
　　除了埃克托.索特拉，飞机上的那些都在这了。
　　“安静些不好么。”另一个黑人大块头这样说道。他甚至已经扔掉了自己的木仓和外套，开始解起了皮带，“难道你还打算和他谈情说爱？”
　　“那又有什么不可以的，他可真是太漂亮了。”离神父最近的那个这样说道。
　　他凑近了那张天使一般圣洁美丽的脸庞，感受着神父白皙纤长的手指贴上脸颊的温度。
　　真是可怜，他这样想道，吓得手都冰冷了。
　　“瞧瞧，他甚至还会拿小手摸我的…脸……”
　　真奇怪。他的头…为什么突然转到了背后？
　　完全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男人，眼中最后的景象是同伙们脸上惊悚的表情。他的头被神父刚刚那轻巧的一下扭到了相反的方向，皮肤还完整连着，内里的骨头和肌肉却已完全撕裂。
　　他就那么在那坐着，再也不会自己动弹。
　　“我不喜欢鲜血的味道。”面无表情的神父淡淡开口说了句奇怪的话语。他的双手轻轻一分，手腕上捆着的尼龙纤维登山绳便轻易断裂落下。分明是手指粗的坚固绳索，在他手里却像脆弱蛛丝一般。
　　“……怪…怪物！！！”那些被惊悚场景惊住了的劫*匪此刻终于开始反应过来，他们有的拿起了木仓，有的，冲向了被他们自己反锁的房门。
　　然而木仓响过后，床上除却那具早已死去却又被重复打成筛子的尸体，再也没有神父的身影。
　　他们甚至没有看到他移动的脚步，头便已如他们的同伙，通通被扭到了相反的方向。
　　“因为，那会让我异常得…亢奋。”神父站在满室的反头尸体里这样说道。神情安静冰冷。
　　“耶和华说：索多玛和蛾摩拉的罪恶甚重，声闻于我。于是他诞下硫磺与天火，将那座城和全平原，并城里所有的居民，连地上生长的，都毁灭了。”他取出贴身佩戴在黑袍内的宝石链坠，在上面落下轻轻的一吻。
　　长方形切割钻石镶嵌的银白十字架上，祖母绿宝石拼接而成的扭纹衔尾蛇盘旋而上。
　　如果简宁和温文能够看见，就会发现他的这条链坠和辛西娅的那条衔尾蛇几乎一模一样，只除去这条蛇眼睛上的宝石是幽紫色的。
　　那是神父眼睛的颜色。
　　“阿门。”

　　*

　　即便房间里充斥着尸体伤口漫出的血腥味，说着自己不喜欢鲜血味道的神父却仍旧在房间里安静阖眼坐着。他的神情安静平和，似乎又恢复到了往日里人前的模样。也不知是懒得出去，还是……
　　在等什么。
　　叩叩——
　　直到近三十分钟后门外传来两声轻轻的叩门，他才睁开眼走了过去。
　　门外是Lake笑吟吟的妖孽脸庞：“嗨～”
　　湖蓝眼睛的狐狸靠着门框懒懒抬手朝他挥了挥，身后是神情奇怪犹如木偶的埃克托.索特拉和下属，他们的脖子上挂着木仓，手上却滑稽地端着火腿奶酪面包和香槟。
　　“要不要尝尝最正宗的伊比利亚火腿？”
　　他已经看到了房间里奇怪的尸体，却没有半点惊诧的表情和情绪。显然，他们本来就是一伙的。
　　“你知道的，我不碰任何带血和肉块的食物。”神父微笑着答道。他走出了这间满是血腥味的房间，并反手关上了门，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过。
　　“主控室解决了？”他问。
　　他很清楚这只狐狸的行事风格。对他来说，处理人渣从来不需要太多时间，找吃的才需要。不过在那之前，狐狸向来都会把该做的事都做好的。
　　“所有监控都已经关闭，奈伊那也发了信号。他一路追着Lord的信号到巴塞罗那，应该很快就到。”Lake果然如神父所料般答道。
　　然而回答后他又歪着脑袋看了神父一眼，说了句奇怪的话：“半血族真是麻烦，吃素多没意思。”
　　他曾经问过莫洛温格尼斯：
　　为什么总让那些人渣的脑袋看着背后？
　　神父说，因为他们该为自己过往的罪孽忏悔。
　　神父总是很像个真正的神父。尽管他天天念叨的主根本不可能欢迎他这个血族和驱魔人的混血儿在死后上天堂。
　　“我母亲是圣修女。”神父缓步向前走着，并在有人端着木仓冲出来时，瞬间出现在那些人身后让他们的脑袋对过去进行忏悔。
　　“我只是遵照主对她的指引继续持身前行。”他对着依旧步履悠悠的狐狸这样说道，声音轻柔。
　　他知道那只狐狸都能听得到。
　　圣修女就是隶属教廷的驱魔人。
　　他的母亲能力强悍很受器重，没人能想到她居然会生下血族的孩子。抚养他的神父是母亲的故友，他慈祥和蔼，且将母亲生前的一切皆告知于他，教导他在主的旨意下持身前行。
