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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意外(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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啃着肯德基的新奥尔良烤翅,我的激动不已久久无法平息,对面的这个男人被透过玻璃窗的阳光笼罩,好看得令我横生恶狼扑温羊的雌性冲动,刚才,就是刚才呀,他迫使凶婆子低下头跟乐天道歉,他海量大度地放过凶婆子,并教导乐天做一个心中有恕的人,他把一百万的支票……等等,我猛吸口冰冻可乐,舒缓下紊乱神经。
这,这似乎有点像一块钱硬币的数学题,话说一共有7块钱的家产,要分给甲、乙、丙三个兄弟,乙要分得甲的二分之一,丙要分得乙的二分之一,7块钱的家产要如何来分?通常解答这类题的惯性手法就是丢一块钱进去,凑够8块钱的家产,甲分得财产的一半4块钱,乙分得剩下的一半2块钱,丙在拿剩下的剩下的一半1块钱,最后多出的一块钱,分财产的人自己收回腰包。
他,他好像只是丢了一百万进去,然后又重新捡回自己口袋,然后乐天被凶婆子白白扇了个耳光,除了几声一文不值且心不甘情不愿的道歉,什么也没捞到,哪怕只是那个耳光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的检查费!
乐天沾满油渍的小手捻了块鸡米花,伸到他嘴边:“爸爸,啊……”
我一巴掌拍响了桌子,我想那一掌确实有点儿过响,我的手顿时被万只蚂蚁啃噬又麻又痒又痛,肯德基的服务生也过来打探怎么回事,他跟乐天跟喜欢把肯德基当厨房的饮客们也纷纷投来目光,或是好奇,或是关切,或是诧异,我不得不打发走服务生,再教训乐天:“把手拿回来,跟叔叔道歉。”
乐天傻傻地望着我,囔囔的鼻音未消:“阿姐?”
我有点心痛,但我还是挺直腰杆:“你都上二年级了,连谁是爸爸都分不清吗?阿姐平时怎么教你的,你爸爸已经死了,什么叫死了,就是你永远都不可能有爸爸。”
乐天眼眶里晶莹的东西暗潮涌动,下一秒分明有决堤泛滥的迹象。
他手指穿破阳光结界轻拂到乐天脸上,柔声说:“阿姐跟你说笑呢?叔叔就是乐天的爸爸。”
我再也忍无可忍:“你这是干什么,我教训我的孩子管你什么事?”
话出口我立刻悔不当初,特别是他一愣,我赶忙心慌气短地纠正:“我说,我教训我们的孩子管你什么事?”
他眉目分明的五官再是一愣,我被他看得一个头两个大,站起来一字一句地冲他咬字:“我教训我阿娘的孩子管你什么事?”
说完这句,我像在太上老君的炼丹炉里呆了七七四十九天,没炼成火眼金金铜皮铁箍,倒把自己炼得人不像人妖不像妖。
我牵着乐天走了,乐天离开的时候一步三回头,我很大力地拽了拽他的胳膊。
事后,我才察觉,牛排因为乐天上学的时间原因变成了外带全家桶,而全家桶里我没拿大块的鸡胸肉,只捞了根鸡翅。
我怕跟他在附小校门外碰上,是从侧门坐公交车回校的。
当初考虑W大附小应该跟W大同属一体,不可分割,我才在网上为乐天报了W大附小,谁知道W大确实跟W大附小一体,但研究生院在东校区的最东门,W附小在西校区的最西门,那是南极跟北极的距离,就是这种距离让公交车在半途追了尾。
肇事的车是TOYOTA。
我怀着莫名难过又不吐不快的心情跟随司机叔叔下了车,他敲了敲墨黑的玻璃窗,我两手掐腰准备陈述西西TV《环球经济连线》的召回门新闻。
但那缓缓落下的黑幕就像打开人生奇妙的潘多拉盒,那眼睛,那鼻子,那嘴角勾起的唇线,对我笑了下。
七年了,他就算被化成灰,我仍能一眼认出他,仍是改不掉那个习惯的称呼:“哥?!”
他指尖敲着方向盘:“巧啊,刚回来就能碰上你,你还真让我们姓黄的人撞车!”