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酒不醉人人自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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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放了三壶酒，以及各色小菜，还有一碟月饼，桌上摆着两只琉璃酒杯。二人洗净了手落了座，宋均拿了酒壶替沈缪斟酒，那酒倒进透明的琉璃酒杯里，扑鼻而来的是桂花混着酒的香气，酒色呈较深的橙红色，和大红袍的茶汤颜色有些接近。
酒杯是沈缪面前的酒杯，宋均刚倒完沈缪就道:“恐要扫将军的兴了，吾不会饮酒。”
宋均拿着酒壶也替自己也斟了一杯，回答道:“这是拿桂花和桂圆酿的酒，甜津津的不醉人，酒楼里的老板跟臣说，他家夫人也是不会饮酒的人，但却最喜欢他酿的这款酒，每年中秋都要喝这种酒。这酒是臣尝了，也觉得不错才买回来的，琼凝君试试？”
沈缪听宋均此言，便也不好再推辞，端起酒杯闻了闻，道:“好香。”
宋均笑着答道:“是桂花的香。”
沈缪抿了一口，没有想象中的辛辣苦涩，如宋均所言，入口甘甜满满的桂花香气，沈缪没忍住又抿了一口，却也没放下杯子，竟不知不觉中让酒杯见了底。
宋均笑眯眯的问:“好喝吗？”
沈缪舔了下嘴角，兴致十分不错的点了点头，宋均又端起另一只酒壶，将沈缪的酒杯再次斟满，酒色跟刚才的桂花酒比淡了一点，沈缪轻嗅了一下，问道:“是桃子的味道？”
宋均含笑点头:“是用了蜜桃，臣特意给琼凝君酿的。”
沈缪惊讶的道:“你酿的？”
宋均笑着“嗯”了一声，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沈缪见此也端起酒杯，又嗅了嗅才送入口中，入口甘甜醇香，既有酒的香气，又有果香和茶香，沈缪竟一口气喝完了。
沈缪放下空杯子道:“有桃和茶的味道。”
宋均:“用了凤凰单丛。”
沈缪诧异的道:“茶原来也可以酿酒？”
宋均应道:“先用蜜桃酿桃酒，或者用蜜桃泡酒，再用凤凰单丛煮茶汤，茶汤里放饴糖，把茶汤熬成膏，再用茶膏去调试酒的味道。”
宋均眨了眨眼，顿了一下又问道:“臣第一次酿，琼凝君觉得味道如何？”
沈缪道:“很好。将军受累了。”
宋均替沈缪又添了酒，而后放下酒壶把手伸向第三壶酒，道:“琼凝君喜欢就好。”
沈缪见第三壶酒并未倒进自己的杯中，而是倒进了宋均的被子里，便问道:“将军那杯又是什么酒？”
宋均放下酒壶，端起酒杯笑着道:“此酒名叫同盛金，也称醉太平。臣最为钟爱，但烈的很，琼凝君可喝不得。”
宋均抿了一口才放下酒杯，拿起筷子替沈缪夹菜，又道:“四海同盛，万世永昌。此酒乃是五百多年前安国君所制，朝翊君赐的名。”
“世称黑衣相卿的那位朝翊君？”沈缪问道。
宋均点头，“要是说朝翊君的故事，那可得要说好长时间了，琼凝君若想听，臣以后慢慢细说与您听。”宋均说着拿起筷子又替沈缪夹了菜:“菜要凉了琼凝君。”
沈缪这才回神，待沈缪吃完了碟中宋均夹的一堆菜，宋均才拿起白瓷碟中的月饼，掰成两半，一半递给了沈缪，一半留在了自己手里。
沈缪接过宋均递过来的半块月饼，不解的道:“碟中明明还有很多，将军为何要与吾分食？”
宋均戏谑的道:“朝景的月饼都是甜馅的，琼凝君不爱吃甜食，臣也不爱吃甜食，但中秋肯定要吃月饼的，一人一半就不会怕吃不完浪费了。”
“言之有理。”沈缪点了点头，认同的道。
谁知沈缪话音刚落，宋均就“噗嗤”一声乐了出来，沈缪不解的抬头看向他，他才笑着道:“是逗琼凝君的。”
沈缪更加疑惑了，因为他觉得刚才宋均的理由合情合理，不能理解宋均为什么说是逗他的。
宋均又道:“琼凝君不同常人，所以有所不知，这中秋节的月饼，可就是要分着吃的。中秋的月饼就和天上的圆月一样，代表着团圆，中秋这天吃月饼的时候，每家每户，家中有几口人，月饼就会被分成几块。如若中秋这天有亲人没能回来，家里人就会把他那一份月饼收好，等他回来以后品尝，才算是圆满。”
沈缪手里捏着那半块月饼，怔忡着没说话，宋均又含笑着道:“家父与舍弟远在边境，臣孤身一人，既不在家中，也不能与亲人团圆，但幸有琼凝君相伴，故而将月饼一分为二，与琼凝君共食，亦算得上圆满。”