　　可神父…却死在了血族的屠杀下。
　　“包括继续寻找血族砍下他们的脑袋？”Lake走到神父跟前这样问道，“我听说姓梵卓的都是亲王，你爸爸的脑袋可不太好砍。”
　　神父这些年真是太忙了。
　　正经神父要做的事他得做，正经神父不做的事他也要做，他都怀疑神父是不是不用睡觉。
　　神父的一天肯定有72小时，才能在白天做祷告养孩子后还能继续在夜晚当清道夫。
　　“母亲追寻血族的踪迹到了法国，又在索镇的樱花树下遇到了他。”神父淡淡说道。
　　简宁曾说他父母的相遇很浪漫。
　　他虽然不知道母亲是以什么样的心情生下的他，但那对她来说，显然跟继续完成职责没有冲突。
　　“我会遵循母亲的遗愿，用她的长刀，扫清罪恶的存在。如果我无法完成，至少在亡灵之国与她相遇时，也能说句问心无愧。”
　　他没有见过那只姓梵卓的血族。
　　但这并不妨碍他在这些年的追查里知道他有多麻烦。
　　“樱花小宝贝，你该想点好的。”Lake拍拍他的肩搭了上去，“至少你爸爸只有一颗脑袋，和我有关的那只狐狸却有九条尾巴。”
　　妈妈说，她喜欢的那只白色狐狸有九条漂亮的尾巴。妈妈的头被卡车碾了下来，那只狐狸的脑袋就也该被扯下来和她埋到一起才对。
　　“都说九条尾巴九条命。那我至少得砍九次才能把它的脑袋拧下来和妈妈的埋到一块。”
　　等他帮Lord实现愿望，再回京都处理掉妈妈那群讨人厌的阴阳师亲戚，他就去找那只狐狸。
　　“人生总该有点目标，累点也没什么不好的。”神父看着转弯口新出现的一群这样说道，“这是最后一窝索特拉了。既然Lord的愿望能够实现，你和我的，谁又说得准。”
　　Lord每年的生日愿望都是一样的。
　　等过了今天，那个要索特拉全族为他母亲陪葬的愿望就可以完全实现了。到了明年，他或许就可以换个新的愿望，例如病情好转什么的。
　　“最后一窝啊……”Lake看着神父快得只能看见残影的动作眨眨眼，从埃克托端着的托盘上拿了片火腿塞进嘴里。他大扫除的动作比较粗暴，所以向来不太在神父跟前动手。
　　“真不用把那两个一起宰了？多好的理由和机会。”他对暂时收工的神父这样说道。
　　他最讨厌别人把他和狐狸精三个字扯上关系。
　　姓温的以为离远点用中文和姓简的偷偷说他就听不见了？居然还敢问他有没有中国血统。
　　难道那只不会说日文的狐狸还能是俄罗斯的？
　　“Lady不想要他们的命，Lord向来尊重她的想法。”神父摇摇头，按下了狐狸的小心思。
　　“姐姐太仁慈了，这可没什么好的。”瘪瘪嘴，Lake不太开心。他可想公报私仇了，居然不给机会。
　　“我们是先去Lord那，还是先去抓盖伦？”他又问道，“Lord到现在都没吃午餐，肯定会饿的。”
　　他管辛西娅叫姐姐，却仍旧叫西瑞尔Lord。
　　“Lord不会吃这里的脏东西。”神父说道。
　　从西瑞尔收留疲于逃命的他那天算起，到现在也有十年了。他很清楚他的癖好和小毛病。
　　他们的Lord只喜欢最干净漂亮的。
　　如果不够干净，那就要更加漂亮到极致才行。所以Lord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捡到非人的种族。
　　这里的食物远远够不到那个标准。
　　“Lord洁癖是很严重。”Lake点点头，而后又笑眯眯地摇了摇头，“不过他喜欢漂亮孩子嘛～他都能让奈伊把我从垃圾桶边上捡回来了，那我跟他撒撒娇，说不定他就肯吃了。”
　　他怀疑他们Lord是不是有什么美人雷达。
　　他那时候就一点大，在无人角落的垃圾桶里翻吃的，又脏又臭，怀里还抱着妈妈已经开始腐烂的头，简直就是恶心人的恐怖鬼片。Lord居然远远看一眼就能知道他长得漂亮，也太可怕了点～
　　不过Lord帮妈妈找了块特别特别漂亮的墓地，所以他也要帮Lord替那些恶心的人渣找个最恐怖的死法～嘻嘻～
　　“那你不如劝他吃点彦一的压缩饼干。”神父看着恃美行凶的小狐狸，不由轻笑了一声。
　　上野彦一和他们俩非人的不一样。
　　美人医生到哪都会把东西准备得好好的，医疗包里也肯定会有块不算难吃的压缩饼干。
　　“那玩意硬梆梆的。”Lake满脸嫌弃，“看来还是得先去盖伦那。早点让Lord看他咽气，就能早点和奈伊汇合去吃饭。”
　　吃饭可是很重要的。
　　饿肚子多难受。
　　等解决完了，他要去吃西班牙海鲜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