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古人理发的二三事》柳下秋

25、亮眼玉米黄参上

　　小江解了拴狗的绳子，抱着小白坐在院内的小石凳上，心里期盼着那两个一时冲动跑出去把房屋留给陌生人随意进出的人快些回来。

　　他一边撸狗，一边回想起方才暗卫惹哭卖花郎的全过程，没由来地“哎”了一声。

　　居然搞偷狗这一套……

　　“小白，”他自言自语道，“你说这鸳州城里的男的是不是都不懂怎么正确追人呐？”

　　“嗷~”

　　小白狗一边叫一边在他怀里蹭蹭。

　　此时，未关紧的屋门终于再次被推开。屋主终于回来了。

　　只见卖花郎身上披着暗卫的披风，从头遮到脚地缓缓走进门，而暗卫则在旁边默默地给他打伞。

　　两人进门以后，卖花郎摘下披风，抖了几下灰，再挽手臂上将它褶皱顺直，再展开在暗卫面前。

　　他已收起之前的那副泪容，盯着对方，冲他微弯了下唇角。

　　对方乖乖转过身去，他便把披风给人仔细披了上去。

　　小江主动走了过去，一脸期待地询问他今日是否还有染发的打算。

　　卖花郎兴奋地点点头，看了旁边的男人一眼，不顾其刻意闪避的目光，又为他的冒失向小江郑重道了歉。

　　小江心想着任务完成有望，就把偷狗的事情放一边既往不咎了。

　　“事不宜迟，”他搭着对方的肩膀，催促道，“快进屋快进屋！”

　　染发的事情很顺利，在小江的妙手下，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卖花郎那头雪似的长发终于成功变为了墨似的黑。

　　这个因白发而自卑的人看着铜镜里焕然一新的自己，五官变换得飞快。

　　他喜不自胜，内心的激动通通写在了脸上，甚至都忘记感谢一旁的理发师傅，便推开屋门跑了出去。

　　“迟郎！”

　　此时的暗卫正坐在屋檐上把玩手里的刺刀，见对方唤他一声，便停了动作低头往下望。

　　只见一头黑发的卖花郎站在檐下冲他摇手，那一头青丝沐浴在阳光下，随着主人身体的轻摇而微晃，像一方流动的黑色丝绸。

　　暗卫看得微怔。

　　对方再唤他一声，笑着让他下来。

　　卖花郎把手别到身后，看着眼前的男人，含羞扭捏道：“好、好不好看？”

　　对方怔了一会儿，把头猛地一点，那张平淡的脸上浮起一抹红晕。

　　卖花郎见他真心认可，对他温柔地笑着，抬手拉了拉他的衣袖。

　　“这样就好了，”他看着对方，安心道，“这样你也不用因为总怕我出门遇到什么状况而分心了。”

　　暗卫闻言，举止有些无措，支吾地反驳：“这、这叫什么话！”

　　他捉住对方的手放在心口，深切地望着他，一双深邃的眼睛里全是柔情与坚定。

　　“保护你，是一辈子的事情。”

　　太阳的光影打在两个有情人的身上，升腾起融融的暖意来。

　　圆满完成任务的小江心满意足地拿到了那瓶“万物回春”养发液，见没其他什么事情，也准备带着小狗离开了。

　　但临走前，卖花郎叫住了他。

　　“小江师傅请随我来。”

　　他有些神秘地把人领进一处位置较偏的暗房，然后在白日里点燃油灯。

　　只见那暗房里，用砖砌着一方花圃，里面种着各式各样的新奇花类，是小江之前从见过的，只是只有极少数开了花。

　　卖花郎解释说这是他培育的一些新的花种，因为才完成嫁接没到开花时间，所以还未拿到街市上去卖。

　　鲜花总叫人心情愉悦。小江被那些花枝吸引，不由得在花圃前徘徊起来，一脸稀奇地观赏着。

　　卖花郎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旁边桌上的剪子，走到花圃的角落里，剪下一枝含苞待放的递到小江手里。

　　小江拿着那枝花细细瞧着，没瞧出个所以然来。

　　“小江师傅，这花是我新嫁接的品种，名叫‘两心相映’，”卖花郎眉眼弯弯地介绍道，“你将它插在蓄水的花瓶里，它开花是并蒂的红蓝鸢尾，花期比较长。”

　　小江听完，是一脸的惊奇无言，看着那花有些发愣。

　　卖花郎也看着那花，眼神渐渐迷蒙起来，思绪仿佛飘到了远方。

　　“我便是在外出游山收集这种籽的时候遇见他的……”

　　一个平平无奇的晴日，一片平平无名的山林，上山的青年遇见了受伤的影卫。

　　从他停下脚步，选择为人包扎的那一刻起，两个人的因缘便开始联结……

　　思绪飘回的卖花郎面色温柔地看着小江，轻声问：

　　“小江师傅，你有喜欢的人吗？”