沈缪有些失神的拿着手中的半块月饼，未开口应答，宋均察觉了他的失神，唤道:“琼凝君？”
沈缪回过神来，微微抬头应了一声:“嗯？”
宋均放下手中的月饼，正色道:“是臣冒昧了。”
沈缪一愣，继而竟唇角微扬的笑了:“将军何出此言，能得将军如此相待，吾甚感荣幸。”
沈缪语罢，低头咬了一口手中月饼。
宋均瞧着那笑颜，一时怔忡，待沈缪再次抬头瞧他时，他才猛的回过神来，眨了眨眼，耳尖有些发红的低下了头，大脑空白的咬着手里的月饼。
等到手里的月饼吃完了，宋均才算缓过劲儿来，拿了筷子又替沈缪夹了几筷子菜，沈缪见宋均一直给他夹菜，自己却没怎么吃，便也学宋均，替他夹菜。
宋均也不推脱，从碟中夹起一只螃蟹，拿起手边摆着的蟹八件，十分利落的将蟹黄蟹肉一一拨出，放至碗碟中，推到沈缪面前道:“现下还不是螃蟹最好吃的时候，等到寒霜过后的螃蟹才算肥，眼下尝鲜最好不过。”
沈缪回道:“将军剥蟹的手法甚是熟练。”
宋均擦了擦手，又夹只螃蟹过来，一边低着头继续解蟹，一边回道:“舍弟幼时爱吃蟹，家父常年军务缠身，难免照顾不到，彼时我兄弟二人，不是在军营就是在山上修行，无侍人照料，臣作为兄长自然要照顾弟弟，这种小事做久了，便也手熟了。”
宋均一边掀开蟹盖一边又道:“不过长定一带的河蟹，壳都比朝景一带的蟹要硬些，没有朝景的蟹壳好剥，只是长定人吃螃蟹没朝景人这么讲究，他们不用这些解蟹的工具。”
沈缪一边用筷子夹了蟹肉放进嘴里尝，一边聚精会神的听着宋均讲话，听到这儿忍不住问道:“将军在长定生活这么久，竟也没改朝景的吃蟹方式吗？”
宋均歇了歇手，回道:“倒不是，说到底臣和舍弟在长定待的时间远大于在朝景的时间，臣自己吃肯定是没那么多讲究的，但剥给别人还是用工具方便些。”
说到这，宋均又想起什么似的，笑道:“琼凝君有所不知，自臣离开长定以后，那小子就总写信来说臣走了以后没人给他剥蟹了，他现在每次吃螃蟹都直接抱着就啃。”
宋均说完也忍不住的低头笑了两声，却听见有人跟自己一起笑了，一抬头，便见沈缪抬着袖子忍俊不禁的抖动着肩膀，宋均不可置信的眨了眨眼，而后含笑看着沈缪。
沈缪笑的开怀，宋均心中也跟着欢喜起来，他是第一次见沈缪如此开怀的笑，曾几何时，他甚至觉得沈缪本就不会笑。
说话间，宋均起身用菊叶桂花熏的绿豆面洗净了手，而后回席，将剥好的蟹黄蟹肉都倒进了沈缪面前的碗里，沈缪见状将碗朝宋均推了推:“你吃。”
宋均笑了笑道:“臣替琼凝君剥的，哪有自己吃的道理。”
“吾吃不下这么多。”沈缪说着便伸手拿过宋均面前的碗，拿起汤匙将自己碗中的蟹黄蟹肉倒了大半进去，而后再把碗推给宋均道:“你一口还没吃呢。”
“好好。”宋均无奈一笑，没有再推脱。
二人低头吃蟹，竟一时间冷了场，宋均原也不是爱说话的人。但当初二十出头的宋均，面对沈缪的时候却有说不完的话，总是想法设法的说些有趣的见闻给沈缪听，沈缪虽话不多，但总能听的兴致勃勃和他聊上几句。
可现下他已不是二十多岁的宋均了，这身体里装着的是四十多岁的灵魂，他承认他心智上已经不再年轻了，从父亲和弟弟死，再到一步步登上权利巅峰，他这期间经历了太多，他想像年轻时那样的状态和沈缪说话，但似乎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
宋均心下有些沮丧，但面上依旧如常的替沈缪夹着菜，仿佛有着心灵感应一般，沈缪突然抬头道:“还有吗？”
宋均被没头没尾的话问的一愣，问道:“什么？”
沈缪微微抿了下唇，有些腼腆的笑了，回道:“螃蟹的故事，没有了吗？”
宋均盯着那笑颜有些晃神，今晚的琼凝君好像格外的不一样了……
见宋均发着呆迟迟不答话，沈缪便又唤了一声:“宋将军？”
宋均猛的回过神，有些慌乱收回目光:“臣失礼了。”
沈缪替宋均又夹了下菜，不甚在意的问道:“将军方才在想什么，如此入神。”
不想宋均竟真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琼凝君笑时甚是好看，臣在想怎么才能让琼凝君多笑笑。”
作者有话说
第60章 酒不醉人人自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