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七年等你（又名：素锦）》乐黎

19、意外（5）

　　村上春树说，在某种情况下，一个人存在的本身就是要伤害另一个人。很不幸，我成了黄克明生命里那个注定伤害他的人。我退后三尺，让他有足够的空间推门下车，我用心地聆听大巴司机拨通了110 电话，我很卑微地向他乞求：“哥，我有个同学的男朋友的老爸是这片派出所的所长。”

　　七年不见，他变了，他以前爱穿宽大体恤衫跟阿迪的运动裤子，现在他穿米色风衣配白色衬衣，还从风衣里掏出香烟跟火机，娴熟地掏出一根刁在嘴上：“咋啦，这么快就想你哥到所里坐坐。”

　　“不是，我不是那意思……”

　　他打燃火机，歪着脑袋凑上去，猛吸一口，朝我伸出手：“手机给我。”

　　啊？我殷勤迅速，仓惶从包里拿出那款打折到几乎停产的诺基亚2100：“我手机没电了。”

　　他手掌左翻右看手机，随即吐了口浓白烟雾，摇头啧啧：“你真是很好继承了阿娘的衣钵呀。”

　　我不介怀他的嘲笑，老老实实地看他从裤袋里拿出一款没见过的诺基亚手机，打开后盖，然后取出电池，放到了我那破不啦叽的手机上，我有种二手吉利配新款宝马发动机的错觉。

　　他不知给谁拨了电话，对方的声音颇为激动：“你现在在哪儿？”

　　他笑了笑：“在江城。”

　　对方颇为惊愕：“怎么是你？”

　　他说：“怎么不是我？”

　　对方愣了半秒：“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说：“刚到，找朋友借了辆车，出来就闹了点乱子。”

　　对方紧张道：“严重吗？”

　　他笑了下：“小事故，放心，我女朋友的同学的男朋友的老爸是这片派出所的所长。”

　　对方也笑：“你什么时候有女朋友了？”

　　他说：“一直有，只是你不知道。对了，我办完这边的事过两天找你。”后客套几句挂了线把手机递给我，说：“我这是无照驾驶，给你同学打个电话。”

　　我傻傻地接过电话“噢”了声，找到顾盼盼的号码拨了出去，不到两秒，盼盼接了线，不等我发话，盼盼急如热锅上蚂蚁的暴跳通过三千英尺的高空无线电波击穿我耳膜：“啊，乐黎，你在现在哪儿？”我正准备开口，盼盼又惊了声：“我看到你了。”我尚盯着手机发愣，一辆绿色POLO白码的速度嘎然止在我脚下，盼盼从副驾驶位跳下来:“我找了你半天，快没时间了。”边说边当我是行李死命往后车座塞。

　　我头探出来，我说：“盼盼......”

　　盼盼一掌把我的头按进窒息的车厢，跟着自己坐了进来，对万山说：“开车。”

　　我脑子里瞬间纷乱如麻，黄克明是无证驾驶，黄克明他撞了车，黄克明......我想也不想，扑到前排抓万山的胳膊。

　　这一抓搞得全车厢紧张气氛，万山不明所以，回头瞅我就扶不稳方向盘，车顿时偏离主道，装向护栏。

　　盼盼扯着嗓子尖叫，顷刻抱住我往后排坠。

　　好在，上班上课时间车辆不若平时拥堵，好在，万山使出少见的沉着冷静，车只是歪歪扭扭走了几步蛇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