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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 35 章 ...


  •   “把灵果带给主人!”上官苏荷胸部开始消失,流着泪大笑,“告诉她,我大仇已报,心里实在痛快得很!”

      寻澈:“我去追!”
      说完人闪身不见。

      上官苏荷脖子开始消失。

      “闺女,闺女!!”上官昆想伸手,但又不敢去碰。

      上官苏荷只是看着他,没有留下一句话。

      段醉书瞳孔骤缩:“不要!!”
      他冲上前,却只抓住了空中一抹残魂。

      上官苏荷就这样,彻底消失。
      只有一滴残泪落到了虚空中,砸到了地面。

      屋内沉寂了许久,只有风声在耳边。

      半晌,屋子里传来轻微的抽泣声,段醉书转头看过去,只见戚一鹌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戚一鹌:“神仙,我难过。”

      段醉书心中同样不好受,但他无法改变事情的走向,只能看着一个既定的人走向她自己选择的——既定的结局。

      -

      寻澈没能追上灵筝,但上官昆的进展却顺利得叫人意外。
      他根据上官苏荷死前留下的线索,将贩卖人口的一整条黑线全给铲除了,行事之果断、叫人不得不佩服。

      戚一鹌道:“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我们进繁千县这么久,好像还没听见一个人说他的不是。看来是个好官啊。”
      “确实是个好官,听他身边的小厮说以前天天宿在官府。”段醉书顿了顿,叹息一声,“想必也是因为这样,才忽略了对儿女的了解和关切吧。”

      然而就是这样一位好官,在处理外人贩子、给七个死者一个交代之后,竟请辞告老还乡。

      上官昆走的那天,县内万人空巷,城门口,百姓们自发地提着鸡蛋干粮前来送他。几个年纪大一点的,已经抹起了眼泪。
      上官昆什么也没收,九月的冷风拂动他的发丝。
      他掀开衣袍,对着百姓跪了下来,郑重的三叩首。
      而后起身,背着包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段醉书三人站在城楼上。
      寻澈忽然道:“哥哥,你说他请能人异士,到底是为了找回他失踪的儿子,还是想借此探破杀了那七个人的凶手?”

      段醉书看着渐渐消失在黄土地上的身影,如同风打的浮萍。他记得第一次见上官昆的时候,对方的头发还算青黑,如今已见不到几根黑发了。

      良久,段醉书轻声回答:“我不知道。”
      只是他偶尔也在想,上官阳失踪之后,他那七个好友短时间内相继死亡,只要稍稍问一问家属就能知道镜弥山的线索。上官昆这样有多年经验的好官,怎么会连这一点都没发现?
      又或者,那张告示上写着“上官阳疑似被妖怪捉走”,如果上官昆没有任何线索,怎么会做出如此判断?
      是因为他知道什么实情?
      还是说,在儿子失踪一事面前,当真方寸大乱?

      只是时间并没有给他多想的机会。
      陶震麟还没有找到,那个带着灵果逃走的灵筝也是要追捕的对象。

      三人乘坐戚一鹌弄来的豪华大马车,途径几个村镇、小城,一路抵达金秋山下,最终停在一个名为宁宜村的地方。
      他们到达时,正下着濛濛细雨。越往里走,地面越泥泞。周围的菜田和粮田都一片狼藉,像是被野猪一抢而空过。

      寻澈道:“那日我虽没追上灵筝,但却逼她露了原型,是只三尾狐。”

      “那不正巧了吗!”戚一鹌道,“这金秋山就是狐族的老巢啊!”

      迎着斜风细雨继续走了一段路,段醉书无端觉得周围的茅屋有些熟悉,但确实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戚一鹌最先苦恼,“这村子里没客栈啊,那我们今晚上住哪儿?”

      段醉书:“找一户人家问问,看能不能借宿。”

      正说着,前方出现一个清瘦的人影。
      段醉书拧眉——这背影和周围的茅屋给他的感觉一样熟悉。

      戚一鹌奔着小短腿跑过去,拍了下那人的肩膀。
      对方转过头。

      看清那张脸的一瞬间,段醉书所有的熟悉感都得到了解答——竟然是陈士远。那个本该被送去海妖祭的人。
      这个村子,是段醉书跌到人间后的第一个地方。

      而陈士远看见他,也是狠狠一怔。

      “段、段公子?”陈士远举着伞飞快跑过来。
      他的身体比段醉书第一次见他时好多了,气色更红润,眼睛里也更有神采,想来是病调理好了。

      段醉书淡淡道:“陈公子。”

      戚一鹌大喜,“你们居然认识?”未等段醉书说话,他先声夺人,“太好了,陈公子,我们三个今晚上能去你家借宿吗?放心,不白借。”
      说着掏出三张白-花-花的银票,足够买下半个村了。

      陈士远连忙将银票推回去,“三位只管来便是,这钱万万使不得。”

      段醉书记得他家就一间客房,更何况陈家夫妇见到了也尴尬,正想拒绝,只听对方道:“家父家母在不久前去世了,屋子里多出来两间房,够住。我一直在村子里教书,也有些闲钱可买粮食和菜。”

      段醉书一愣,道:“节哀。”

      陈士远摇头,“跟我来吧。”