　　小江本将那花转来转去地观察，听对方这么一问，顿了顿，脑海中闪过一个憨憨的身影来。

　　“呃、咳咳，”他不自然道，“有、有的吧。”

　　卖花郎见他这副模样，心下便已了然。

　　“那祝你和你喜欢的人如这红蓝鸢尾一般，两心相映，永不分离喔。”

　　小江微红了脸颊，一句谢谢的话都说得断续。

　　他也不久留，向对方告了辞，带着小狗回到了店铺。

　　至于后来贺沽承在店里见到那束开得正绚烂的鸢尾花后，误以为自己有了情敌，然后黑着脸在全城找了三天都没找到敌方的事情，已经是后话了。

　　小江回到店中，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去趟赵府，把赵老爷的那只小白还回去。

　　他向人打听了对方家宅的位置，走了小半个时辰到了府前，在表明来意后被人恭敬地请了进去。

　　以手下人的气质来看，他原以为这赵老爷应该是个嚣张刁钻，脾气很差的老头，却没想到对方长得颇为慈祥，只是因为丢了狗的原因，那沧桑的面颊上很是忧愁。

　　老人家看到小白的时候，如见幻觉，脸色惊怔，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过了许久，那紧敛的愁眉才终于渐渐舒展开来。

　　他激动地唤着小白的名字，伸手要去抱它。

　　小江离赵老爷有些距离，他弯腰放了小白。小白一脱离他的怀抱，就欢快地跑到老人家身边去，扑进他怀里兴奋地回应着那沙哑颤抖的呼唤。

　　小江看着这副重逢的场景，心里也是感慨。

　　之后他便从赵老爷口中得知，原来这小白是老人家已过世的妻子生前最爱的一条大狗下的崽。

　　赵老爷和赵老夫人年少时相逢于落魄时候，他们彼此扶持，不离不弃终成眷属。成亲之后，两人休戚与共，伉俪情深了二十多年，老夫人走后，便只剩下他们一起养的那条大狗陪着赵老爷。

　　可前不久，那条大狗也年限已至，自然老死，如今便只剩下小白陪着老人家，一人一狗一辈子地在这漫长而苦短的时间里熬煮下去。

　　小江听完，胸口如遭软拳一记，心中有些发堵，鼻腔也觉酸涩。

　　他偷偷抹了一把辛酸眼泪，发现手上的戒指忽然亮了。

　　「主人，来任务啦！」

　　鸳一自觉地把任务读了出来。

　　「任务7/100：请为赵老爷家的小狗染色防止其走丢，染色部位：耳朵，任务奖励：资源库所有品类资源限时七折（为期一月）。」

　　小江一听，破涕为笑，样子很有点滑稽。

　　这幸福来得也太贴心，太突然。

　　无论是任务内容还任务奖励，都好得不像话。

　　他整顿好心情，向赵老爷提出了为小狗耳朵染色的提议。

　　对方一听，眉开眼笑地说自己正有此意。

　　小江先被赵府的马车送回店中，带上染发用的工具后又被接回。

　　他思索了一会儿，给小白的两只耳朵染上了亮眼的“玉米黄”。

　　他看着小白那两只跟厚薯片似的扑扇着的小耳朵，冲老人家微挑挑眉，悠然笑道：

　　“这样就不怕它以后走丢了。”

　　赵老爷满意极了，当即命人赠了他好些谢礼，都是珠宝摆件一类的物品，价值是一样赛一样的贵重，直把财迷的某理发师眼睛都看直了，连推拒的客套话也懒得说，谢过对方后悉数收下了。

　　由于天色已经不早，他带着谢礼打道回了府。

　　此时的江府在他的努力下虽已不似他刚来时那样破败，但仍旧简朴得很。

　　小江把那些谢礼放到厅堂，唤上全府的六口人，让他们随意挑拣，剩下的便让阿穗改天去当铺和钱庄换成银钱，再次修缮府邸。

　　这次修缮，规模与上次不同，门头的牌匾、石狮重新换过，大门的朱漆、梁柱重新刷过，隐隐显出些整新的气派来。

　　内部的厢房也重新装修，缺砖的补砖，烂瓦的换瓦，仆人的房间增添了好些质优的家用，池塘里的锦鲤也多放了十几尾，五颜六色地游动着，显露出一派勃勃的生机来。

　　剩下的银钱小江把它存进了美发系统里。他重新点开了资产结算，发现他的净收入已经达到了7万，距离「小康」级别的8万底线还差一点。

　　还差一万。

　　夜里小江抱着枕头，数算着距离当初骗云绣烟的那一个月时限要到了。

　　这个卑鄙的女子害得他的店铺生意直到如今都冷冷清清的大不如前，是妥妥的成也萧何败萧何。

　　他点开系统里的背包，取出那瓶养发液。

　　如今这个事情终于也可以做个了结了。

　　他边看着那瓶养发液边想着，唇角露出一个轻松的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