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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霸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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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虞，从来都是个洒脱的性子。
我对她身边那丫头其实没什么大印象，只隐隐记得她很会梳头。
虞那一头漂亮的发髻，皆是出自她之手。
但因为那丫头的死，虞哭得很伤心。
虞在乎她，很在乎。
于是，我似乎也跟着在乎起来了。
在乎到……
“虞，抱歉，终是我做得不够……”
说出这样的蠢话来。
明知现在的自己已然无力回天了，为什么还要说出那样的蠢话来呢？
虞说不怪我，可当真能不怪我吗？
我明明知晓的，从那回宴席之上，我轻易将他放回去起，一切就开始往不好的方向发展了。
我明明知道的呀。
大家都说，我要败了，我也知晓，我要败了。
但有什么办法，生性如此，在我眼里，英雄大义，就是重要过谁输谁赢。
要我去做个小人，即使赢了，我也不会心安。
那日，我必败无疑了，也是那日，我留着最后一分掌控感，回到了她身边。
虞说过，她会好好照拂罗清他父子俩，她也确实那样做了。
她说她已让他们先离开了。
我的虞很聪明，真的很聪明。
即使我从未提过，她也知晓我今日必败了。
我回去时，她正定定的站在帐外，像是专来迎我，清楚的知道我会立马回来一般。
“阿籍，你听~，”一霎时，我的虞，便落下泪来，“四面八方，都是楚歌之声，连我听了，都止不住流泪。”
是啊，虞听了都会流泪，我手下被思乡之情感染着的将士们，哪里还会有斗志呢？
“虞，你走吧，骑着我的乌骓马，离开吧。”
我知晓，这是最后一面了。
自那丫头死后，她的头发好像就再没有仔细打理过了。
可我的虞是个真正的美人。
即使发丝凌乱了，也美得不可方物。
“阿籍，”她却上前，环住了我的腰，“让我陪着你，即使到了最后一刻，也让我陪着你。”
“虞，我……”
我只得也伸手将她搂进怀里，却不知为何，像是哑口无言了。
“阿籍，让我为你再舞一曲吧。”
我用我所能用的最柔和的声音答着：“好。”
虞拔出我腰间宝剑，婆娑起舞。
虽说是在舞剑，每一个动作却优美过任何舞蹈。
原本有些笨重的宝剑，在她手中也显得那样轻。
那样轻，那样轻，正如我的虞般，那样轻。
是啊，舞着舞着，那剑，似乎就与她融为一体了。
我的虞，要怎么办啊？
要战败了，我的虞，我该拿她如何是好？
“阿籍，今天起，你就不用再去哪儿都带着我了。”
“什，什么？”一种不安感瞬间侵袭了我的全身，“虞，你说什么？”
“我说，”她渐渐停止了旋转，眼里尽是决然，“阿籍，即使你说你没能护好手下子弟兵，愧对父老。我却是不能再拖累于你了。”
“虞~”
我徒有霸王之名，这一刻却也是泪流满面了。
“要想不成阿籍挂碍，又不愿受敌方折辱。想来最好的办法，就是现在亲手送自己一程了。”
我看见，虞干净利落的将那宝剑横在了脖颈之间……
“不~，”我忙扑过去，想要夺剑，“不要！”
却是来不及了。
很快，我的虞，我这一生最重要的人，在我怀里咽了气。
第一次的，我恨。
恨我的佩剑太过锋利。
它若是钝一点，再钝一点，是不是就割不出这样深的伤口了？
我的虞，脖颈间的血，是否就能轻易止住了？
她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却是：“阿籍，没了我，你一定要突出重围，好好活着呀。”
……
新朝，王座之上，我居高临下，受尽参拜。
虞夫人一定没有想到吧，她还是将自己在霸王心中的地位看得太轻了些。
她若是还好好活着，哪怕是愧对江东父老，霸王也会为了她，好好活下去。
她的死，反倒成了压倒霸王的最后一根稻草。
霸王不会将她看作拖累，反而，失去了她，霸王才更容易失去最后的斗志。
英雄气短，儿女情长，便是这样了。
至于我，我才算不上什么英雄。
即使做上了帝王，也算不上。
我不是做英雄的料，却很幸运的，是做帝王的料。
多数时候，我甚至当不上个男子汉大丈夫。
我眼里揉不得沙子，而我却是那最大的一粒沙。
我也曾爱过一个人。
我自以为爱得很深。
我想当帝王，杏儿却说，她不要什么名分，能呆在我身边就好。
所以，到现在，我也没给她任何名分。
她用她的一切，报答着我胡乱瞎编的，那份对她的救命之恩。
其实救了她性命的，从来就不是我。
发现她，不过是个巧合。
“是你救了我吗？”
明明想要否认的，但那时，看着她那双漂亮的杏眼，我如以往般，瞬间无赖一样的承认了。
“嗯，是我。”
因为，我很喜欢她，想要得到。
即使是用上最无赖的法子，无论是骗还是拐，至少，她最后真的成了我的。
就像现在得到的这个皇位一样，坑蒙拐骗，得到了，就是我的。
可我的杏儿，万万不该。
不该心里装着别人，还是敌营里的人。
我说过，我眼里揉不得沙子的。
所以我杀了她。
我承认，多多少少，我是在吃醋了。
杏儿很了解我，真的很了解。
所以她明明知道的，那样做，我会杀了她。
我见不得她将旁人看得那样重要，比她的性命还重要。
即使对方同样是女人。
所以我杀了她。
很明显，杀了她之后，我后悔了。
因为我吃完醋后，回过味儿来了。
我的杏儿，是个痴人儿。
她明明可以投敌，或直接一走了之的。
但她没有。
能活命的法子，她一样也没有选。
她在赌，赌我会不会真的杀了她。
这能证明什么呢？
证明我到底有多爱她？
舍不舍得杀她？
所以，我到底舍不舍得杀她呢？
明明那么舍不得的。
可我还是杀了她。
面对这样的结果，她是会失落还是庆幸呢？
失落于我其实没那么爱她，还是庆幸终于不必在我和她的虞夫人之间做选择呢？
或许二者都有的吧。
所以，我杀她，到底是为了泄愤呢，还是其实只是因为心疼她那般忧虑，而想要给她解脱呢？
情情爱爱什么的，真是麻烦。
跟当皇帝一样麻烦。
这两样东西啊，都耗了我一辈子。
奈何一开始，都是我自己选的。
无论是杏儿还是皇位，一开始，都是真的想要得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