      几个月过去,陈家还是之前那副老样子,虽然简朴,但却收拾得很干净。

      十月的风已经有了刺骨的凉意,陈士远在屋内烧了个大暖炉,又给三人准备了热乎乎的甜汤。
      他人精神了,性格也变得活泼了一些,对父母的死亡也并不忌讳。
      “我爹娘是在一个月前去世的,宁宜村已经下了好久的雨了,那天他们去山上打猎,结果遇到山体塌陷,挖出来的时候人已经没气了。”陈士远喝了一口甜汤,看向段醉书,眼里满是歉意,“段公子,当初把你送走,是我们家亏欠你。”

      戚一鹌喝汤的动作一顿,直愣着脑袋想听八卦。
      寻澈给了他一个眼神,戚一鹌撇撇嘴,继续喝汤。

      屋子里,段醉书没有说话。
      许久,他叹息一声,“此事你并不知情,再怎么也怪不到你头上。至于你爹娘,他们救过我的命,就算两两相抵了罢。”

      陈士远点了点头,“多谢。多谢段公子。”

      戚一鹌喝多了汤,中途去上了趟茅厕。回来的时候冷得瑟瑟发抖,抱怨道:“这雨怎么越下越大,外面全是泥,我这鞋都浸了水了。”

      陈士远笑了笑,“我床上有一双新鞋,戚公子若是不介意,可以先换上。”

      “那我就不客气了啊。”戚一鹌说完,踩着湿哒哒的鞋袜去了陈士远屋子。

      段醉书看着窗外连绵不绝的雨水,如同银针漫天坠-落。
      “这雨,下了多久了?”他问。

      “从一个半月前开始就没停过,偶尔放晴,也只维持了小半天。”陈士远走到窗边,伸手接了屋檐上滴下的水珠,“村里的巫师说,是因为今年海妖祭举办失败,所以海妖王震怒,给我们村子下的惩罚。”

      “这是哪个没脑子的巫师,这样的蠢话也说得出口?”寻澈笑了一声,“海妖王若真是想给你们惩处,这宁宜村早就一个活口都没了。”

      陈士远震惊地看着他。

      段醉书干笑一声,“我弟弟阿澈,说话比较没脑子,别介意。”

      “啊……”陈士远不知所措,显然被刚才那威慑的语气吓到了。

      段醉书看了寻澈一眼。
      “……”寻澈叹气,“好吧,正如我兄长所说,我比较没脑子,陈公子勿怪。”

      陈士远神色这才缓和了些,说了几句“没事”。

      段醉书:“但那巫师也许是危言耸听,不可尽信。”

      陈士远无奈摇头,“巫师是老巫师了,村子里的人都很信他的话。他还断言,十日后宁宜村会有一场天灾,届时断水绝粮,会死不少人。”

      段醉书:“难怪刚进村的时候,菜田和粮田全被抢空了。”

      “说不准又是骗你们的。”寻澈道。

      “起初我也是不信的。”
      巫师虽然是村里大多数人眼中都是箴言,陈士远却是个例外。他并没有把这话放在心上,直到那日。他在金秋山上的一个朋友告诉他,天灾之事确实是真的。
      一直不停的阴雨便是预兆,十日后,天洪袭来,谁也逃不掉。
      不知宁宜村,金秋山也难逃一劫。

      “既然洪流都来了,屯水屯粮有什么用啊?”戚一鹌换好鞋子后,很快加入了这场谈话。

      “是没什么用。”陈士远面色惆怅,“但无水无粮更让人恐慌。而且什么也不做只等死,同样叫人绝望。”

      段醉书冷静分析:“如果这件事是真的,最好的办法是让金秋山和村子里的人全部撤离。”

      “村子里想走的、能走的,都已经走了。还剩很多不愿意走,宁宜村是他们土生土长的地方,死也要落叶归根的。”陈士远道,“我也不会走的。”

      “那就做等死的傻子?!”戚一鹌万分不理解。

      陈士远却摇头,“金秋山有办法引开这天洪。他们是狐族,妖力强大,一早就想好了对策。”

      寻澈:“金秋山有对策,与你们宁宜村何干?”

      “我那朋友答应我,看在我的面子上,会求她们的狐王帮我们村子。”陈士远顿了顿,“她是个好人,就连我这病都是她帮忙治好的。”

      戚一鹌瞪大了眼睛,半晌才道,“救一整个村子,这不是个小忙吧。你那朋友还真仗义。”

      陈士远点点头,“无以为报,下半辈子定当结草衔环。”

      听到有了办法,段醉书一颗心放进了肚子。
      他思忖片刻,道:“说起这金秋山,我们正好有一事相求。”

      “段公子但说无妨。”

      段醉书:“我们要上山去找两个人,不知可否请你那位朋友带路?”

      “应当可以。”陈士远道,“她明日回来找我,届时我介绍你们认识。”

      “多谢。”

      几人聊完,已到晚膳时间。
      简单吃了饭,便上-床睡觉了。
      戚一鹌身材肥硕,一个人住一个屋。段醉书和寻澈则住在一起。

      睡前,陈士远给段醉书他们屋子点了安息香。
      段醉书送他到院子里,好心道:“你为何执着于留在村里?万一真有意外,可就性命堪忧了。你也想落叶归根?”

      陈士远摇头,“不,我只是厌倦了这种生活。”

      “厌倦?”

      “我从小身体就不好,直到不久前才彻底康复。小时候,爹娘就带着我不停换地方,找风水绝佳的地方养身体。但总是好不容易治好了这个病,那个病又来了。有时候闹灾荒、闹瘟疫、打了仗,我更是只能跟着父母流浪。我厌倦了东奔西跑的生活,也厌倦了每次老天爷给我重锤的时候,我永远只能逃避和退缩。”
      他笑了笑,“这次,我就不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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