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更鸟之死》折翼

25、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

　　IC研究生的第一学期会在十二月结束，所以当时间进入到十一月中上旬的时候，简宁和温文就要开始准备第一学期的考试了。
　　原本他们周五就只有下午有节课，但因为任课的教授当天有事，提早发了邮件通知，所以周五一整天他们都在庄园里做考前复习没出去。
　　由于简宁的书房从窗户看出去可以纵览车库入口的那一块地方，所以直到晚餐结束快到八点的时候他才猛然发现，今天居然一整天都没听到Lake的摩托声。最近每天都会抽时间过来报到的人，今天竟然出乎意料的没有出现。
　　而明天就是他和西瑞尔约好要去柯芬园的周六。
　　“他今天没来。”看着电脑上刚理了个开头的资料，简宁自言自语般地嘀咕了一句。
　　“谁？”温文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简宁说的是Lake。他想了想，倒也并不觉得奇怪：“在赶工吧。不想明天被打扰的话，今天肯定要把工作尾巴都收干净。”
　　个体户的话有时会比公司上班族还忙，毕竟什么都要自己做。就舒念偶尔说起的话来看，Lake单子似乎还挺多的，他没什么钱纯粹是因为总在旅行并且花在摄影器材上的部分太多了。
　　“也是。”这个理由很有说服力，简宁点点头，便也就将这事放下了，“你结构动力学的笔记理好了没，借我看下。”
　　看到别人和自己喜欢的人感情渐佳，他不能说自己一点情绪和低落都没有，但他也很清楚，如果想让自己的毕业等级拿到Distinction（优秀）并在毕业后进入理想的建筑设计事务所，那么好好准备第一学期的考试就是他现下最该做的事。
　　“还差一点。”温文将笔电转了个角度让简宁看下进度，挪回来时突然坏笑着挑了挑眉，“徒弟，我们明天也去吧，叫上小雅。”
　　结构动力学的复习资料他今晚就能整理完，加上简宁那已经完成的结构分析学和正在整理的抗震设计学，他们的时间还有富余，明天完全可以去“凑个热闹”。争不过狐狸精还不能给他添点堵么～
　　“你是说…柯芬园？”简宁有些迟疑。
　　“不是说有冰雪表演么，去凑个热闹呗。”温文嘿嘿坏笑着，一手搭上简宁的肩，抛了个让他自行体会的wink，“可以偶遇嘛～”
　　“这样会不会有点讨人厌？”不得不说，温文的这个提议确实让简宁有点心动，但他的良知和道德感又让他觉得这并不是个讨人喜欢的行为。
　　“表演谁都能看，我们又没跟踪他们。”温文全不在意的说道。他并不认为这算什么肮脏手段，顶多就是不让某只狐狸精那么得意罢了。
　　那地方又没被包了，谁还不能去怎么的？
　　“徒弟，爱情是需要用点心机的。只要他们一天没确定恋爱关系，别人就有追求的资格，自我放弃才是最蠢的。”
　　他家徒弟就该学学他的努力和厚脸皮。
　　只要女神没开口赶人，就绝不放弃在各种可能见面的场合展示他的存在感。要知道，尚处于追求阶段的时候，没存在感是比恶感还悲剧的一件事。

　　*

　　温文一向都很知道怎么勾人和他一起搞事，所以昨天晚上简宁不止被成功地说服了，还被温家兄妹拉着制定了一套不怎么要脸的“偶遇”计划。
　　而当周六早上他们兴冲冲地起床收拾好准备吃完早餐就开车出门的时候，却在餐厅看到了早该出发的西瑞尔和奈伊。旁边还陪着难得早起的奥维尔和脸色十分难看的查尔斯。
　　辛西娅这两天都在公司的动力实验室，所以餐厅里并没有她的身影。
　　“怎么了？”简宁有些奇怪。
　　哈里斯庄园离柯芬园有点距离，如果要赶九点的演出，七点四十前就该出发才对，否则去晚了被堵在最外面根本看不到东西。
　　“Lake的手机关机了。”舒念在查尔斯难看的脸色中解释了一句，神情无奈。
　　原本Lake说好今天七点半就会先到庄园里和西瑞尔汇合，然后再一起出发。但现在马上就要八点了，如果再不出发就会赶不上九点的演出。
　　“他可能临时有事。”西瑞尔脸上仍旧带着极浅淡的笑，他看起来并没有生气，甚至还在劝慰满腔怒火的父亲，“赶不上也不要紧，下周还会有的。”
　　他的口吻平静轻缓，似乎当真对此并不在意，但谁都知道，他只是在努力掩饰自己的失望罢了。
　　“我陪你去吧。”奥维尔看了眼时间果断说道，“如果手机到时恢复通话，可以让他直接过去汇合。”
　　“你早上要开视频会议决定明年新季度的设计主题。”西瑞尔并不愿意影响他的工作。
　　“推迟到明天好了。”奥维尔说。
　　虽然这场会议他是主导者，但设计会本来也不是一次两次就能开完的，推迟个一天半天的也没什么大问题。再不然让其他人先开好了。
　　“奥维尔，我真的没事。”
　　摇摇头，西瑞尔拒绝了弟弟善意的体贴。他并不想让自己的一时兴起影响家人原定的计划。于是他借着晨起时奈伊说的话，权当终止出行的理由：“今天风有点大，在房间里看书会更好些。”
　　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高兴些，甚至还带了点笑意。而这恰好给了温文插话的机会。
　　“我们陪你去吧。”温文笑着对西瑞尔说道。他才不管那只狐狸是因为什么原因突然放的鸽子，但这送上门的机会，他无论如何都得帮简宁抓住。
　　“Eva对那个演出很感兴趣，我们今天本来也要去柯芬园的。如果西瑞尔你不介意临时换个同伴的话，我们很乐意跟你一起出游。”
　　“没错，我还特地戴了雪花发卡和耳环，仪式感很重要。”温雅十分配合地展示了自己的主题首饰。
　　这是他们昨晚商量好后她特地从首饰盒底层扒拉出来的，为了让今天的偶遇看起来更有说服力。现在看来，拿来当同行的理由也十分恰到好处。
　　“一起去吧，下周可能会下雪。”简宁轻声说道。
　　他其实并不确定下周是不是真会下雪，但天气越来越冷了，进十二月前下雪是早晚的事，所以这话他说得并不心虚。何况，是Lake在勾起西瑞尔兴趣后又毫无征兆的失约，他这么做只是不想让西瑞尔失望难过而已。
　　“………那就麻烦你们了。”稍许的沉默后，西瑞尔还是接受了他们的提议。
　　其实他和Lake约好今天出游并不仅仅只是因为冰雪表演而已。但如果他拒绝了简宁他们的好意，爸爸肯定会为他担心的。
　　而且，他也确实很久没有出去走走了。等到下周的话，身体状况也不知道会不会变差。Lake有他的手机号码，就在柯芬园等他打电话来好了。
　　“出发～！”温文笑着比了个前进的动作，志得意满。

　　*

　　而就在简宁他们出发没多久舒念也正打算去工作室的时候，他的手机上突然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
　　“你好，我是。”舒念放下手里的密码箱接起电话，对方的话语让他微微皱起了眉，“警局？”
　　“可否让他接个电话？”他想了想说道。
　　而对方也答应了他的要求。不一会儿，电话那头便换了个对象，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Lake？你还好吗？”舒念有些担心地问道。
　　然后他便听见那头将事情说了一下，虽然经过无比操蛋，但好在Lake的声音听起来还算正常。
　　他一直将Lake当成晚辈一般看待，刚刚这孩子失约时他就有点担心，现在看来果然出事了。
　　“……好的，我知道了。”他应着，然后挂断了电话，并看向了从刚才起就一直冷着脸等他说完的查尔斯：“Lake在警局，他的手机昨晚揍人的时候踩坏了，现在需要人保释。他那位神父叔叔前两天被人请去主持葬礼，昨晚回程的飞机延误了。”
　　“他在赴约前一天打人？”这个理由显然不能让查尔斯消气。任何人都不能戏耍他的孩子！
　　“有个老混蛋给他下药。”舒念扶额叹了口气。
　　这是个令人难堪的原因，如果不是着急离开警局赴约，他想Lake其实是不想说出口的。现在他既然已经知道了，就不能让查尔斯继续误会下去。
　　“………那他现在还好吗？”查尔斯听到这话微地一愣，果然肉眼可见地不那么生气了。他向来是个讲理的人，“需不需要带个医生过去。”
　　“声音听起来倒是很正常，应该没事。”舒念摇摇头。他一想到Lake进警局的原因其实是下手太狠把人揍进了医院，就莫名有些想笑，“毕竟有事的话也没力气打断别人骨头…吧？”
　　无论如何，没吃亏就好。
　　“有活力是好事。”查尔斯挑挑眉，觉得自己倒是低估了那孩子的身手。
　　“那我先去趟警局，如果他没事，我会让他直接去柯芬园。”舒念重新拎起了密码箱。
　　他的工作室已经开业了。因为没让查尔斯为他召开盛大的开业典礼，所以现在的客人都是之前国内的老客户介绍的，但好歹也算有些订单了。
　　今天晚些有位客人会来挑选预定的宝石，接完Lake他就可以转道去工作室了，带上密码箱更方便点。反正有Make在也不怕有人来抢。

　　*

　　保释的过程还算简单。
　　因为是那人理亏在先，警察也在没来得及处理掉的咖啡里检测出了迷药和属于违禁药物的催*情剂，所以只是让舒念交了保释金就把人放出来了，并没有多加为难。
　　舒念见到Lake的时候他看起来似乎还好，只是衣服被扯破了，有点脏兮兮的，嘴角破了个口子，还有点淤青。走路也很正常。
　　最神奇的是他那副大大的粗框眼镜居然还好好地待在鼻梁上，没断没碎，质量十分可靠。
　　总算让一路都在担心的舒念稍稍松了口气。
　　“抱歉，我实在找不到其他人，麻烦您了。”Lake神色恹恹的，显然突然发生这样的事让他十分郁闷，但好在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需要光顾心理医生的异样神情出现。
　　他似乎已经习惯了。
　　舒念猜想，如果不是为了赴约，Lake大概根本不会给他打电话。
　　“没事就好。”舒念拍拍他的肩，示意他不用放在心上。
　　“西瑞尔还在家吗？”Lake拢了拢外套的领口。外面风很大，他的围巾丢了，里面的衬衫也被扯破了扣不上，现在风直往脖子里钻。
　　“Glen他们先陪他去柯芬园了。”舒念摇摇头，然后一把拉住了拔腿就要往外冲去拦出租车的大男孩，“Lake，你得先回家洗个澡换身衣服，否则西瑞尔会担心的。我送你回去。”
　　男孩黯淡的眼神让他叹了口气，但他依然坚持着将人拉上了已经停在门口等候的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